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古戏台社会美价值初探

2020-06-11赵相栋

戏剧之家 2020年16期
关键词:审美价值

赵相栋

【摘 要】戏台,不单单是演戏的楼台,也是传统文化和艺术的载体。戏台往往是建筑群中别样的建筑单体,是建筑者施展才华、彰显技艺的佳境。一座座古戏台,都是不同时期的建筑师和各色工匠们智慧和汗水的结晶。古戏台记录着百年的沧桑,通过它,我们可以得知该地域的自然环境、历史沿革、风尚习俗、经济状况、文化水准等等。在此背景下,对平遥地区具有代表性的十七座古戏台进行实地考察。通过文献阅读和田野考察相结合的方法,从社会美方面对古戏台的价值进行探析。

【关键词】审美价值;平遥;古戏台;社会美

中图分类号:[J5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16-0014-02

社会美的具体含义,我认为用李泽厚的分类方法比较客观、全面,即包括了人的主体美、社会活动过程中的美和劳动成果的美。人的主体美包括了心灵美、行为美、语言美、仪表美等。社会活动过程的美包括人与人的关系之美、劳动过程之美、日常生活之美、节庆狂欢之美等。劳动成果之美首先应满足人类活动中衣食住行的基本需求。而且“人的主体美”应该处于“社会美”的主导位置,在“社会活动过程中的美”和“劳动成果的美”中也应该渗透着“人的主体美”。在戏台之上,从最初的戏台雏形到成熟,其涵盖了社会美的三个方面。

一、戏台与晋商

戏台对于本乡人,更多的是一种休闲娱乐的去处,而对于异乡人,则是一种心灵与精神的寄托。明清之际,山西商人背井离乡,远离亲人,足迹遍布全国各地,尽管物质生活十分丰富,但闲暇之际或生意淡季,思乡之情不觉油然而生。于是,身处异乡的晋商会聚在一起,唱着秧歌小调、梆子戏自娱自乐,由此慰藉与寄托思乡之情。而有实力雄厚的商号则不惜重金,不远千里将家乡的戏班请到商号驻地演出,一饱眼福又慰藉思乡之情。戏班则经过长途跋涉,历经艰辛,把家乡的梆子戏传到异乡,可谓“商路即戏路”。清康熙年间,随着边患平息,社会稳定,商路开拓,晋商云集的城镇、码头之处建立起了大量的“会馆”,不论“山西会馆”、“山陕会馆”,还是地域特点明显的“平阳会馆”、“汾州会馆”等,戏台都是其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会馆”是商家交流感情、互助互利、聚集人气的公共场所。商人以酬神献戏为名,请戏班演出,戏台便随之兴建,成为必不可少的建筑。戏曲的演出,不仅可以用于娱乐消遣,还可因此为商号打响名号,可谓一举两得。此外,通过一起观看演出,增进了感情交流,网罗了各处商业信息,在享受愉悦的轻松气氛中还促进了贸易活动。因此,商家十分注重会馆和戏台建筑。

据相关资料记载显示,清代北京55所会馆中,山西会馆就占到了15所之多。被贝聿铭这样的国际建筑大师视为奇迹的苏州“全晋会馆”筑有精妙绝伦的戏台和演出场所,是苏州现存古建筑中“风光占尽”的一座,台三面敞开,除中间戏场外,侧面筑有二层包厢看台,有余音绕梁的音响效果,被誉为“中国戏曲博物馆”。据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汉口山陕会馆志》记载,其会馆有关帝、财神、七圣、文昌四座戏台,分别悬挂着平遥协同庆、蔚泰厚、蔚盛长、协和信、日昇昌、新泰厚等票号商家为戏楼捐赠的戏台瓦联。

会馆戏台是为了满足晋商的思乡之情,表现的是晋商游子对乡土的眷恋,其修建的资金来源多由商人自掏腰包。与会馆戏台相比,平遥城乡戏台的资金筹集方式更多元化。从现存的资料来看,有一个由民到商的变化过程。顺治、康熙年间,戏台的创建以“卜地輸财”为主,即按地丁摊派为主要筹资来源,家家户户都需要参与筹资。建于顺治六年的平遥常村关帝庙戏台碑文记载:“幸村中善士各捐己赀,募化”;建于康熙十年的飞沿村戏台由村民按地丁摊派所建;青山庙戏台由尚家庄、青沙村、董家庄三村合力修建。而随着商业的发达,到乾隆年间,已由“卜地输财”转为向商家寻求资金筹措为主要渠道,而有不少戏台的资金便来自本村商家。侯冀村关帝庙戏台由村中富商协同庆第三任大掌柜刘庆和出自资创建,面阔五间,后台设有化妆、休息、排污槽等设施,前有抱厦,挑角高,挂铃铛,十分秀气和壮观。而朱坑村关帝庙戏台、岳中村关帝庙戏台均由在京都、汉口等地的商号捐资创建。众多商家尽管在异乡创业发家,但仍热衷于家乡的公益建设,历经百年之后,村中仍然流传着其补修庙宇、戏台的传闻轶事。

会馆戏台是商家应情感、娱乐与商业的需要而建,而平遥当地戏台的修建则是商人对家乡故土热爱的证明,对父老乡亲的感恩回报,对家乡建设的义举。不论出于娱乐享受、精神生活需要,还是出于对家乡故土的感恩,无不体现着晋商崇高的思想境界。这也是人作为实践主体,其本身具有的心灵美与行为美。

二、戏台与民俗

在数千年的小农经济时代,民间的庙宇不但用于宗教信仰,也是一方农民精神联络和社交活动的纽带。有研究者称:“庙宇相当于报时的钟鼓楼,相当于书生赶考的驿馆,相当于中老年活动中心,相当于赈济穷人的慈善机构,甚至相当于当时的殡仪馆。”岁时节庆的民俗活动常常在庙宇周边举行,名为“娱神”,实则“娱人”。开庙之时,往往是集市兴盛之时,从而衍化为带有商业性的“庙市”现象,其中包括娱乐和演戏。在庙会上,娱乐性的表演与神圣的祭祀渐渐游离,成为群众的狂欢节日。

以平遥地区为例,平遥地区大多数农村除庙会、赶集外,还有“过唱”的风俗。一般庙会多在农历正月至四月间,过唱则在六、七、八、九月农闲之际。以平遥沿村堡为例,庙会(俗称赶会)在农历二月十五,过唱则在八月初二。东郭村庙会、金庄村过唱日期为同一天,六月二十三日。过唱的习俗起于何代,由于缺乏文献记载,已无从稽考。“过唱”的特点突出了一个“唱”字,农耕时代,农作物即将成熟,收成在望,农民们“忙碌一年,盼个肚圆”,难得有闲暇时间,于是会请来梨园班社进行娱乐休闲。有时年景歉收,唱不起大戏,就会“白天木疙瘩(木偶),晚上皮人则(皮影)”。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会请盲人说几场书(弦子书),方才会感到充实。

除了我们熟知的庙会,还有刚刚介绍的“过唱”这种特定的酬神献戏之外,平遥地区尚有几种不定时的演出习俗。如庙宇落成、新塑神像或者庙宇重修竣工、神像重新描金彩绘时所献的戏叫“开光戏”。婴溪村戏台残存的题记就记有清宣统三年(1911)十月二十日至二十三日请“小祝丰园”唱的开光戏,并详细记载逐日戏码。阎长头村有民国十六年(1927)八月十四日,请“汾邑福盛园”开光献戏的题记。城内商家庆祝店铺开张或者过年后开张营业的叫“开市戏”。祈求人丁兴旺、求财祈福、求雨应验的叫“还愿戏”,青沙村青山庙庙墙上就有这方面的题记。为瘟疫、蝗虫、狼神献戏祈求平安的叫“送瘟戏”。庞庄村西狼神庙戏台记有祭祀狼神爷的题记:“民国二十四年(1935)三月十二日,山西省平遥县内第十二街书院门前居,复兴班唱此壹拾伍天。”这些戏多在神庙前固定戏台演出,名为“酬神戏”。

而最为热闹红火的戏是向龙神、雨神祈求风调雨顺的“许愿戏”和祈雨灵验的“还愿戏”,如东泉等十八村在超山廟的祈雨还愿戏。祈雨成功之后,村民便在超山庙唱四天大戏,据村民讲,东泉求雨,十有九灵。而这四天戏一般是财主、商铺或者民众集资,有包天的、包场的,还有包折的。这四天戏必须请上等的戏班子,一来是给先生老爷唱,二来是包戏的人点戏,不一定点哪一本,哪一折。戏好,看的人多,场场爆满,村民将神庙戏台挤得水泄不通,当时民间有传说:“家里有什么要紧事,不要误了东泉祈雨戏。”

最带有普遍性,且一直延续至今的是长辈去世之后,超度亡灵、以示孝道的“发丧戏”。不论城乡,无论贵贱,老人下葬,除家中特别困难的以外,“发丧戏”一直盛行不衰,并演变为今日办丧事时现代歌舞与传统戏曲同台、戏曲与秧歌齐奏的形式。清朝、民国期间,上至官宦绅士、巨商大贾,下至乡村富农,若家中长辈去世,除请僧人办法会超度亡灵之外,还要搭起“起脊”状灵棚,街门高搭牌楼,对面石狮照壁。用白布搭棚从大门一直搭到村外,甚至到坟茔,谓之“练荫葬”。从死者入殓直至出殡,请戏班搭台连唱数日,有的甚至两班对台。即使是农家小户唱不起大戏,也必请几位乐人吹打一番。在祭棚棚口左右摆设将军、金童玉女,棚内两旁桌面各摆纱阁戏人,一阁一戏,一阁一台。箱上还各摆一出不装箱的戏曲故事人物,谓之“明人”,以供死者享受生前娱乐爱好。直到现在,“发丧戏”依旧在平遥的城乡上演着。尽管纱阁戏人现在只能在博物馆看到,但现在民间丧事灵棚前摆放的纸人,方言称为“活侍侍”,也留存着纱阁戏人的影子。这些都可以看出戏台和戏曲对平遥人民生活和精神世界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

各色类型的戏曲演出,在戏台上呈现出一幕幕世间百态,戏台之下,熙熙攘攘、欢声笑语,包含着极其丰富的社会的、历史的、民俗的内涵,包含了难以言说的人生悲欢和审美情味。

三、结语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前唱大戏。接姑娘,接女婿,就是不叫狗狗去(平遥方言对孩子的爱称,音通“gou”)。不叫去,就要去,骑着小车自己去……”这是一首传唱至今的童谣,可见唱大戏,从古至今一直是平遥城乡老百姓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更是曾经娱乐生活的主要形式和来源。戏台建筑则伴随着戏曲的繁盛在数百年间风光占尽,它记录着戏曲数百年来的兴衰,联系着先民们在特定时期的宗教信仰、生产生活、民风民俗等朴素的情感和思维,记录着历史的沧桑变化,见证着劳动人民的喜怒哀乐,同时还负载着传统建筑和戏曲演出的艺术形态,是戏曲演出活动这一历史文化现象的凝固华章,是集建筑、砖木石雕、书法、绘画等艺术为一体的艺术宝库,可以说一砖、一瓦、一木、一石都承载着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符号,是中华文明的一个缩影,很大程度上说,在历史长河的特定时期中,这些古戏台曾经是国人的精神家园。

一座座集敬神、娱人、教化为一体的戏台,不是孤立的简单建筑,也不单纯是供人娱乐的热闹所在,而是中华民族历史文化底蕴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笔十分丰厚而异常珍贵的财富。由于当代演出形式多样化、复杂化,古戏台早已被人遗忘,关于古戏台的研究更多停留于其建筑表面。而其审美价值无论何时都不会过时,也正因为此,古戏台所蕴含的美学价值值得我们去更深入地探究。本文希望作为一剂药引,推动日后对古戏台当代价值的研究,使其重新焕发光彩。

参考文献:

[1]郝汝春.平遥古戏台[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14,(7).

猜你喜欢

审美价值
探析舞蹈评论的意义与审美价值
关于钢琴即兴伴奏艺术审美价值的探讨
浅析传统艺术互渗性的当代审美价值
中国门神画之美
试论动漫艺术的审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