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菜园

郭梦

在嘈杂城市的边缘，能有一亩三分地，种些粮食和青菜，在我看来是十分幸福的事。我们村是蔬菜种植区，家家户户都种菜，邻里关系十分和睦，相处得特别好。乡邻们在田间地垄上相互打招呼，在井池边相互帮忙洗菜，虽然一年到头都很忙碌，但是大家内心都很轻松愉快。

随着经济的发展，城市要向周边县市扩建，搞开发。今年，我家的菜园被华夏大道占去了一半。妈妈站在自己种了几十年的菜园里，连连叹气，再不舍得也没有办法。

地被征用后，我心里倒是十分高兴，因为之前家里的地实在太多了。几年前姑姑和姨姥将她们家的地都托给我妈妈种，妈妈整天起早贪黑，凌晨两三点就要起来去菜市场卖菜。长年累月下来，她的一双手布满老茧，患上腱鞘炎，让人心疼不已。

冬季，菜园里还种着很多菜，卖不完更吃不完。一车车白菜和萝卜被囤放起来。

有的菜来不及采摘，在地头裂开了。妈妈打电话让爷爷、姥爷、姑姑、姑奶、姨姥、大姨都来收菜。他们就开着电三轮，把地里的菜一车车都拉走了。妈妈忙碌了这么久，到后来却把大部分菜送人了。

今年春天，妈妈种的半亩花生也是谁有空谁来刨，谁刨走就是谁的，连那些因生病不常出门的亲戚都搬着小板凳来地里刨花生。没几天，花生地里连一个花生秧都没有了。

虽然来的都是亲戚，但我还是觉得妈妈太过于大方。而妈妈总是说：“有些菜和粮食，种之前就分好了，咱穷的时候，别人没少帮咱。”我每次听了都嘟着嘴，不太乐意。之前欠下的人情债，估计妈妈打算还一辈子。

除了地里的菜，家里还有四个温室大棚，棚里种着芹菜、油麦菜、生菜、菊花菜、菠菜、香菜等，边边角角还栽着些葱。在少有绿意的冬日里，我看着它们绿油油的、鲜嫩的样子，就发自内心地喜欢。

上次放假，正赶上油麦菜的行情好，收菜的要上村口拉，一天要3 0 0斤。我一听就连忙上地里帮忙，把油麦菜薅掉，摘掉两片发黄的脚叶儿后，把它们排成一排，妈妈也干净利落地把菜捆成捆儿，整齐地装进菜篓里。一想到油麦菜两块钱一斤，一天就是6 0 0块，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邻家婶婶干活累了就上我家菜棚“串门头”，直嚷嚷着：“看，听我的话种油麦菜，碰上彩头了吧！请客！请客！”我和妈妈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下午的时候，姥姥和姥爺也来地里帮忙。祖孙三代，在温暖的大棚里，边薅菜边聊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两只小奶狗在一旁呜呜叫着互相打闹，我突然觉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光了。

工作累了的时候，我也喜欢到妈妈的菜园里帮帮忙，换换脑子，沉淀沉淀内心。掰些菜回家，给家人做饭，看他们吃得开心，就又元气满满了。

近几年，我才明白，妈妈的菜园里寄托了她对土地化不开的深情。希望我家的菜园还能再种几年，希望城市扩建得不要太快，希望我还能吃几年妈妈亲手种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