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会认识论对时下翻译实践与研究的启示
2020-04-30曲佳慧
曲佳慧
摘要:默会认识论由哲学家、政治经济学家卡尔·波兰尼提出,基于“我们所知道的多与我们能够言说的”基本认识论事实,将知识分为默会知识和明述知识。本文旨在从默会认识论的角度出发,试图探究翻译实践与研究的关系、理解翻译理论的形成、进一步解释翻译实践的认知过程,从而思考默会认识论对翻译研究的价值,以及默会认识论对翻译实践的启示。
关键词:翻译实践;翻译理论;翻译教学;默会翻认识论;默会知识
1958年波兰尼在《个人知识》中首次提出默会认识论,他认为人类的知识经由两种不同的方式得以呈现,一种是明述知识(explicit knowledge),以书面、图表、语言和数学公式加以明确表述,是人们通常认为的“知识”。另一种是默会知识(tacit knowledge),是在具体行动中获得的知识,难以充分、直接地表达,是一种体验性知识。[1]人们在掌握绘画、体操、驾驶、潜水等技能的过程中都涉及到了默会知识。除此之外,人们在具备某项学习能力时,像写作能力、口语表达能力、辩论能力、演讲能力等也都涉及大量的默会性知识,这一类默会知识不是完全不能言说,只是言说不能充分表达。[2]
译者翻译能力的形成同样包括默会知识,译者不能完全依靠书面、图表、语言等明确表述获得翻译知识,也需要通过参加翻译实践验获得,译者从既有的翻译理论中获得的明述翻译知识和具体翻译活动中获得的默会翻译知识共同形成了译者的翻译素养。从默会认识论角度探讨翻译实践、翻译理论、翻译教学,可以促使对时下翻译实践与研究产生新思考。
一、默会认识论视角下翻译实践与研究的关系
默会认识论对进一步认识翻译实践和翻译理论,以及两者的关系具有深刻的指导意义。在翻译实践中,学习者通过翻译实践具备的翻译能力是潜移默化形成的,获得的是体验性知识,难以具体和充分地言说,所以,学习者通過翻译这一具体行动获得的是默会翻译知识。而翻译理论是将翻译实践中获得的知识进行梳理和总结,形成条理、公式或者图表,以便于直接传授和传播,因此翻译理论最终是将实践中获得的知识呈现出的形式是明述知识。
翻译实践中形成的默会翻译知识具有默会知识的特点和属性。第一,默会知识具有默会性,即难以进行言述、编码、传达、共享。也就是说默会知识背后的科学原理还不太明确,难以通过语言阐述清楚其逻辑。因而,翻译过程中获得的翻译知识也具有默会性,虽然可以借助语言手段去表达,但是很难规范地用语言充分表述,不易共享。第二,默会知识具有经验性,人们只有不断积累经验才能形成和发展这种知识。在本质上,默会认识是一种理解力,默会认识从过去的经验中汲取知识,又默默发挥作用改变未来的经验。在翻译实践中,译者会从过去的经验中梳理知识,同时梳理之后的知识又默默发挥作用改变未来的翻译经验。译者领会、把握经验,潜移默化中重组经验以期实现对翻译实践的改变。第三,默会知识具有个人性,默会知识属于个体独特的知识,要求个人的参与,要依赖于个人的直觉、技能、理解力、个人判断和情感体验。译者通过实践对翻译活动一定有所感悟,但是不能依靠规则和指示加以明述、进行传授。因此,翻译是个体以其自身的主观信念、经验、价值和热情等参与到具体的实践情境中的活动,不断建构和发展个人的默会知识。翻译实践中获得的知识属于个体独特的知识,是一种个人化的体验。第四,默会知识具有文化性,一个文化系统中的人们往往具有相似的知识信念、信托承诺、价值观念和行为习惯,共享相同的信仰、价值观、研究方法和技术。因此,同一种文化中,人们从事翻译活动在默会认识的过程中理解的概念、符号、知识具有特定的文化性。[3]
将默会认识论运用到翻译实践和翻译理论研究中可以发现,翻译理论是在翻译实践基础上的总结和提炼,可以广泛应用和传播。而翻译实践中翻译能力的养成的是默会知识,难以形式化且难以共享。从默会认识论看待翻译实践与研究的关系是,翻译理论中的明述知识是对翻译实践中形成的默会知识的讨论和梳理,然而由于默会知识所具有的特点,翻译理论不可能充分和全面地表达翻译实践中体验到的默会知识。
二、默会认识论视角下翻译实践的认知过程
默会认识论不仅从宏观揭示出翻译实践与翻译理论研究的关系,以及翻译理论的形成,也可以从微观方面提供新的视角探讨和研究个体翻译实践的认知过程。译者在寻找最佳表达的动态过程也是译者认知的动态过程。人类对某一事物的认知过程十分复杂,分为诸多层次。上世纪80年代以来,翻译过程的研究引入认知心理学。研究者们从翻译加工模式、翻译加工策略、翻译单位等概念去探究翻译的认知心理过程,试图对译者的认知心理过程进行观察,客观揭露翻译的本质。[4]从默会认识论出发研究个体翻译的认知过程,可以从微观的角度提供更多翻译认知研究的切入点,译者在翻译活动中获得默会知识,默会知识虽然难以明述,但是对于译者的认知能力、语言积累、文化积累等方面产生了作用和影响,分别考虑默会知识对认知能力、语言积累、文化积累等因素的影响有利于进一步研究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分析新老知识相互作用、新知识在实例中具体应用等翻译认知过程。
不仅如此,将默会认识论与个体翻译过程的认知相结合,有助于理解个体翻译能力的形成过程。翻译能力并不等同于纯粹的语言能力,译者翻译能力的提升不仅要关注译入语和译出语两种语言能力的精进,还应多方面关注其他能力的综合提升。结合默会认识论对知识的两种分类可以发现,像语言外能力、转换能力、决策能力等能力包含了大量的默会知识,需要通过社会实践不断积累才能形成。因此,在细分翻译认知过程后,个体需要更加重视每一个阶段默会知识的积累,才能有助于整体提升翻译能力。
三、默会认识论对翻译理论研究和实践的启示
从默会认识论角度出发探讨翻译理论研究有利于丰富和发展翻译理论,可以促使理论家不断思考和总结理论。从默会认识论角度出发,翻译具有可知性,只是受历史条件等因素的限制目前未上升为明述知识形成翻译理论。中西方的翻译实践活动都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历程,沉淀下来丰富的翻译经验和宝贵的翻译知识。有的知识以默会翻译知识的形态存在,难以清晰地明述,需要译者从大量的翻译实践中去领悟。而有的知识被提炼为明述翻译知识,将默会翻译知识理论化,形成我们熟悉的翻译理论。默会认识论指导翻译理论家积极发现和总结翻译过程中的规律,上升为理论,启迪他人。
默会认识论不仅对翻译理论研究具有指导意义,对翻译实践活动也有一定的启示,有助于译者积聚翻译能力。根据默会优先性原理,默会知识是明述知识的重要基础,译者通过大量的翻译实践活动获的是默会知识,这些默会知识虽然不能明确表述出来,也不容易快速传授他人,但是可以潜移默化提升译者的翻译功底,在译者接下来的翻译活动中发挥作用。
此外,通过翻译实践活动获的默会知识,有助于译者领会翻译方法。英国著名翻译家彼得·纽马克提出了文本类型理论,即翻译不同类型的文本需采取不同的翻译方法和策略,他将文本分为三类:一是表达功能型文本,二是信息功能型文本,三是号召功能型文本。[5]根据纽马克的本划分,如果所有文本都按照同一种译法翻译,一定不能充分体现不同类型文本的特色,所以译者需要进行大量不同类型文本的翻译实践,针对不同类型文本的翻译方法形成默会知识,才能掌握不同类型文本的翻译方法。所以根据默会认识论,译者需要重视翻译实践,只有在实践中才能更全面地领会前人提出的明述知识,真正理解翻译方法。
默会认识论不仅对个人的翻译实践具有指导意义,对翻译教学研究也有一定的启示。默会认识论视角下,翻译實践同样影响翻译教学质量的提高。在翻译教学中,设置大量的翻译实践有助于帮助学生获得默会知识。明述翻译知识不能替代学生所需具备的默会翻译知识,默会翻译知识需要学生们在实践中自己体验和积累,而且由于默会知识具有个人性,同学们所悟到的翻译知识也不尽相同,具有各自的特色。由此可见,从默会认识论角度出发,翻译教学中有必要科学安排翻译实践,潜移默化中提升学生翻译素养。
结语
二战之后兴起的默会知识论对西方哲学观提出了挑战,其出发点基于基本认识论事实“我们所知道的多与我们能够言说的”,揭示出完全明确知识的理想之虚妄。[6]从默会认识论出发进一步研究翻译活动可以发现,默会认识论中的知识分类、默会知识的属性和特点、默会知识优先性原理等概念和理论对翻译研究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和启示。
默会认识论将翻译分为明述知识和默会知识两类,从默会认识论中知识的分类分析,可以进一步得出翻译实践与翻译理论的关系,翻译实践形成大量默会知识,而翻译理论是将翻译默会知识提炼形成明述知识;从默会知识的属性和特点分析,可以发现默会翻译知识同样具有默会知识默会性、经验性、个人性、文化性等特点;从默会知识优先性原理等理论分析,可以进一步理解翻译理论的形成过程:从翻译实践到翻译理论是一个渐变的过程,也可以进一步解释翻译实践认知过程所有环节的重要性,促使译者重视翻译整体能力的提升;同时,默会认识论还对翻译理论研究具有指导意义,有助于解答翻译可知性的问题;默会认识论对翻译实践的探讨也有一定启示,帮助译者理解做好翻译实践的意义,以及在翻译教学中广泛推行翻译实践的合理性。因此,默会翻译理论对时下翻译实践探究、翻译理论研究、翻译教学设置都具有重要指导意义,深入研究具有一定价值。
参考文献:
[1] Polanyi M. Personal knowledge[M]. Routledge, 1958.
[2] 李洪金. 从默会性知识论翻译教材的范例[J]. 上海翻译, 2015, 000(001):51-56.
[3] 贺斌. 默会知识研究:概述与启示[J]. 全球教育展望, 2013(05):37-50.
[4] 卢彩虹. 翻译认知过程与翻译偏差[J]. 上海翻译, 2008 (4): 18-21.
[5] Newmark P. Approaches to translation (Language Teaching methodology senes)[M]. Oxford: Pergamum Press, 1981.
[6] 郁振华. 波兰尼的默会认识论[J]. 自然辩证法研究, 2001(08):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