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创办台湾大学考古人类学系
2020-05-11黄尚明
☉黄尚明
1949年2月,李济被聘为台湾大学历史系教授。7月,李济、董作宾、陈绍馨等人和“中央研究院”民族学组、台湾文献委员会组成“瑞岩山地考察团”,到台中县调査瑞岩高山族泰雅人的体质与文化,当时的李济已经年过五旬,这次的人体测量工作是李济最后一次作体质人类学的田野工作。陈奇禄在《中国民族学研究的回顾与前瞻》一文中提到“这是我国民族学者在台湾从事研究工作的一个良好的开端”。
1949年8月,李济创办了台湾大学文学院考古人类学系,开设考古学、体质人类学、文化人类学等课程。其实早在1934年,李济就已经有了想要在大学建立考古系的想法,他那时写道:“中国人很早就得了一个好古的名誉,由这几年的趋势看,中国毁古的能力恐怕要超过任何民族,便便大腹的古董商到处可以做人的上宾。这里面包含着好些悲惨的事实是一般人不知道的,凡是一件到古董商手里的古董,均代表好些珍贵史料的摧毁消灭,一件有文字的铜器,一到市场,就代表好些与它同出土的史料永久消灭。”李济认为要彻底地扭转人们对文物的看法,一个重要的途径就是在各大高校设立考古系,培养专业的考古人才。但是由于当时国内的环境使然,这一想法始终没有能够转化为现实。
李济回忆说:
(傳斯年)任校长期间,聘用了不少研究院的研究员,担任日本教员离开后的课程。由于他的推荐,我被聘担任台湾大学文学院考古人类学系主任。由于种种原因,这项新工作对我好像很合适,我当然也很愿意协助我的老同事工作。在日本人占领时,人类学系负责人是移川子之藏教授,他在哈佛大学皮博迪博物馆受过训练。他在台湾大学筹建此系,完全以我熟悉的哈佛为楷模。他曾是狄克森教授的学生,而狄也是指导我的博士论文《中国民族的形成》的老师。
在李济主持下,台大考古人类学系全面接收了日占时期前台北帝国大学土俗人种学教研室的遗产,继续开展对日据时代以来的台湾考古学研究;同时开展对殷墟出土遗存的大陆考古学研究;另一方面积极从事台湾人类学研究与田野调查。
1949年11月至12月,李济组织史语所与台大合作,进行了大马璘台地考古发掘。在挖掘中,男女共同在田野上工作,这也是台湾发掘与大陆中原的不同之处。
此次发掘还是沿用安阳殷墟发掘的老方法,即首先把整个遗址划分数个区域,之后再进行挖掘,白天进行遗址发掘,晚上进行文物整理,彼此分工合作。石璋如在其《石璋如先生访问记录》中记录了此次的发掘。大马璘台地考古发掘,象征着台湾考古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台大考古学人类学系师资队伍是以李济为首的董作宾、石璋如、凌纯声、芮逸夫、高去寻等。1955 年还招聘了留学德国的人类学博士杜而未来任教。台大考古人类学系从1950年起正式招生,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第一届只招收了李亦园、唐美君两名新生,第二届学生共有三人,分别是张光直、林明汉、任先民三人。李济给人类学系大一的新生讲授必修基础课《考古人类学导论》;高去寻在台大开设“中国考古学”,专讲考古发现的器物;石璋如教授田野考古学等课程。
李济在50 年代初期先后发表了《从人类学看文化》《中国史前文化》等导论性的文章,论述了人类学问题与文化的历史联系,还把美国人类学家克罗泊的《人类学》一文译成中文并发表,加强对人类学的基础建设和理论研究。
李济非常重视考古人类学系的实习教学工作。1951 年,在李济的指导下,助教何廷瑞、宋文薰,同学唐美君、张光直、李亦园等人做了一次台湾大学“1951年度新生体质的测量调查”,共对886 名新生做了关于年龄、体高、头形(包括头长、头宽、头形指数)的测量;测量的报告由其学生李亦园完成。李济在报告的引言里面写道:之所以做这样的一次人体测量工作,主要是想看看台湾大学的大学生在体质上是否有进步。
1953 年和1954 年,台湾大学文学院考古人类学系对圆山遗址做了两次正式发掘。圆山遗址是台湾地区发现最早、规模最大的一处新石器时代贝丘遗址,圆山遗址最开始是由日本人发现的,也对其进行了发掘。
圆山遗址的最大特色是贝冢,贝壳种类有乌蚬、牡蛎、九孔螺、芋螺、榧螺、川蜷螺、千手螺、窗贝等等。这些种类多半属于半淡半咸水性的贝类,可验证圆山时期台北湖为一咸淡水交杂湖泊。圆山文化出土的器物种类十分丰富,还有大量的陶器、石器、玉器、骨器、角器等,但以贝壳类为最多,几乎占全部遗物的99%。遗址中遗物的发现,为了解台湾地区的新石器时代文化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岱峻在《李济传》中提到,“台湾考古发掘的这些成就固然不能与殷墟相提并论,但在此过程中却训练出几位年轻的人类学和考古学学者,如张光直、宋文薰、李亦园等”。
考古学人类学系的创建,培养了李亦园、张光直、宋文薰等许多优秀的学者,这是在中国高等教育体系中第一次培养和训练职业考古学家。
李济在办学上取得了重大成就,他不仅是人类学家、考古学家,而且是一个教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