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小说对中国传统文化传播的利与弊
2020-06-03陶荣霞
陶荣霞
摘 要:盗墓小说是继玄幻小说之后兴起的又一网络小说类型,它融合了惊悚、探险、推理、悬疑等元素,填补了网络小说界的一大空白。其中以南派三叔的《盗墓笔记》反响最为热烈,作者通过以“吴邪”为主角展开的盗墓活动,延伸了故事发展情节,最重要的是融合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尤其是对中国的上古神话、巫文化和墓葬文化做了详尽的描写,对传统文化的传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关键词:传统文化;上古神话;巫文化;墓葬文化;犯罪;伦理道德
一、盗墓小说对中国传统文化传播的有利影响
(一)对上古神话的再造利用
盗墓小说中通常都会以上古神话作为整个故事发展的导火索或者主线,这样就会使整个故事处于神秘的氛围之下。《盗墓笔记》就是以伏羲女娲极其后裔西王母等人的长生之术,也就是文本中一再提到的“终极秘密”为主线,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墓中角逐。
在小说中不难发现,南派三叔所论述的中华文明的起点,是“三皇之首”,也就是伏羲。伏羲是东夷部落的首领,现在的史前考古,把东夷部落的起点,指向红山文化,而东北,可能正是一个最古老的起点,所以,云顶天宫,是一切的终极起源。恰巧,小哥张起灵的祖先位于东北,又有着长寿的特点,张起灵的一切行动也就合情合理。
在小说中,南派三叔的写作暗含着中华文明有三个大的分支:炎黄、蚩尤和西王母。他们其实全部是伏羲的后裔和分支。
炎黄这一支,经过战争而融合,变成了最“正宗”的脉络,成为华夏的祖先;西迁的一支,母系氏族社会,就是在西域的西王母一支;而蚩尤原来在河北一带,与黄帝的战争失败后,一部分后裔并入了炎黄部落、一部分南迁,进入湖南,成为苗族、瑶族,后来又南迁到广西、云南等。但他们共同的起源和祖先,都是伏羲。文本中提到的长生不老的秘密,本来也起源于伏羲,西王母只是发展了长生不老之术。
《盗墓笔记》一书中提到吴邪一行人看见的蛇身人面像,其实就是西王母一族,这跟他们的图腾有很大的关系。伏羲部落的标志图腾有龙、蛇、鸟、虫。炎黄部落继承了龙的图腾,蚩尤部落继承了蛇的图腾,西王母应该是最完整的传承了伏羲的图腾:蛇、鸟、虫(尸蹩),或者说,西王母才是伏羲比较正宗的后裔,同时,各部落又各有自己的发展,最完整的这一支,也就是西王母部族,他们利用地理优势发展了玉文化,而玉在中国民间的说法是可以养人的,这正好也契合了吴邪他们看见的陨玉里的那个女人就是西王母本身。而蚩尤部族在民间有一种说法,蚩尤是史前青铜文化的创始者,而三星堆,正是蚩尤的后裔建造的。《盗墓笔记》里的青铜树、大铜门显然都受到了三星堆之谜的影响(三星堆就出土了一颗巨大的青铜树),那么,南派三叔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蚩尤是史前巨大青铜器的开创者,秦岭的青铜巨树就是蚩尤部落修建的,目的是为了祭祀!那时人们相信,这种巨树,可以直通上天。
但是无论是哪个部族,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地方,那就是长白山,于是故事开始了。
南派三叔通过对上古神话的再造加工,使其更具故事性,再加上文本是以“我”的口吻写的,这样使读者与神话感觉更加贴近,也更容易接受。
其实中国的传统文化也通过盗墓小说得到了更好的传播,普及范围广,传统文化的受众年龄段也扩大了,毕竟读盗墓小说的大部分还是在校学生,他们除了能够接触到课本上的“教条性”的传统文化外,还是缺乏一些了解途径的,盗墓小说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也是为传统文化的纸媒传播做了一次较好的示范。
(二)对中国巫文化的生发
巫文化是上古时期人类在繁衍生息,推进社会发展中,创造的一种适应自然、改造自然的原始文化,也是人们对万物有灵崇拜时期的文化的通称,是人类远古的文化。巫文化融汇了天文地理,人文数理、医卜星相、五行八卦,祭礼娱乐的总和,诠释了中国传统的道、哲、理、文、联姻,并渗透影响了阴阳学说、庄老思想、屈原诗歌、孔丘仁义。它构成了华夏民族多元文化的重要组成部份,极大的丰富了华夏民族文学艺术宝库、宗教哲学、科学技术,推动了中华文化的成长。在《盗墓笔记》里最为明显的和巫文化有关的便是张起灵。书中描写张起灵出现的地点有巴乃、四川地区以及《盗墓笔记》前传《藏海花》里讲的西藏,这些地区都和巫文化有着紧密的联系。在《藏海花》中,张起灵几乎所有的生活都是在西藏,他为什么会在西藏,还在喇嘛庙里留下一尊石像?《盗墓笔记》里講张起灵最早出现是在巴乃被陈皮阿四当作“阿坤”在墓中救上来的,巴乃是瑶族和苗族等少数民族的聚居地,这又是一重大疑点。包括前边提到的四川地区也是古代巫文化发展兴盛的地区,张起灵在这几个地方都或多或少地接触过,最重要的线索是他身上的“麒麟”文身,说那是进入张家古楼的地图也好,或是当初苗人为了某些原因纹在张起灵身上的也罢,那个“麒麟”文身是真实存在的,这是不可争议的。苗族人又擅长用药,而药也是由巫发展而来的。张起灵身上的文身就是利用特殊药物的处理,通过体温的变化显现出来的。
南派三叔充分继承和演绎了传统的巫文化,文本中多次出现的辟邪道具“黑驴蹄子”便是最具代表意义的。人物设置上王胖子是摸金派传人,此派传人身上通常带着“摸金符”,这样的话就能在墓中安全无虞不受恶鬼僵尸所害,可惜的是在遇见“石人”的时候烧掉了。东汉末年曹操设摸金校尉,其实就是专业的盗墓人员,那也情有可原,每逢乱世都会有盗墓行为的猖獗。南派三叔把曹操这一历史人物和“摸金符”联系起来,以人们对曹操的了解,使读者更加相信“摸金符”的神力。
《盗墓笔记》沿用了以往寻宝探险故事的模式,以吴邪为首的一行人在墓中通过层层关卡逃出生天。因为巫术传说并无史实可考,因此能够被作者演绎的部分很多,往往一个小的巫蛊物件就能被演绎出一段离奇的故事,读者也往往被巫文化的庞杂和神秘吸引。
(三)对墓葬文化的改造
其实在中国从古至今都有着厚葬的风俗,以谋取钱财为目的的盗墓行为也因之相伴而生,厚葬成为诱发盗墓行为的根本原因。殷商之后,随着灵魂不灭、鬼神信仰的盛行,墓葬时不仅继续厚葬,而且还在墓上起封为坟。这种“树封”则为盗墓者树立了盗墓的目标。《盗墓笔记》中对中国古代墓葬文化的还原增加了无尽的想象。吴邪一行人的每一次冒险就是一次盗墓,每座墓都不相同,从墓葬形式,盗墓主人身世,墓葬来历,到墓葬中的灵异鬼怪、奇巧机关都是作者拿来做文章的好材料。墓葬文化与巫文化紧密相连,从葬仪可以看出古人对待神灵和死亡的态度,早期的葬礼上都要举行祭祀,这样的话“秦岭青铜树”就不难解释了。
二、盗墓小说对中国传统文化传播的不利影响
(一)“盗墓”之风破坏传统文化的完整性
由于近几年来盗墓小说的流行,使人们对传统文化的理解有些偏颇,甚至出现了过激行为,盗墓犯罪便是这种过激行为的具体表现之一。
《盗墓笔记》里的人物身份是盗墓贼,作者通过各种神乎其神的描写,赋予了他们强大的功能,这种功能在向读者传达他们很厉害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读者的心理模仿意识,毕竟盗墓小说的读者大部分是在校学生,正是世界观逐步确立的年龄,自我意识和独立思考的能力还有待提高,这时候是最能影响思维的时刻,有些家长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文艺作品的潜移默化会使某些现象失去完整的模样,古今中外均被法律禁止道德唾弃的盗墓贼也会在文艺创作之中失去完整性。
相关专业人士对“共和国涉文物第一大案”进行舆论分析得出的结论是,群众对盗墓行为的谴责声不多,但是处于暧昧式的点赞声却为数不少,这种声音粉饰盗墓行为的罪恶面,影响判决的威慑力与权威性,“摸金校尉”等盗墓“专有名词”也成为对其评论的主要字眼,这种现象俨然将盗墓行为衍变成了“狂欢”,对破坏历史文化的行为缺少应有的反思和立场,这种法律评价与社会评价相抵触的场面也就出现了,同时这也是盗墓小说把盗墓贼刻画成“英雄”之后不可避免的后果。不过不可否认的是,随着盗墓小说的热销,他们的人物刻画令人热血沸腾,也激起了人们的好奇心,但是好奇心用在“盗墓”这一违反法律法规的行为上,还是不稳妥的。
盗墓小说激起盗墓贼的盗墓行为,破坏了传统文化的结构与保存,影响了历史文化的完整性,许多有价值的文物或者文献随之丢失,中国的传统文化也变得“破碎不堪”,碎片式的文化对于研究者或者喜欢历史的人来说,无疑是最遗憾的。
(二)挑战当代伦理道德观
中国是世界上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中华文化优势唯一一个历经五千年仍旧保持青春活力的文化。中国是礼仪之邦,有一套完备的伦理道德规范,人们找到了精神依托,也找到了一个准则来协调和指导自己的行为。但是就是在這样的一个礼仪之邦,还是有人去破坏原本完整的伦理规范,最为明显的就是盗墓贼。
中国人信奉的是“死者为大”,但是随着盗墓小说的流行,这种观念逐渐地不被人重视。小说里描写的盗墓行为,包括一些毁坏尸体等,都是对死者的不敬。但是有人反驳说,《盗墓笔记》里的王胖子是“摸金校尉”的传人,他们的规矩是进墓前在棺材的东南角点一支蜡烛,这也是对死者的尊敬。可能是有这种因素,但也不全是,毕竟他实际上还是盗墓贼,做这种事情更多的是一种集体无意识,因为这是他们门派的规矩,也有可能掺杂着一丝心理安慰。
这种盗墓行为对传统文化的破坏是不可挽回的,严重地影响了我国的优秀的伦理道德观念。
三、结语
盗墓小说集对现实的描述与想象的虚构于一体,运用丰富的想象力对中国古代传统文化的再造利用,对传统文化的传播产生了有利或不利的影响。当然,在迎合市场需求、娱乐大众的同时,盗墓小说对传统文化传播的“贡献”还是可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