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专科护士的心理资本、获益支持对工作倦怠感的影响研究

蒋琦琦，陈玉红，刁齐翔，郭研

（1.南京医科大学第三临床医学院，江苏 南京210006；2.南京医科大学附属南京医院 护理部，江苏 南京210006）

近年来，随着国家卫健委对专科护士的大力扶植，以及国内重症医学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护士获得了ICU 专科护理领域的证书。 面对ICU 的高压工作环境，ICU 专科护士不仅要承担高危患者的护理工作，还要承担教学、科研以及管理等其他额外任务[1]。长此以往，易造成ICU 专科护士负性情绪的累积，产生较高的职业倦怠感，从而导致护理质量的下降，以及护理人才的流失。 因此，越来越多的研究将积极心理学引入护理领域。 其中心理资本是指促使个体在组织中产生积极的心理状态[2]，心理资本对工作压力有调节作用且有助于提高专业承诺水平和工作幸福感,降低职业倦怠感[3-6]。但针对如何提高护士的心理资本的相关研究较少，研究多集中于分析影响心理资本的相关因素， 如个人特质、工作环境、组织支持、人际关系等[7]。 而获益支持（capitalization support）指的是，当个体分享自身的积极事件时，响应者对该积极事件最大化积极反应对分享者的价值[8]，这种对积极事件的支持称为获益支持。 其中响应者对积极事件的不同回应方式，会影响分享者的自我评价、主观幸福感得分等[9-10]，同时也会影响分享者与响应者之间的关系。 本研究在心理资本相关因素研究的基础上， 以江苏省ICU专科护士为研究对象，探讨获益支持、心理资本和职业倦怠的关系，找出提升ICU 专科护士心理资本的新方法， 为ICU 专科护士的培养和管理提供新的思路。

1 研究对象

2019 年2—3 月，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江苏省内ICU 专科护士300 名，剔除无效问卷后，共回收273 份有效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1.0%。 调查时，用在问卷星制作而成的电子问卷，交由江苏省内各医院ICU 专科护士培训的负责人，将问卷发放至ICU专科护士群，进行填写。 问卷卷首语部分以及部分量表条目后都对问卷的要求进行了详细的解释和介绍。 纳入标准：取得危重症专科护士培训合格证书，并通过资质认证的ICU 专科护士；知情同意自愿参加者。 排除标准：休病假时间≥1 个月的ICU专科护士。

2 研究方法

2.1 研究工具

2.1.1 自设问卷 包括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学历情况、护龄、在ICU 工作的时间、取得ICU 专科护士证书的时间、职称、职务、在工作中承担的主要任务、每周平均加班时间； 所在的医院是否设置ICU 专科护士岗位、平均月收入、所在的医院是否有ICU 专科护士特殊待遇等。

2.1.2 获益目标回应感知量表 该量表由Shelly、Gable 等编制[11]，作者本人在前期研究中已完成对该量表的汉化[12]，量表包括主动-建构回应、被动-建构回应、主动-破坏回应、被动-破坏回应4 个维度，共12 个条目。 主动-建构回应维度包含条目1-我的同伴通常对我身上发生的好事反应热烈；条目2-我有时会觉得我的同伴比我更开心、更兴奋；条目3-我的同伴经常就此事问很多问题， 对这件好事表现出真正的关心。 被动-建构回应维度包含条目4-我的同伴尽量不对此事小题大做，但却为我感到高兴；条目5-我的同伴通常会默默地支持发生在我身上的好事；条目-6 我的同伴很少说话，但我知道他/她为我感到高兴。 主动-破坏回应维度包含条目7-我的同伴经常从中发现问题；8-我的同伴提醒我，大多数好事也有其坏处；9-他/她指出了此积极事件潜在的负面影响。被动-破坏回应维度包含条目10-有时我觉得他/她不太在乎；11-我的同伴不太注意我；12-我的同伴常常显得不感兴趣。 条目采用Likert 7 级评分，1 代表完全不符合，7 代表非常符合。各维度得分在3～21 分，比较各维度的得分情况，得分越高的维度，说明该维度代表的回应方式较其他三者更占优势。汉化后量表Cronbach α 系数为0.881～0.911，重测信度为0.768～0.866。

2.1.3 心理资本问卷 由Luthans 等编制、 经骆宏汉化修订，适用于护士群体[13]。 问卷包含自我效能、希望、 乐观、 韧性4 个维度， 共20 个条目， 采用Likert 6 点计分，1 代表非常不同意，6 代表非常同意。 各维度得分越高，心里资本水平越高，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Cronbach α 系数为0.923。

2.1.4 MBI-GS 职 业 倦 怠 量 表 （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 General Survey， MBI-GS） 由Maslach 等研制、李超平等修订的中文版通用倦怠问卷评估，该问卷包含情绪衰竭、 工作态度、 成就感低落3 个维度，共15 个条目，采用Likert 7 级评分，0 代表从不，6 代表非常频繁，其中成就感低落维度需反向计分，其余两个维度均为正向计分， 分数越高职业倦怠感越严重。 量表Cronbach α 系数为0.892[14-15]。

2.2 统计学方法 问卷双人核对、录入，建立数据库，应用SPSS 21.0 及AMOS 21.0 进行统计分析。 服从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用X±S 描述，计数资料使用频数和百分比描述。采用多元逐步回归分析ICU 专科护士职业倦怠的影响因素。 使用皮尔逊相关分析探讨心理资本、获益支持与工作倦怠的关系。 使用结构方程模型分析心理资本、 获益支持对工作倦怠感的作用路径。检验水准α=0.05。

3 结果

3.1 一般资料 共调查273 名ICU 专科护士，一般资料详见表1。

表1 273 名ICU 专科护士一般资料

3.2 心理资本、获益支持、职业倦怠得分情况 对3个量表总分、维度分的最小值、最大值、平均值进行统计，了解调查对象心理资本、获益支持、职业倦怠的总体特征，得分情况见表2。

表2 ICU 专科护士的心理资本、获益支持、职业倦怠得分情况（n=273，分）

3.3 ICU 专科护士心理资本、获益支持以及职业倦怠感的相关性分析 皮尔逊相关分析结果表明：心理资本与主动-建构回应呈正相关（r=0.41，P＜0.001），与被动-建构回应（r=-0.29，P＜0.001）、主动-破坏回应（r=-0.19，P＜0.01）、被动-破坏回应（r=-0.42，P＜0.001）、工作倦怠总分呈负相关（r=-0.47，P＜0.001）。工作倦怠与主动-建构回应呈负相关 （r=-0.57，P＜0.001），与被动-建构回应（r=0.44，P＜0.001）、主动-破坏回应（r=0.24，P＜0.001）、被动-破坏回应呈正相关（r=0.49，P＜0.001）。 见表3。

表3 ICU 专科护士的心理资本、获益支持与工作倦怠的相关性分析（n=273，分）

3.4 职业倦怠的多因素分析 将心理资本总分和获益支持的主动-建构回应、被动-建构回应、主动-破坏回应、被动-破坏回应维度分作为自变量，职业倦怠总分作为因变量，进行多元逐步回归分析，结果发现：心理资本和主动-建构回应可以负向预测工作倦怠（B=-0.18、-0.34，P＜0.01），被动-破坏回应可以正向预测工作倦怠（B=0.24，P＜0.001）。回归方程R2=0.465，ΔR2=0.419，F=32.92，P＜0.001。

3.5 ICU 专科护士心理资本在获益支持和职业倦怠感中的中介作用 使用AMOS 21.0 对心理资本、 获益支持和工作倦怠之间的路径进行结构建模分析，模型拟合结果：χ2/df=1.848，拟合优度指数（goodness of fit index，GFI）值为0.914，塔克-刘易斯指数（tucker-lewis index，TLI）值为0.947，增值适配指数（incremental fit index，IFI）值为0.956，比较拟合指数（comparative fit index,CFI） 值为0.956， 近似误差平方根（root mean square error of approximation，RMSEA 值为0.056。 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的复杂性特点， 通常是依据多个拟合指数的综合评价来判断模型的整体拟合度的，χ2/df在2～5，GFI、IFI、CFI 应该＞0.9，越接近1 越好；RMSEA值在0～1，越接近0 越好。采用Booststrap 自抽样法检验中介效应，选择抽样次数为5 000，主动-建构回应方式通过心理资本对职业倦怠感的间接效应估计值为-0.055，95%CI 为（-0.129～-0.002），不包含0，此间接效应有统计学意义（P＜0.001）；被动-破坏回应方式通过心理资本对职业倦怠感的间接效应估计值为0.055，95%CI 为（0.005，0.117），不包含0，此间接效应有统计学意义（P＜0.05）。

因为主动-建构回应方式对职业倦怠感的直接路径系数为-0.47， 被动-破坏回应方式对职业倦怠感的直接路径系数为0.29， 因此心理资本在主动-建构回应和职业倦怠感中，以及在被动-破坏回应和职业倦怠感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主动-建构回应通过心理资本对职业倦怠感的间接效应值为0.36×0.18=0.07，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0.07/（0.07+0.47）=13%。 被动-破坏回应通过心理资本对职业倦怠感的间接效应值0.32×0.18=0.06，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0.06/（0.06+0.29）=17%。 见图1、图2。

图1 ICU 专科护士心理资本在主动建构和工作倦怠中介作用结构模型

图2 ICU 专科护士心理资本在被动破坏和工作倦怠中介作用结构模型

4 讨论

4.1 心理资本、获益支持、职业倦怠现状分析 本次研究结果显示：本组对象的心理资本总分（85.37±14.04）分，低于郝翠平等[16]研究的ICU 护士的心理资本得分（89.19±11.05）分。 本次调查的273 名ICU专科护士中只有31.9%进行科研与论文撰写， 除承担危重患者的护理外， 还需承担额外的护理管理工作。 但只有39.9%的ICU 专科护士表示医院设有ICU 专科护士岗位，21.6%的ICU 专科护士表示医院对专科护士有特殊待遇。 ICU 专科护士培训时所学知识无法切实运用于临床，护理科研、管理、患者照护工作把把抓，造成ICU 专科护士自身角色定位模糊，以及付出与收入的不平衡，都会造成心理资本的消耗。 这可能是造成ICU 专科护士心理资本低于ICU 普通护士的原因。

获益支持维度得分中，被动-建构回应得分＞主动-建构回应得分＞主动-破坏回应得分＞被动-破坏回应得分。 被动-建构回应方式响应者态度是积极的，但是响应者很少或不表现出来，在心理默默支持分享者。 这可能与我国的传统文化中对感情的表达总是比较含蓄有关，以及ICU 中工作压力大、患者病情的不断变化， 响应者很难有一段时间对分享的积极事件进行仔细询问并积极反馈。 而科室的护理例会上投入了大量的事件给不良事件， 如不良事件分析、质控检查等，国外有研究表明[17]，对积极事件的反应也会对健康和幸福产生影响， 热情的反应可能会促进交流，在交流过程中，更多的积极情绪会被分享和体验[18]。 因此，有必要加强对护理上积极事件的分享，并给予分享者热情的回应。

本组对象的职业倦怠中得分较高的维度是情绪衰竭，为（3.86±1.21）分，本次调查的273 名ICU 专科护士中承担2 项及以上任务的占总数的76%，每周平均加班时间在0～60（7.18±7.91）h，这些可能是造成ICU 专科护士情绪的衰竭的原因之一。 工作态度得分低，（3.03±1.36）分，可能是因为付出的精力没有得到认可，社会支持、每日工作时间等都会导致同情心疲乏从而影响工作态度[19]。 成就感低落得分（3.84±1.43） 可能是因为ICU 专科护士对自身的角色定位模糊， 自身的工作价值没有得到医院领导和同事的认可或没有被发现和展示的机会， 这些因素都会导致成就感的低落。

4.2 ICU 专科护士心理资本、获益支持水平对职业倦怠感的影响分析 工作倦怠感及各维度与获益支持支持中的主动-建构回应成负相关，与心理资本成负相关，这与王忠云等[6]以一般护理人员为调查对象和万娟[20]以急诊科护理人员为调查对象得到的结论一致，与被动-建构回应、主动-破坏回应、被动-破坏回应呈正相关。 进一步表明在ICU 管理中，重视对护理积极事件回应的必要性。

ICU 专科护士心理资本（P＜0.001）、主动-建构回应（P＜0.001）与职业倦怠感呈负向关系，即心理资本、主动-建构回应越高，职业倦怠感越低。 回归结果显示，心理资本（P＜0.01）和主动-建构（P＜0.001）对工作倦怠感有负相预测作用，被动-破坏回应对工作倦怠有正向预测作用（P＜0.001）。心理资本高的护理人员面对问题时乐观自信，富有韧性，充满希望，与刘红等[5]的研究一致。 响应者采取主动-建构回应这种响应方式，于个人而言，帮助分享者提高对自我的评价，降低了职业倦怠感，强化了分享者的积极行为，拉近了彼此间的关系； 于团队而言也利于这种积极情绪和积极行为在团队见的传播和强化。而被动-破坏回应即回应者对积极事件态度消极，不感兴趣。相较于主动-建构回应不利于个人职业认同感的培养，和团队积极氛围的营造。

4.3 ICU 专科护士心理资本在主动-建构和被动-破坏回应方式对职业倦怠感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 本研究结果显示，心理资本在主动-建构和被动-破坏回应方式对职业倦怠感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提示主动-建构回应不仅对职业倦怠感有直接负向预测作用， 还以心理资本为中介变量间接负向预测职业倦怠感。被动-破坏回应不仅对职业倦怠感有直接正向预测作用， 还以心理资本为中介变量间接正向预测职业倦怠感。从模型可以发现：主动-建构回应方式对心理资本有着促进作用，表明对分享者分享的好事做出积极回应， 有利于分享者心理资本的提高， 目前护理管理领域对心理资本的研究多集中于心理资本的描述性或观察性研究[21]，较少涉及对提高护士心理资本具体措施的研究， 本研究结果提示， 将主动-建构回应方式融入ICU 日常护理管理中，通过帮助护士心理资本的提高，从而降低职业倦怠感，进一步改善危重患者的护理质量。而被动-破坏的回应方式对心理资本有着负向影响，ICU 日常繁忙的工作易产生被动-破坏的回应方式，一是响应者没有足够的时间倾听分享者的好事，另一方面ICU 更加关注对不良事件的分享。 这一行为影响分享者的自我评价[22]，降低心理资本，提高了职业倦怠感。

4.4 本研究结果对临床工作的启示 职业倦怠感对护理人员的危害不容忽视， 会导致护理人员负性情绪的增加，主观幸福感的降低，进一步影响护理质量，导致护理人才的流失。因此通过提升心理资本来降低职业倦怠感是有必要的。 获益支持中的主动-建构回应方式， 对心理资本的积极作用， 应加以利用。 可以先在ICU 中进行尝试，如在护理例会中加入ICU 专科护士的经验分享，内容包括危重症患者的护理思维、 科研和论文写作的方法或多年临床工作中和患者的小故事等， 这不仅加强了分享者和响应者对积极事件的记忆，响应者给予的热情回应，让分享者正视自己工作的价值，提升职业认同感，也拉近了与年轻ICU 护士的距离，同时，也有利于年资较低的ICU 护士专业能力的培养。 在证实主动-建构回应方式对心理资本的影响后可以推广到其他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