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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年轻人执意去南方城市发展?

2020-06-15尹文丽

商周刊 2020年11期
关键词:省份经济

尹文丽

南方省份市场经济作用大,经济活力高。发达的市场经济创造了宽松的创业环境,从而鼓励了创新,而创新又是经济保持持续转型和发展的动力源。

2020年初,因为一场经济普查和数字挤水,北方冲上热搜,讨论声不绝于耳;4月底,2019年度各省份人口净流入数据出炉,北方人口流失再次引发关注。

2014年,筆者参加了一场泉州市工商联总商会的年会。会上,被称作“闽商教父”的许连捷用带着浓重闽南口音的普通话讲起了他创业的故事。

“1985年我放弃服装厂转做卫生巾,有人说我疯了。开始连女推销员都招不到,只能让男生去推销,顾客骂我们‘无聊。我太太都没听说过这个,你能说它有市场吗?没人想到要去做的,你做了,才能开辟市场啊!”

台上台下的人会心一笑。许连捷的故事不是第一次讲,但我却是第一次听。那时候我还不认识许连捷,但对他创立的恒安国际集团却早有耳闻。这个集团旗下的心相印、七度空间等品牌知名度甚广,年纪稍微大点的朋友可能会回忆起那个心相印的著名广告:一个男人将手帕纸投入水中,拿出后表演“湿水不破”。手帕纸作为当时国人较为新奇的概念,开始引领纸品革新。

在此后的多次会上,闽商的著名人物——安踏的丁志忠、七匹狼的周少雄、特步的丁水波,一致尊称许连捷为“闽商教父”。会后,面对层层包围的记者,许连捷笑着摆手,排斥这个称呼:“别叫我教父,我连小学都没毕业。”

与这两年频频引发关注的福建富商曹德旺相比,许连捷相对低调。同是草根出身,白手起家,学历不高,却有敏锐的嗅觉,目光毒辣,敢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许连捷还有一个故事,知道的人恐怕就不那么多了。1985年,尚是改革开放初期,各地的土地政策并不明朗,因为批了一块盐碱地给恒安办厂,泉州市安海镇的镇党委书记和镇长皆被停职检查,去泉州市里“上学习班”。怀着忐忑的心情,许连捷要亲自送他们去,“知道你们去哪,我好去看你们。”在一番波折后,他顺利得到市里支持,拿到手续,开了工业园。

30多年后,许连捷的这种经历被潍坊市委书记惠新安概括为:“南方是‘法无禁止即可为,而我们是‘法无授权不可为。”

2019年,惠新安在率市党政考察团到嘉兴、泉州、宁波、苏州、南通五市考察学习后发表了万字长文总结,坦言道:“政府对民营企业最大的支持,就是不干预”,“什么样的领导招什么样的商,招大商必须请主要领导出面”,“与南方的差距,不仅让我们有强烈的危机感,而且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感”。

有网友在其下为他补充:“喝酒才能办事,是与南方最大的区别。南方人做事情从来不在酒桌上谈。这就是差距!”

北方悬念

有人说北方没有悬念。

因为根据年初的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GDP排名前10的省份中,北方省份中只有山东和河南上榜,而从增速看,只有河南排名前10,其他9名都被南方省份占据。

另一个引人深思的细节在于,从国家为经济数据核算“挤水”的结果看,出现注水的14个省份中,12个在北方。

这很难说是一个偶然。

如果拉长视线,从更长的时间看南北方经济数据,会发现北方的高光时刻出现在2001-2012年。这几年,与全中国经济增速处于高位相呼应的是,北方省份经济总量由41.76%上升为45.8%。

2012年之后,情势来了个大逆转。随后几年,北方经济下滑明显,南北方经济总量差距越拉越大,2016年,北方省份经济总量占比降至40%以下。

至2018年以后,这种趋势还在加剧。

还有一个细节同样发人深思,那就是人口流动。2019年,人口净流入省份中,浙江排名第一,广东第二。

人口大省山东虽然常住人口总量仍在高位,为10070.21万人,仅次于广东。但一个事实同样扎眼,山东人口净流出最多,为19.98万人。

东三省仍旧是净流出人口的“大户”,合计净流出33.13万人。全国人口净流入最多的10座城市,有8座都位于南方。

不难发现,人口净流入最多的地方,杭州和深圳,也是最近几年经济发展表现更为突出的地方。

南北之争

2000年,和新千年一块到来的,是一个新词,叫“西部大开发”。

那时候中国经济如坐上火箭般直冲向前,与此同时,东西部经济差距在持续拉大,区域之间发展不平衡的问题愈发尖锐。

过去人们认为,地理条件限制是影响经济发展程度的重要原因。著名的胡焕庸线是一个标志性界限,中国经济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处于东部发达、西部落后的局面。这是因为西部自然条件的限制:交通的不便,气候环境的恶劣。

然而,进入2010年后,随着数字经济和新经济模式的发展、现代物流业的进步,东西部的差距在缩小。

2019年,贵州人均GDP超越了河北,成为中国区域经济格局在变化的一个生动注脚。

南北省份间差距拉开之大之快,恐怕是很多人都没想到的。

前几天,一季度GDP数字出炉后,笔者与福建媒体同行探讨了疫情中受影响较大的省份和城市,感受一致:新兴产业如电子业受影响较小,外贸企业和传统产业多的地方受影响较大。

产业结构决定了抗压能力有多强。

南方省份的制造业总体转型速度更快,从2008年金融危机开始,外向型经济占主导的南方经济对经济变化感知程度更高,倒逼江苏、浙江等省份转向高端制造业和互联网新兴产业,初步形成了较为合理的产业结构。

西南省份如四川、贵州等,分别结合自身优势调整了发展战略,在承接产业转移的同时,较好地把握住数字经济的风口。

北方省份地区资源型重工业和传统工业占比过高,去产能压力大,况且很多省份在互联网经济和新经济迅速兴起的那几年“打了瞌睡”,失去先机。

看来,已经落后的北方,需在改革的路上走得更快才行。

谈观念是不是一场虚无

惠新安提出的一系列问题不是北方人的第一次发问,而结论似乎也有佐证。

在中国区域创新创业指数2019中,城市排名分别是深圳、广州和杭州;总量排名百强县中,浙江所占席位最多,其次是江苏和福建。

数字显示,北方人确实不如南方人爱创业,创新创业情况延续一直以来的南热北冷、中部崛起。

但是在讨论人民群众的创业热情前,不如先看看自己的营商环境。在2019中国城市营商环境排名前8的城市中,只有天津和西安两个北方城市,而且排名靠后,天津第8,西安第10。

这些年,我们看到北方的招商引资力度着实不小,看上去也都很有诚意。并不缺少那种当地一把手亲自披挂上阵、“南征北战”抢投资抢项目的新闻,但是,这些新闻在博人眼球之后,后续往往是一地鸡毛。

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教授德隆·阿西莫格鲁认为,经济制度可分为汲取性和包容性两类,包容性经济制度保护产权、确保法治、市场公平竞争、国家向市场提供公共服务和监管支持等;汲取性制度可以通过重新分配劳动力、投资和技术转移等方式取得增长,但其可持续性有限。“在支撑长期增长方面,包容性制度更有优势。”

在这方面,南方省份显然走得更远一些,南北方在体制机制改革推进力度方面有显著差异。

南方省份市场经济作用大,经济活力高。发达的市场经济创造了宽松的创业环境,从而鼓励了创新,而创新又是经济保持持续转型和发展的动力源。

反观北方省份,占据经济绝对优势的国有企业管理者,其思想观念、管理手段,很难说不受官本位思想和等级观念的影响,市场经济所要求的平等、法治、创新、科学等理念,自然发展缓慢,难受重视。

回到最初的问题,无论是“官文化”还是“酒文化”,都是法治让位人情、体制成本高的表征。在这样的情况下,把任何解释都放到大众的观念上,似乎有失公允。

北方不是第一次提出向南方学习。领导带队下南方学习先进经验的故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上演。

但是,不尽力破除体制问题,谈观念就是一场虚无,移植来的先进做法,也很可能“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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