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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及物性看《野性的呼唤》中的生态关怀

2020-06-22杨才英钟婷

关键词:生态观

杨才英 钟婷

〔摘要〕 随着城市化和工业文明发展带来的生态危机的加剧,生态语篇的研究也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杰克·伦敦的代表作《野性的呼唤》呈现出强烈的生态理念和生态关怀。文章从生态话语分析角度,基于体现经验意义的及物性分析,讨论了《野性的呼唤》中的动作描写、心理描写和环境描写中所呈现的过程类型、参与者以及环境成分特征,以探讨语篇所体现的生态理念和生态关怀。

〔关键词〕 生态语篇;及物性;生态观

〔中图分类号〕H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2689(2020)03-0028-05

一、 《野性的呼唤》的生态文学研究

城市化和工业文明的发展,大大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平,却也带来人与自然、人与动物等诸多问题,生态危机已成为全球问题,生态文明建设迫在眉睫。生态文学作品中的自然表征,在呼吁人类提高生态保护意识的过程中起着不容忽视的作用[1]。因此,生态文学作品的研究也逐渐得到人们的重视。美国工业革命时期,人类文明与自然之间的冲突更是显著。作为美国自然主义和现实主义作家的杰出代表,杰克·伦敦结合自身经历,将“北疆荒原”作为其多部小说背景,把自己对文明与荒原、人类与自然之间关系的思考融入到了小说之中。

《野性的呼唤》是杰克·伦敦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以北疆荒原为背景,批判了人类奴役和虐待动物的行为,谴责了人类对自然的破坏,体现了对动物与自然的关怀,具有重要的生态意义。王珏[2]从自然主义对该小说的写作背景和写作特点进行了分析,指出作者把现实世界客观地投射到小说中,真实地展现了人与自然、动物之间的冲突;崔小清[3]探讨了小说中所呈现的人生哲学,即尊重生命、返璞归真、回归自然等;赵志敏和阮军[4]探究了该小说中的自然思想,揭示了小说中对生命的推崇与对自然的向往;毕晓直和张福勇[5]对该小说中体现的动物权利进行了解读,即人类要给予动物应有的权利、尊重和爱护他们。然而这些研究大多从文学角度进行分析,从语言学角度对其生态意识和生态理念进行分析探讨的研究并不多见。

本文在生态话语分析的框架下,从及物性角度,采取定性分析的研究方法,对小说中的动作描写、心理描写和环境描写进行剖析,尝试回答两个问题:(1)该小说是如何通过语言来体现对动物和自然的关怀的?(2)不同类型的描写手法,如何借助及物性来展现作者的生态观?

二、 及物性与文体分析

传统语法中的及物性注重对动词的研究,根据动词后能否有宾语来界定及物和不及物,而系统功能语言学[6][7]从功能意义视角出发,指出,及物性(transitivity)是对小句意义的描述,是对经验功能(experiential function)的体现。它的作用在于把人们对于外部物理世界或内心世界中的各种经验表征为若干个事件“过程”(process),并呈现事件过程的“参与者”(participant)和其“环境成分”(circumstance)。

Halliday[6][7]把小句及物性归纳为六种过程类型。物质过程(material process)是动作者相对于动作目标(可有可无)的行为动作;心理过程(mental process)是对人们的感觉、情绪、认知等心理活动的描写;关系过程(relational process)是对事物所处状态的描述;行为过程(behavioral process)是对行为者生理或心理行为的描述;言语过程(verbal process)是说话人跟受话人沟通、交流的过程;存在过程(existential process)是对存在物的描述。小句及物性的每一种过程类型在语篇经验意义的构建中都起着不容忽视的作用。及物性分析可以较为通俗地理解为:谁(Participants)在某种环境下(Circumstance)做了什么(Process),是对事件内容的分析。

文学作品的及物性分析有助于深入了解作品的内涵。Halliday[8]从及物性角度分析了小说《继承者》的文体特征,揭示了小句的及物性可反映人們对世界认知的差异;朱士昌[9]对小说《奥列弗·退斯特》和《恋爱中的女人》的及物性分析表明,小说在情节发展的不同阶段具有某些特定的小句过程类型;宋海波[10]对小说《苍蝇》进行及物性分析发现,小句过程类型的选择与权力表现有紧密联系;申丹[11]结合及物性对短篇小说《在路上》进行了文体分析,指出可从及物性来挖掘小说的深层含义。随着生态语言学的发展,更多学者从语言学途径审视生态文学。黄国文和陈旸[12]在生态话语的框架内对艾米莉·狄金森的自然诗歌《一只小鸟沿小径走来》进行了分析,其中的及物性分析为生态话语分析提供了一种新视角。

本文对《野性的呼唤》的生态话语分析从三个方面展开,即动作描写、心理描写和环境描写所体现的及物性特征,以考察小说是如何让语言意义与话语语境和谐共生,并体现其生态关怀的,从而让读者更深入地体会小说中的生态思想和生态理念。

三、 《野性的呼唤》中的生态观

Stibbe[13](14)认为,生态观(ecosophy)可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生活!”(living!)。在这种生态观的影响下,人们既要重视生活、关注人类的福祉,又要倡导科学发展。这就要求人们学会适应环境变化,不过度消耗自然资源、不超出环境极限,要给予其他生命关怀和尊重,要关注现在和未来。

小说中,杰克·伦敦用人称代词“he”而非“it”来指代狼狗Buck,将Buck视为有情感认知、有人性尊严的生命个体,而非被人驱使的物品。这不仅体现了他对动物的尊重与关怀,也给了读者更好的阅读体验。小说从Buck的视角出发,将Buck的种种经历和所思所想所感通过生动形象的描写逐一呈现在读者面前,给人栩栩如生的感觉,让读者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

其中,动作、心理和环境描写更是准确、细致地将Buck所经历的一切展现于读者眼前,最大程度地增强了事实的理据性,让人仿佛身置其中,让读者感觉Buck所经历的一切仿佛都是真实的存在,从而引起心灵的共鸣与震撼。从生态功能视角来看,如果说及物性过程所表达的语法意义为表层意义的话,其隐含的生态观取向可称之为深层意义[14](59)。对小说中的动作、心理和环境描写进行及物性分析能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小说作者的经验呈现,从而触发读者观感,帮助读者更好地体会小说的深层意义,把握小说所呈现的生态理念和生态关怀。

(一) 动作描写与及物性分析

小说中,细致的动作描写有利于刻画饱满、鲜活的人物形象,加深读者对该人物的理解,从而更好地传达小说的主题。《野性的呼唤》中含有大量的动作描写,包括对人类虐待和毒打狗的行为、人类淘金行为等的描写。对这些动作描写进行及物性分析,有利于进一步分析语言背后的深层含义,体会杰克·伦敦的生态观,从而挖掘小说背后的生态意义。

在《野性的呼唤》中,杰克·伦敦的生态观首先体现在他对动物的尊重、关怀,以及对人与动物和谐、友爱相处的美好愿望中。杰克·伦敦花了大量篇幅来描写人类虐待Buck的场景,对人类虐待Buck的行为进行了细致的刻画。Buck被拐卖时,被人用绳子绞得几乎昏厥,喉咙和舌头忍受着极大的痛苦。Buck被人粗暴地扔在地上(was thrown down[15](5)),绳子的捆扎使他窒息(was choked [15](5)),接着他又被扔在一个笼子一样的运货箱里(was flung into a cagelike crate[15](5))。一方面,这些具体而多样的动作动词再现了Buck被虐待场景的真实性,凸显了Buck承受的虐待和欺凌,让读者身临其境,仿佛亲眼了目睹虐待者的暴行,从而形象地塑造了虐待者残忍、粗暴的人物形象。另一方面,在这些动作描写中,Buck 作为目标(Goal)成为人类的虐待对象,而他不得不被动地承受着人施加给他的一切痛苦。作为动作者(Actor)的人虽然没有显性出现,但却无所不在,控制着Buck的命运,尽情地为所欲为。这些描写表达了杰克·伦敦对人类虐待动物暴行的控诉,以及对人与动物不和谐关系的批判。同时也体现了他对受虐动物的同情与关爱,对虐待者行为的谴责。

此外,在Buck第一次领略棍棒法则时,小说同样用了大量属于物质过程的动作描写。如Buck在猛烈的棒打之后,勉强爬了起来(he crawled to his feet[15](8-9)),昏沉得无法扑上前(too dazed to rush[15](8-9)),只颤颤巍巍有气无力地走了走(staggered limply about[15](8-9)),血不断从嘴里和耳朵里流出(the blood flowing ...[15](8-9)),身上满是带血的唾液(his beautiful coat sprayed and flecked with bloody slaver[15](8-9))。这些细致的动作无一不体现着Buck受虐后的惨状,再加上环境成分with bloody slaver等的渲染,更给读者描绘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虽然Buck已经被折磨的惨不忍睹,但是作为动作者(Actor)的“穿红绒线衣的人”,手持大棒对Buck又施行了一系列的残暴动作,他特意走上前给了Buck一棒(the man advanced ... dealt him a frightful blow[15](8-9)),冷酷无情地抓住Buck(coolly caught him ...[15](8-9)),将Buck狠狠地往后下方摔去(wrenching downward...[15](8-9)),而无力的Buck承受着巨大的痛苦(the pain he had endured...[15](8-9)),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半(Buck described a complete circle...[15](8-9)),最后倒在了地上(crashed to the ground [15](8-9))。这些细致的动作描写,活灵活现地向读者展示了虐待者残酷、凶狠的人物形象,也表现了Buck在虐待者面前的无效抗争及可怜无助,由此形成了一种人与动物之间紧张、疏远的张力。

如Stibbe[13](14)所言,所有物种都应拥有幸福的、有质量的“生活!”(living!),也需要“关怀”(care),这就意味着人类要重视、赞美、尊重和肯定所有活着的物种。杰克·伦敦同样告诉我们,動物是拥有感觉的独立生命体,他们受到伤害时同样会感到痛苦。但是,杰克·伦敦并没有大声地呼吁人们不要对动物施暴,而是通过真实经验逼真呈现的方式塑造出虐待者冷漠、残忍的形象,虐待者全然不把动物当做有生命的个体对待,而是肆意剥夺其权利,对其进行蹂躏。

通过这些描写,杰克·伦敦同样展现了自身的生态观:人与动物是平等的存在,人类不应该剥夺动物的权利,漠视他们的痛苦。同时,这也激发了读者对施暴者的控诉和谴责以及对于受虐动物的同情和关爱,如“动物解放论”的倡导者Singer[16]所言,动物并不麻木,他们同样能感受到痛苦和煎熬。人类在利益的驱使下,将动物当做无感知的工具进行压榨,这是非常无知的。除对动物的尊重和关怀外,杰克·伦敦的生态观还体现在他对大地及自然的关爱。在他看来,人应该尊重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而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任意地蹂躏大地,破坏自然。他在小说中多次表达了自己对人类破坏自然行为的谴责。

在描写北方荒原淘金者无节制的开采行为时,作者主要以人物动作来刻画淘金者疯狂开采矿物资源的形象,如 burning,washing,worked,sacked,piled,heaped等一系列以淘金者为动作者的物质过程,向读者呈现出这样一幅画面:淘金者们用火烤(the men burning holes through...[15](87))冻结的腐植土以及砂砾层,把它们烤出洞来,再靠火的热力淘洗泥沙(washing ... dirt by... fire[15](87)),他们无休无止,没日没夜地工作(they worked ...[15](87)) ,竭力地堆积黄金(The gold was sacked in... bags... and  piled like... they  heaped the treasure up[15](88))。通过这样一系列的细节动作词汇展现的物质过程,小说形象地塑造了淘金者贪婪的形象,在他们眼里,大自然和土地象征着黄金和财富,哪怕牺牲生态环境,他们也要肆意掠夺以满足自己无穷的物欲,进行资本的积累。同时,这也表达了小说作者对他们开采行为的控诉以及对大地与自然的痛惜之情。大地被蹂躏,自然被折磨,贪婪的人们以行动的主宰者自居,而被动的自然不得不承受着这满眼的疮痍之痛。

每个人都会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根据自己的生活体验、情感认知、理想目标等来构建属于自己的生态观,并在自己的思想谈吐、言行举止上将其生态观呈现出来[17](55-61)。美国工业革命时期,人们为了资本的积累,大肆对自然、大地和动物进行掠夺,导致了严重的生态危机,致使包括杰克·伦敦在内的不少有识之士开始关注生态,倡导动物解放论和环境伦理等生态理念。通过及物性分析以及对过程意义的生态延伸,读者能明显体会到杰克·伦敦的生态思想,他既对人们虐待动物的行为表示了谴责,也对人们任意无限制开采矿物资源,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进行了批判。

(二) 心理描写与及物性分析

小说中,杰克·伦敦赋予了Buck与人类同等的地位,将其视为一个有灵魂、有思想、有情感的生命体,承认Buck与人类一样拥有各种感知和行为能力,对其进行了大量心理描写。从及物性分析有关Buck的心理描写,有利于读者深入Buck的内心世界,更深刻地体会到Buck内心的种种情感,引起自身共鸣,从而更好地理解小说里呈现的对动物的关怀和同情。

在描写Buck被拐卖后的心理活动时,原文中以lay和nursing两个物质过程开头,描绘了Buck躺着平息心中的怒火,并安抚自己被伤害的自尊的画面(he lay ... nursing his wrath and wounded pride [15](6)),以此引出以Buck为感知者的心理过程understand, know, felt, expecting, see,这些心理过程共同展示了Buck被伤害后的内心世界:对于发生的一切,Buck不能理解( He could not  understand ...did not  know why [15](6)),却本能地感到了大祸临头(but he  felt oppressed [15](6)),他期待见到熟悉的人(expecting to see ... [15](6)),奈何却总事与愿违,期待一次次破灭,每次见到的都是买下他的人。这样细腻的心理描写,体现了Buck的迷茫和无助。以Buck为经验主体,可让读者得到感同身受的体验效果,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小说作者的动物与人平等的生态观。

再看Buck第一次受到棍棒挨打之后的心理描写。小说原文以两句对比性的哲理性物质过程(was beaten, but was not broken[15](10))开始,概括了Buck饱受折磨的肉体以及不屈的灵魂。接着,小说赋予了Buck动作者(he stood; he learned[15](10))和感知者(he saw; he never forget[15](10))的身份,揭示了Buck对生存法则的理解,而且,once for all, in all his life, again and again这些环境成分突出了这些法则的沉重性。因为这些都源于Buck的残酷经历,作为关系过程识别者的That club开启了从Buck视角对棍棒法则的描述。

Buck的視角由he watched, he looked at, he did see, he saw这些视觉类感觉动词来展现的。对棍棒法则的描述主要集中在以其他狗为动作者的物质过程上,其他狗初到时(came),有的温顺,有的狂怒(raging)或咆哮(roaring),后来,Buck 眼看着他们逐一在虐待者面前认输。有些狗被折磨痛打之后,开始向虐待者摇尾乞怜或舔手讨好(fawned, wagged their tails, licked his hand[15](10)),而有些狗依然既不博取安抚也不屈服(neither conciliate nor obey[15](10)),最后被杀掉。正是这些让Buck意识到主人的身份,棍棒的主人是规则制定者(a man with a club was a lawgiver[15](10)),是狗狗们应该服从的主人(a master to be obeyed[15](10)),但Buck不愿委屈自己的灵魂去刻意讨好。正是因为Buck认为自己虽然行为上服从了主人,但坚持了内心的独立,并没有灵魂的屈服,因而从来没有罪恶感(was never guilty[15](10)),以此展现了Buck高尚独立的“狗格”,恰如人需要有独立的人格。

小说以Buck的视角去感知和观察他周围的世界,多多少少会涉及自身及周围人物的行为,这也是为何对他的心理描写中含有不少物质过程的原因。心理描写并不局限于只使用心理过程,综合使用心理、物质、关系等过程更有利于读者追随Buck的步伐去感知其所见所闻,体验其周围发生的一切,从而体会这些心理描写语言背后所蕴含的深层意义,更好地感受到动物的悲惨遭遇,从而理解小说中对动物的同情与关爱,以及对人类虐待动物的谴责。

(三) 环境描写与及物性分析

从文明之地进入荒原,Buck的生活环境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荒原生活的他,常常忍受着鞭打和劳役,经历过饥寒交迫,也看到过荒芜破败。Buck视角下的环境描写,是Buck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是小说作者情感的寄托。对小说中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描写进行及物性分析,可让读者更深入地体会小说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对动物、自然的关怀,从而更好地理解小说的生态主题。

一方面,杰克·伦敦通过大量自然环境描写突出人类对荒原的破坏。小说在描写人们寻求矿藏路上的环境时,以淘金者作为物质过程“penetrated”的动作者,引出了淘金者们所进入的荒原地区。接着,用一个存在过程表明那里曾有过野禽(where wildfowl had been...[15](87)),也就是说,那里曾存在过生机勃勃的生命,而后面4个存在过程,却在读者面前呈现出这样的画面:那里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的痕迹(no life; nor sign of life[15](87)),只有刺骨的寒风(chill winds[15](87)),在背阴处凝结的冰凌(ice in sheltered places[15](87))和沙岸边荡漾的凄凉的水波(melancholy rippling of waves on lonely beaches[15](87))。这样的环境描写昭示着那里除了荒凉再无其他,给人留下一种今非昔比的凄凉感。而造成如今这一凄凉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曾经来到此处的淘金者,他们的贪婪使得当地的环境遭到了难以修复的破坏,以至于飞禽走兽失去了合适的栖息之地,体现出了杰克·伦敦对人类破坏环境的痛心和无奈。

另一方面,小说通过对社会环境的描写凸显了Buck进入荒原后的恶劣生存环境。Buck告别南国,一路随船来到北地后,小说以一个关系过程开始,揭开了Buck噩梦一般的北地生活(...first day ...was like a nightmare[15](14)),此后的关系过程和存在过程详细地描绘了Buck的凄惨环境。他现在生活的地方,再也没有阳光亲吻着的安逸生活(no lazy, sun-kissed life [15](14)),没有和平(neither peace[15](14)),没有片刻安全(nor a moments safety[15](14)),这里充斥着混乱与骚动(all was confusion and action[15](14)),生命和肢体时刻受着威胁(life and limb were in peril[15](14)),这里的人和狗都是野蛮的(dogs and men were... savages[15](14)),只懂大棒和獠牙的法则( law of club and fang[15](14))。这些描绘向读者呈现了一个野蛮不堪、冷酷无情的生活环境,渲染出了一种冷漠凄凉的社会氛围,抒发了作者对这种冷漠无情,只有棍棒法则的病态关系的谴责,引发读者对Buck所处境况的同情和担忧。

荒原描写是美国文学史上特有的文学创作形式,它以美国大陆原始自然和对野外生态学观察经验为素材,通过小说、诗歌等形式来抒写原始自然,其宗旨是歌颂自然、热爱荒原、倡导崇尚生命的生态伦理思想[18](1)。杰克·伦敦所处的时代,人类大量涌入北方荒原淘金,给当地造成了严重的环境破坏,许多作家的“荒原描写”表现了明显的生态意识和环境保护理念。杰克·伦敦也是如此,他在对受到人类破坏的荒原进行描写时,主要用存在过程来呈现,曾经生机勃勃之地如今却因人类的入侵变得一片荒凉,可见杰克·伦敦对人类破坏环境的谴责和痛惜之情。

由此,我们对《野性的呼唤》面向生态话语的及物性分析可归纳如下:

可以看出,虽然小说从Buck视角展开,但叙述焦点却离不开人,三种描写方式展示了人与Buck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心理过程为主展示的心理描写是以Buck作为感知者,表现了主人公饱受欺凌的无助以及永不屈服的高傲姿态。多由物质过程表现的动作描写在以人作为动作者时,多为及物动词后接目标者Buck和自然。而Buck则多以目标者身份出现,即使以动作者出现,也多是和没有目标者指向的不及物动词关联,而自然,更是在人的贪婪面前无能为力。在社会和自然环境描写中,关系过程占主导,静态地展示了一幅饱受创伤的自然画卷和晦暗的社会图景。

杰克·伦敦虽没有大张旗鼓地呼吁人们爱护动物,保护环境,但从各种过程的分析中,可看出他对动物、大地和自然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怀。小说中生动的动作描写、细腻的心理描写以及逼真的环境描写,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人类虐待动物、开采矿石的贪婪行为,狼狗Buck承受的痛苦心理及其对人类暴力的无声反抗,以及荒原遭受破坏后的满面疮痍,表达了作者对人类虐待动物和过度开采欲望的批判,对人类不尊重自然规律、妄图征服自然的谴责,以及对人类破坏生态环境的控诉。在杰克·伦敦看来,动物和人都是有尊严的生命体,他们拥有和人一样的平等地位,人类不应该忽视动物感受快乐和痛苦的权利,不应该虐待他们;另外,人类应该尊重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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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高生文)

The Transitivity Approach to the Ecological Care in The Call of The Wild

YANG Cai-ying, ZHONG Ting

(College of Foreign Studies, Jina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0, China)

Abstract: With the aggravation of environmental crisis, more attentions are paid to the ecological discourse to concern the ecological issues. The Call of the Wild, one of Jack Londons main works of nature, reflects an ecological care. The paper intends to analyze the fictional descriptions of action, mind and environment in terms of participants, processes and circumstance of the transitivity. It aims to find out the linguistic features of these descriptions as well as the writers ecosophy.

Key words: ecological discourse; transitivity; ecoso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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