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散文二题
2020-05-14李旭
李旭
一曲心箫,伴你飞扬
———送给大洋彼岸的朋友
电话的内容让我有一些失落,你真的要走了,而且走得很远,是我眼中的异国他乡。可我还是为你高兴,对于你来说是回家了,因为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走,从你手边大部头的“圈圈”文,以及嘴里不断蹦出的英文单词。可听到你的决定时还是有点突然。
很多时候,我们的思维有一些惰性,我们的街道、花园、朋友、球拍等等,都组成了我们生活中非常熟悉的背景,且多数的时候并不是每日必须。但是我知道,它们就在我的身边,一切按照熟悉的形式存在,我就很安心。如果有一天,其中的有些花园消失了,朋友要远行了,它们对我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心境会变,真的有很多的不舍。
我们不是闺蜜,没有机会天天腻在一起,也许是经历、见识、思维的相互契合,也许是生活中坚持自我、保持本真的人如此之少,以至于彼此惺惺相惜。我们的联系比较松散,只是遇见事情时,不管好坏,喜欢相互分享和承担,我们的距离不是渐渐走近的,而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回想曾经的年少风华,大多留在了医院的病房里。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最后一起吃晚餐,没有临别时的涕泪交加,一如平常,老朋友只话家常,细细碎碎,种种琐事。说实话,我真的很钦佩你,一个娇小的女人用自己的顽强、乐观、豁达,面对生活中不可预知的历练和抉择,一步步走过一切,一个人活出了一个女人几辈子的精彩。桌子对面的你,偶尔也眼圈红红地回忆起失意时得到的鼓励和帮助,以及我已经忘记的无心之举给你带来的种种微小的感动。一如我们的风格。
最后传来的是为互相“无耻”的吹捧而发出的哈哈大笑。确实,面对任何世事,我们都不喜欢抱怨,都能用坦然的心情接受一切可能的到来。
年少的时候,我们大多都在为别人而活,为苦口婆心的父母而活,为循循善诱的师长而活,为许多传统的观念、教条的束缚而活,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开始懂得用自己的方式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渐渐忽视别人的冷眼和评判,只在乎那一份随心所欲的舒坦自然,偶尔的放纵,也会有一种恶作剧的窃喜。
我想每一个在你生命中留下记忆的人都是值得感谢和纪念的,由于你的存在,我以后会很荣幸地在面对自己、面对孩子的时候,微笑着说:曾经有那么几个人和我心意相通。
包厢里没有酒,没有歌,有的是相知相属的自在倾诉,别无他物,我还是把从五台山请回的小小护身符送给了你,夜色在我们的谈笑中渐渐滑落,接近子夜了,朋友起身告辞,没有挽留……没有送行……甚至都没有问归期!
知道了聚散是这样的自然和顺理成章,懂得了这点,便懂得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温馨,离别便也欢喜!
冬未央,晚风寒凉,即将远行的朋友,奉一曲心箫,伴你飞扬……
那年丁香花正开
一起床,就能感到客厅有一股清香的味道飘过来,原来是飘窗上我昨天顺手折的几只丁香散发的,这种久违的,熟悉的香味,无疑会使今天的清晨更加明媚。
对于丁香,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记忆。记得在我们那个天真懵懂、生态物种极为单调的童年,丁香花开是一个很隆重的、可以熏染一个季节的事情。爸爸是医生,小时候经常跟着他去单位上班,印象很深,医院门口种着一排丁香,那个年代没有那么多汽车,自行车还是需要“劵”的奢侈品。是一个家庭的重要资产,医院丁香树下的自行车存车棚就是我最喜欢玩的地方了。
自行车的存车牌是两个写着相同字母或数字的木条,存放时车把上挂一个,自己随身装一个,取车时两个车牌的数字或是字母对应上了就可以放行。那时的我人小、嘴甜、腿脚勤快,帮着大人们发牌,对牌可有兴致呢,看车的阿姨都特别喜欢我。
每每下班的時候,我就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前梁上准备回家,看车的阿姨总不忘怜爱地捏捏俯在车把上我肉肉的脸蛋,顺手折几支丁香塞给我。
曾几何时,蓬勃绽放的丁香花确实给我们单调匮乏的生活增添了无限的色彩和生机。在丁香花开的季节,很多人家的窗台、书桌上经常会出现插在罐头瓶里的一捧丁香。
很多诗词和文字都说丁香是结愁的,我倒不觉得。不过,等我长大了,子承父业,也成了一名医生,每天在医院里出入,偶尔还是能碰上当年看车子的阿姨,也许是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我会主动上前打招呼。她虽停止蹒跚的脚步,鹤发鸡皮的容颜却写着一脸的茫然。是的,几十年过去了,她已经不记得当年那个在她们膝下跑来跑去,一束丁香花就可以开心好几天的小胖丫头了……但我还是会竭尽全力去帮助她们。
将近半个世纪,医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在医院也工作了三十多年,随着楼房不断地翻新、加高,院子里早已没有了丁香。可我,每到丁香花开的季节,就会想起当年医院前面的那一排丁香树,就会想起丁香花前的存车棚以及年轻的阿姨和小小的我。
责任编辑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