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佩饰的复原分析
2020-05-18程轶凡杨小明
程轶凡,李 强,杨小明
(1.长江大学 艺术与传媒学院,湖北 武汉 430100;2.武汉纺织大学 《服饰导刊》编辑部,湖北 武汉 430073;3.东华大学 人文学院,上海 201600)
0 引 言
《山海经》成书约在春秋战国时期,其书名的提出最早可见于《史记·大宛列传》,司马迁述:“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1]。可见,《山海经》自被记载之始便遭到史家之规范的司马迁的相关质疑,后世质疑者更是不乏其人。但是《山海经》中关于服饰佩饰的描写,却有着历史和成书时期的现实依据,因为只有在相关服饰佩饰方面做一些客观真实的描写,才能让读者有代入感,增加可信度。关于《山海经》中描写的地理、神话、风俗、动物、植物等方面的研究众多,通过对《山海经》相关文献检索,发现截至2019年11月4日,《山海经》相关文献共计2 083篇。然而,在众多的学术研究中,关于佩饰方面的研究却屈指可数,只有一篇是关于“《山海经》中神祇的佩饰文化”[2],该文通过佩饰描写来探析神祇形象,以便更好地发掘和理解早期人类社会的文明状况,但该文缺乏图像的形象表达,不利于秦汉时期佩饰的研究。基于此,本文以《山海经》中描写的佩饰为切入点,分别对其中描写的头饰、耳饰、腰饰进行复原分析,一方面表征出《山海经》成书时代人们对佩饰的认识;另一方面可以帮助我们挖掘早期人类社会生活的状况,探寻远古时代人们生活图景的文化信息。另外,据前人研究,《山海经》本是有图的,本文用于考察佩饰的相关实物图像主要来自《山海经》成书的历史时期,与《山海经》原本所附图像之间仍有一定的差距。因此,在佩饰的复原分析时加入了一定的主观成分。
1 头饰描写复原分析
《山海经》中的头饰描写共8处,分为玉胜、觡、冠和瞂4种类型。
1.1 玉胜的复原
在《山海经》中最先出现玉胜的是《西山经》中关于西王母“蓬发戴胜”的描写。《西山经》曰:“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海内北经》载:“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大荒西经》亦载“昆仑之丘…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3]郭璞注“蓬发戴胜”云:“蓬头乱发;胜,玉胜也”。学术界对“戴胜”的解释颇有争议,有的学者认为是佩戴一种玉制的发饰,有的学者认为是一种仪式性的鬼面具,还有的甚至从文字学角度去分析“戴”字的字形结构。本文赞同第一种说法,将“戴胜”解释为“头上戴着玉胜”。玉胜是指古时用玉制做的一种首饰[3],由于袁珂先生并没有论证这一观点,本文在此对其进行深入分析。认为:
1) 玉器是中国古代礼制的核心内容之一,是沟通天地万物的灵物,也是长生不老的利器,秦汉时期的金缕玉衣就是此思想的现实明证。西王母是神仙,长生不老,其戴玉的形象就是对中国古代用玉思想的理想明证。此外,《西山经》中记载西王母居住并掌管着玉山,其用玉没有限制,故其头饰用玉做成,从逻辑上完全行得通。
2) 汉画像石中有西王母的形象(图1左),此画像砖出土于四川彭山,高46 cm,宽38 cm,描述的是西王母双手笼袖坐于龙虎座上,其头部两侧的饰物即为“玉胜”[4]。之所以说其是玉胜,本文认为在于“胜”字,“胜”即“榺”,榺是卷经轴[4]。从图中西王母头上的玉胜来看确实很像东汉画像石中织机上的卷经轴[5](图1中)。中国古代宗教装饰物与中国古代织机有密切联系,古人把修仙、修身都用织造作为比喻,如“天六地五,数之常也,经之以天,纬之以地”[6]“敬姜说织”[7],说明上古时代织造活动的重要性,是一种隐喻。
图 1 玉胜及复原设计Fig.1 Yusheng and its restoration design
3) 后世也有关于“胜”“玉胜”的描写。如南朝时期刘孝威《赋得香出衣》载:“香樱麝带缝金缕,琼花玉胜缀珠徽。”至南朝时期已出现用金银制作的“花胜”“彩胜”等仅具有装饰功能的精美首饰[8]。可见胜的材质出现变化。这与人们的生产力提高有着必然联系,宗教功能的弱化使人类对自然的恐惧也在弱化。根据《山海经》中的文字分析和汉画像石的文物分析,设计出“玉胜”的复原款式图(图1右)。在玉胜的两侧均以圆形为中心,上下设计了梯形作为两翼,且圆形有孔,两胜以“枝”连接,分别固定在簪钗之首,并从左右两侧对插入发髻中。
1.2 觡的复原
《山海经》中关于觡的描写仅一处,即《东山经》记载“凡东次二经之首,自空桑之山至于山…其神状皆兽身人面载觡”。郭璞注“载觡”云“麋鹿属角为觡”。清代学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释“觡”为“骨角之名也”。《玉篇》云:“无枝曰角,有枝曰觡。”袁珂先生[3]解释“载觡”为“头上戴着麋鹿的觡角。”《山海经》中对神灵的描绘是早期人类以夸张、怪诞的想象将人、神、兽组合成异物形态,产生了人兽杂糅的神灵形象,这是一种整体重组的形象复合方式,似乎与楚国艺术表达有相同之处[9],归根到底与古人的生活环境密切相关。由于原始人类居住在山间林地,缺少安全屏障,且不时有野兽出现,危及生命,故他们幻想出兼具人类智慧和野兽猛力的神灵,来守护一方的生灵。从某种程度上体现了古人在神灵幻构和部落图腾中渗入的人性因子。
鹿角在远古时代多用作举行祭祀仪式的头饰,巫师披戴着鹿角进行舞蹈或施术,以求获得某种巫术威力。人们相信角饰具有使生物丰育的巫术力量,所以角冠成为古人举行祈求丰育仪式时最重要的“法器”。近现代中国鄂伦春族就是头戴鹿角(图2左)的民族,这是“载觡”的现实依据。依据前文“觡”的释义——“麋鹿的觡角”,将鹿角与面具结合进行《山海经》中“载觡”复原设计。一则体现秦汉时期巫术的神秘感,由于面具是早期人类思维意识的发展和特定的社会条件下的产物,其产生并非单一的元素推动,而是由原始狩猎、部落战争、巫术仪式、宗教信仰、图腾崇拜等多种因素孕育诞生的,且面具也总被认为是神灵的具象化,是沟通人与神这两个世界之间的渡船。在早期人类眼中,人的头部是最神秘、最重要的部分,将动物骨骼制作成头部装饰,如同面具一样,都充满着浓郁的巫术和宗教色彩。因此本文将鹿角与半脸面具进行结合设计(图2右),还原了早期人类的巫术崇拜和部落图腾的文化意识缩影。二则从功能性上看,和面具结合时具有穿戴性,单个鹿角是很难固定在头发上。
图 2 六叉鹿角帽以及觡的复原设计Fig.2 Six-pronged antler cap and the restoration design of the Ge
1.3 延维旃冠的复原
除上述玉胜、觡的描写外,《海内经》中还有关于延维神的冠描写。《海内经》曰:“有人曰苗民。有神焉,人首蛇身,长如辕,左右有首,衣紫衣,冠旃冠,名曰延维,人主得而飨食之,伯天下。”郭璞注“延维”云“委蛇”[3],其注引《庄子·达生》,即齐桓公所见之“委蛇”“其大如毂,其长如辕,紫衣而朱冠。其为物也恶,闻雷车之声则捧其首而立。见之者殆乎霸。”《海内经》对委蛇“衣紫衣,冠旃冠”的描述,袁珂先生释为“穿紫色衣服,戴红色帽子[3]。”“旃”还通“毡”,但在此处只能作“红色”之意,因为冠是一种辨等级的服饰,并非一般人可以穿戴,所以它并不具有功能性[10]。再者“旃”作“毡”时,是一种比较低级的面料,乃是老百姓穿戴的[11],神灵不可穿戴。由此可见,袁珂先生将“冠旃冠”译为“戴红色帽子”有不精确之嫌,帽子和冠既有交集也有区别。
冠的相关描写在《海外南经》中也有记载:“周饶国在其东,其为人短小,冠带。”《海外经》中存在大量关于奇异的国度和种族的描写,这些奇人的形象可能是早期人类在现实基础上的夸张而得来。
关于冠最早的相关文物出土自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的玉人,原件(图3左)现藏于美国哈佛大学福克美术馆。此玉人属于贵族阶层,其冠为卷筒式冠巾,这种冠巾样式较简单,形状与原始社会后期用以束发的束发器相类似,只是束发器多用玉石、兽骨制作,而冠巾多用丝绸、布帛制作。贵族男子还身穿交领窄袖衣,腰束宽带,腰带压着衣领下部,衣长过膝,腹部悬有一块长方形“蔽膝”,下穿鞋。而与《山海经》成书同时代的冠的实物为战国白玉人像(图3中),传世实物,原件现藏故宫博物院。此玉人头戴冠,两侧有组缨下垂系于颌下,以布或革条箍于发际,脑后辫发上挽,包入冠内。根据《山海经》的成书年代,以及商代玉人冠和春秋战国时期冠的特征,以委貌冠为原型绘制了《山海经》中冠的复原款式图(图3右)。委貌冠亦称玄冠。玄冠,以玄色帛为冠衣,《仪礼·士冠礼》谓夏称“毋追”,殷称“章甫”,周称“委貌”。委貌冠后发展为诸侯朝服之冠,委,即安定;貌, 即正容;委貌,即礼仪之道。在冠的两侧设计了一组缨下垂系于下颌处,在冠靠近额头处以一块玉石镶嵌,以示先秦时期玉不去身的社会风气。
图 3 玉人冠及冠的复原设计Fig.3 Jade crown and the restoration design of the crown
1.4 瞂的复原
《山海经》中的头饰描写还包括瞂,据《海内西经》记载:“开明北有视肉、珠树、文玉树、玗琪树、不死树,凤皇、鸾鸟皆戴瞂。”郭璞注“瞂”云“音伐,盾也”,袁珂先生释“戴瞂”为“头上戴着盾。”[3]盾的发明较弓箭之后,是人类进入高度文明社会的产物,由此可见《山海经》中有部分内容的编著较晚。盾最初用木、革制作或者用藤条编制,后随冶金技术的发展和战争需要,出现了金属材质的盾,皆作防护兵器之用。且凤凰、鸾鸟皆为神鸟,本就可视为部落图腾。图腾是部落的独特属性,既是集体的标记,又是集体的名字。在远古时代,氏族部落用图腾来区分彼此。因此《海内西经》中“凤皇、鸾鸟皆戴瞂”的描述,表明了当人类社会进入较高的文明阶段时,以神鸟灵禽为图腾的部落,可能会在神灵佩饰中融入兵器文化,彰显神灵威武、豪迈的气概。
中国最早的盾文物是商代铜盔(图4左),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先秦时的军队大多用铜盔和革甲防身,此铜盔便是保护头部的装具。铜盔的顶端一般留有插羽毛的孔,而最常插的羽毛便是羽,因为鸟凶猛好斗,至死方休,所以往往以此来激励将士。商人十分重祭祀、占卜,祖先和神鬼是商人崇拜的对象。本文以《山海经》中“凤皇、鸾鸟皆戴瞂”为依据,在简单的青铜胄的外轮廓基础之上,丰富盾饰的内部纹饰,设计出盾饰的复原款式图(图4右)。在盾饰的上半部分,设计了圆形的纹饰,在圆形的下部设计了方形纹饰,代表天圆地方,也是阴阳学说的一种体现,与《山海经》中表达的神话色彩相呼应。青铜胄是古代士兵作战时所戴的头盔,多呈圆顶帽形,左右两侧和后部向下延伸,可以同时保护头顶、面颊和颈部。本文在正面设计了直通头顶的脊棱,顶部有一圆管,用以安插缨饰。在盾饰的表面设计了兽面纹样,灵感来自于殷商时期的青铜器纹样,在线条上设计的方中带圆,与西周时期的纹样线条相比更加富有张力。在远古时期严峻的自然环境和险恶的生存条件下,力量是人们获取生存的重要手段。因为残酷的物种竞争,商人不由发出了对适者生存现象本能的认同与赞叹,超越世间的神的化身——饕餮自然成为人们崇拜的对象[12]。故以饕餮作为兽面纹的主题,用饕餮凸突的眼球,错落的线条所构成的厉悍波动表现在盾饰上,将其恐怖、威严、力量和强大的特点表现出来。在早期人类心中,这种怪异狰狞的兽面纹能对敌方产生一种威慑力量。
图 4 商代铜盔及瞂的复原设计Fig.4 Bronze helmet in Shang Dynasty and the restoration design of the Fa
2 耳饰复原
《山海经》中的耳饰描写虽只有一处,但耳饰在神灵衣冠中的幻构,呈现出强烈的文学色彩。据《中山经》记载:“又东十里,曰青要之山,实惟帝之密都…武罗司之,其状人面而豹文,小要而白齿,而穿耳以鐻,其鸣如鸣玉。”郭璞注“武罗”云“武罗,神名;即神字”,而袁珂认为“当作神鬼也;神鬼者,鬼之神者也”,又曰“《玉篇》云:‘山神也’,说亦较单以神释贴切。”而武罗所佩戴的耳饰“鐻”,郭璞云“金银器之名,未详也,音渠”,郝懿行则以为《说文》新附字引此经云“鐻,环属也”,袁珂先生释为“金环”[3]。其实无论这种耳饰的材质是金银或其他,均可视为早期人类佩戴的饰物之一。将金环与武罗“小要而白齿”的外形特征结合来看,此段不仅描绘出了一个人性化的、曼妙美丽的女神形象,而且呈现出了强烈的文学色彩。
中国先秦时期耳环和耳坠主要佩于女性,耳环是环状,而耳坠是在耳环的下端添加装饰物。中国先秦时期金耳环的代表为1977年青海大通上孙家寨出土的金耳环。金耳环为青铜时代卡约文化装饰品,呈不规则圆形,加工为圆条后盘绕成3圈耳饰,其两端细而钝圆,便于穿挂(图5左)。由于《山海经》对瞂饰和耳饰的形状文字描写少,故在进行复原时,本文的想像成分偏重。《山海经》中的耳饰描写释为“金环”,故设计出简洁的穿耳耳环款式(图5右),耳饰以简单的环形形状为主,在耳环处开一细口,末端尖细,以便挂在留有穿孔的耳垂上,造型上设计成两圈环饰,展示武罗的佩饰特征,展现其传说中的避邪作用。
图 5 金耳环及其复原设计Fig.5 Golden ear rings and its restoration design
3 腰饰复原
《山海经》中的腰饰包括玉腰饰和佩剑2类。
3.1 玉腰饰的复原
关于玉腰饰的描写在《海外西经》有记载:“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儛九代,乘两龙,云盖三层。左手操翳,右手操环,佩玉璜。在大运山北。一曰大遗之野。”夏后启“左手操翳,右手操环,佩玉璜”的动作神态,文献[3]分别释“翳”“环”“玉璜”为“羽葆幢”“玉空边”“半璧”等羽毛、玉制饰物。由于“操”作“拿”意,故关于“翳”“环”不作佩饰看。所谓玉璜一般为窄条形玉腰饰,乃是君王(启)贵族所戴之物。战国时期玉璜土沁(图6左),体扁平,扇面形,表面满饰隐起的勾云纹,纹饰非常密集,并呈现出凹凸不平的浮雕感和肌理变化,赋予了玉的人工美,表现出玲珑剔透、疏密有致的艺术效果。玉璜在葛洪《抱朴子》中认为是夏代流行之腰饰,与《海外西经》中描写夏后启佩玉璜一致,但至晋时期玉璜却比铜铁还低贱[13]。《海外西经》中将夏后启的佩饰特写与前文描述的“乘两龙,云盖三层”的语境相结合,不仅显示出超凡脱俗、飘然世外的独特韵味,还展现了早期人类艺术活动的画面缩影。到晋之式微,说明佩饰的流行变迁与神话人物形象时代性一致。本文根据前文进行了玉璜的复原设计(图6右)。
图 6 玉璜土沁及其复原设计Fig.6 The scorpion bandits and its restoration design
玉璜的外形轮廓呈扇面设计,在表面满饰卷云纹,辅以谷纹设计,纹饰繁密,两端对称,显得既饱满又和谐。谷纹是谷物发芽叶的样子,它象征着万物苏醒和生机勃勃的美好景象。卷云纹流行于战国至汉代,又可称为勾云纹,具有减地凸起的特征,以“W”“a”为基本线形,通过粗细、疏密、黑白和虚实等对比手法,组成各种卷云纹,纹样正反相连,排列密实。将卷云纹与谷纹结合设计在玉璜上,既与《山海经》的成书年代相吻合,又体现了神话时代的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祝愿。
3.2 佩剑的复原
《山海经》中的腰饰描写还包括佩剑,《海外西经》曰:“丈夫国在维鸟北,其为人衣冠带剑”;《海外东经》又曰:“君子国在其北,衣冠带剑,食兽,使二大虎在旁,其人好让不争”;《大荒东经》亦载:“有君子之国,其人衣冠带剑。”以上3处“衣冠带剑”的描写,袁珂先生皆释为“穿衣戴帽,腰间佩剑。”[3]上述关于佩剑的描写来自《海经》和《大荒经》,这两部分所记叙的大都是所谓的远方国家以及源自远方国家的人,大致可分为身有异形、天赋异禀、当地异俗及国拥异物等4种类型。身有异形指这类国家的人民在身体形态上有畸形或变异;天赋异禀指这类国家人民有与生俱来的特殊天赋与技能;当地异俗指这类国家有独特的、与别国不同的风俗;国拥异物指这类国家会出产神兽或仙草等[14],而此处对佩剑的特写均属于当地异俗这一类。由于在先秦时期,先民们有着尚剑的传统,原本只有王公、贵族和士人阶层才可以佩戴和拥有剑。《太平御览》引《贾子》曰:“古者天子二十而冠,带剑。诸侯三十而冠,带剑。大夫四十而冠,带剑。隶人不得冠,庶人不带剑”。但这种礼制规定似乎并未严格贯彻,多处考古文献都展现出男子佩剑的习俗。尤其在许多出土文物资料中可见,春秋时期墓葬中随葬剑的情况非常普遍,涵盖了平民以上的所有阶层,剑的应用逐渐变得广泛[15]。因此,《山海经》中佩剑的描写反映出剑在早期人类生活中的使用意义,对远国人民的衣冠特写充分展现了这一神话文本的文化多样性和丰富性。
佩剑文物如春秋时期的吴王光剑(图7左),由于春秋战国时期战乱不断,故将轻便、锋利作为铸剑的要点之一。剑首为扁圆环形,且柄靠近首部有孔,可穿绳或者系剑穗,剑茎为中空的圆筒,剑格为一字型,剑两侧的刃并不是平直前伸的,而在剑首的双刃处有明显的收腰弧线,两条弧线最后聚成尖锋。由于在当时剑以直刺为主,两侧呈弧形弯曲的剑刃有利于扎刺,又能在刺入人体后扩大创伤面,以便拔出再战。本文将《山海经》中的佩剑款式设计为直刺型长剑(图7右),剑首为圆盘形,剑柄有两道箍棱,用以护手的剑格上设计了十字交叉型浮雕,并在交叉浮雕的正中央镶嵌玉石,剑茎为圆柱形,以符合《山海经》中关于佩剑的特写。
图 7 佩剑及复原设计Fig.7 Sword and its restoration design
4 结 语
通过对《山海经》中描写的头饰、耳饰、腰饰进行复原分析,探寻早期人类社会生活的图景和文化内涵,对认识这一时期历史生活中的服饰资料有着重要意义。研究认为:头饰玉胜之原型是织机上的卷经轴,说明远古时代织造活动的阶级垄断性、神秘性和重要性;角饰“觡”源于鹿图腾,当其与面具相组合时,才更能显露其萨满的神秘感;冠不具功能性,具有鲜明的政治性,其原型应具有商、周时期冠的特征;瞂饰是头盔,其造型体现天圆地方和鸟崇拜的痕迹;金环耳饰乃鬼之神所戴,具有辟邪之功能;腰饰玉璜乃是君王贵族佩带之物,其纹样体现求仙之气;剑为男子所佩之物,其佩带为自上而下形成的一种社会风尚。据各路学者大家研究,《山海经》本是图文并茂的,图也是《山海经》语境的重要参照物,但经历了历史的变迁后,其古图已经佚亡不存,由于没有古图做参照,本文根据文字描述和文物分析进行复原设计时,存在一定的主观成分,因而此次复原缺少了些许客观性,在后续的研究中,还应多寻找古籍和文物中存在的实例进行对照,以求真正贴近远古时代的物质和精神生活状况。
致谢:宋亦箫教授对论文的选题和思路给予了宝贵的协助和指导,在论文撰写中的玉胜和觡部分提出了重要的修改和补充意见,并为论文提供了重要的参考文献,在此致以衷心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