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资约束对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影响研究*

袁璐瑶， 万璐， 毛玉铃

（北京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 北京100083）

中国是纸制品生产、 消费、 贸易大国， 2017 年出口额达到179.88 亿美元， 占世界出口总额的11.27%。 2018 年新一轮中美贸易争端开启[1]， 中国纸制品出口贸易发展迎来巨大挑战。 提高出口产品质量能有效缓解贸易摩擦， 因此国内外学者从不同角度广泛探讨了补贴[2]、 贸易自由化[3]、 外商直接投资[4]、 产业集聚[5]、 劳动力成本[6]等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 造纸行业为资本密集型行业， 产品生产和行业发展需要大量的资金， 因此， 融资约束是企业在提升产品质量实践过程中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 学者们对融资约束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其对企业发展的影响[7-10]以及如何缓解融资约束带来的影响[11-14]； 在出口产品质量方面， 学者们认为融资约束对出口产品质量存在负向影响[15-17]， 且影响效应具有复杂性[18]； 通过细化融资约束测度指标发现银行信贷约束和商业信贷约束均会对提高出口产品质量产生抑制作用[19-20]； 还有学者研究了融资约束和其他因素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复合影响， 提出融资约束对产品质量的抑制作用受资本配置效率、 市场竞争和产品质量前沿距离的影响[21-23]。 可见融资约束对出口产品质量影响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全行业的分析， 且融资约束并没有形成标准的测度方法， 缺乏对细分行业的研究以及对不同来源融资约束的区分， 融资约束对出口产品质量影响的研究有待进一步丰富。 因此， 以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为研究对象并分析融资约束对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 可细化融资约束的研究领域； 将融资分为外源融资和内源融资， 可厘清不同来源融资约束对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 为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提高提出更具针对性的建议。

1 数据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中国纸制品出口贸易额排名前30 的国家与地区包括: 美国、 中国香港、 日本、 澳大利亚、 马来西亚、 越南、 英国、 新加坡、 印度、 伊朗、 韩国、 泰国、 沙特阿拉伯、 阿联酋、 土耳其、 菲律宾、 印度尼西亚、 加拿大、 德国、 俄罗斯、 荷兰、 巴基斯坦、 巴西、 尼日利亚、 法国、 意大利、 孟加拉国、 墨西哥、 西班牙、 埃及。 中国出口至上述国家与地区的纸制品出口贸易总额占中国纸制品出口贸易总额的80%以上， 因此以这30 个国家与地区为样本地， 采用2002—2016 年中国与样本地的纸制品出口贸易数据进行研究。

根据《中国林业统计年鉴》 统计口径， 选取纸制品hs 六位编码中的20 种产品， 这20 种产品占纸制品出口贸易额的80%以上， 包括: hs480252、 hs480300、 hs480580、 hs481011、 hs481029、 hs481032、hs481091、 hs481190、 hs481420、 hs481810、 hs481820、 hs481840、 hs481910、 hs481920、 hs481940、hs481950、 hs482010、 hs482110、 hs482360、 hs482390。

1.2 变量选取

为了研究融资约束对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 选择中国纸制品总体出口产品质量为被解释变量(qit)， 融资约束为解释变量(表1)。

表1 变量及预期符号说明Table 1 Description of variables and expected symbols

融资约束的衡量方法主要有敏感性指标测算法[8]、 多变量构造指数法[24]、 代理变量法[20]等。 对于企业而言， 不同融资渠道所得资金的运用方式和投资领域存在差异， 而敏感性指标测算法和构造指数法均为单一指数， 无法区分不同来源融资约束的影响。 为了明晰不同来源融资约束的影响， 采用代理变量法区分内源融资和外源融资分别测度融资约束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 外源融资约束中， 选取银行贷款(bankt) 和商业信用贷款(comt) 两个变量， 利息支出和应付账款越多， 可获得的外部资金越多， 面临的融资约束越小。 内源融资约束中， 选取现金流(casht) 和实收资本变化率(innerfint) 两个变量， 现金流和实收资本变化率越大， 可获得的内部资金越多， 面临的融资约束越小。 当企业面临严格融资约束时， 企业用于研发投入的可获资金越少， 不利于出口产品质量的提高， 因此融资约束对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具有负向影响。

根据产品质量方面的已有研究[25-27]， 选取中国人均收入(X1)、 中国纸制品行业外商直接投资(X2)、 中国纸制品行业劳动力成本(X3)、 中国纸制品行业技术水平(X4) 和样本地人均收入(X5)为控制变量。 以纸制品行业人均工资来衡量中国纸制品行业劳动力成本， 以纸制品行业研发投入密度来衡量中国纸制品行业技术水平， 以纸制品行业外资渗透率来衡量中国纸制品行业外商直接投资水平。 当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居民拥有较高的收入， 则国家和地区的消费水平越高， 越有可能出口和进口高质量的产品， 因此中国与样本地的人均收入对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具有正向影响。 劳动力成本上升时， 企业运营成本提高， 一方面企业可能选择以其他方式降低运营成本， 从而减少研发支出， 这不利于出口产品质量的提高， 另一方面企业可能选择提高产品质量形成新的竞争优势， 因此纸制品行业劳动力成本对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不确定。 纸制品行业技术研发投入越多， 技术水平越高， 能更好地满足消费者需求， 产品质量越好， 因此纸制品行业技术研发投入对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具有正向影响。纸制品行业外商直接投资能够带来国外先进的技术， 有利于出口产品质量的提高， 因此纸制品行业外商直接投资对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具有正向影响。

1.3 出口产品质量测度方法

参考文献[28] 设定的CES 效用函数， 根据效用最大化条件可推导出贸易伙伴对纸制品n 的需求函数为:

式中qnit表示t 年样本地i 进口纸制品n 的数量； pnit表示t 年样本地i 进口纸制品n 的价格； λnit表示t 年样本地i 进口纸制品n 的质量； σn为纸制品n 的替代弹性； Enit表示t 年样本地i 在纸制品n 上的总支出； Pnit表示t 年样本地i 对纸制品n 的消费效用函数对应的价格指数； i ＝1， 2， ……， 30； t ＝2002，2003， ……， 2016； n ＝1， 2， ……， 20。

对式⑴取自然对数， 整理后可得:

式中χnit表示t 年样本地i 对纸制品n 的实际购买力； εnit表示残差， 包含产品质量的信息(qualitynit)。

为获得纸制品整体质量情况， 同时便于在不同产品、 国家等层面进行对比分析， 将⑵式的质量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

式中r-qualitynit表示t 年出口至样本地i 的纸制品n 的标准化质量； minqualityn和maxqualityn分别表示纸制品n 的质量在所有年度、 所有出口国层面上的最小值和最大值。 标准化质量指标不具有测度单位， 可以根据贸易额比例在时间、 国家等层面上加总比较。

1.4 融资约束影响分析方法

为了削弱数据的波动性， 参考其他学者研究[29]中取对数的处理方法建立双对数模型。

式中qualityit表示t 年中国出口至样本地i 的纸制品总的出口产品质量； bankt表示t 年出口国(中国)纸制品行业银行贷款； comt表示t 年出口国(中国) 纸制品行业商业信用贷款； casht表示t 年出口国(中国) 纸制品行业现金流； innerfint表示t 年出口国(中国) 纸制品行业实收资本变化率； X5it表示t年样本地i 的人均收入； Xjt表示t 年第j 个控制变量； εit为残差； α1～α5和βj为待估参数； j ＝1， 2，……， 4。

采用Hausman 检验对面板数据处理方法进行检验。 在基础回归的基础上， 参考文献[30-31] 中产品质量的测度方法， 采用产品单位价值(lnP) 作为替代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

1.5 数据来源

2002—2016 年中国纸制品的出口数量和出口价格数据来源于CEPII BACI 数据库； 2002—2016 年纸制品行业利息支出、 应付账款、 总资产、 净利润、 折旧费、 实收资本、 外商及港澳台商投资企业工业总产值、 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工业总产值数据来源于2003—2017 年出版的《中国工业统计年鉴》； 2002—2016 年中国与样本地的人均收入来源于世界银行数据库(World Bank)； 2002—2016 年纸制品行业工资总额、 年末在职人数数据来源于2003—2017 年出版的《中国劳动统计年鉴》； 2002—2016 纸制品行业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研发经费内部支出、 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量数据来源于2003—2017 年出版的《中国科技统计年鉴》。

2 结果与分析

2.1 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测度及变化分析

从时间变化趋势来看， 中国纸制品总体出口产品质量呈现小幅波动， 质量水平略有下降(图1)。2002—2010 年， 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后， 国际贸易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出口贸易额迅速增长，这一时期纸制品出口更多地关注了贸易额的增长， 对产品质量的关注较少， 再加上金融危机的影响， 所以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下滑；2010—2016 年， 世界经济逐渐回暖，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逐渐上升但仍未达到较高水平， 这种变化与纸制品出口地区结构变化有关: 日本、 英国、美国等为中国出口产品质量较高的样本地， 中国对这类贸易伙伴的纸制品出口贸易额占中国纸制品出口贸易总额的比例有所下降， 而印度、 越南、马来西亚等为中国出口产品质量较低的样本地， 中国对这类贸易伙伴的纸制品出口贸易额占中国纸制品出口贸易总额的比例有所上升， 最终导致中国纸制品总体出口产品质量水平略有下降。

图1 中国总体及出口至出口贸易额前六名的样本地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变化图Figure 1 Quality changes of Chinese paper products exported to the world and top six regions in terms of export trade

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地区分布不均衡(表2)。从不同洲际比较来看， 中国出口至北美洲的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最高， 出口至非洲的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最低， 其余排名依次为欧洲、南美洲、 大洋洲和亚洲； 出口至欧洲和美洲的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高于中国纸制品总体出口产品质量， 其余洲际的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低于总体出口产品质量水平。 从经济发展水平比较来看， 中国出口至发达地区的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高于发展中地区； 出口至发达地区的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高于世界平均水平， 出口至发展中国家的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低于世界平均水平。 从不同经济体比较来看， 中国出口至亚太经合组织成员、 欧盟成员和一带一路贸易伙伴的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高于中国纸制品总体出口产品质量， 出口至东盟的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低于中国纸制品总体出口产品质量。 由此可见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受出口目的地经济发展水平、 消费水平的影响， 对不同洲际、 不同经济体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的差异与不同经济发展水平贸易伙伴的地理分布相关。

综上所述， 受贸易伙伴消费水平的影响， 中国出口至各个贸易伙伴的纸制品产品质量存在较大差异， 纸制品出口地区结构的变化是影响中国纸制品总体出口产品质量变动的重要因素。

表2 分区域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值Table 2 Quality of Chinese export paper products by region

2.2 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影响因素分析

面板数据模型适用性检验(Hausman 检验) 结果p 值为0.014， 小于0.05， 应选择固定效应模型，F 检验结果p 值为0.00， 小于0.05， 固定效应优于混合效应， 因此选择固定效应， 回归结果如表3 所示。 各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影响方向及系数没有发生较大改变(表4)， 说明回归结果稳定。 根据2002—2016 年中国与样本地纸制品出口贸易面板数据的回归结果(表3) 对质量影响因素进行分析。

银行贷款(lnbankt) 和现金流(lncasht) 对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影响显著为正， 说明内部融资约束和外部融资约束均能对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产生影响， 且银行贷款和企业利润越多， 融资约束越小，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水平越高。 从外部融资来看， 银行信贷约束越小， 企业越容易获得外部资金的支持， 企业为了长远发展， 越有可能进行技术研发， 形成核心竞争力， 有利于提高出口产品质量； 从内部融资来看， 内部现金流充足的情况下， 企业会选择增加技术研发来提高生产效率， 对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提高有促进作用。

商业信贷约束(lncomt) 以及实收资本变化率(lninnerfint) 对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作用不显著； 原因是从外部融资来看， 与商业信贷相比， 银行信贷成本少， 资金来源更稳定、 规模更大， 可使用周期更长， 从而更有利于促使企业进行技术研发， 提高质量； 从内部融资来看， 股权融资会导致企业控制权结构发生改变， 可能会影响企业的正常生产经营和稳定发展， 因此企业更倾向于利用自身资本积累进行技术研发， 改善生产流程， 提高产品质量。

中国的人均收入(lnX1t)、 劳动力成本(lnX3t)、 研发投入(lnX4t) 以及样本地人均收入(lnX5it) 显著正向影响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 外商直接投资(lnX2t) 对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不显著。 说明高收入地区的消费水平高， 更倾向于进口和出口高质量的产品， 为满足消费者的需求， 企业会出口高质量的产品； 工资上升虽然会导致企业的运营成本上升， 劳动力成本优势减弱， 但企业选择加大技术研发来建立新的核心竞争力， 形成新的竞争优势， 有利于出口产品质量的提高； 增加研发投入能够提高生产效率， 改进产品性能， 满足消费者多样化的需求， 有利于出口产品质量的提高。

表3 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影响因素回归结果Table 3 Regression results of factors influencing exported paper products quality

表4 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影响因素回归稳健性检验Table 4 Regression robust tests of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quality of paper products exported

3 结论与讨论

3.1 结论

2002—2016 年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不断波动，但总体略有下降， 出口至发达地区的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远高于发展中地区。 银行贷款和现金流对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提高有促进作用， 商业信用贷款以及实收资本变化率对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作用不显著； 中国及出口目的地人均收入、 劳动力成本以及研发投入对中国纸制品出口产品质量上升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3.2 讨论

第一， 国际贸易活动增加了企业的经营风险和不确定性， 纸制品行业的高质量发展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但受自身规模和贷款条件的限制， 从外部获得资金支持的难度较大。 因此， 政府应加快银行体系建设， 转变以国有银行为主的垄断金融体系， 构建多层次金融市场体系， 拓宽纸制品企业的融资渠道，营造良好的金融环境。 此外， 金融机构应不断创新金融产品， 结合纸制品行业的业务模式以及不同经营环节的特点， 实施差异化的融资模式。 第二， 从纸制品企业来看， 企业与金融机构信息不对称也是导致企业融资渠道少、 融资成本提高的原因之一， 对此应加快信息共享平台的建设， 提高信息披露质量， 降低融资成本， 提高纸制品企业融资效率。 纸制品企业应提高自身信用水平， 加强借贷的管理， 形成良好的信贷声誉， 不断提高自身经营能力和创新能力， 提高自身融资实力。 同时企业应加大技术投入， 重视技术研发， 提高产品技术水平， 创造新产品， 更好地满足客户多样化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