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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承担、产权性质与公司避税

2020-06-03刘晓毅乔贵涛赵耀

财会月刊·下半月 2020年5期
关键词:风险承担产权性质公司绩效

刘晓毅 乔贵涛 赵耀

【摘要】以2008 ~ 2018年我国沪深A股非金融类上市公司为样本,研究风险承担对公司避税的影响以及企业产权性质对二者间关系的调节作用。结果表明:企业会通过提高避税程度来降低由于较高的风险承担水平对企业绩效的不利影响;基于良好的政企关系,国有企业更倾向于通过公司避税来降低风险承担对公司绩效的不利影响。

【关键词】风险承担;公司避税;产权性质;公司绩效;融资约束

【中图分类号】F27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994(2020)10-0008-9

一、 引言

风险承担水平对企业和社会经济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在微观层面上,提高企业风险承担水平有助于激发企业创新积极性,加快企业绩效提升,提高企业内在价值[1] ;在宏观层面上,高风险承担水平能够提高社会生产率,加快社会资本积累,有助于国家经济发展[2] 。目前多数文献关注的是风险承担水平的影响因素,对于风险承担经济后果的研究虽有涉及但尚未给予足够重视[3] 。

企业对投资项目的选择主要取决于其风险承担水平。一方面,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越高,越倾向于选择高风险投资项目[4] 。高风险投资项目伴随较多的资金投入,大量资金流出企业会导致企业内部资金严重不足。而避税可以降低企业成本,帮助企业获得更多资金[5] ,缓解企业内部资金短缺问题。另一方面,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影响企业信贷行为[6] 。风险承担水平高的企业其未来收益具有不确定性,经营波动性比较大,银行等融资机构更愿意借款给业绩波动比较小的企业,这使得企业从外部获取资金较为困难。而避税能够帮助企业减少内部现金流出,从而降低外部融资需求。因此,随着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提高,企业的避税程度也可能提高。与非国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一般融资约束较小,避税程度较低[7] 。然而,企业风险承担水平提高时,业绩可能出现大幅变动,会对国有企业高管薪酬和晋升、国有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产生影响,而避税能够增加企业内部资金,改善企业业绩,缓解企业经营绩效的波动性。同时由于国有企业与政府具有天然的政治关联,与非国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避税产生的风险可能较小。因此,随着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提高,国有企业更可能采取避税方法缓解较高风险承担水平给业绩带来的不利影响。

本文以2008 ~ 2018年我国沪深A股非金融类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实证检验风险承担与公司避税的关系,并进一步研究产权性质对二者关系的调节作用。研究发现: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越高,避税行为越激进;与非国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的风险承担更能提升企业的避税水平。

本文可能的贡献如下:第一,以往文献更多关注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影响因素,而本文重点研究风险承担对公司避税的影响,丰富了企业风险承担经济后果及公司避税影响因素的研究。第二,已有文献主要关注高风险承担水平对企业成长和社会经济发展的积极作用,但本文研究发现,高风险承担水平还能提高企业避税程度。因此,本文在已有文献的基础上拓宽了人们对企业风险承担经济后果的认识。第三,与非国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避税程度一般较低。但本文研究发现,当风险承担水平提高时,受高管薪酬和晋升、社会责任履行以及避税风险较低等因素的影响,国有企业避税程度提高。因此,本文揭示了国有企业避税背后的动机,深化了人们对于国有企业避税的认识。

二、 文献综述

(一)风险承担的经济后果

目前关于企业风险承担经济后果的文献较少,已有研究发现企业风险承担的经济后果大致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企业风险承担与现金持有的关系。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越高,对资金流动性要求越高,需要企业具备越高的现金持有水平[8] 。第二,企业风险承担对资本配置效率、资本结构的影响。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提高会降低管理层放弃高风险、高回报投资项目的可能性,提高了资本配置效率[3] ;高风险承担水平提高了企业销售收入增长率和资产增长率,进而有助于提高国家全要素效率[9] ;股票期权能够提高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导致公司举借更多债务,改变公司的资本结构[10] 。第三,风险承担对企业绩效和企业价值的影响。高风险承担有助于企业资本积累,增强企业竞争力,使企业绩效和价值得以提升[11] ;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越高,企业的未来价值越大[12] ;企业风险承担意愿降低导致企业机会能力降低,不利于企业绩效的提升[13] ;企业处于成长期和成熟期时,高风险承担水平意味着其拥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从而促进绩效提升[14] 。

(二)公司避税的影响因素

根据已有文献,公司避税影响因素的分析一般分公司内部和外部两个方面。

就公司内部而言,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第一,财务状况与公司避税的关系。公司财务约束越严重,越可能通过避税来改善财务狀况[15] ;公司财务状况越差,避税程度越高[16] 。第二,管理层激励对公司避税的影响。强有力的激励措施有助于协调代理人与委托人之间的关系,减少管理者通过避税转移租金的行为,从而提升企业价值[17] 。第三,公司避税受内部控制质量的影响。企业内部控制中的税务内部控制质量越高,创造的企业税务价值越大,这与公司通过避税节约成本、提高税务价值的目标是一致的[18] 。第四,董事会结构与公司避税的关系。CEO与独立董事的联结越强,公司越可能采取激进的避税行为[19] 。

从公司外部来看,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机构投资者对公司避税的影响。机构投资者依靠自身专业能力能够洞察公司管理层复杂的避税活动并对其进行抑制[20] ;对冲基金激进的目标公司表现出更高的避税水平,避税能够为对冲基金活跃分子提供一个增加自有现金流、公司价值以及投资价值的重要机会[21] 。第二,公司避税受经济、政治环境的影响。在金融危机期间,公司财务风险增大,为了转移财务风险,公司会提高避税程度[22] ;政府会为当地优秀的民营企业提供税收优惠,进而提高这些企业经营发展的积极性[23] ;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上升时,公司的税收规避程度会提高[24] 。第三,社会信任与公司避税的关系。公司所在地社会信任水平越高,管理层越可能利用社会信任进行寻租,导致公司避税水平提高[25] ;在社会信任水平高的地区,公司对现金的持有需求较少,因此公司通过避税来提高现金持有率这一行为也会减少[26] 。

(三)文献述评

回顾已有文献发现,关于企业风险承担经济后果的研究大多体现在现金持有、企业绩效、企业价值、资本结构、资本配置效率等方面,且基本得到了一致的结论,即风险承担最终能够促进企业和社会经济发展,这体现了企业风险承担的积极后果。然而,较高的风险承担水平会使企业业绩产生大幅波动,高管为了降低绩效波动带来的不利影响,可能会通过盈余管理来粉饰报表,也可能会通过提高避税程度来改善业绩,从而给企业经营带来消极后果。尽管学者们对公司避税影响因素的研究已十分丰富,但尚未有研究关注风险承担水平如何影响公司避税程度,这即为本文的研究重点。

三、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风险承担与公司避税

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反映了企业追求高利润并为之付出代价的能力[27] ,代表了企业对投资项目的风险选择,体现了企业对投资机会的利用程度。一方面,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越高,越倾向于选择高风险投资项目。高风险投资项目需要企业投入较多资金,大量资金流出导致企业内部资金短缺,影响企业正常经营活动。因此,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越高,对现金持有水平和资产流动性的要求就越高[8] 。而避税能够将更多的财富留在企业内部,使企业获得更多资金,提高企业现金持有量和资产流动率[28] ,从而解决企业内部资金不足的问题。另一方面,在我国以银行信贷为主要融资方式的体系下,企业普遍面临融资约束问题[29] 。高风险投资项目一般投资建设期较长,前期资金投入较多,后期能否收回资本并取得收益具有不确定性,企业业绩波动性较大。企业经营业绩影响银行贷款总量和贷款成本,对于业绩波动较大的公司,银行会缩减其借款数量并增加借款成本[30] 。因此,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越高,受到的融资约束越大,且越难以从外部获取资金。而避税常常受到融资约束企业的关注,它们可以通过避税减少现金流出,增加内部现金持有量[31] ,以缓解外部融资困难。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

H1: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越高,避税程度就越高。

(二)风险承担、产权性质与公司避税

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越高越倾向于选择高风险项目,高风险项目在实施前期需要投入较多资金且盈利较少,因此可能导致企业前期经营业绩并不高;项目在实施后期如果能取得好的成果,企业利润将会迅速增加,如果项目失败,企业绩效将大幅下降,因此,高风险项目后期可能导致企业业绩出现大幅波动。首先,从企业风险承担对高管薪酬与政治晋升的影响来看,一方面,与非国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高管薪酬会受到企业业绩的影响,薪酬与业绩呈同向变化趋势[32] ;另一方面,与非国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高管政治晋升也会受到经营业绩的影响,国有企业晋升激励的核心在于政府将业绩较好的高管人员予以留任或者擢升到更高职位[33,34] 。因此,当风险承担水平提高时,一方面企业前期经营业绩会影响高管薪酬,另一方面企业后期业绩波动会影响高管晋升,国有企业高管出于薪酬和政治晋升考虑可能会采取措施维持业绩稳定。而避税具有复杂性和不透明性,避税能增加企业内部资金,平滑企业利润,起到改善业绩并维持业绩稳定的作用。其次,从风险承担对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的影响来看,与非国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承担着更多的社会责任,而良好的企业绩效能够为其履行社会责任提供财力支持[35] 。因此,当企业风险承担水平提高时,企业绩效的波动性可能会导致其履行社会责任的能力下降,国有企业为了能正常履行社会责任,可能会采取措施提高企业绩效。而避税能够减少企业现金流出,增加税后净利润,从而增强国有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能力。

另外,与非国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的政治关联优势使其进行避税的风险成本较低[36] 。因此,当企业风险承担水平提高时,相对于民营企业,国有企业更有可能通过避税来获取资金。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

H2: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相比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更能提升企业的避税程度。

四、 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08 ~ 2018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并按照如下标准对样本进行筛选:①剔除金融类企业;②剔除ST、?ST类企业;③剔除数据资料缺失的样本:④文中企业风险承担采用的是5年资产收益率滚动计算的标准差,因此剔除资产收益率少于5个的样本数据。最终得到13002个样本。为了减少极端值的影响,本文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了1% ~ 99%的缩尾处理。本文所使用的名义所得税税率来自WIND数据库,其他原始财務数据及通过计算所得的数据均来自 CSMAR 数据库,对数据进行处理分析所使用的软件为STATA 13.0。

(二)变量定义与度量

1. 被解释变量。本文的被解释变量是公司避税,其度量方法有很多,目前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本文借鉴刘慧龙等[37] 、Hanlon等[28] 和Dyreng等[38] 的研究,主要采用三种方法进行度量:

一是实际税率(Etr)。本文采用所得税费用与税前会计利润的比值作为实际税率,该比值越小,说明公司避税程度越高。另外,在稳健性检验中,采用所得税费用与递延所得税费用相减后的差额与税前会计利润的比值来度量实际税率。

二是短期税率差异(Bdetr)。短期税率差异等于名义税率与实际税率的差额,该差额越大,说明企业越可能采取激进的避税行为。由于我国实施了名目繁多的税收优惠政策,从而使各个公司的名义所得税税率也不尽相同,仅仅使用实际税率可能并不能完全反映其避税程度,采用名义税率与实际税率的差额能更直接地反映公司避税程度。

三是长期税率差异(Lrbdetr)。长期税率差异是取短期税率差异五年(t-4 ~ t年)的平均值,与短期税率差异的效果相似。长期税率差异越大,表明公司的避税行为越激进。由于公司的避税行为是考虑了多个时期的综合决策,因此,使用长期税率差异能更好地反映公司的避税程度。

2. 解释变量。

(1)风险承担。借鉴John等[9] 、Faccio等[39] 和余明桂等[40] 的研究,主要采用两种方法进行度量:一种是经行业和年度均值调整后的五年资产收益率(Adj_roa)滚动计算的标准差,用Risk1表示;另一种是经行业和年度均值调整后的资产收益率在观测时段(T=5)内最大值与最小值的差额,用Risk2表示。其中,资产收益率(Roa)为净利润(Netprofit)与年末资产总额(Assets)的比值。Risk1和Risk2的计算公式如下:

Risk2i,t=Max(Adj_roai,t)-Min(Adj_roai,t) (2)

(2)产权性质。将企业的产权性质分为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两类,若是国有企业,则Soe取1,否则取0。

3. 控制变量。借鉴Porcano[41] 、李维安等[36] 和刘慧龙等[37] 的研究,本文选择如下可能影响公司避税行为的因素作为控制变量:①企业规模(Size)。企业规模越大越容易受到来自各方的关注,因此可能会较少采取避税行为。②资产负债率(Lev)。企业可能需要通过避税来解决债务问题;资产负债率较高的企业本身就可以通过利息进行抵税,所以企业的避税动机较弱。因此,并不能确定资产负债率与税收规避的关系。③固定资产密集度(Ppe)。企业的固定资产密集度越大,表明企业越可能通过使用各种折旧方法来减少税负达到避税的目的。④存货密集度(Invent)。存货密集度与固定资产密集度相反,一般认为存货较多的企业避税动机较弱。⑤无形资产密集度(Intang)。企业的无形资产密集度越大,其避税程度越低[36] 。⑥资产收益率(Roa)。企业的资产收益率大,表明企业的盈利情况较好,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减少企业的避税行为。⑦投资收益(Eqinc)。由于权益性投资所得到的收益具有免税作用,因此,权益性投资越高的企业越可能通过该途径来进行避税。⑧上年是否亏损(Lloss)。企业上年度的亏损额可以与本年的应纳税所得额相抵减,因此企业本年会通过较低税负来减轻纳税压力。⑨市账比(Bm)。企业的Bm值较小,表明企业成长前景较好,由此企业受到的关注度较高,所以避税行为较少。⑩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Top1)。该值越大,公司避税动机越强。11审计质量(Big4)。由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企业在税收规划方面可能会得到更多的指导性方法,从而避税行为更为激进。12信息披露质量(Op)。当审计师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时,说明该企业在财务状况、经营成果和现金流量方面披露的信息比较真实,避税行为较少。另外,本文在进行数据处理时,为了控制年度和行业的影响,还分别设置了年度虚拟变量(Year)和行业虚拟变量(Industry),其中,制造类行业按照二级代码进行分类,非制造类行业按照一级代码进行分类。主要变量说明如表1所示。

(三)模型构建

参考前文的理论分析,建立模型(4)来验证H1。模型(4)的左侧为因变量,分别是Etr、Bdetr、Lrbdetr,右侧为自变量,分别是Risk1和Risk2,因变量和自变量的具体含义前文已有详细介绍。在模型(4)的基础上加入企业风险承担和产权性质的交乘项,建立模型(5)来验证H2。

Etr/Bdetr/Lrbdetr=α0+α1Risk+α2Soe+α3Size

+α4Lev+α5Ppe+α6Invent+α7Intang+α8Roa

+α9Eqinc+α10Lloss+α11Bm+α12Top1+α13Big4

+α14Op+∑Year+∑Industry+ε1 (4)

Etr/Bdetr/Lrbdetr=β0+β1Risk+β2Risk×Soe

+β3Soe+β4Size+β5Lev+β6Ppe+β7Invent+β8Intang

+β9Roa+β10Eqinc+β11Lloss+β12Bm+β13Top1

+β14Big4+β15Op+∑Year+∑Industry+ε2 (5)

五、 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列示了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看出:实际税率Etr的平均值为0.181,最大值为0.560,最小值为-0.120,标准差为0.135,说明不同企业的实际税率差异较大,享受的税收优惠程度也有所不同;Bdetr、Lrbdetr的均值分别为0.019、0.024,最大值分别为0.339、0.288,最小值分别为-0.340、-0.212,说明避税行为确实存在于各企业之中,且各企业的避税程度存在较大差异。风险承担Risk1和Risk2的最大值分别为0.370、0.861,最小值分别为0.007、0.016,表明不同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存在较大差距。其他控制变量的结果与王亮亮[22] 、张茵等[25]  的研究结论基本一致。

(二)回归分析

利用模型(4)分析风险承担与公司避税之间的关系,表3列示了OLS稳健标准误回归结果。从表3中可以看出,第(1)、(4)列风险承担Risk1、Risk2与实际税率(Etr)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84、-0.033,且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随着企业风险承担水平的提高,企业的实际税率降低,反映出企业的避税程度提高;第(2)、(5)列风险承担Risk1、Risk2与公司避税(Bdetr)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15、0.046,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第(3)、(6)列风险承担Risk1、Risk2与公司避稅(Lrbdetr)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95、0.037,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高风险承担水平能提高公司避税程度。以上研究结果支持H1,即风险承担水平越高,公司避税程度越高。控制变量Lloss与公司避税的关系不稳定,Bm与公司避税的关系和预期相反,可能是因为成长性越高的企业越需要更多的资金进行发展,而通过避税可以达到这一目标。其他控制变量的符号与预期相符。

利用模型(5)分析产权性质对风险承担与公司避税间关系的调节作用,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从表4中可以看出,第(1)、(4)列交乘项Risk1×Soe、Risk2×Soe与实际税率(Etr)的回归系数分别为

-0.205、-0.069,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当国有企业风险承担水平提高时,企业实际税率降低,反映出国有企业避税程度提高;第(2)、(5)列交乘项Risk1×Soe、Risk2×Soe与公司避税(Bdetr)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89、0.063,且分别在1%、5%的水平上显著,第(3)、(6)列交乘项Risk1×Soe、Risk2×Soe与公司避税(Lrbdetr)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26、0.040,且分别在1%、5%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当国有企业风险承担水平提高时,国有企业避税行为更激进。以上研究结果支持了H2。

(三)稳健性检验

1. 控制内生性问题。根据前文的分析,企业风险承担水平提高会促进企业避税行为,但这一结果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内生性问题包括反向因果关系、遗漏变量和样本选择偏差。就本文而言,避税能够增加企业内部现金持有量,使企业获得更多资金来从事高风险性投资建设,从而会提高企业风险承担水平。因此,风险承担水平与公司避税程度很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关系。为了使研究结果更加稳健可信,本文将企业风险承担的滞后一期引入模型(4)和模型(5)中重新进行回归,得出的结论与前文基本一致。

2. 改变主要变量的度量方法。

(1)替换风险承担的度量方法。借鉴John等[9] 和余明桂等[40] 的研究,采用息税前利润与年末总资产的比值重新计算Roa,在此基础上计算出Risk3和Risk4来重新衡量企业风险承担变量,将Risk3和Risk4作为企业风险承担的替代变量,重新对模型(4)和模型(5)进行回归,实证结果与前文一致,再次证明了H1和H2的成立。

(2)替换公司避税的度量方法。关于公司避税的度量,借鉴Porcano[41] 和刘慧龙等[37] 的研究,将所得税费用与递延所得税费用相减后所得差额与税前会计利润的比值作为实际税率的替换变量,用New_Etr表示;用名义税率减实际税率得到新的短期税率差异(New_Bdetr),在此基础上,取短期税率差异五年(t-4 ~ t年)的平均值得到新的长期税率差异(New_Lrbdetr。将New_Etr、New_Bdetr和New_Lrbdetr作为公司避税的替代变量重新对模型(4)和模型(5)进行回归,实证结果与假设的预期基本一致,说明检验结果是稳健的。

此外,由于混合截面数据的OLS回归存在偏差[42] ,为了修正回归标准误以减小偏差,使回归结果更加稳健,本文还对标准误进行了公司层面聚类调整,实证结果与前文假设基本保持一致,再次验证了H1和H2。综合以上结论,本文的稳健性检验结果与前文研究结论基本一致,说明本文结论具有较高的可信度。限于篇幅,稳健性检验结果未予列示。

六、 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以2008 ~ 2018年沪深A股非金融类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运用OLS回归方法检验了风险承担水平与公司避税的关系,并进一步分析了产权性质对二者关系的调节作用。研究发现:风险承担水平与公司避税程度呈显著的正相关关系;相比民营企业,这种相关关系在国有企业中更为显著。在进行稳健性测试之后,本文的研究结论依然成立。上述经验证据表明,风险承担水平是公司避税程度的重要影响因素,结论丰富了企业风险承担经济后果与公司避税影响因素的相关文献。

根据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三点政策建议:①对于企业而言,一方面,高风险承担水平虽然有助于提升企业内在价值,但也会导致企业资金需求量增加,影响企业正常的生产经营活动,因此,企业应该选择合适的风险承担水平,并选择与之相应的投资项目。另一方面,企业通过避税虽然能够改善高风险承担水平导致的资金短缺问题,但应该采取适度的避税行为,避免激进的避税行为给企业带来其他风险。②风险承担水平提高导致企业避税程度提高,因此税收监管部门在调查企业避税行为尤其是偷税漏税行为时,应该重点加强对高风险承担企业的税收监管,从而抑制企业由于风险承担而增加避税的行为。③国有企业风险承担水平与避税程度的正向关系可能受国有企业高管薪酬和晋升、社会责任履行的影响,因此,国有企业应该健全内部规章制度,加强内部管理,在对高管进行绩效考核的同时还应全面关注高管的其他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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