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入与融合:“两微一端”视域下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的培育研究

朱志惠

（广东省总工会干部学校/广东南华工商职业学院劳动关系与工会理论研究院，广东 广州510507）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工会网上工作。在2015年7月6日召开的中央党的群团工作会议上强调，工会组织要下大力气开展网上工作，积极打造网上网下相互促进、有机融合的群团工作新格局。2016年10月8日，习近平在中央政治局就建设网络强国集体学习时强调，各级领导干部要学网、懂网、用网，不断提高对互联网规律的把握能力、对网络舆论的引导能力、对信息化发展的驾驭能力以及对网络安全的保障能力。2017年2月8日，全国总工会以文件形式公布 《全国工会网上工作纲要（2017—2020年）》，提出到2020年工会工作与互联网要实现深度融合的建设目标，重点把知网、懂网、建网、用网作为工会干部能力建设的重要内容。目前全国各工会组织都积极推进互联网在工会工作的应用和融合发展，逐步建成以“两微一端”（微信、微博、移动客户端）为主的工会新媒体矩阵。但当前工会干部开展工会网上工作普遍面临媒介素养欠缺、服务理念滞后、知识结构陈旧等问题，尚未实现新媒介与工会工作的深度融合。一个社会组织对网络资源的拥有量和支配能力决定其网络话语权大小，工会干部利用网络资源开展网上工作的能力和水平势必会影响到职工群众对工会组织的认同程度。因此，在 “互联网+”背景下工会干部如何提高媒介素养，通过新媒体全面、科学掌握职工群众所需所盼，营造良好的舆论氛围和社会环境，进一步提高工会组织舆论引导的及时性、权威性和公信力、影响力，已经成为当下各级工会组织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一、基本概念及文献回顾

（一）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的概念界定

20世纪30年代，英国学者ER·利维斯和他的学生丹尼斯·桑普森在合著的《文化与环境》中首先提出媒介素养的概念，此后国际上很多国家和地区开始关注媒介素养教育问题[1]（P15）。 1997年中国社科院副研究员卜卫在《现代传播》第1期上发表了《论媒介教育的意义、内容和方法》，被认为是中国第一篇系统地论述媒介素养教育的论文，并以此作为我国媒介素养研究问题关注的开端[2]。媒介素养概念的发展经过保护主义立场、强调提升对媒介内容的选择和判断力、重点对媒介文本的批判性解读、参与式社区行动四代范式的变化[3]。本研究聚焦工会干部利用“两微一端”开展网上工作的实践，将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定义为：工会干部对“两微一端”等媒介的认知能力，使用“两微一端”开展工会网上工作的应用能力，以及利用“两微一端”参与创作媒介信息的能力。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包括三个内容，第一是媒介认知，工会干部对当前“两微一端”新媒介工作特点和规律的认识；第二是媒介使用，工会干部在开展工会业务过程中使用“两微一端”的情况；第三是媒介参与，工会干部利用“两微一端”新媒介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想法，参与生产舆论信息的过程。

（二）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研究进展与文献综述

目前已有文献显示，关于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研究主要有以下三个视角：

其一，行政管理视角。这些研究主要以政府、高校、企业等领域的领导干部或行政管理人员为主，关注如何提高组织行政管理水平。杨丽娜认为，当前党政干部存在认知的表面化和碎片化、接触的职务化和工作化及能力的被动化，提出需从理论学习、实践锻炼以及社会推动三个方面来提升党政领导干部的媒介素养[4]。张宏树基于武陵山地区基层干部媒介素养特点，提出从促进其治理能力现代化、分层次进行媒介素养培训、学会通过媒体实现柔性治理等方面构建领导干部与媒体的良性互动机制[5]。这些研究丰富了媒介素养调查的视角和内容，尤其对我们深入了解当前党政机关干部的媒介素养情况提供了丰富的实证素材。

其二，人力资源视角。当前关于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的论文比较少，没有单独涉及“媒介素养”的探讨，大多从人力资源视角对“互联网+”工会干部素质提升方面进行探讨。张晓莹、蔡志峰等认为，工会干部媒介素养是个人品质、综合素养和能力在网络环境的反映，包括互联网观念态度、网络应用能力以及网络引导能力[6](P162)。李素玲则认为，树立互联网思维，不断提高运用互联网的能力，在与职工群众的网上互动中实现他们的政治认同，是“互联网+”时代对工会网上工作建设和工会干部素质的新要求[7]。这些研究大多以经验探讨为主，缺乏一手调查数据，因此不能集中反映当前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的具体特点和发展趋势。

其三，新媒介技术应用视角。这些研究重点分析工会干部在新媒体适应过程中呈现的问题和特点。王晓真等提出，提升工会干部新媒体应用能力核心是要转变工作思路，树立用户思维、服务思维、平台思维与大数据思维，从理念、内容、形式、技术等方面多管齐下，系统规划，重构工会新媒体建设发展路径等[8]。姚仰生通过分析工会新媒体运用情况，发现工会网站的交互性得到了较大的增强，微博、微信日渐成为各级工会服务职工群众的新载体[9]。这些研究为工会干部对新媒体技术的掌握提供了详实的研究素材，为深入了解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的具体状况提供了理论与方法的支撑。

总之，已有研究对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研究还不够充分，针对性、实证性和操作性研究少，缺乏对工会干部“两微一端”实践的针对性研究；信息收集渠道以文献资料、定量方法为主，缺少定性调查信息；对策研究原则性论述偏多，制约因素分析少，与工会工作以及工会干部结合度不够高。因此，本研究试图通过实地调查工会干部运用“两微一端”平台的实践情况，真实掌握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现状，包括对“两微一端”新媒介的认知情况、使用状况以及参与媒介生产的情况，剖析当前工会干部媒介素养提升存在的原因与局限，提出构建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培育体系的路径和方法。

二、调查方法及样本选择

（一）调查方法

本研究采取定性与定量研究相结合的方法，以定性研究方法为主，并辅以定量研究方法。定性研究以访谈法为主，采用半结构化问卷，对工会干部进行深度访谈，了解他们媒介素养的现状，并探讨造成此现象的根本原因。定量研究主要是以广东工会系统微信公众号影响力榜单①、广东工会组织政务微博、APP运营数据为基础，分析工会系统“两微一端”新媒介的传播规律，为工会干部新媒介素养的研究提供数据支撑。

（二）样本选择

本研究以广东省地市工会和基层工会的工会干部为主要访谈对象，根据工作单位性质、年龄、性别、工作岗位等要素选取15个个案，分别由地市工会、国有企业工会、事业单位工会、非公企业工会、工业园区工联会的工会主席、副主席、工会委员、工会小组组长、工会社会化工作者等组成，其中男性占60%、女性占40%，以中青年工会干部为主，年龄大多处于18—45岁。由于采取深度访谈为资料收集手段，因此，对样本量的大小不做事先预设，根据访谈提纲，尽可能遵循“相互独立，完全穷尽”的原则进行。

三、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现状调查与结果分析

（一）工会干部媒介认知现状

广东省总工会高度重视网上工作，着力打造“工人在线”“广东工会”“粤工惠”等“两微一端”平台，推进工会工作线上线下融合发展。但是，笔者走访广州、深圳、佛山、清远、肇庆、茂名、云浮等工会组织发现，部分工会干部对“两微一端”工会网上工作的认识相对比较滞后，存在片面和碎片化的认知，尤其对于“两微一端”的传播特点和规律了解有限，没有亲自体验“两微一端”的影响力，理性和感性层面都缺乏科学认知，因而导致他们在思想上对“两微一端”新媒体不重视。

第一，畏惧困难情绪。为应对“两微一端”等新媒体挑战，工会干部不断学习新媒体知识，媒介参与能力以及对新兴媒介传播规律的认识有明显提高，但部分工会干部由于自身媒介素养的匮乏而对新媒介的传播存在畏惧心态。国企工会干部JHD在谈到对 “两微一端”的认知时表示：“自己年龄有点大了，很多工会工作新的技术和新方法我都没法跟上节奏了，所以有时只能让单位一些年轻小伙去学习这些新技术。”WWX作为地市工会办公室主任，是专门负责宣教工作的，也直言：“新媒介目前确实在我们工作当中发挥很大作用，但是有时候面对一些突发的事件，我们很想第一时间通过这些新媒体来向公众公布，可是又总觉得不敢第一时间发声，一是觉得自己底气不足，二是觉得广泛公开公布会不会控制不住舆论，所以有时我们做工会宣教工作比较尴尬，在新媒体面前总觉得力不从心。”因此，面对“两微一端”新媒介存在不同程度的畏惧和畏难心态，是当前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的突出表现。

第二，惯性依赖心理。“互联网+”工会工作的深入推进，客观上也促成了新旧媒介舆论场的交互发展，其中传统媒体舆论场以纸媒为代表，新兴舆论场以“两微一端”等为代表。当前大多工会干部都是在相对封闭保守的传统媒体构成的舆论场成长起来的，长期的工作实践和地方治理经验让他们形成“媒体可控”的依赖心理和集体无意识，进而对于新兴媒介存在被动消极心态。访谈中发现，部分工会干部认为“两微一端”新媒介只是工会工作的一个辅助手段，对工会工作影响不大。AL是工业园区工联会专干，她直言：“工会工作毕竟是做人的工作，所以我们大多的时间还是要面对面地与职工进行沟通交流解决问题的，像微信和微博这些，只是我们工作的一个辅助手段，不能指望它发挥持续效果。”国企工会干部WJJ也表示：“我们工会干部当中很多都是兼职的，单位没法安排太多的人员专门做新媒体的工作，我们很多的工作还只能是通过传统的面对面的办法来解决。”

毋庸置疑，“两微一端”新媒介在“嵌入”工会工作时会遇到各种障碍和挑战，尤其在传统工会行政文化的影响下，部分工会干部存在消极畏惧、安于现状等官僚主义工作态度，不愿意就网络化工作进行相应的创新和改革。部分“两微一端”平台是在行政压力和职工群众需求的倒逼之下才仓促上线，这些平台基本上长期处于停滞状态，偶尔有更新或者长期不更新，长期发展下去会无法满足广大职工群众多样化的发展需求，给工会工作带来低效率，进而导致工会组织面临公共管理“失灵”风险。

（二）工会干部媒介使用现状

调查中，工会干部反映基本都会通过使用“两微一端”平台获取政务类信息、休闲类信息、与自身工作和专业相关的信息等，在平台选择上，微信、南方+、今日头条等都被广泛安装和使用，官方新闻APP和朋友圈已经成为他们的重要信息来源。而工会干部利用“两微一端”开展工会工作则在媒介选取和运营上有很大差异。

首先，政务微信运营能力层次差异显著。课题组按照2020年1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县以上行政区划代码的准确名称，将其作为关键字在微信平台上进行检索，确定广东工会组织的政务微信账户②。截至2020年3月24日，广东县级以上工会政务微信开通率为51.04%，其中地级市以下、地级市以上工会③政务微信开通率分别为42.62%、100%（见表1）。这个数据反映出，一方面，广东地市级工会在“两微一端”建设工作中取得了较大成效；另一方面，地市以下的工会新媒体建设工作还没真正做到广覆盖，仍然有近40%的工会未开通公众号，有10.50%的开通公众号但未进行认证，基层工会“两微一端”的广泛覆盖以及规范化工作仍有很大提升空间。

部分工会干部在访谈中认为，当前利用微信平台开展工会网上工作遇到了一些新的瓶颈问题。一方面，工会干部重视发挥政务微信的作用，他们严格按上级工会的要求精心部署新媒体的建设工作；另一方面，他们认为政务微信存在时效性、频率、覆盖率等方面的局限，因此他们对于政务微信的传播效果存在疑惑和不自信，尤其基层工会在新媒体建设过程中本身就存在人、财、物等资源的匮乏，致使他们在推进“两微一端”过程中遇到更大阻力。非公企业工会主席XWY认为：“我们也很想建立工会的专门公众号，但是难度太大了，我们基层工会干部本身对这方面的知识就了解不多，再加上我们本身工会干部都是兼职为主的，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推广应用工作。”地市工会干部ZS则认为：“现在很多工会微信公众号都是委托第三方进行运营的，这些第三方虽然在技术上给我们提供强有力的支持，但是长期以往也不利于我们工会干部自身的学习提升，大家总觉得新媒体运营不好就是第三方的问题，所以未来我们要加大与第三方的合作，争取我们能更大发挥自身的能动性，更好地履行工会人的责任和担当。”无论从当前政务微信的覆盖率还是工会干部的认知来看，工会干部在政务微信运营过程中遭遇的主要困境还是未能找准政务微信的发展定位，还没真正挖掘其核心竞争优势，进而未能根据工会主责主业进行定制开发，导致他们在微信平台建设的成熟度相对滞后。因此，工会干部还需要掌握更多的“两微一端”运营的规律和特点，不断提升新媒介建设工作“深度”和“广度”，在推进规范化建设的同时不断扩大基层工会“两微一端”的覆盖率和影响力。

表1 广东工会组织政务微信账户情况

其次，政务微博的应用日渐式微。政务微博作为政务新媒体起步最早、发展最成熟、氛围最开放的平台，具有互动性、开放性、平等性、虚拟性等特征，它在塑造工会形象、沟通职工群众、发布信息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早些年工会政务微博在工会网上工作创新方面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根据《2018年度人民日报政务指数微博影响力报告》数据，广东省总工会官方微博在全国十大工会微博中排名第五，在政务公开、政民互动、政务服务、规范运营方面均有优异表现。但近几年工会政务微博的发展面临运营资源不足、互动性不强、关注度不高、反馈力度不够等问题，工会干部对政务微博的应用日渐式微。笔者利用上文微信平台的统计方法在新浪微博平台进行搜索统计发现，广东县级以上工会政务微博开通率为11.19%，其中地级市以下工会组织政务微博开通率为9.02%，地级市以上工会政务微博开通率为23.81%（见表2）。尤其在政务内容更新上，只有“广州工会”“中山工会”等个别政务微博保持持续更新，其他的都成为“僵尸微博”，有的只有寥寥几条信息，有的甚至几年都没更新，基本处于停滞状态。这些都反映了工会干部对新媒介运用的不充分和不均衡，对“两微”平台联动共建缺少正确、科学的认知，进而导致政务微信与政务微博之间缺少协调与联动，难以真正发挥媒介宣传的联动合力。调查中工会干部也普遍反映，政务微博的运营同样面临人手不足、经验不足等困难。但政务微博作用发挥的日渐式微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工会干部缺乏新媒体运用能力和魄力，他们对新媒体应用的观念、本领、方法等方面的认知差距导致了“两微一端”新媒介应对能力的“短板”现象。

表2 广东工会组织政务微博账户情况

第三，政务APP的运营起步较慢。随着各地工会深入推进“互联网+”工会的改革实践，工会干部除了运营政务微信、微博之外，也相继开始政务APP的实践。如广东省总工会、广州市总工会、深圳市总工会、惠州市总工会分别打造“粤工惠”“广州工会”“工会云课堂”“惠工会”政务APP服务平台等。目前广东工会系统政务APP的建设逐步由分散化建设向集约化建设转变，广东省总工会打造的“粤工惠”APP以“一个APP通办、一张蓝图绘到底”的决心建立起自上而下的工会服务网络，突出平台整合、资源整合，让分散的网络资源不断向优质化、精准化的服务平台集中。调查显示，工会干部大多数都十分重视政务APP的建设和推进工作，认为开发政务APP是 “互联网+”工会改革的重要方式之一，本质上是为了促进工会改变工作方式，变管理为服务。地市工会干部SZR认为：“当前各地市工会都在深入推进‘粤工惠’的应用工作，但是目前‘粤工惠’在各级工会的‘嵌入’实践有较大的差异，珠三角地区的地市工会运营效果较好，活跃度高、更新快，而其他地区则相对嵌入程度较低。”他们在肯定政务APP发挥作用的同时，也指出工会系统的政务APP要实现从上到下全覆盖难度很大，尤其是基层工会嵌入的阻力会比较大。正如事业单位工会干部JK所说：“这些年，我们工会干部确实在新媒体实践上做了很多的探索，从微博、微信，再到现在流行的APP，不同地区、不同工会都有自己的APP，我们现在也在培训工会干部开始使用和推广工会的APP，但是每次感觉动员效果很一般，大多抱着完成任务的态度，没法从根上转变观念，搞不好这些APP都会成为基层工作的另一种负担。”这些都充分凸显了新媒介技术的“嵌入”与工作理念的“融合”始终存在难以磨合的差距，在工会干部媒介素养欠缺的阶段，无论是“两微一端”的先进技术创新还是自上而下强有力组织动员，对推进工会网络化改革工作创新作用都是有限的，再先进的媒介技术也不能完全修复管理理念和管理模式的缺陷。

第四，微信交流群、小程序适用性更好。首先，调查结果反映，大部分的工会干部在工作中更加重视微信交流群的应用。微信群作为一种网上交流的实时通讯工具，具有操作容易、传播速度快、辐射范围广、阅读方便、普及率高的特点，在工会组织的日常管理工作中有较大的适用空间。国有企业工会的工会小组长WSA在谈及“两微一端”在工作中的应用时说道：“现在职工能接触到的新媒体太多了，各种APP他们自己都看不过来，加上我们企业不是特别重视工会工作，因此我们也没有太多的资源去经营一个公众号，所以我们主要靠微信群发布活动消息、组织活动、征集意见，还有会利用接龙进行活动报名等等。”XQQ是非公企业工会委员，他也说通过微信群的沟通可以以最快速度为职工群众排忧解难，“那次是我们职工在集体反映宿舍安装空调的事情，当时很多人有很多意见，后来每天下班后我们都在微信群讨论，经过连续几天商谈，公司也把公司的问题说出来，最后还是很圆满地把调宿舍的调完，空调也顺利地装上了”。其次，基层工会干部认为微信小程序的应用有较大发展空间，借力新媒介提升自身工作效率的需求大。XWY是非公企业工会主席，他谈道：“我们工会没有专门运营微信公众号，也没有微博，平时都通过微信群来开展工作。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在进行集体协商代表的选举，因为之前我们选协商代表都是通过人工，不记名投票，现在因为浪费时间，我们找到其中一个擅长软件设计的委员设计了一款微信投票小程序。我们的投票工作从原来的将近一个小时变成五分钟，这是一个很大的改善。”XT是工业园区工联会的专干，他在谈及工会积极分子管理时提到：“我们现在专门针对工会积极分子设计一个积分系统，我们原来是用excel表格做，工作量大、而且复杂，所以我们现在正在开发设计一个简单的小程序，希望可以提高我们的工作效率。”也有部分工会干部反映，随着“两微一端”平台的广泛应用，他们从过去应对各种政务表格，到现在应对诸多的政务APP和工作群，个别工作微信群由于缺乏规范管理，出现一些新形式主义、敷衍了事的问题。地市工会干部WWX认为：“现在基层工会干部每天耗费大量时间浏览各种微信、微博、APP的消息，有些还得了手机依赖症。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进一步精简各种 ‘两微一端’平台，让网络工作真正回归方便工作、提高效率、打通服务职工最后一公里的初衷，更重要的是防止其演变成新的形式主义，这样我们基层干部才能更好轻装上阵，实打实干事。”总之，由于工会工作长期以来在组织中的作用和地位比较边缘，对新媒介传播规律的认知匮乏以及缺乏专业的媒介制作团队，基层工会干部在开展网上工会工作时更倾向于选择微信群、小程序这些简单、便捷的媒介工具。这样，一方面可以提高基层的工作效率，减少基层干部的负担；另一方面可以第一时间与职工对话，保持全天信息畅通，及时为职工提供一些工会力所能及的服务与帮助。

（三）工会干部媒介制作现状

工会干部参与“两微一端”新媒介制作，主要通过他们在“两微一端”发布的文本信息来呈现。当前工会系统“两微一端”普遍面临信息公开质量不高的困境，在服务栏目设计上大多是把传统工会网站的信息内容搬到了“两微一端”平台上面：在功能上比较类似于迷你版的官方网站，没有设置独特的服务功能；在信息的发布上也主要是单向为主，更新频率低，缺乏信息互动，即便为职工提供查询功能，也缺少政务个性化服务功能，没有完善的办事服务功能，不能发挥出“两微一端”的真正功能。

第一，媒介制作的内容呈现同质性。目前工会“两微一端”平台通常用的文本分为两种：一种是基于工会日常业务的各种事项的文本，属于服务类文本；另一种则是关于工会活动报道、政策解读、人物事迹等新闻性质的内容，属于宣传类文本。通过对清博大数据《广东工会系统微信公众号影响力榜单》（自2017年9月至2020年1月，共29期）分析，在126篇“文章阅读量前10位文章”里面，服务类文本有83篇（占65.87%），宣传类文本有43篇（占34.13%）。数据显示，工会干部参与制作微信公众号的文本以同质性较高的通知公告为主，而职工政治思想引领类的宣传类文本所占比例较低。

而对“阅读量最高”的29篇文章进行细分，其中工会活动类服务信息11篇（占37.93%），职工福利类服务消息9篇（占31.03%），宣传类文本9篇（占31.03%）。这个数据进一步说明服务类文本依然是职工最关注的焦点，但同时也反映出在“内容为王”的信息时代，职工群众对工会形象展示类的宣传信息也有很大需求。如格力电器工会的《奋斗创造幸福|格力电器工会致全体同事的一封信》、“顺丰工会大家庭”的《习近平看望“快递小哥”》和《顺丰一哥陈春受到习大大的亲切接见》都是阅读量超过10万人次。这从侧面反映，一方面工会干部在参与“两微一端”信息创造过程中利用工会的普惠制、个性化帮扶活动凝聚了不小的人气，获得职工的肯定；但是另一方面，工会干部在发挥思想政治引领上却还没找到更多融合点，大多媒介内容还是停留在同质性较强的一些职工福利和活动通知上。而“两微一端”的传播特色是个人定制，只有真正把握新媒介内容为王的传播趋势和规律，立足职工诉求，在劳动关系、“三工”（工厂、工人、工会）题材、社会热点方面大量挖掘出好的作品，及时把握涉工热点题材，主动通过网络发出工会声音，旗帜鲜明地亮出工会名片，才能让新媒体有态度、有温度地发出工会的声音，切实肩负起加强职工群众思想政治引领工作的政治责任。

第二，媒介制作的原创性较低。参与调查的工会干部有的直接参与了新媒介的制作过程，大部分是间接参与或没有参与。对于工会干部参与媒介生产的问题，受访工会干部大多表示，对于各类热点事件会有自己的观点，也会通过“两微一端”了解社会各界的意见和看法，还会在同事之间进行小范围的线上和线下讨论，但是很少公开通过微信、微博等媒体表达自己的意见。地市工会干部SZR表示：“一方面由于热点事件通常比较复杂，自己对事情未有进一步了解的时候我不敢随便发表自己的意见，毕竟现在微信、微博这些媒体的影响力广泛，自己又是公职人员，若自己发表了一些片面的意见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事业单位工会主席ZZ也表示：“我们工会干部在新媒介宣传上处在比较尴尬的地位，像我们公众号的运营就遇到这种困惑。我们的运营公众号基本分为两个团队，一个是技术团队，一个是内容团队，但是由于内容团队缺乏技术的观念，而技术团队又不过问内容，所以我们整个公众号的运营就缺少一个有效的整合，大部分我们的公号都是转发一些上级工会的报道，自身产生的原创报道比较少。”2019年清博大数据公布的工会系统微信公众号有关原创文章发布数据显示，2019年参与榜单排名的180多个工会系统公众号，平均每月原创文章数只有204篇，每个公众号每月原创文章不到2篇，平均原创率为28.53%，这不难看出工会系统微信公众号发布文章的原创性较低。如果工会媒体不能持久提供高质量和刚性的原创文章，那么职工就很快对工会新媒介失去兴趣，长此以往就会失去职工的支持和信任。调查中也有部分工会干部反馈他们在制作媒介信息时始终面临媒介素养培训缺失的问题，他们认为长期以来工会干部培训都注重工会主干业务的培训，而非常缺乏系统、规范的媒介素养专题培训，他们在参与制作过程中常常面临一些技术性问题：内容从哪里来或者优质内容生产者从哪里来？怎么制作职工群众感兴趣的内容？怎么选题策划？有限的宣传从业者如何保证优质内容的持续供应？等等。这些都是工会干部在“两微一端”新媒介制作过程中面对的严峻挑战。

在上述工会干部媒介素养三个阶段的行为分析中，“两微一端”都发挥着潜在的“嵌入”功能：在嵌入工会干部传统的思想观念过程中，由于其传统滞后的媒介观念使其在融合过程中未形成高效的治理效力，未能形成推进工会网上工作持久的思想原动力；在嵌入工会干部媒介使用过程中，由于缺乏自下而上的组织动员基础，新媒介的使用在组织嵌入中无法与工会系统传统的组织文化相契合，导致其呈现差序化的嵌入格局。基层以上工会干部对新媒介的应用拥有更多的组织资源，而基层工会干部则只能在有限的组织资源中艰难地推进新媒介的应用实践；在嵌入工会干部参与媒介创造过程中，传统媒介观念及媒介素养培育的长期缺失使工会媒介信息未能达到最佳呈现，未能很好地满足职工群众多样化的信息需求。

四、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培育路径

“两微一端”视域下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的培育要立足个人观念、组织制度及工会工作的融合，工会干部个人以及工会组织需要从“两个融合”进行构建。

（一）从技术嵌入到理念提升的融合

在新的形势下，广大工会干部要紧跟时代脉搏，要充分认识到“两微一端”的新媒介时代已经到来，充分重视工会网上工作的重要作用。综合前面的考察，工会干部由于受长期固化的媒介思维所影响，他们忽视了利用媒介学习和发展自我的目的，因此提升他们媒介素养的基础就是系统学习媒介知识，学习新媒介的功能及运营规律，尤其要结合工会工作的实际，引导他们善于把媒介意识作为自身工作准则，深入到工会工作的方方面面，自觉养成“互联网+”、大数据等媒介思维。此外，当前“两微一端”媒介发展的思维与传统思维模式相比，其主要特征是受众至上、行动迅速、追求极致、平台思维以及创新精神，而这种精神与当下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的核心内涵是高度契合的。工会干部要在工作实践中切实坚持问题导向、基层导向、底线思维，高度重视职工需求，了解职工群众在“两微一端”方面的真正诉求和行为偏好，牢固树立“基层第一、职工至上”的理念。面对职工群众日益增长的多元化需求，工会干部要真正做到职工有所呼、工会有所应，通过数据化运营不断优化媒介内容、功能和用户体验，真正做到用“互联网+”思维武装工会网上工作，充分发挥新媒体即时、广泛、互动的传播优势，做好舆论沟通和引导，实现工会工作与职工需求无缝对接，从而使工会工作因为真接地气而拥有不竭的生命力。

（二）从个体发展到组织培育的融合

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的培育不仅光靠个人自身学习，还要构建以工会组织、工会干部培训学校、社会专业媒介机构等为主的多元组织培育格局，需要在新技术的逐渐普及和被更大范围的职工群众所接受和应用的过程中逐渐养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综合上文分析，工会干部在媒介使用、制作等过程中由于受到组织动员资源、专项业务培训匮乏等而导致媒介素养的核心作用发挥的限制，因此，从组织层面分析媒介素养的培育路径，要根本转变传统管控思维，通过制定工会干部媒介素养构建标准、专项培训计划和建立高素质的工会媒介宣传队伍等，多维度构建媒介素养培育新格局。

首先，地方工会要对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培育进行系统化、前瞻性的顶层规划。建立新媒介时代工会组织及工会干部媒介管理机制和统一标准，对工会干部媒介接触的权利和义务进行明确的规定，并对从事媒介工作的素质要求、工作流程、工作职责等制定统一的规范和要求，争取能在组织资源分配不均匀的工会组织迅速建立相关联动机制，尤其要加强上级工会对下级工会的监督和指导，逐步完善自下而上的组织动员机制，使广大工会干部能够迅速接受和掌握相关媒介培育工作要点；完善工会干部绩效考评机制，将新媒体运营影响力、成果、效果等数据纳入工会干部绩效考核，从而提高工会媒介从业人员的工作自觉性和积极性。

其次，依托工会干部学校等培训主体，制定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培养方案。根据不同类型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发展的需求，精准化制定多层次、多类型的培育体系，从地市工会到基层工会都要开展媒介素养的系统培训，采取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模式，以提高培训实效，提升工会干部的实践操作能力。坚持“走出去”和“引进来”相结合、多渠道、多方式的模式，塑造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培育的多元状态，提高媒介素养综合治理能力。针对工会干部中专门从事数据分析和媒介工作的成员，优先选送他们到工会干部学校、高等院校、新闻媒介机构等进行系统化的专业学习，进一步掌握数据技术和媒介传播规律，提升自身媒介素养处理能力。对于普通工会干部来说，则需要定期邀请新媒介专家或者在新媒介运营较好的同行进行专题讲授，尤其结合工会系统一些优秀的经典案例和做法进行分享，力争从理性和感性层面增强他们对新媒介的认知和体验。

最后，培育一支又红又专的工会媒介宣传队伍。在“互联网+”时代，培育一支具有信息化能力和人文关怀的专业团队，是工会改革创新的前提。当前各级工会在媒介宣传队伍建设方面普遍存在媒介素养偏低和老龄化等现象，因此优化工会宣传队伍结构，提升工会干部信息化能力建设，对于提升媒介素养至关重要。要通过加大经费投入、健全人才激励机制等渠道加大选拔具有较高媒介素养的工会干部，选聘时重点考察他们的数据挖掘和新媒介服务的基础知识和运用能力，着力打造一支讲政治、懂工会、会传播、知网络的工会新媒体人才队伍，为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培育提供坚实人才保障。

五、结论

在一个媒介化社会的新时代，“两微一端”新媒介技术润物无声地嵌入当下各级工会系统的每个个人和组织，在为我们工作和生活带来便利和希望的同时，也极大地考验着已经形成的文化观念、行为习惯和工作角色。工会组织已经成为一个媒介化的群团组织，它不仅需要扮演传统的治理角色，还需要借力新媒体的资源与优势处理好工会与职工群众的关系，这就迫使各级工会干部要加强提升媒介素养自觉性和迫切感。只有提升媒介素养才能激活基层工会干部治理能力，进而优化基层工会治理结构与治理模式，不断解决和满足不同层面职工群众的发展需求。

目前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尚属于初级阶段，表现在媒介素养的核心优势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工会干部对于“两微一端”的认知、使用和制作还仅停留在“+互联网”的技术提升阶段。而工会干部媒介素养真正的高级发展阶段则更加倾向往“互联网+”的思维转变，它意味着工会干部要树立以“职工需求”为导向的工作思维，改革传统工会组织的垂直管理模式，改变单向被动的工作方式和思维模式，利用多元参与的平行网络，激发组织活力，以创造积极主动的网络互联结构，在保证工作效率的基础上提升管理方式的灵活性[10]。

诚然，要让“两微一端”在嵌入工会组织和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培育过程中发挥其作用，只靠应然性的技术功能的嵌入几乎毫无意义，它能不能在工会干部和工会组织中生根发芽，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观念、组织制度以及其与工会工作的融合程度，是一个渐进而又艰难的过程[11]。面对当前新媒介技术在嵌入工会网上工作改革过程中遭遇到的种种障碍与挑战，要通过进一步发挥工会干部媒介素养提升的主观能动性，健全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培育机制的顶层规划，构建多元主体参与、分类别、多层次的媒介素养培育格局，以培育又红又专的工会媒介宣传队伍为重要抓手，形塑工会干部媒介素养培育模式的良性发展路径，促进“两微一端”新媒介与工会现代化治理实现融合发展，真正实现在完善社会治理体制与提高社会治理水平中发挥工会的优势和作用。

注释

①广东工会系统微信公众号影响力榜单，是由南方工报联合清博大数据，利用微信传播指数WCI等指标，从总阅读数、平均阅读数、最高阅读数、总点赞数、平均点赞数和最高点赞数等指标，结合内容、传播、交互、管理四大维度，对180个账号进行评估后得出的客观结果。此榜单自2017年9月每月发布一次。

②为了保证研究的可靠性，本文只将通过微信认证、确定主体真实性的账号纳入研究范围。

③ 地级市以下，不含地级市；地级市以上，包含地级市。政务微博的统计也以此为统计口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