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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苏州虎丘路新村土墩三国孙吴M5发掘简报

2020-05-19苏州市考古研究所

东南文化 2020年6期
关键词:墓室青砖长方形

苏州市考古研究所

内容提要:2016-2018年,苏州市考古研究所对江苏苏州虎丘路新村土墩进行了考古发掘。其中M5为砖室墓,出土了“建兴二年”纪年砖、“吴侯”文字砖等,为三国孙吴时期考古学研究提供了重要资料。

为了配合基本建设,苏州市考古研究所于2016年7月至2018年4月间,对江苏苏州虎丘路新村土墩进行了考古发掘,共发现7层文化层(其中③、④为三国孙吴时期文化层)、1个西汉时期器物坑、1座西汉时期土坑墓、1处三国孙吴时期碎砖堆积面、4座三国孙吴时期砖室墓(M1、M2、M5、M8)、1座六朝时期砖室墓(M6)、3座宋代砖室墓(M3、M4、M7),出土文物219件组。现对M5介绍如下。

一、墓葬介绍

M5为砖室墓,坐南朝北,方向8°。墓葬位于苏州虎丘路新村土墩中部,墓室坑东北角与M1西耳室西侧水平距离为8.6米,墓室坑东南角与M1后室南侧齐平[1](图一)。

图一// 虎丘路新村土墩六朝时期墓葬平面分布图

墓坑平面呈凸字形,墓道在北,墓室坑在南(图二;彩插三︰1)。

图二// M5平、剖面图

1.M5发掘现场(南—北)

墓道平面呈长方形,南北向残长12.8、东西向宽2米;纵向剖面近似直角梯形,北高南低,残深0~1米。填土为黄白灰褐小块花土,较致密,包含釉陶片。

墓室坑平面呈长方形,东西宽4.4、南北长4.48米;剖面亦呈长方形,残深1米。墓室坑底部沿坑壁处挖有基槽,基槽宽35、深15厘米,砖室墙体砌筑于其中。填土为黄灰褐花土,较致密,包含细碎青瓷片、青砖残块(与M5墓砖相同)、釉陶片等。

砖室平面结构完整,呈凸字形,自北向南可分为封门砖、甬道、墓室等三部分;砖室的顶部和中上部墙体无存,铺地砖大部分无存,残存下层墙体;墙体厚35、残高30~100厘米。

封门砖,平面呈“山”字形,包住甬道东西墙壁北端,封堵甬道,分为中、东、西三部分。东西长190、厚17.5~35、残高100厘米。

中段封门砖,平面呈长方形,东西长85、南北向厚35厘米。可均分为南北两部分,南部分位于甬道内部,北部分位于甬道外部。中段封门砖自下而上依次为长方形青砖东西向平砌3层、南北向丁砖1层、东西向平砌3层、南北向丁砖1层、东西向平砌7层。

东西段封门砖平面形制、墙体砌筑情况相同。平面呈曲尺形,自下而上为长方形青砖错缝平砌19层。东西长52.5、南北长35、厚17.5厘米。

甬道平面呈长方形,内部南北长120、东西宽85厘米,砖壁厚35、残高90厘米。甬道内堆满填土。

东墙,墙体砌筑于基槽内,自下而上先是长方形青砖南北向错缝平砌5层、东西向丁砖1层、南北向错缝平砌3层、东西向丁砖1层、南北向错缝平砌3层,然后楔形青砖东西向丁砖1层,再上无存。

西墙,墙体砌筑情况同东墙。

铺地砖,南北通长155、东西宽85~190、厚10厘米,由上下两层长方形青砖东西向错缝平砌而成,中间微高,东西略低。铺地砖平面呈“T”字形,其中横部分位于甬道北侧,平面呈长方形,南北向宽35、东西向长190厘米;竖部分位于甬道内部,平面呈长方形,南北向长120、东西宽85厘米。

墓室,平面呈方形,内部边长3.6米。残存四面墙及少量铺地砖,四面墙均砌筑于基槽内,残高25~100厘米。墓室范围内散存大量破碎墓砖。

北墙,墙体宽35、残高100厘米。自下而上为长方形青砖东西向错缝平砌5层、南北向丁砖1层、东西向错缝平砌3层、南北向丁砖1层、东西向错缝平砌3层、南北向丁砖1层,再上无存。

东墙,墙体宽35、残高25厘米。为长方形青砖南北向错缝平砌5层,再上无存。

南墙、西墙墙体砌筑、保存情况相仿。墙体宽35、残高25~85厘米。自下而上为长方形青砖错缝平砌5层、丁砖1层、错缝平砌3层、丁砖1层、错缝平砌3层,再上无存。

铺地砖,仅存于墓室西南角,为长方形青砖横顺错缝平砌2层。东西残长17.5~35、南北残长 17.5~52.5、厚 5~10厘米。

M5砌筑用砖均为青砖,大部分墓砖破碎,杂乱堆放于墓坑内(彩插三︰1),少量墙砖和铺地砖未遭破坏。墓砖按形制可分为长方形青砖、楔形青砖和刀形青砖三种。

长方形青砖,尺寸为35×16×5厘米,多为素面(图三︰1),少量长方形青砖长侧面模印文字“吴侯”。

图三// 墓葬使用青砖

楔形青砖,目前仅发现用为甬道墙砖,为四棱台状,有6个面,通长35、大短侧面宽16、小短侧面宽9、厚5厘米,多为素面,少量楔形青砖长侧面和楔形青砖大短侧面模印文字“吴侯”(图三︰2;彩插三︰2)。

2.模印“吴侯”楔形砖长侧面

刀形砖,仅在残砖中发现2块,长宽等尺寸不明,残厚3~4.5厘米和3.7~5厘米,当用为券顶。

二、出土器物

M5墓室被严重破坏,出土瓷片细碎,位置杂乱。共出土器物6件,其中墓道填土内出土可修复西汉时期硬陶鼎、硬陶盒、釉陶盖各1件,墓室碎砖间出土可修复青瓷钵2件,甬道出土金环1件。

金环 1件。M5︰1,浇铸、锤揲成形,变形后近似圆形,素面,外径2.14~2.32、内径1.93~2.05厘米(图四︰1)。

图四// M5出土器物

青瓷钵 2件。修复完整,轮制成型,圆唇,饰1道凹弦纹、1圈网格纹,直壁微弧,折腹,内收,平底,内凹,内面及外侧口部施青釉,外底面未施釉,内底面底部施2圈凹弦纹,内底面有支钉痕。M5︰2,敞口,束颈。口径16.8、底径8.6、高5.4、壁厚0.3~0.8厘米(图四︰2)。M5︰3,直口,弧腹。口径15.4、底径8、高5、壁厚0.3~0.8厘米(图四︰3)。

釉陶盖 1件。M5①︰3,修复完整,轮制成型。圆顶,弧腹,直口,方唇,外部施釉,饰7道凹弦纹,内面未施釉。口径20.2、高6.9、壁厚0.6~0.9厘米(图四︰4)。

硬陶鼎 1件。M5①︰1,修复完整,轮制成型。母口,尖圆唇,弧腹,内收,锅底,口部贴塑2耳(据同类器物复原),外壁饰5道凹弦纹,下腹部贴塑3个兽面蹄形足,内壁有凸棱。口径17、高14、壁厚0.5~0.8厘米(图四︰5)。

3.硬陶鼎(M5①︰1)

硬陶盒 1件。M5①︰2,修复完整,轮制成型。母口,尖圆唇,溜肩,鼓腹,内收,平底,微凹,肩部贴塑2耳(仅存1个耳,残,饰篦纹),内外壁有凸棱。口径16.8、底径11.2、最大腹径18、高11.5、壁厚0.3~0.9厘米(图四︰6)。

三、文字图像砖

M5墓砖多为素面,少量印有或刻划有文字图像,暂命名为文字图像砖。依内容分为三类,其中文字砖占绝大多数,印章砖1块,画像砖1块。为异地保护,M5已被整体提取,目前可供研究的文字图像砖多为碎砖,少量为M5墓室残存墙砖外表面。

1.文字砖

根据文字形成方法的差异,文字砖可以分为模印文字砖和刻划文字砖两类。

(1)模印文字砖,当有数十块,文字均为阳文反文“吴侯”二字,多数位于砖体长侧面,少量位于楔形砖的大短侧面。印文字体差异较大,一种书法规整,另一种书法稚嫩。现介绍6块“吴侯”砖。6块砖均为青砖,残缺,出自墓室碎砖。

M5砖︰1,砖形不可知。阳文“吴侯”模印于侧面。残长16、宽12.4、厚5厘米(图五︰1;图六︰1)。M5砖︰2,砖形不可知。阳文“吴侯”模印于侧面。残长12.5、宽11、厚4.7厘米(图五︰2;图六︰2)。M5砖︰3,楔形砖,断成两节。阳文“吴侯”模印于长侧面。残长33.5、小短侧面宽9、大短侧面宽15.5、厚4.5厘米(图五︰3;图六︰3)。M5砖︰4,楔形砖。阳文“吴侯”模印于长侧面。残宽11.5~16.5、残长24、厚5厘米(图五︰4;图六︰4)。M5砖︰5,砖形不可知。阳文“吴侯”模印于侧面。残长14.3、宽8.4、厚5.2厘米(图五︰5;图六︰5)。M5砖︰6,砖形不可知。阳文“吴□”模印于侧面。残长12.5、宽12.4、厚4.5厘米(图五︰6;图六︰6)。

图五// 文字砖

图六// 文字砖拓片

(2)刻划文字砖,10块,文字均刻划于顶面。青砖,出自墓室,残缺。

有4块砖的文字可部分识读。M5砖︰7,“建兴二年七月廿一日吴王”砖,由6块小残砖拼合而成,可能是长方形砖。文字流畅,笔画边缘略有变形,说明文字系在砖入窑前、砖坯尚未完全干透时剔划而成。残长21.9、宽7.9,厚5.3厘米(图五︰7;图六︰7;彩插三︰4)。M5砖︰8,“凤□”砖,砖形不可知。残宽13.2、残长10.3、厚5厘米(图五︰8;图六︰8)。M5砖︰9,“凤”砖,可能是楔形砖。残长16.2、残宽13.5、厚5.5厘米(图五︰9;图六︰9)。M5砖︰10,“内史□史女□□车□”砖,可能是长方形砖。残长21.9、宽9.2、厚5.1厘米(图五︰10;图六︰10)。

4.“建兴二年七月廿一日吴王口”砖(M5砖︰7)

有6块砖为未辨识刻划文砖。M5砖︰11,刀形砖。残长11、残宽10、厚3.7~5厘米(图五︰11;图七︰1)。M5砖︰12,砖形不可知。残长8、残宽9、厚5厘米(图五︰12;图七︰2)。M5砖︰13,刀形砖。残长14.4、宽9.8、厚3~4.5厘米(图五︰13;图七︰3)。M5砖︰14,可能是长方形砖。残长17、残宽10.8、厚5厘米(图五︰14;图七︰4)。M5砖︰15,砖形不可知。残长11、残宽9、厚5厘米(图五︰15;图七︰5)。M5砖︰16,砖形不可知。残长28、宽11.3、厚5.7厘米(图五︰16;图七︰6)。

图七// M5出土未辨识刻划文砖拓片

2.印章砖

1块。M5砖︰17,印有2枚印章,方形,分别印于砖上下顶面,文字未识读。出自墓室碎砖。青砖,残缺,砖形不可知。残长14.2、宽11.5、厚3.8厘米(图八︰1;图九︰1)。

图八// M5出土印章砖、画像砖

图九// M5出土印章砖、画像砖拓片

3.画像砖

1块。M5砖︰18,出自墓室碎砖。青砖,残缺,砖形不可知。人像刻划于砖顶面,人形基本完整,头部五官清晰,有胡须;身着长袍,左衽,紧袖。笔画边缘略有变形,应是砖坯尚未完全干透时剔划而成。残长20.5、残宽16.8、厚5.5厘米(图八︰2;图九︰2)。

四、结语

M5虽然被损毁严重,出土器物少,但是残存下来的信息却有着重要的考古研究价值。

1.M5建于虎丘路新村土墩M1封土内[2],据开口层位,可判断M5晚于M1。M5位于M1西侧,与M1墓室邻近;M5墓室南端与M1墓室南端齐平;M5墓道偏向M1墓道,两者位置关系非常密切。M5的长方形青砖与M1的小长方形青砖极为相似,均为素面,尺寸相近,且两者均以多组“三顺”和“一丁”方式组合砌筑,M5建造年代当与M1合葬年代相近。综上,M5墓主很可能是M1墓主的晚辈。

2.M5墓室破损严重,仅残存零星铺地砖和少量墙砖,大量破碎墓砖及少量细碎青瓷片杂乱散布于墓室范围内;甬道内铺地砖完整,残存部分墙砖,其间填满堆土,仅靠近封门处出土1件变形的金环。上述现象用盗墓、墓室倒塌和拆砖他用等原因是解释不通的,只有先将墓室内棺椁、随葬品彻底清理出墓室后,再将墓砖拆下、打碎,最后将不需带走的物品填回,才可能呈现这种现象。如此大张旗鼓、劳神费力地对M5进行破坏,其原因应该只有毁墓了。

3.M5甬道墙砖表面发现了多处模印文字“吴侯”,填于M5墓室的碎砖中也整理出了数十块“吴侯”文字砖,又因为M5墓室已被整体打包,墓砖并未被逐块拆下检视,估计还会有一些“吴侯”文字砖。

六朝时期墓葬铭文砖大体可以分为“纪年砖”“人名、官职类砖”“记事砖”“方位、形制类砖”“地名、籍贯类砖”“吉语砖”等[3]。通过与六朝时期铭文砖的对比,M5所出“吴侯”铭文砖的情况应该与南京江宁上坊棱角山“天册元年”墓所出之“兒侯”铭文砖[4]、南京江宁沙石岗孙吴“天册元年”墓出土的“兒侯”铭文砖[5],以及2016年湖南常德汉寿县发现的东晋“龚侯墓”所见之“龚侯”铭文砖[6]情形相似,属于“官职类”铭文砖,“兒侯”“龚侯”可能是“姓氏+爵位”的形式。考虑到M5位于苏州虎丘附近,苏州当时称为“吴”,以及虎丘路新村土墩亦曾出土了载有“吴天之墩”的宋代墓志[7]等因素,M5的“吴侯”当为“地名+爵位”的形式;并且“吴侯”是三国孙吴时期的一个重要封号,“吴侯”有着明确的指向意义,M5墓主应该是一位“吴侯”。

4.“建兴二年”文字砖为确定M5的时代提供了直接证据。中国历史上使用“建兴”年号的共有6次(表一)。使用者分别是三国时期蜀汉后主刘禅[8],三国时期孙吴废帝孙亮[9],北朝早期成汉政权成武帝李雄[10],西晋愍帝司马邺[11],北朝中期后燕慕容垂[12]以及唐代东北地区渤海国的宣王大仁秀[13]。而蜀汉、成汉、后燕以及渤海国的势力范围从未到达苏州地区[14],“建兴二年”应该与这四个政权无关。查阅史料,西晋时期未见封“吴侯”者,仅愍帝司马邺的父亲司马晏被封吴王,其死于311年[15]。这样,M5出土的这块刻划文砖上的“建兴”应该是三国孙吴时期废帝孙亮的年号,“建兴二年”亦即公元253年[16]。

表一// 历代“建兴”年号使用情况

(项目负责人张铁军;发掘何文竞、席爱军、彭风波、蒋广权、钱桂树;现场加固王爱民、闫怀良;拓片何文竞;绘图何文竞、张铁军;摄影张铁军、何文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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