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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苏散文的人格魅力与精神品质

2020-06-04刘裕先

文学教育 2020年5期
关键词:人格魅力

内容摘要:晓苏散文集《桂子山上的树》,善于以独特的视角和心态对身边的普通人进行细致入微的描叙,无论是作者还是作者笔下的人物,都散发出独特的人格魅力与率真的精神品质。晓苏在散文中以树喻人,寄寓着对崇高的理想人格的一种弘扬、赞颂与期盼。晓苏散文的艺术魅力在于对真情和真味的不懈追求,使其散文拥有真、善、美的感人力量。

关键词:《桂子山上的树》 人格魅力 精神品质

晓苏老师的散文集《桂子山上的树》收录了他历年创作的散文佳作44篇,一共五辑,内容十分丰富。晓苏在“人与事”辑中谈父母、谈师友、谈亲情爱情,处处充满人情味;在“山与水”辑中读山水、读地域、读故土风情,有着浓厚的地域文化色彩;在“谈与话”辑中谈诗书、谈小说、谈文体美学,充满了学人的真知灼见;在“感与言”辑中谈良心、谈写作、谈人生感悟,充盈着深邃的哲思;在“序与跋”辑中谈经验、谈建议、谈真人真事真性情,正如著名文艺理论家王先霈先生所言:“读出了人间真情和人生至理。”[1]研读晓苏老师的《桂子山上的树》,可以让我们感受到弥漫其间的独特人格魅力与率真的精神品质。这种魅力和精神给人提供一种向上、温暖、和谐的强大力量,能让读者在领悟其人格力量的同时,又反过来思考自己做人处世的态度和方式。本文从三个方面来谈《桂子山上的树》所呈现的人格魅力与精神品质。

一.以人物的描叙展现其闪光品质

晓苏散文的美学旨归偏重于对独特人格魅力的弘扬,在写作过程中致力于寻找和发现生命中美好的人性、优质的品格并努力为之赞颂。如在《我的老师程家箴》一文中,程老师是一个外表平凡简单,灵魂高尚而炽热的形象。他穿着朴素,衣服破了缝了继续穿,他生活节俭,常在食堂吃饭,并且大多只吃素菜。程老师并不因此觉得日子清苦单调,反而怡然自得乐在其中,程老师就是这样一个平凡但是绝对不平庸的老师;他工作认真,关心学生,善于启发、诱导和点拨学生,真正地做到了因材施教,培养了学生对文学的热爱,晓苏就是在程老师的悉心教导下走上文学道路的学生之一。每当他想起在万寿中学上学的情景,“程老师无疑是一条贯穿其中的红线,让我心热,我亮眼,让我感到温暖,让我感到激动”[2]。程老师的耳濡目染和言传身教,给晓苏留下无穷的精神财富和创造动力,这也正是人格魅力的传承和精神品质的源头之一。在《校长老刘》中,晓苏从生活细节入手刻画了校长老刘难得的人格魅力和精神品质。作品中的刘立志平易近人,待人和善,身为校长从不对人板脸孔摆架子,算得上是真正的两袖清风、一身正气。老刘真实,走南闯北四十几年还在说一口家乡土话,仍旧爱吃家乡的土食土菜;老刘孝顺,每年春节无论如何也要携妻带子回家陪父母过年;老刘真诚,明明可以由别人代劳的事情自己偏要亲力亲为,捡到学生的钱包甚至比失主更加着急,这与当下一些虚有其表、无德无能、贪污腐败的领导者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外,在晓苏的散文集中还有敢于批判、敢于揭露教育行业种种乱象的章开沅先生,也有感情专一、道德高尚、为人纯正的白求恩式的傅炯业先生等等,这都是晓苏对真善美的弘扬和赞颂,对假恶丑的揭露和批判,传达出一种积极向上的正能量。

晓苏善于以独特的视角和心态对身边的普通人进行细致入微的刻画,其中最能打动读者的部分,在于他在散文中所传达出的是对普通大众那种品行端正、善良美好、勤劳朴素、追求正义的高尚人格的由衷赞美。腐败和享乐可以击垮一个人的斗志,但是却不能扼杀人善良美好的天性。晓苏散文展示的正是身处平凡岗位又有良知的中国人那颗炽烈而赤诚的心,让美好人性熠熠发光。这些血肉丰满、为人勤恳、胸襟宽广、情操高尚的人物形象和精神风貌,为晓苏的散文增添了深厚的底蕴和隽永的韵致。

作品的艺术档次取决于作家的人品层次,作家的人格力量决定着散文艺术的优劣高低,因此作者人格力量的融入便是其散文创作的精髓所在。晓苏散文显现的不仅只是作者作文的魅力,更是作者做人的品质。晓苏为人低调,“我是一个俗人,恐怕这一辈子也难以脱俗了”(晓苏:《桂子山上的树》背后的故事——在新书分享会上的发言)。幽默风趣,从容智慧。他为学生传递知识与技能,更传递做人的原则与底线、职业的精神与操守。读他的散文,字里行间可以充分体悟到他的气质修养及道德人生观念。这些文章,可以说是他对亲朋挚友的深切理解,更可以说是源于他自身的生命体验和人格追求。他自身便是一个集学术良知、思想和感情于一身的人,这些品格同样具有折服人心的魅力。

真诚是晓苏人格精神的重要表现,也即坦诚无伪、恪守不违的为人风格。首先他待人诚恳,对人热情,不以年龄不以辈分不以利益结交朋友,相反他能够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和好学之心,时常以友为师,以师为友。比如他与程老师、松泉教授等人就可以算得上是忘年之交,对他来说对方既是师长也是朋友。其次他对文学的态度也真诚。晓苏是一个真正热爱写作的人,他对文学的虔诚是与生俱来不带任何功利和杂质的。常有人说他的创作风格难以归在流行的创作主流之中,因而从名利角度来讲这种写作方式是吃亏的,但是晓苏仍旧把文学当作自己一生的事业,不离不弃,一直在默默无闻中坚持写作。晓苏就是这样一个为文而生、为文而执、为文而守的一个人,写出了自己的内心体验,写出了自己的真情实感,写出了自己的个性特点。正所谓人如其文,其散文也因此有了质朴、静谧、平和的高贵品质。

二.通过树的形象映射理想人格

“一所学校好不好,看这所大学的树粗不粗就好了。”(晓苏:《桂子山上的树》背后的故事——在新书分享会上的发言)桂子山上参天的梧桐,粗壮的香樟,数不清的桂子,这些树在为作者创作提供灵感的同时,也是桂子山上广大师生精神品质的象征。在《桂子山上的樹》一文中写道:“桂子山上的树,又多,又粗,又高,枝繁叶茂,浓阴如盖,遮天蔽日。”[2]晓苏先写自然形态的树,并认为桂子山上的自然生长的树之所以长得高大而粗壮,主要是因为山上土层深厚、阳光充足和空间开阔。紧接着作者由树及人,描写精神形态的树,认为人的修炼和树的成长一样,也需要三个必要条件,一为知识的积累,二为思想的照耀,三为人格的支撑。树与人有着相当的联系,树的根基贵在土层的深厚,人的底蕴贵在知识的积累;树枝茂盛受益于阳光,人的进步受益于思想;树的形态贵在粗壮,生命的精神贵在人格的高贵。“树”的三重境界,象征着人生的三重境界,要想长成栋梁之才,必须得在知识、思想、人格三个方面做到同步修养。只不过,自然之树,成于土壤,精神之树,成于品格,尤为重要的还是人格的修养。

对于树的赞美,是作者对崇高的理想人格的一种期盼与赞颂。作者以树喻人,用树育人,历史学家章开沅、语言学家刑福义和文艺理论家王先霈三位前辈,他们都是知识渊博、思想闪光、人格高尚的前辈。可以说他们就是桂子山上的树,是真正的精神之树。作者虽以树为题,但重点是在写人,写人的生命、人的精神、人的品格。

在晓苏的内心深处,现实生活中的父母也是自己的大树。《读父》被安置在散文集的第一篇,里面详细地记录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父亲背晓苏去五湖,“往前再走一段,父亲身上就出汗了,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和鼻尖直往下滚,背上的衣裳也打湿了,头发冒着热气,好像上了气的蒸笼。”[2]第二件事是父亲把自己仅有的一条的确良黄裤子换给作者;第三件事是父亲帮晓苏扛箱子,“木箱把父亲的头沉沉地压在下面,他一边勾着头走路,一边还要仰起眼睛辨方向,显得十分别扭而艰难,加上父亲的痔疮又发了,所以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迈得非常吃力”[2]。一个慈爱、坚韧的父亲形象就这样生动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这三个细节,既真实地写出了父亲对孩子浓浓的关爱,也写出了孩子对父亲的怀念、感恩以及愧疚之情。随后作者写母亲,在《小说中的母亲》一文中,细心地描写了母亲看他提水、请裁缝为他做白衬衫、站在村口遥望远方这几个细节,写出了母亲对儿子的疼爱与牵挂,闪烁着浓浓的爱与深情,真切而感人。父母是孩子的大树,为孩子们的前行遮风挡雨,在孩子无理取闹的时候给与包容和谅解,在孩子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给他们依靠和支撑。努力成为孩子人生中的大树,这是普天之下绝大多数父母一生都在做着的事,是父母以树的形象,教会子女们明白什么才是人生中最珍贵的东西。通过对树的描写,不仅显示出作者对传统家庭温情的召唤,体现出晓苏的一种人文情怀,而且还使其散发出温暖而独特的文人气质。

桂子山上的树,既代表着华中师范大学那些闪着卓越光环的教师,也代表晓苏自己。晓苏自己也是一棵树,既是桂子山上的一棵树,也是家乡保康的一棵树。不过说到底,他还是保康的树,因为他的根在那里,他从未忘记。每次回老家,他总会在万寿的主题公园停留,每年暑假,他都要回家乡住个十天半月。晓苏也多次称其乡村系列小说“基本上都是以我的故乡油菜坡为背景的。油菜坡是我出生的地方,可以说是我的生活之根,甚至是生命之根”[3]。晓苏出生在湖北保康,保康是他热爱的故乡,油菜坡是晓苏老师精神的寄托处,是其创作的文化源泉与文化土壤,也是其心灵、精神的向往之处。晓苏把根扎在故乡,在向故乡寻求创作源泉的同时,也在尽自己的力量感恩故乡,回报故乡。家族里有亲人逝去了,他亲手写悼念词;为了留住故乡的精神食粮,他积极倡导并组建“良心糖坊”;收到从保康一中寄来的历届学生优秀作文选集《清溪河拾贝》,他激动欣喜,并精心为之写序,以支持和鼓励家乡文学事业和文化产业的发展。树是有根的,人是不能忘本的,晓苏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故乡。他深情于这片乡村土地,也热爱着这里的父老乡亲。他在写到故乡的父母、亲戚、风景、生活、习俗的时候,无意间总是传达出一种自然而然的温暖而感人的力量。

三.融注真情保持真味的艺术追求

散文求真,真实是散文的生命力之所在。正如李晓虹在《中国当代散文审美建构》中指出的,“作为一种独立的文学样式,散文对真实性还有着自身特殊的要求,即创作的非虚构性和反映内心的真实性。”[4]随着新世纪以来“非虚构”写作的兴起,散文的真性情与真本色逐渐得以强调,晓苏在创作过程中也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注重将这两个要素贯穿在其创作之中,从而使他的散文创作始终保持真情和真味。

研读晓苏的散文,其艺术魅力在于对散文的非虚构性以及反映内心真实性上的不懈追求。晓苏曾多次声称自己的创作素材“首先是我经历过的、感受过、体验过的生活”(晓苏《一个孤独写作者的人性寓言》),他注重对现实人生的体验与感悟,注重自己亲身经历的个人化的生命体验,因此在写作前他并不会预先设定好具体的目标,而是从内心的真实出发,怎么真实就怎么写,怎么独特怎么写,怎么舒服怎么写。也即是不拘一格,不重人设,转而注重本色。晓苏写自己周围的人物,比如父亲、母亲、老师、朋友,他都力图呈现比较真实的具体形象,从而使他的散文有了“无意为亲者讳”的可贵品格。比如在《读父》中就写出了现实生活中真实的父亲的形象,正如作者所认为的那样,父亲不是完人,更不是圣人。父亲就是父亲,有自己的脾气,有自己的个性,父亲也有令作者感到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一次晓苏因过于想念父亲独自坐上长途货车去找父亲,不曾想到父亲只顾跟同事玩牌,见到儿子却显得很冷淡,货车一卸完货,就让作者乘车返回。有一次家里丢了半包烟,父亲怀疑凶手是晓苏或者顺强,不明真相就命令两人轮流打对方,直到后来才知道烟是被更小的弟弟顺勇拿走了。甚至因为吃饭的声音太响,作者也会受到父亲的责骂。这些叙述中既有笑点,也有深意,更有启迪。这就是大家风范,轻松自然,妙语连珠、意趣横生。

在追求细节真实的基础上,晓苏没有将父亲写得理想化、偶像化,而是写出了父亲这个人物形象的丰富性以及复杂性。的确,生活中的情感是多样的、复杂的,并不似想象中那样单一、那样纯粹,它既然会有温柔细腻的时候,自然也会有狂暴粗糙的时候,不过正是这样的本色抒写,才让晓苏对父亲的情感显得更加真挚,更加淳厚,也更加令人信服。正如金立群先生所评价的那样:“读父,而不是无条件的崇拜敬仰父亲,正是这样一种平视,这样一种冷静地审视,回归人的本色,回归情感的本色。”(在晓苏《桂子山上的树》新书分享会上的发言)其实,生活在一个艰难的年代,为了家庭,为了生计,父亲的疏忽、父亲的暴躁是可以被包容和被理解的。这样的生活才是真實的生活,这样的父亲才是一个真实的父亲。

《我的老师程家箴》中的程老师,作者也写了他活泼可爱的一面,据作者细心的观察,程老师在上课的过程中,每当他裤子微微下垂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去提裤子。每当这时,只见“程老师用他的两个手柺肘夹住自己的腰,不露声色地把下垂的裤子往上提一下。”[2]形象逼真又内具深意。作者还写了程老师吃土豆片时的样子:“他把土豆片放在牙齿上要紧不慢地嚼着,嘴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脸上荡出心满意足的笑意。”[2]对于程老师,晓苏毫无疑问是钦佩和敬仰的,不过作者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程老师的小动作,并“毫不客气”地将之写进了自己的文章。可以说这些小细节,不仅还原了程老师谨小慎微的性格,给人以真切自然之感,也增加了文章的趣味性,令人耳目一新。

晓苏对于真实性的追求,一方面是对人的生活细节、生活场景的真实呈现,另一方面是对人的精神世界、人性的豐富内涵的彰显。晓苏写亲人挚友的目的,既不是为了巴结他们,也不是为了贬斥他们,更不是为了给他们的人生下结论,而在于真实地记录自己回忆之中亲人挚友们原有的模样,以此记录他们生活的时代以及时代的变迁。晓苏散文真实而不失深刻,支撑其中并震撼读者的就是那份真实的品格和力量,读之令人叹服。

晓苏既是小说家,也是散文家,晓苏的散文,写得像小说一样精彩。关于小说的“趣味”问题,他曾在谈论小说创作时有过深入的探讨,认为最好的小说既有意思又有意义,“有意义指的是有思想价值,有意识指的是有情调趣味”[5]。比起有意义的小说,晓苏更喜欢那种有意思的小说,因为有意思的小说不注重意义的构建,而是追求情调和趣味。晓苏把这一创作方法也用在他的散文创作中,诸多篇章既有意思也有意义,比如《桂子山上的树》、《万山石头记》、《油菜坡上的良心糖》,等等,其中的道理是内蕴的、深刻的,故事是真实的、新鲜而独特的。对于晓苏散文来说,感人至深在于真,晓苏在这些作品里融入了真实的故事,真实的细节,真实的情感,真实的趣味,做到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既融注了真情,也保持了真味。

四.结语

阅读散文集《桂子山上的树》,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晓苏那颗温良、柔软之心。他关照的不是个人小世界的得与失,相反,他心里装着很多人、很多事与物。可以说,晓苏建构的散文世界是一个有烟火气息的质朴而鲜活的真实世界,是一个脱离了冷漠隔膜的既有意思又有意义的大千世界。王先霈先生说:“最著名最出众的散文作者往往是由诗人、小说家、剧作家兼任。”又说,“晓苏的散文保持了小说家的本色。”其本色是什么呢,就是“优雅可以深寓于浅俗之中,直露不妨与含蓄共存”。[6]概括起来说,就是“本真”的书写。因此,融注真情、保持真味的艺术追求,正是晓苏散文人格魅力与精神品质之所在。

参考文献

[1]陈菁霞.湖北作家晓苏出版首部散文集《桂子山上的树》[N].中华读书报,2019-09-25(02).

[2]晓苏.桂子山上的树[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

[3]姜广平.从良心出发的写作——与晓苏对话[J].文学教育(中),2011(2).

[4]李晓虹.中国当代散文审美建构[M].广东:海天出版社,1997.

[5]晓苏.获汪曾祺文学奖感言:正视和尊重人性[J].天涯,2015(2).

[6]王先霈.小说家的散文——读晓苏《桂子山上的树》有感[N].湖北日报,2019-09-19(19).

(作者介绍:刘裕先,贵州民族大学文学院2019级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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