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兵

刘倩倩

与时间对视

与时间对视

然后离开

在某处，在路上

飞过的土地，谷底的村庄

我确信

我们人生里那些可以相遇的机会

正刚刚开始

把自己想象成一株白杜鹃

摇摆在苗寨欢快的鼓点上

天空是晴朗的

云朵是淡然的

木舍明亮

芦笙悠扬

一点点绽出山花椒的味道

前路蜿蜒

路旁不知名的矮树

红叶子一片片闪着光

是谁没有防备

在五月荡起的风里

中了一粒宿命的埋伏

将生命中的苍绿和金黄尽数交付

二十岁的那一年

您离开了自幼生长的长江边

踏上西行的列车

来到黄沙漫漫的戈壁滩

第一次见识了千年古道西风寒

也明白了为什么春风不度玉门关

三十岁的那一年

一声呼啸响彻戈壁滩

您看着那束震惊世界的火焰

眼泪落满了脸

三十二岁的那一年

您脱下军装默默回到家乡

淹没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

妻子問您是怎样度过在部队的这十几年

您摇摇头千言万语都隐没在嘴边

七十岁的这一年

全家为您摆了生日宴

小外孙爬到您腿上

要您讲讲年轻时的精彩瞬间

您微微一笑说哪有什么精彩瞬间

外公年轻时

不过像大机器上一颗螺丝钉一般

外孙不知道

您曾在共和国第一个导弹发射场洒下血汗

燃烧最美青春只为十年磨一剑

您的双臂扛起过火箭燃料输送管

双手拧紧过发射塔架的固定螺栓

外孙指着电视屏幕

外公

快看咱们国家的大火箭

您回头正好看见了

您那双辉映着万千星辰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