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小欢喜》形象塑造的女性主义解读
2020-06-11徐瑞刘成新
徐瑞 刘成新
【摘 要】本文从女性主义的视角出发,通过分析电视剧《小欢喜》中女性形象的塑造问题,尝试探寻传统社会的父权文化对电视剧女性形象塑造的影响,并提出今后电视剧女性形象应该多元化建构的型塑愿景。
【关键词】女性主义;女性形象;父权文化;女性型塑;多元建构
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16-0067-02
根据鲁引弓同名小说改编,由汪俊执导的都市现实题材电视剧《小欢喜》,自2019年7月开播以来,收视率节节高升。剧中塑造的几位典型的女性形象,在面对自我、面对家庭、面对职场时所持的不同态度,反映出当下女性所承受的社会焦虑、性别压迫以及文化对女性的异化型塑的问题。
一、电视剧《小欢喜》女性形象分析
纵观近几年电视剧中塑造的女性形象,那些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苦难母亲、忍辱负重的善良妻子等已经渐渐退出消费市场,取而代之的是一批自主独立、果断勇敢的都市女性形象。
(一)斡旋职场的女性形象
总结当前电视剧中最受欢迎、最具吸引力的都市女性形象,莫过于“三高”女性(即高学历、高颜值、高薪资)。她们的建构,满足了受众关于职场女性的理想色彩。作为故事主线的童文洁,是一名典型的中国式母亲与现代都市职业女性的结合体。为了孩子,她可以当无私奉献的“陪读家长”;为了丈夫,她也可以当逆来顺受的“包子”。经历了丈夫下岗、闺蜜误解、同事背叛、上司性骚扰后,她没有自暴自弃,用自己所有的能力守护着家庭和孩子。
在以男性为中心的性别文化中,男性所占有的优势统治地位使他们拥有社会资源和权力,男性用性骚扰来表现个人权利,满足于对女人的控制感和性别优越感。剧中雷德蒙利用职务之便对公司女同事多次进行性骚扰,并以此获得生理以及心理的征服感和满足感,正是反映了当前社会的主流文化依然是男性中心文化,女性在职场所遭遇的社会意识形态中性别不平等的压迫。
(二)离异母亲的女性形象
梁启超曾经在《新民说》中说:“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在电视剧《小欢喜》中,宋倩作为离异母亲的女性形象,正是这种“刚强母亲”的存在。宋倩是乔英子的母亲,和童文洁是关系很好的闺蜜,自和乔卫东离婚后,曾是金牌物理老师的她选择放弃工作,回归家庭。
母亲太过于重视自己的育儿功能,代际冲突往往会更加强烈。剧中宋倩在经历了丈夫婚姻的背叛后,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女儿乔英子身上,强制孩子遵循自己的意愿,过度包办甚至剥夺孩子的理想,而女儿乔英子也从一味理解忍让到最后通过自杀反抗,险些造成母爱悲剧。由宋倩所反映出的社会性别分工对于女性的不平等以及社会文化对女性的型塑,致使夫妻产生冲突、女性安全感缺乏、女性社会压力以及母性天职的过度发酵,成为“妖魔化母亲”的根源所在。
(三)“女神神话”的女性形象
“女性神话”是指把女性放置在概念化的超自然的观念世界里,掩盖了分散在具体时空里的一个具体的女人真实面貌,女性神话本身是不折不扣的父权话语。在具体的文学影视文本中,女性神话所表现的是男性社会对女性利他主义的一种期待。它将女性的社会角色局限为“为了男性无私奉献的妻子与完美的母亲等”。电视剧《小欢喜》的播出,为我们送来了女性神话的范本。作为副线出场的刘静,自出场以来收获了一票“粉丝”。
刘静的出现,满足了男性对于完美妻子的渴望以及女性对于完美自我的幻想。作为母亲,她有着包容大度的女性气质;作为妻子,她被贴上“无私奉献”的身份标签。为了丈夫的工作需要,她可以放棄原本的生存环境,完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女性使命;为了孩子的精神需要,她又可以尝试新鲜事物——开赛车。剧中通过她与乔英子的忘年之交、一家三口放飞气球、独自一人承受病痛的情节设计,更突出了她蕙质兰心、外柔内刚的女性气质。她身上所拥有的美好品质,正符合男性遵照自身的需求所描绘出的完美女性形象,是女性话语权的缺失与男性臆想下对女性精神桎梏的表现。
二、女性主义视角的形象解读
(一)媒塑的女性身份认同
通过媒介塑造的角色,我们不难看出,男性属于社会、女性属于家庭。即使是女强人,也在有意或无意地强调她们对于家庭角色的扮演,以获得受众的认同。尽管童文洁、宋倩、刘静都有着重要的社会角色,但是导演在创作时将其社会角色弱化,注重其母亲身份的回归。导演这样的设计比较能引起受众共鸣,另外在处理同样情况时还能启发女性受众有迹可循。
根据相关调查显示,电视剧的主流受众正是社会生活与家庭生活中的女性。伴随着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女性地位的提升,女性渐渐成为大众文化的消费主体,对于能够展现其自身真实生存环境和男女平等意识的文化产品的渴求日渐高涨。大环境的转变促使女性形象更加多样化,越来越多的女性扮演着社会的多重角色,女性身份发生着转变。这种现象表明,受众特别是女性受众已不再认同无底线、无止境奉献的人生模式,她们渴望的是自我价值的彰显。这种对传统女性刻板印象的消解,是女性受众自我意识进一步觉醒的标志。
电视剧作为一个有效传达女性主体意识的媒介渠道,其形象构建及叙事逻辑依旧遵循着受众心理的需求。通过媒介的传播,观众能够窥视到各式各样的时代女性,了解形形色色的女性群体的生存状态及真实的情感世界。电视剧中女性身份的多元化建构既是现实社会的反映,又对受众寻求共鸣和情感平衡提供了多种途径。
(二)父权制下的性别焦虑
舒拉米斯·费尔斯通在《性的辩证法》中用“性别的阶级是如此之深,以至于人们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这句话来形容性别差异的根深蒂固。随着女性主义观念的普及,电视剧中的女性形象打破以往刻板化印象,朝着多元化方面发展。但实际上,这些形象的建构并没有脱离社会主流文化对女性的型塑。媒介在塑造形象时有意将父权文化隐匿化编码,同时运用显性的手段将女性主义的表达外在化,使性别不平等暗藏其中。
社会塑造出典型的性别气质是使两性朝着有助于父权制方向发展的社会化过程。电视剧《小欢喜》中的女性形象,正是体现了父权制文化下女性的性别焦虑。首先,公司的领导雷德蒙为男性,女性随时可能因为生产和家庭而面临降职或辞退。其次,面对代际冲突,几位母亲显得力不从心,鞭长莫及。再次,对于自我的追求与实现,几位女性则显得更加隐晦。特别是女性所面临的“玻璃天花板”困境,更是表现了女性所处的边缘化地位。
纵观当下现状,女性处在“母性焦虑”“职场焦虑”“性别焦虑”“社会焦虑”“自我焦虑”等包围式焦虑中,二胎政策更是加剧了女性的“生育”焦虑。归根结底,女性焦虑的源头来源于父权制度下的女性性别化的压力认知。正如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认为的:“焦虑这个问题是各种重要问题的中心,我们若猜破了这个哑谜,便可明了我们的整个心理生活。”
(三)文化霸权的女性突围
中国“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社会分工,类似于西方二元对立“公私领域”的划分,表现着一定的阶级性和不平等性。在传统的家庭中,女性以對家庭贡献最多来换取家庭的主导地位,家庭和谐幸福被认为是女性最大的人生追求,因此回归“私领域”是女人最好的选择。这种看似自主的选择,实际上只是一种“适应性偏好”,归根结底,强势的家庭地位背后隐藏的正是性别意识形态下的文化霸权对女性的型塑。
随着女性主义运动的发展,女性意识开始觉醒,许多女性走向职场,传统社会分工得到解构,呈现出多元化的特征。其中,双方共同兼有家庭和社会角色的双职工家庭占据我国家庭的大多数,成为社会的主流模式。但是,在面临一方下岗的危机时,双方通过考虑家庭的整体利益,选择采用“二保一”的模式,即女性放弃社会角色回归家庭,男性则留在职场大显身手,以保全家庭利益的最大化,再次体现出传统意识形态下的文化霸权对女性的伤害。
值得一提的是,在电视剧《小欢喜》中,导演巧妙设置了“男主内,女主外”的社会分工,率先对传统社会分工进行了突围。方圆下岗后充当起传统意义上的女性家庭角色,做饭、洗衣、照顾孩子;而童文洁则继续在职场打拼,升职加薪、赚钱养家。这一颠覆性的反向设置,不仅打破了传统文化对女性的型塑,更意外平衡了由传统性别分工带来的性别冲突,为建构一种两性平等、和谐分工的家庭秩序 ,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
三、电视剧女性形象的建构愿景
纵观以往电视剧中的女性形象建构,多是两种情形,一是男强女弱;二是女强男弱。类型单一固化,对女性主义所追求的男女平等缺乏展现。男性凝视下电视剧呈现出传统的“男强女弱”格局,女性多以他者身份出现,缺乏自主性和独立性,处于父权社会的失语状态。
在电视剧《小欢喜》中,通过女性形象的多重建构,凸显了女性在事业、家庭中的重要性,对长期生活在传统父权文化结构中的女性主义进行了新的探索,塑造的女性形象通过觉醒与反抗,走出了男性凝视的困境,一定程度上可以唤起受众女性意识的觉醒。剧中几组家庭社会“新”分工的建构所带来的家庭优益,对于以后电视剧的创作有着一定的创新导向性。
作为一种文化产品,电视剧《小欢喜》的意义不只是收视率和口碑,更重要的是让更多人了解到女性的真实生存现状,引发更多性别平等的关心与思考,对今后电视剧女性形象的多元化建构起到推动作用。包罗万象的电视剧能深入挖掘女性主义内涵,真正从性别平等的视角去塑造更多元化、多样性且能引领现代价值观的女性形象,展现一个广阔而丰富的女性世界,给现实生活中的女性受众的多元选择开辟更多的道路。
参考文献:
[1]郑丹丹.女性主义研究方法解析[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
[2]路璐.主体意识、身份政治和女性神话——近期美国女性电视剧的文化解读[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
[3]曹亚峰.困惑的镜像重构:电视剧中都市女性形象解析[J].当代电视,2019.
[4]程晨,宗戎.从女性形象解读美国电视剧中的女性主义困境[J].中国电视,2016.
[5]凯特·米丽特.性的政治[M].钟良民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