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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年文化综合创新论对中国文化发展的意义

2020-04-30郑夏童

党史博采·理论版 2020年4期
关键词:张岱年

[摘要]张岱年继承了文化争论中的正确意见提出了文化综合创新论,而文化之所以能够综合创新,是因为文化具有可选择性,这是由文化系统的可解析性和可重构性以及文化要素之间的可分离性和可相容性所决定的。文化综合创新论的提出不仅在当时,而且对于马克思主义、对于当今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都有着重要意义。学术界对文化综合创新论也作了很多阐释。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今天,深入了解张岱年的文化综合创新观,对理解传统文化、超越传统文化,建立中国社会主义的新文化具有积极意义。

[关键词]张岱年;文化综合创新论;社会主义文化

[作者简介]郑夏童(1996-),女,汉族,山西人,山东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威海),研究生,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中图分类号] G0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6-8031(2020)04-0009-03

张岱年最主要的学术活动分为三个方面,首先是对中国哲学史进行了阐释,彰显其唯物论传统、阐发其辩证法思想、弘扬其人本精神;其次是他对于哲学问题的探索,关于哲学理论问题,他始终坚持唯物主义,将现代唯物论与逻辑分析方法及中国哲学的思想精粹结合起来;最后是他在文化问题方面提出了“文化综合创新论”的见解,他认为综合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中西文化的综合,二是中国固有文化中不同学派的综合,他当时提出了兼综中西文化之长而创造社会主义新文化。现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但是深入探讨张岱年的“文化综合创新论”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

一、文化综合创新论的提出

(一)继承了文化争论中的意见

20世纪30年代和80年代中国发生了两次文化论争,张岱年都积极投身其中,并对中国文化的走向进行了深入探讨,在如何对待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问题上提出了自己的独到见解,最终形成了“文化综合创新论”。

20世紀30年代,面临着“中国文化向何处去”的问题,社会上出现了以胡适、陈序经为代表的“全盘西化论”、以梁漱溟为代表的“中国文化复兴论”等论调,由此掀起了西化派与本位文化派的激烈论战。在这样的背景下,张岱年也投入于这场文化论争,他于1933年写了一篇《世界文化与中国文化》,提出了自己的文化观点,认为中国文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文化之一。他认为一个民族的文化,如果与较高的不同的民族文化相接触,才不致走入衰落之途,但是如果缺乏独立自主的精神,也有被征服被消灭的危险。他据此批评了“全盘西化”和“本位文化”两种错误的文化方针,提出了“文化综合创造论”,“文化综合创造论”便是“文化综合创新论”的雏形。

20世纪80年代,中国出现了“文化热”,文化热的主题是中国文化是一种传统文化,而西方文化是现代文化。在此基础上,张岱年认为有必要提出一个新的文化主张,“文化综合创新论”由此产生。在解释为什么要提出“文化综合创新”的观点的时候,张岱年持这样的说法:“我反对‘中体西用论、国粹主义,更反对‘全盘西化论,提出‘文化综合创新论。社会主义文化必然是一个新的创造,同时又是多项有价值的文化成果的新的综合。……我认为,一切符合客观实际的正确思想、一切适合社会发展需要的文化成就,必然都是相容不悖的。”①

(二)综合创新之所以可能

张岱年将文化看作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有机整体,他于1946年发表的《文化通诠》一文中提出了他的文化理论的基本框架,即文化系统论、文化变迁论、文化类型论。文化系统论即是论述文化的构成要素,他认为文化由五个要素、三个层次构成。这五个要素分别是:正德、利用、厚生、致知、立制,他又把文化系统分成三个层次,第一层是生产事业,第二层是群体制度,第三层是道德学问思想艺术。文化变迁论则讨论了文化发展的动力在于产业变革带动制度和学术思想的变化。文化类型论主要讨论世界上不同的文化类型,他将文化分为印度希伯来型、希腊型和中华型。他认为各文化类型之间应取长补短,互相学习。而综合创新之所以可能,是建立在张岱年对于文化系统的深刻认识的基础之上的。

1、方法论依据:辩证法的思维方式

辩证法的思维方式是综合创新之所以可能的方法论依据。早在他于1935年写的《西化与创造》一文中,就明确提出只有使用“对理法”,才能发现文化的整体和各部分之间的关系,才能发现文化的内在一致性和其不断变化创新的过程以及文化的不同类型之间的关系。对理法即辩证法,这一理论构成了综合创新之可能的基础。“文化是不可分的还是可析取的,这是30年代张先生同西化派沈昌烨争论的一个基本理论问题。张先生的‘综合创新论正是建立在文化系统的可解析性与可重构性、文化要素之间的可离性与可相容性两个理论前提之上。”②

2、文化系统的可解析性和可重构性

张岱年认为文化体系虽是一个有机的体系,但并非不可分割的一整块。一个文化系统不能为社会生产和生活提供足够的思想和精神支持,一方面是由于文化系统内有许多要素缺乏活力,但更重要的是其内在结构的不合理。张岱年认为人作为文化创造的主体,应根据现实的需要,运用辩证思维,对文化中不合理的和不适应时代的成分进行辨析,然后加以综合创新。他还将自己的哲学称为“新综合哲学”,这种哲学体系试图把唯物、理想、解析综合与一,也就是要把现今哲学中的合理因素综合起来,创造发展出一个新的哲学体系。之后他在《天人简论》中又提出了“兼和”的思想,即继承和而不同的思想传统,认为不同因素的结合达到一种平衡便是一种创新,从而为文化综合创新论提供了进一步的思想基础。

结合中国现实情况看,中国近代社会儒家文化体系解体,吸收了一些西方的文化,特别是作为重要的思想组成部分的马克思主义,而随着与中国社会实践的不断结合,最终便产生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这本身也就是一个文化重构的过程。

3、文化要素之间的可离性和可相容性

文化的相容与相离指的是文化系统内部或不同的文化系统之间的不同要素之间的可分离和可相容性,这是针对全盘西化论和极端保守主义所坚持的文化整体论所提出的观点,因为全盘西化的理论依据就是文化是一个整体,要么整体接受,要么放弃,不能挑挑拣拣;而极端的文化保守主义也认为应维护文化的纯洁性、拒绝学习别的文化体系。

张岱年认为,“一个文化体系之中,有些事项和条目是不能脱离原来的体系而存在的,有些事项和条目具有独立的价值,可以脱离原体系而存在,从而容纳到另一文化体系之中。事项与事项之间,条目与条目之间,有些是相容的,可以共处于一个体系之内;有些是不相容的,彼此不能共处。”③在《中国文化发展的道路》一文中,他举了很多例子说明文化的可离不可离和相容不相容的复杂性。他说有些我们经常并称的事实或条目,实际上是可离的,比如三纲五常,三纲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即仁、义、理、智、信,三纲和五常之间是可离的,三纲应该废除,但对于五常要区别对待。因此,“辨明文化事项条目之间的相容与不相容,可离与不可离,是非常重要的。”④

文化的发展过程就是不同文化要素之间的选择和取舍不断进行发展的过程,所以“文化系统的可解析性和可重构性”、“文化要素之间的可离性和可相容性”这二者构成了文化的继承和发展的关系。“张岱年认为,文化的发展必须学会在继承中创新,否则便是无源之水。同时,也只有创新才能真正地继承,否则就是抱残守缺。”⑤

二、文化综合创新论提出的意义

(一)文化综合创新论的提出符合当时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实际

20世纪80年代,中国放弃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政治路线,进入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现代化道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的发表,不仅为改革开放提供了合法性的依据,而且也使知识分子体会到了知识的春天,可以说是“思想冲破牢笼”,由此出现了“文化热”,文化热的主题即是中国文化是一种传统文化,而西方文化是现代文化。在此基础上,张岱年认为有必要提出一个新的文化主张,他针对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实际,提出“中国文化的旧系统已经落后过时,不破除这种体系结构,不吸收大量的外来的先进文化要素,不按现代化的客观需要重新建构,中国文化就没有出路。”⑥文化综合创新论由此产生。文化综合创新论的提出把握了时代精神,是一种适应现代化发展的新文化。

(二)文化综合创新论对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具有现实意义

文化综合创新论提出的最终目的在于实现中华文化的复兴,这一理论坚持了中华文化的主体地位,指出了“中华文化复兴论”和“全盘西化论”的不足,指明了中国文化的发展方向是社会主义。这一理论对于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而言,要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同时也要不忘本来,要继承和发扬优秀传统文化,还要吸收外来,西方文化中的积极成分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这些关于文化发展的独到见解在今天仍然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人类文化的实践充分证明,只有通过批判继承、综合创新,才能更好地发展文化,才能更好地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

(三)文化综合创新论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和精神实质

“应当明确地认识到,只有确切地了解人类全部发展过程所创造的文化,只有对这种文化加以改造,才能建设无产阶级的文化……无产阶级文化应当是人类在资本主义社会、地主社会和官僚社会压迫下创造出来的全部合乎知识、合乎规律的发展。”⑦文化综合创新论的提出有一个理论基础,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文化综合创新论的核心即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结合。这里的“综合”有两层意思:一是中西文化的综合,也就是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指导下综合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积极成分与近代西方文化的优秀成果;二是中国固有文化中的不同学派的综合。文化综合创新论的提出体现了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辩证态度,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和精神实质。

三、学术界对于文化综合创新论的发展

人们对于张岱年对中国文化和哲学的发展所做出的贡献越来越重视。在张岱年逝世后,有许多学者从不同的方面总结了张岱年对20世纪中国思想的发展所作的贡献。这些研究对于人们进一步了解张岱年的文化综合创新论有很大的启示作用。

方克立将张岱年的“文化综合创新論”称之为“马魂、中体、西用”论,同时还指出,“张岱年是20世纪30、40年代创造了中西融合的哲学体系、自成一家之言的少数几位中国哲学大师之一。张岱年试图在中国传统唯物论和辩证法思想土壤中生长、发展出现代新唯物论哲学体系,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作出了独辟蹊径的探索。”⑧而陈来则从“中国哲学体系问题研究的典范”、“系统地开创了对中国哲学中唯气论和辩证法思想的研究”、“创立了宋明哲学史的理、气、心三派说”、“以逻辑分析方法厘清与界说中国哲学概念范畴的确切含义”、“中国哲学价值观研究的奠基人”这五个方面来概括张岱年的学术贡献。

张岱年提出文化综合创新论之后,得到了学术界的强烈反应,羊涤生和刘鄂培等撰文支持这个观点。最早呼应张岱年文化综合创新论的文章是羊涤生的《试论文化的综合和创新》一文,他比较偏重于将“综合创新”理解为一种方法论的原则。他认为“综合不是简单地剪裁,或是搭七巧板式的拼凑,而是按照我们的国情和追求的目标加以综合和改造,是作为整体的有机的融合,而这也就决定了什么是中国特色。而一切都是为了创新,应该重在创新。”⑨

清华大学刘鄂培教授对于张岱年学术思想的探索更进一步。他对于文化综合创新论的弘扬工作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首先,他提出了“兼和”是张岱年学术思想的核心,也是文化综合创新论的思想基础;其次,他认为综合创新是对文化发展规律的总结。

首先,刘鄂培指出,兼和的思想作为张岱年思想的内在基础,是与综合创新相一致的。兼和思想是中国古代和谐思想的继承发扬,这种发展主要是解决中庸思想发展中的动力问题。张岱年说,古代的哲学家经常使用“中庸”这一提法,而中庸容易导致停滞不前的弊端,提倡“以兼和易中庸”。也就是说,兼和因为具有“赅众异”的品格,使得事物既能在矛盾冲突中不断展现对旧事物的摧括作用,同时又强调事物之间的平衡而产生新的事物,正是在冲突和平衡中,实现新陈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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