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参与下传统村落旅游开发与保护创新调研

林怡雪 冯雨嫣

本文以湖南省岳阳张谷英村为调研对象，对其建筑文化、客栈、研学产品和非物质文化等多方面的经营保护进行调研，发现社区参与下该村的旅游开发与保护存在创新，为湖南省传统村落旅游开发与保护管理提供借鉴。

引言

传统村落蕴藏着丰富的历史信息和文化景观，是中国农耕文明留下的最大遗产。保护传统村落不仅是对传统村落文化的尊重和肯定，还是对我国文化多样性的维护。保护不是原封不动地保留其原貌，更需要创新与之相辅相成。利用传统村落的特色文化进行开发创新，赋予传统村落活力，才能使其文化世代绵延、生生不息。社区参与下的旅游开发与保护创新是传统村落活态保持的最好途径。旅游创新并非新的发明创造，而是已有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的重新组合。但是查阅文献发现，社区参与下的传统村落旅游开发与保护创新的研究较少，现有研究大多是从规划设计角度展开的研究，属于组织研究视角。本文以张谷英村为案例地，对社区参与基础上的传统村落旅游开发与保护创新现象进行调查，试图为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的传统村落旅游开发与保护管理提供借鉴。

一、调研设计

张谷英村位于岳阳、汨罗、平江3县市交汇处，为中国保存最完整的江南古建筑群。该村在村落选址时注重顺应自然，与环境相适应，融于自然。村落总面积为51 000平方米，房屋1 732间，天井206个，依山而建，布局呈“丰”字型。家家户户瓦相连，故有“晴不曝日，雨不湿鞋”之说，被建筑专家誉为“湘楚明清民居之活化石”，有“天下第一村”的美誉。湖南省有657个传统村落列入了中国传统村落名录，25个传统村落列入了中国历史文化名村，而张谷英村是湖南省最早列入中国历史文化名村和中国传统村落的传统村落。张谷英村自1991年被媒介报道后，便进入了旅游开发创新之路，先后经历了村民社区主导、企业主导、政府主导3种旅游开发经营模式，无论是传统村落保护还是旅游开发创新都走在全省前列。而且无论是企业主导模式还是政府主导模式，张谷英村旅游地社区参与都很积极，因此，本文选取张谷英村为案例地展开调研，希望为社区参与视角下的湖南省传统村落旅游开发与保护管理提供借鉴。

本次调研分为预调研与正式调研两个阶段。预调研于2019年3月14日完成，通过实地观察确定了正式调研的对象和基本方法。正式调研于2019年7月14日-2019年7月20日完成，调研范围涉及社区参与下的张谷英村旅游开发创新与传统村落保护创新两个方面，具体调研内容包括传统村落旅游产品创新、传统村落客栈经营创新、传统村落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保护创新。针对客栈经营创新调研主要采取访谈与观察法，了解每家客栈的主题、特色点、营销手段、淡旺季处理等。针对传统村落旅游产品创新的调研主要通过访谈景区负责人以及当地社区参与者来获取相关信息。针对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保护创新调研主要通过观察与访谈等方式获取相关信息。正式调研的访谈对象类型与数量统计如下表所示（见表1）。

二、调研发现

通过调研，发现社区参与下张谷英村旅游开发与保护创新主要体现在如下几方面。

（一）客栈开发经营与保护创新

客栈是张谷英村旅游开发经营的重要特色之一。张谷英村客栈由民居建筑通过内部装修改造而成，保留了房屋外形原貌。游客身临其境能够感受到传统村落文化浓郁醇厚的氛围。多数客栈经营者原本在外地工作，最近几年才回村进行客栈经营。因为近年来张谷英村旅游业快速发展，民居建筑保护受到影响，在政府组织下不少外出务工的村民回村后开始了对老房子的内部维护和装修。当回村村民发现当地旅游业发展前景可观时，一些村民便尝试开发客栈。随着客栈经营状况越来越好，这些回村村民便放弃了外面的生意和工作。還有一部分客栈经营家庭是抱着自己年纪愈来愈大，回村过宁静安逸的生活的同时不如顺便将自家装修一下经营客栈的想法，很明显，他们属于生活方式型客栈经营者。客栈经营的路径形成后，也有部分村民利用自家地理位置的优势开发经营客栈。由于客栈特色重在原汁原味的传统村落文化，大多数客栈都保留了木质结构。随着客栈经营户增多，由村内向村外迁出的家庭基本没有了，张谷英村也再没有发生过因空心房现象使古建筑倒塌的情形。调研中我们发现，村内会定期对房屋进行修缮，张氏理事会每日巡逻保证张谷英村环境整洁，并于每年村民大会对全年经营状况和人文保护状况进行表扬。张氏理事会和村支两委也会开广播会培养保护意识。由此可见，张谷英村客栈经营是在保护基础上社区参与的开发经营。

张谷英村客栈在开发经营上都有创新之处。客栈经营者按照传统村落保护的相关法规进行内部改造，使屋内采光条件更好。近年来，客栈经营者普遍在客房引入了独立卫生间，加装了空调、网络、电视以及先进的热水供应设备等设施。虽然外表古朴，但是内部非常先进。为了使游客住宿时感受到主题氛围，客栈经营者还会在客栈摆设一些木制特色品或者其他古香古色的东西来增加历史文化主题感。有的客栈因其特色性很明显，而被用作影视拍摄基地，这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宣传效果。有的客栈还与旅行社进行营销合作，客源则由旅行社直接提供，这种营销合作创新增加了客栈营业收入。有的经营者则将客栈的相关信息上传至网上，例如美团、携程，甚至尝试用快手、抖音等热门软件宣传客栈，利用微信朋友圈宣传，并由朋友圈作二次宣传以扩大影响。还一些有创意的客栈以茶艺、康养为主题，为游客提供特色住宿，丰富游客的活动，吸引更多游客。

（二）孝友家风非物质文化保护创新

在调研中，我们了解到专属于张谷英村的村落传统，主要由张谷英族训家训以及一些传统节日的庆祝活动组成。在张谷英村特色文化中，最重要的是孝廉文化。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和睦四邻、凡事以孝为先的“百忍家风”是几百年来张谷英村张氏家族兴盛不衰、团结奋发图强的源泉。翻开张谷英村族谱家训，首先就是“不求金玉富，但愿子孙贤”，“寒可无衣，饥可不食，读书一日不可失”，“有书不读子孙愚”，字里行间都流露了张谷英村孝友家风和美好品德。现在国家在大力建设家风国风，张谷英村孝友家风传承贴合了时代潮流。张谷英村优秀的孝廉文化一代一代保护传承下来，还结合了当代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断精进创新文化传承，获得了广泛的社区参与。在家风传承组织建设上，张谷英村有张氏理事会经常组织村民学习族训、家训和本村的先贤传统，张氏理事会在2017年就编写了关于张谷英村各个方面的资料，有历史沿革篇、土特产篇、优秀学子代表篇、族戒家训篇、山歌篇等共7篇;张氏理事会还利用新建的孝廉馆定期举办族训、家训宣讲。族训家训都被刻在孝廉馆的墙上，每条族规族训背后都有属于它们的故事，当游客参观游览时，张谷英村的优秀文化得以传播弘扬。除了孝廉馆这个专门的场所产生的仪式感来传承孝友家风外，家训族戒还通过老一辈口口相传，身体力行教导后辈。针对新生一代，张谷英村最近又有了新的家风教育方式，每年会举办加冠礼笄礼，组织孩子们一起参加，身着有古装，主持人对他们呈上祝福语和誓词;还利用孝廉馆举办亲子活动，教小朋友如何孝敬父母。在传统文化面临失传威胁时，该村通过这一系列活动把传统礼节重新拾起来了。显而易见，社区参与下的张谷英村非物质文化保护得到了创新性传承。

（三）民居建筑物质文化保护创新

在整个张谷英村中，最重要的物质文化主体莫过于张谷英村传统民居建筑群。张谷英村环龙形山建村，长约1千米，呈半月形布局，由当大门、王家段、上新屋核心建筑群组成。张谷英村古建筑群规模宏大、建筑奇特，有巧夺天工之妙。建于龙形山下的张谷英村，每个大门都是对着山的缺口而建，寓意着家家以后有出路、有出口。正因为有此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和优美的建筑，形成了它特有的旅游吸引力，吸引了大量游客来此参观游览。在该村民居建筑群内有一条护村河，这条河对村落民居建筑环境美化至关重要，张谷英村管理处和村委会共同制定了保护条例，聘请了专人每天固定时间负责清扫河内垃圾，防止水面污染和水质恶化;在村落各处设立广播，到傍晚时分，播放当日村内环境卫生情况，而保护或损坏村落建筑的行为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了很好地纠正。这种采用广播方式总结然后公开传播开来的方式是个大胆的举措，很显明属于民居建筑物质文化保护上的创新;同时这种创新方式也使建筑群内原住村民愿意继续在村内居住生活，从而自然延续了张谷英村活态文化。

（四）研学旅游产品开发创新

在张谷英村旅游开发的过程中，研学游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调研考察期间，我们发现有许多来张谷英村研学的中小学团队。张谷英村研学游由专门做研学游的两个机构负责策划，一个是由张谷英村管理处引進的外来旅游公司，另一个是由张谷英村村民自己设立的公司。研学游公司的出现特别是村民自己的研学游公司成立带动了张谷英村广泛的社区旅游参与。因为该研学游公司已经进入了旅游产业链的多个环节，如研学游营销设计、研学游产品定位、研学游项目设计、研学游餐饮住宿服务接待、研学游旅游商品开发等。目前，研学活动项目有篝火晚会、捉泥鳅、岳州扇、罗马炮架、孝廉文化宣讲、打糍粑、磨豆浆、农耕文化体验、编草鞋、竹排舞等。其中有一个环节就是在孝廉馆听文化宣讲，让学生接受思想教育的同时传播张谷英村的文化。在张谷英村社区参与下的研学游，让学生深切了解了该村的文化背景、文化传承、民风习俗，也使张谷英村非物质文化遗产有了另一种传承方式。对张谷英村来说，研学游出现是受旅游市场需求驱动的，社区参与下该村旅游产品由观光旅游向深度体验旅游创新发展。

三、结语

社区参与下的传统村落保护和开发创新这两者不是相互矛盾的，从张谷英村案例调研中可以看出，两者可以实现相互交融。在创新基础上处理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有助于传统村落旅游可持续发展，大大增加传统村落的旅游吸引力，并使传统村落活态传承有了新的动力。本文的调研发现对湖南省传统村落旅游开发与保护来说，有如下一些管理启示。

第一，传统村落旅游开发与保护可以在社区参与下实现创新。创新并非只有政府和外部企业才能完成，传统村落社区参与者能够成为旅游开发与保护创新的主体。只有当传统村落旅游地社区参与者成为创新主体时，传统村落文化才能活态传承，游客才能获得传统村落文化的真实性体验。

第二，无论是企业主导还是政府主导，传统村落旅游开发和保护不应该排除社区参与，而应该鼓励社区积极参与，使之成为旅游开发与保护的创新主体。目前，不少传统村落所在地政府引入了村落外部大型企业进行旅游开发，认为只有将传统村落社区原住民整体搬迁，才能保护好传统村落，这样势必造成传统村落文化真实性破坏，这种行为只看到了传统村落物质文化的保护创新，没有看到作为非物质文化承载者的原住民既是文化传承主体，又是旅游开发与保护创新主体的一面。

第三，社区参与旅游开发与保护应该主动接受传统村落所在地政府的监督管理。虽然传统村落民居建筑具有私人属性，但传统村落作为人类文化遗产，又具有公共属性。目前，相关政府部门制定了一系列传统村落旅游开发与保护的规章制度，任何传统村落社区参与下的旅游开发与保护只有在各种规制下才能真正实现创新发展。

（作者单位：湖南理工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