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人口与经济互动发展耦合评价及空间分异研究

张 静，刘 芳

（1.石河子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 新疆 石河子 832003；2.安徽工程大学 管理工程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一、引 言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以下简称“兵团”）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实现党中央关于新疆工作总目标的重要战略力量，是新疆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习近平总书记考察兵团时指出：要发挥好兵团调节社会结构、推动文化交流、促进区域协调、优化人口资源等特殊作用，需要在事关根本、基础、长远的问题上发力。兵团履行维稳戍边职能和实现经济发展目标，需要以数量充足、素质较高、结构均衡、分布合理的人口为基础。人口的变动与经济发展息息相关，人口与经济互动发展的耦合关系及其在空间上的分异表现，对研究兵团经济社会发展和发挥兵团特殊作用具有重要的意义。

人口是国家或地区经济社会与资源环境协调发展的基础要素[1]1180，其影响可以分为数量、素质、结构和分布四个维度[2]328-329。新古典增长理论认为，人口密度对经济增长具有集聚效应和拥挤效应两方面的作用[3]50-57。人口过多或过少都不利于国家或地区发展，人口过多会引发资源过度消耗、区域就业困难、贫富差距过大、交通拥堵等社会问题；而人口过少，则容易导致老龄化社会、劳动力短缺，经济发展缺少创新主体等问题[4]171-194。人口素质代表着在一定生产力水平和社会制度下，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条件和能力[5]5737;[6]82-94。人口思想素质、文化素质和身体素质直接或间接影响着国家或地区经济发展的质量[7]113-126。人口结构在性别、宗教和民族等因素的交叉作用下，影响着国家和地区的社会稳定。人口地区分布特征构成区域经济发展平衡的重要变量。世界级城市群的发展路径表明人口空间规模、分布、结构与产业空间规模、分布、结构是高度耦合协调的过程[8]87-98。城市核心区域的产业结构调整和公共服务设施配套影响着人口空间流向、产业结构的动态均衡，进而影响地区经济增长速度[9]731-751。区域经济发展速度、发展方向以及经济结构特征显著影响着人口的流入、迁出和安居[10]95-102;[11]2-13。如我国东南沿海是经济发达地区，同时也是人口集聚地；在新疆，经济相对发达的地区如天山北坡经济带，是人口空间集聚水平较高和人口空间协作良好的区域。经济增长带来的家庭收入增加、生活质量改善、创业机会增多等，都是影响人口流动的重要因素。

很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对新疆、兵团的人口发展问题进行了研究。如朱金鹤等（2013）认为兵团人口布局需要考虑相对资源承载容量，人口布局要与资源禀赋分布、产业布局相协调[12]111-114。陈科（2012）认为兵团团场小城镇人口规模偏小，与市政基础设施、公共服务设施建设投资要求的人口数量还存在不小差距[13]23-31。胡宜挺等（2018）认为兵团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的发展不协调，不同产业吸纳人口的水平有显著差异，南北垦区集聚人口能力不同[14]40-47。本文借助灰色关联、系统耦合模型对2000—2017 年兵团人口发展和经济发展的相互作用进行分析评价，挖掘二者关联耦合的原因，探讨兵团人口和经济的相互作用及空间分布规律，为研究人口与经济协调发展提供政策启示和科学参考。

二、研究方法

（一）关联耦合测度法

其中，Cij（t）是兵团各师t 时第i 人口发展指标与第j 经济发展指标间的关联度；θ 是分辨系数，通常取值为0.5，以控制θmax 对数值转化的影响。Mij是关联度矩阵，n 是序列的指标数量。关联度矩阵中每个数值的取值范围是0～1，其值越接近1，表明该区域人口发展系统与经济发展系统的关联度越高；取值为1，则表明二者是协同共进的状态，单个指标间是非常明显的耦合互动，属于极值关联。当0.85＜Mij≤1 时，二者是高度关联，系统内各指标相对变化基本一致，耦合作用很强；当0.65＜Mij≤0.85 时，二者是较高关联，指标间的耦合作用较强；当0.35＜Mij≤0.65 时，二者是中度关联，指标耦合互动达到一般水平；当0＜Mij≤0.35 时，二者是低度关联，指标耦合互动低弱[15]140-145；[16]110-115；[17]43-53。

算出Mij之后，按行或列求算数平均值，得到平均关联度 Pi、Pj，公式如下：

其中，Pi是人口发展系统第i 个指标与经济发展系统的平均关联度；Pj是经济发展系统第j 个指标与人口发展系统的平均关联度，m、k 分别是二者的指标数量。

环节二：计算双系统耦合度O（t）。运用系统关联的耦合度模型，从时空两个维度定量评价兵团人口发展和经济发展的整体耦合状态，公式如下：

（二）标准差、变异系数和锡尔指数

本文用标准差S 和变异系数V 分别测度兵团各师人口发展系统与经济发展系统耦合度的绝对差异和相对差异，公式如下：

其中，V 是变异系数，该值越大，相对差异越大；S 是标准差，该值越大，绝对差异越大，Oi是第i 个评价单元的耦合度表示耦合度的均值。N 为评价单元数量。

锡尔指数原用于国家之间的收入差距，后来被众多学者拓展为研究区域或单元之间的差异，这一指数将地区总差异分解为组间差异和组内差异，可以揭示组间或组内差异变动方向和变动幅度。借助锡尔指数可以分析兵团各师人口、经济耦合发展的演变趋势，公式如下：

（三）指标体系的建立

以上关联耦合测度法、标准差、变异系数和锡尔指数的应用和测算，需要以设计兵团人口发展系统和经济发展系统指标为基础。遵循科学性、系统性和可取性原则，结合频度统计和专家征询法，依据兵团经济发展特色，构建人口发展和经济发展指标体系（见表1）。其中，人口发展分别从人口增长、结构、养老负担、教育、医护、产业分布和城乡分布7 个维度确定了12 个度量指标；经济发展从经济总量、经济结构、经济增长能力、人民生活水平、经济投资能力和国内外贸易水平6 个维度确定了12 个度量指标。所需数据来自《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统计年鉴》（2001—2018）、《兵团年鉴》（2001—2018），个别缺失数据采用移动平滑法补齐；鉴于兵团第十一师的相关指标数据缺失较多，在比较各师的耦合度时，不予考虑。

表1 人口与经济耦合评价指标体系

续表1

三、人口与经济互动发展耦合研究结果分析

根据上述模型和相关数据，计算得到兵团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关联矩阵（见表2）。两个系统的关联系数在0.630～0.999 之间，属于中高等关联度范围内，表明兵团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联系密切，相互影响，相互制约。

（一）兵团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的关联影响分析

1.兵团人口发展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分析

由表2 可知，影响兵团经济发展的人口因素关联度，由强到弱排序，依次是人口养老负担（0.914）、人口城乡分布（0.899）、人口产业分布（0.897）、人口教育（0.896）、人口结构（0.895）、人口增长（0.890）和人口医护（0.795）。人口发展对经济发展存在利弊两方面的影响：一方面，人口抚育和人才培养需要持续的物力、人力和资金的投入，地区经济振兴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人口增量。兵团经济的发展与人口的增长呈现较高关联。另一方面，人口城镇化和人口素质的提升对经济的创新驱动发展具有显著积极影响。目前，兵团已有10 座城市、11 个建制镇。兵团城镇化有力地促进了服务业的蓬勃发展，且随着高学历、受过职业技术培训的人口不断增多，第三产业劳动力供给能力不断增强，居民就业率提升，兵团的社会形势也更加稳定。兵团人口男女性别比例变动幅度不大，基本在109.0～110.5 范围之间波动，但是人口结构对经济发展的影响不容忽视，性别比例失衡可能引发婚配困难和社会伦理道德体系受到冲击等一系列问题。兵团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导致居民养老负担增加，城市活力下降，在一定程度上会延缓经济增长。

表2 兵团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关联矩阵

2.兵团经济发展对人口发展的影响分析

兵团经济与人口发展的关联系数在0.729～0.991之间，关联度从大到小排序依次是经济结构（0.991）、人民生活水平（0.947）、国内外贸易水平（0.938）、经济总量（0.913）、经济增长能力（0.910）和经济投资能力（0.729）。前五个一级指标与人口的发展均呈现高度关联，且经济结构发展对人口的关联度影响最大，这再次印证了前文的结果。兵团人口的聚集和增长的直接动力在于人口引进政策的诱导和城乡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团场职工身份意味着稳定的收入来源，对拥有少量土地的外省农民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和激励性。兵团人口增长有相当一部分是优惠政策带来的机械性人口增长。城镇化发展带动产业发展和产业结构升级，有利于人口与产业间的优化配置，有利于城乡居民收入的提高。国内外贸易的繁荣，特别是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不断增长，较好地满足了兵团人口在生产、生活等各方面的需求。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为兵团经济发展所需的基础设施建设提供资金保障，继而为人口的有效聚集和长远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物质条件。

（二）兵团及各师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的耦合状态分析

1.兵团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耦合时序演变

运用系统耦合模型，对兵团2000—2017 年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耦合度进行测算，结果如图1 所示。研究期间，两大系统耦合度呈现由较快上升到相对平稳的状态，耦合系数由2000 年的0.612 到达2009 年的峰值0.928，之后各年度在0.850～0.900范围内上下波动。兵团人口和经济两大系统的多年耦合值演变，表明二者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其相互依存度经历了先增长后稳进的过程。兵团经济规模扩大依赖于劳动力要素投入的增加，经济结构优化和高质量发展更是需要高素质人力资本为支撑；反之，兵团人口特别是南疆兵团人口的集聚、增加、持续发展和结构优化也需要以经济发展为支撑，需要各方面政策、制度等外部条件作保障。

图1 2000—2017 年兵团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耦合度演变

2.兵团各师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耦合空间差异

对比2000—2017 年兵团各师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耦合差异，如图2 所示，可以看出：（1）从总体趋势看，兵团各师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的耦合度是不断提高的。2000 年，各师两系统的耦合度在0.341～0.656 之间，其中第十四师是低度耦合，第十二师是较高程度耦合，其他各师都是中度耦合。到2010 年和2017 年时，各师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的耦合度范围分别在 0.609～0.933 之间和0.711～0.996 之间，即不断地由中度耦合向较高程度耦合和极其耦合演进，表明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的相互依存的关系愈发显著。（2） 从地区分布看，北疆兵团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的耦合度要高于南疆。由于北疆兵团各师所处的自然环境普遍好于南疆，特别是第六师、第八师、第九师、第十师和第十二师都在天山北坡经济带范围内，产业发展相对充分，铁路、公路、航空等交通线路四通八达，有效地促进了人口的集聚和发展。其中，第八师耦合度最高，达到0.862。第八师石河子市建市较早，基础设施建设较为齐全，科技创新、社会保障、医疗卫生和教育娱乐等社会发展各维度比其他师市较为成熟，为人口的集聚和素质的提升奠定了坚实的社会资源基础。耦合度最低的是第十四师（0.577），由于地处南疆沙漠边缘，气候干燥缺水，产业发展的资源禀赋基础较差，因此对人口的吸引集聚能力较弱。（3）2015 年后，南疆兵团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的耦合度有了显著提升。2016 年南疆兵团4 个师全部建市，通过招商引资推动工业园区建设，大力发展特色林果业和规模化畜禽养殖业，提升了居民收入，带动人口向南集聚。

图2 2000—2017 年兵团各师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耦合度对比

3.兵团各师耦合度空间差异演变

运用公式（5）和（6）测度兵团各师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耦合度的绝对差异和相对差异，如图3所示。显然，无论是耦合度的绝对差异还是相对差异均呈现先增长后逐渐下降的演变趋势。各师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耦合度的标准差由2000 年的0.090 上升到2005 年的 0.133，之后逐渐递减到2017 年的0.089 ；对应地，变异系数由0.164 增加到0.172，然后降到0.104；锡尔指数由0.013 增加到0.014，然后降到0.005。新疆地区的开发形成了以乌鲁木齐为中心，环绕盆地沙漠、横贯天山的公路和铁路交通网络，连接国内70 个大中城市和疆内14 个地州(市)的空运网络。伴随开发进程，分布于南北疆的兵团各师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的耦合度差距越来越大；而后随着一系列平衡南北疆区域经济发展政策的出台和落实，特别是兵团向南发展战略的提出，各项资源配置逐渐向南疆倾斜，分处南北疆的兵团各师人口发展和经济发展耦合差异也逐渐缩小。

图3 兵团各师耦合度绝对差异(上)和相对差异（下）演变

四、结论与政策启示

（一）结论

基于灰色关联和系统耦合模型以及差异度模型，对2000—2017 年兵团人口发展和经济发展的关联耦合关系和区域差异度进行研究，结果显示：

1.兵团人口发展要素与经济发展水平关联强度排名前三的分别是兵团人口养老负担、人口城乡分布和人口产业分布；影响兵团人口发展的前三个经济因素分别是经济产业结构、人民生活水平和国内外贸易水平。

2.兵团人口发展系统与经济发展系统耦合度呈现由较快上升到相对平稳状态，即由中度耦合向较高程度耦合和极其耦合演进。经济综合实力水平的提高与人口全面发展是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

3.兵团各师人口发展和经济发展的耦合度大小排序为：第八师＞第九师＞第十师＞第七师＞第四师＞第二师＞第十二师＞第六师＞第十三师＞第一师＞第三师＞第五师＞第十四师。总体来看，北疆兵团人口发展与经济发展的耦合度要高于南疆。

4.兵团各师人口发展和经济发展耦合度空间绝对差异和相对差异均呈现先扩大后逐步缩小的演变趋势。

（二）政策启示

兵团人口发展事关国家安全既要着眼于新疆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又要积极融入产业战略规划，以经济建设推动社会进步、促进南北疆协调发展。结合前文实证结果，得到以下政策启示：

1.优化人口社会环境。实现新疆工作总目标根本在于凝聚人心，最重要就是坚持依法治疆、团结稳疆、长期建疆，要努力营造各族群众团结和谐、安居乐业的社会环境，加快形成新疆多元的社会、经济、文化结构。

2.加快推进产业集聚人口。深入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延长农业产业链，提高产业附加值，扩大第一产业内对富余劳动力的吸纳空间。推进新型工业化进程，发挥优势资源，做大做强纺织服装、农副产品深加工等劳动密集型产业。加快推进服务业发展，依托兵团特殊资源优势，促进三次产业融合发展。

3.优化人口吸纳政策。大力提高兵团系统工作人员工资待遇，特别是高层次人才、技术人才等的工资待遇。为本地大学生和复转军人留兵团、内地大学生和农民工进兵团提供配套住房、租房补贴、系统社会保障服务等激励措施。合理引导农业人口有序向中小城市和建制镇转移，逐步推动城镇人口基本公共服务全覆盖。

4.加强人口教育培训。加强对兵团在岗职工、待业青年和内地移民的技能培训，不断提高他们的就业能力、政治素质和业务技能，改善兵团人口教育结构，提高兵团人口的素质。

5.加快城镇化建设。优化社会公共服务，满足团场职工在教育、医疗、养老等方面的基本需求。健全、完善社会养老保障体系，出台促进老龄产业发展的政策，推动养老服务业发展。加强医疗、教育等基础设施建设。

6.优化南疆兵团人口结构。实施差别化的南疆待遇政策，推进兵团人口向南集聚。对赴南疆工作生活的外省人口提供更加优惠的政策，如：子女教育、工资待遇、职务晋升等。增建高等职业技术学院或高等院校，增强高校对当地人口的吸纳与教育作用，健全干部服务南疆长效工作机制，鼓励更多专业技术人员为南疆发展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