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质量与老年肌肉减少症关系的研究

姚雪梅，李美艳，吴栋，肖辉

肌肉减少症是以肌肉质量减少、力量下降和骨骼肌功能减退为主要表现的退行性疾病。该病常见于老年人，患病率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增加［1-2］。肌肉减少症患者发生跌倒、骨折的概率大于健康人，伴随着机体功能下降、行动障碍，患者及其家属生活质量受到影响，同时给社会带来巨大的经济负担［3-4］。除此之外，肌肉减少症还与骨质疏松症［5］、肥胖［6］、呼吸系统疾病［7］、2型糖尿病［8］等有一定的联系。目前针对肌肉减少症的研究尚处于探索阶段，其发病的原因及发病机制尚不十分清楚，一般认为其与膳食营养、体力活动等因素有关［1］。充足、高质量的睡眠对机体健康，保持较高生命质量起着重要作用，长期睡眠不足、睡眠紊乱与很多慢性疾病的发生发展相关［9-10］。有文献报道睡眠时间与肌肉减少症存在一定关联［11-12］，但一方面关于睡眠质量与肌肉减少症关系的研究较少，另一方面，睡眠时间只是评价睡眠质量好坏的一部分。基于此，本文研究睡眠质量与老年肌肉减少症的关系，为乌鲁木齐市老年肌肉减少症防治提供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随机抽样的方法，于2017年12月—2018年12月对前来乌鲁木齐市某体检中心体检的1 391例≥60岁老年人进行调查。调查对象纳入标准：（1）年龄≥60岁；（2）在乌鲁木齐市居住时间≥10年；（3）对本次调查知情同意。排除标准：（1）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帕金森病或者有精神障碍，不能正常交流者；（2）有听力或者视力障碍者；（3）肢体残疾、截肢或者有髋关节置换身体活动受限者；（4）患有甲状腺功能亢进、甲状腺功能减退、心脏及肾功能衰竭等长期服用类固醇药物者；（5）近3周服用减肥药物、糖皮质激素影响人体成分分析者；（6）体内放有金属支架或者起搏器，影响人体成分分析者；（7）患有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者。

1.2 方法

1.2.1 问卷调查 调查前由调查员向被调查对象说明调查意义、目的、内容等，征求被调查者的意愿，在其同意参加调查并签署知情同意书后，由调查员采用一对一询问的方式完成相应调查问卷。（1）调查对象基本情况问卷。基本情况问卷包括一般人口学特征：姓名、性别、出生日期、民族、文化程度、月收入、婚姻状况；行为危险因素：吸烟、饮酒情况。吸烟定义为连续或累计吸烟超过6个月、每天吸烟至少1支且目前仍在吸烟，否则定义为不吸烟；饮酒定义为每周饮酒1次及以上，否则定义为不饮酒。（2）睡眠质量调查问卷。睡眠质量的评价采用国际通用量表——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该量表包括18个条目，用于评价被调查者近1个月的睡眠质量。分析时将其划分为主观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日间功能障碍7个因子，每个因子得分0～3分，7个因子得分之和计为PSQI总分，取值范围0～21分，得分越高代表睡眠质量越差。PSQI＞5分为睡眠质量较差，PSQI≤5分为睡眠质量较好［13］。

1.2.2 体格检查

1.2.2.1 四肢骨骼肌质量测量 使用直接节段多频率生物电阻抗（bioelectrical impedance analysis，BIA）测试方法的人体成分分析仪（InBody 720，韩国）采集受试对象的四肢骨骼肌肉量（appendicular skeletal mass，ASM）、身体脂肪量（fat mass，FM）、体脂率（body fat percentage，BFP）、 去 脂 体 质 量（fat free mass，FFM）。测量方法：受试者在测量前2 h内禁食、禁水，测量时要求受试者排空大小便，脱去鞋袜，受试者尽量穿轻薄衣物，不能佩戴任何金属物品，足底和手指涂抹少量酒精，双脚站立于测试平台的足部电极上，双手握电极，双臂与躯干分开约30°，保持躯干挺直，两眼正视前方，测量时间约2 min。

1.2.2.2 骨骼肌力（握力）测定 骨骼肌力量采用肌肉减少症亚洲工作组诊断标准［14］中的上肢握力进行估计。测量方法：测试前将握力器握距调整在合适的范围内；测试时，受试者端坐，上臂与前臂成90°，测试臂稍外展不超过30°，用最大力量握住仪器握柄，左右手各握两次，取最大值进行统计分析。

1.2.2.3 骨骼肌功能（步速）测定 骨骼肌功能采用肌肉减少症亚洲工作组诊断标准［14］中的下肢步速进行估计。测量方法：使用6 m步速测定法。用彩色胶布在起点到终点标记出12 m直线距离，并标记出起点、3 m点、9 m点和终点。受试者行至3 m线时开始计时，行至9 m时计时结束。每个受试者测试3次，取其中最快一次进行统计分析。

1.2.3 肌肉减少症亚洲工作组诊断标准［14］肌肉减少症：骨骼肌质量减少+骨骼肌力减少和/或骨骼肌功能降低。骨骼肌质量：通过骨骼肌质量指数（skeletal muscle mass index，SMI）=ASM/身高2测定。骨骼肌质量减少定义为：男性 SMI＜7.0 kg/m2，女性 SMI＜5.7 kg/m2。骨骼肌力：通过握力测定，骨骼肌力减少定义为：男性握力≤26 kg，女性握力≤18 kg。骨骼肌功能：通过步速测定，骨骼肌功能降低定义为步速≤0.8 m/s，男女通用。

1.2.4 质量控制 为保证调查质量，本次调查采用统一调查问卷和表格；统一提供符合计量标准的秒表、握力器。人员培训：按照课题的内容，采用理论讲授和实践操作相结合方法，对全体课题实施者进行培训，各项调研内容均由专人负责，保证调查人员熟练掌握相关技术。预调查：在正式调查之前对部分受试者进行预调查，了解整个现场流调的工作流程、人员的分工及分配情况，检查调查问卷各项目的科学性和可行性。资料完整性检查：对所有调查问卷当场进行核对，对个别有错项和漏项的问卷及时进行补充，并予以纠正。

1.3 统计学方法 数据采用EpiData 3.0软件进行双遍录入，数据分析使用SPSS 20.0统计软件处理，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采用（±s）描述，两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不符合正态分布采用中位数（四分位数间距）〔M（QR）〕描述，两组比较采用Mann-WhitneyU检验；计数资料采用相对数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睡眠质量对肌肉减少症的影响，检验水准为0.05。

2 结果

2.1 不同人口学特征老年人肌肉减少症发生情况比较 1 391例被调查对象中，男596例（42.8%），女795例（57.2%）；平均年龄（66.8±5.9）岁。194例患有肌肉减少症，患病率为13.9%。不同年龄、月收入、婚姻状况、饮酒情况老年人肌肉减少症发生情况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2.2 不同人口学特征老年人睡眠情况比较 1 391例被调查对象PSQI平均得分为（6.22±3.87）分。PSQI＞5分，即睡眠质量较差者713例（51.3%），PSQI≤5分，即睡眠质量较好者678例（48.7%）。不同性别、年龄、文化程度、月收入、婚姻状况、吸烟情况、饮酒情况患者睡眠质量较差者占比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PSQI 7个因子中，入睡时间得分最高，为（1.43±1.15）分，主观睡眠质量得分其次，为（1.14±0.69）分（见表3）。

2.3 肌肉减少症与非肌肉减少症患者PSQI评分情况比较 肌肉减少症患者PSQI总分、主观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及日间功能障碍得分高于非肌肉减少症患者，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1 不同基本情况患者肌肉减少症发生情况比较〔n（%）〕Table 1 Comparison of the incidence of sarcopenia in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2.4 睡眠质量对肌肉减少症影响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以是否患肌肉减少症为因变量（赋值：否=0，是=1），以PSQI得分为自变量（赋值：PSQI≤5分=0，PSQI＞5分=1）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在未调整任何混杂因素的模型1中，与PSQI≤5分者相比，PSQI＞5分者患肌肉减少症的风险较大〔OR（95%CI）=1.74（1.27，2.38）〕；因不同性别睡眠质量差异较大，此处按性别分层后，与PSQI≤5分者相比，女性PSQI＞5分者患肌肉减少症的风险较大〔OR（95%CI）=2.17（1.37，3.43）〕，男性PSQI＞5分与PSQI≤5分者患肌肉减少症的风险差异无统计学意义〔OR（95%CI）=1.51（0.96，2.37）〕。在调整了混杂因素的模型2中，PSQI＞5分仍然是肌肉减少症的危险因素〔OR（95%CI）=1.48（1.07，2.06）〕，按性别分层后女性结果仍有统计学意义〔OR（95%CI）=2.03（1.25，3.29）〕，男性PSQI＞5分与PSQI≤5分者患肌肉减少症的风险仍无统计学意义〔OR（95%CI）=1.14（0.71，1.84），见表5〕。

表2 不同基本情况老年人睡眠情况比较〔n（%）〕Table 2 Comparison of the sleep quality of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3 讨论

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加剧，近年来肌肉减少症对老年人的影响引起了世界各国研究者的高度关注。由于人种的差别，各地对肌肉减少症患病率的报道存在差异。相关研究表明，我国肌肉减少症的患病率为8%～18%［6-7］。本研究显示60岁以上老年肌肉减少症的患病率为13.95%；男性患病率为15.1%，女性患病率为13.1%；且不同年龄患者肌肉减少症患病率不同。可能原因为随着年龄增加，神经元逐渐流失，而人体骨骼肌纤维的存活有赖于神经元；随着年龄增加，运动神经元分化过程发生退行性病变，使得损伤后神经修复过程异常，从而导致肌肉质量减少［2］；胰岛素生长因子、皮质激素、雄激素、睾酮素等与衰老有关激素水平也会随年龄增加而发生改变［15］。月收入较高者肌肉减少症患病率较低，一般月收入越高，保健意识越高，承担的工作强度越大，表现为体力活动水平越高，从而影响肌肉减少症。离异/丧偶者肌肉减少症患病率较高，这可能与独居老人膳食营养不均衡、营养不良发生概率大有关［16］。不饮酒者肌肉减少症患病率较高，一般认为饮酒是很多慢性病的危险因素，饮酒会降低蛋白质的合成。但一项关于饮酒与肌肉减少症关系的Meta分析结果表明，饮酒是肌肉减少症的保护因素〔OR=0.77，95%CI（0.67，0.88）〕［17］，其具体作用机制有待后续研究进一步证实。

表3 调查对象PSQI各因子得分情况Table 3 PSQI scores of respondents

表4 肌肉减少症及非肌肉减少症患者PSQI得分比较（分）Table 4 Comparison of PSQI scores in patients with and without sarcopenia

表5 睡眠质量对肌肉减少症影响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Table 5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effect of sleep quality on sarcopenia

长期睡眠不足、睡眠紊乱、睡眠质量差与很多慢性病的发生发展相关，我国60岁以上老年人睡眠障碍患病率为47.2%［18］，本研究结果显示老年人睡眠质量较差者占51.3%，且主观睡眠质量及入睡时间两因子得分较高。女性睡眠质量较差者占57.9%，高于男性的42.2%，这可能与女性承担更多的家务，同时容易敏感、情绪不稳定、抑郁、焦虑等影响睡眠有关［19］；不同年龄患者睡眠质量有差异，这可能是年龄越大并发疾病越多，同时药物的使用数量频次增多产生睡眠问题。离异丧偶、子女不在身边、产生的孤独心理问题也会导致睡眠质量变差［20］。

睡眠时长、睡眠质量会使人体成分发生改变，并与肥胖具有一定相关性［21-22］，但是相关的研究大多集中在青少年人群。近几年有学者认为睡眠影响人体成分，而人体成分与肌肉减少症相关，于是尝试研究睡眠与肌肉减少症之间的关联。结果发现生长激素（GH）、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IGF-1）、睾酮素等共同作用于蛋白质合成、降解，从而促进骨骼肌的合成代谢，而年龄相关的睡眠问题抑制干扰合成代谢激素，从而影响骨骼肌合成［23］。CHIEN等［11］发现睡眠时间小于6 h者患肌肉减少症的风险会增加1.76倍〔OR（95%CI）=2.76（1.28，5.96）〕；LUCASSEN等［24］采用PSQI问卷调查915例45～65岁中年人结果显示，PSQI每增加1分，肌肉减少症的患病风险会增大1.10倍。本研究结果显示肌肉减少症患者PSQI总分高于非肌肉减少症患者，并且除了睡眠障碍和催眠药物，其余各因子得分两组均有差异。多因素分析结果表明，与睡眠质量较好的老年患者相比，睡眠质量差者患肌肉减少症的风险会更大，在调整了混杂因素后，这种关系仍然存在。按性别分层后女性PSQI＞5分与PSQI≤5分者患肌肉减少症的风险仍有差异，男性则仍无差异。

作者贡献:姚雪梅、肖辉负责文章的构思与设计，研究的实施与可行性分析；李美艳、吴栋负责数据收集；李美艳负责数据整理；姚雪梅负责统计学处理，结果的分析与解释，论文撰写，论文修订；肖辉负责文章的质量控制及审校。

本文无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