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公司合理避税引发的思考

支雨晴，乔玉洋

（南京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南京210037）

税收是国家收入的主要来源，依法纳税是每家企业应尽的义务。然而，税负过高会给企业带来巨大的经济压力，进而影响企业的发展。因此，对企业来说，开展科学合理的税务筹划是一项非常必要的工作。合理避税，是指在遵循税收法律法规的基础上，为减轻税收负担而进行税务筹划的经济行为。合理避税不同于偷税漏税，它不仅可以减轻企业税收负担，帮助实现企业经济利益最大化，而且能够优化社会资源的配置，推进我国税收法制化的进程。本文通过研究A 公司合理避税的典型案例，针对我国企业的实际情况提出了税务筹划的建议，旨在帮助企业打破发展局限，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站稳脚跟。

1 A公司的财务状况与税收成果

A公司是一家成熟的跨境电子商务公司，其以销售图书起家，现已成为世界上商品种类最多的线上零售商和国际第二大互联网企业。自A 公司创立以来，其独有的便利性和互联性一直深受广大消费者的青睐，加之政府的大力扶持，其发展十分迅猛。表1显示了A公司2009—2018各年的营业收入，从中可以看出，其营业收入在这10 年中实现了连续增长。并且，2018 年的营业收入将近是2009年营业收入的10倍。

A公司拥有如此大的收入涨幅，每年的巨额税款也不可忽视。但事实上，A公司连续两年上交美国联邦所得税为零，还让政府倒贴了2.66亿美元税款。2017 年，A 公司营收1 778.7 亿美元，利润56亿美元，联邦税率-2.5%，获得退税1.37 亿美元；2018 年，营收2 328.9 亿美元，利润112.7 亿美元，联邦税率-1.2%，获得退税1.29亿美元。原因很简单，除了当地与政府达成的税收协议外，A公司还从各个角度进行了税务筹划，并通过节省的税款不断扩大规模并完善产业，使得经济效益不断上升。

2 A公司合理避税的方式

2.1 举债筹资避税

筹资方式的不同影响企业的税基的大小，合理有效的筹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很好的缩小税基。现代企业主要通过发行股票和负债的方式进行筹集资金，A 公司则采用了“债股并用，多债少股”的方式。多年来，其权益负债率（股东权益/负债）一直保持在1 以下，以2018 年为例，当年总负债为1 190.99 亿美元，利息支出为14.17 亿美元，则应纳税所得额可以扣减14.17 亿美元，达到了很好的节税效果。由表2 可以看出，当应纳税所得额等于利息支出后的利润时，负债所占比例越多，节税的力度就越大。因此从合理避税的角度出发，在息税前投资收益率大于负债成本率时，企业可以通过扩大举债规模和比例来进行节税[1]。

表1 近十年A公司营业收入汇总表（单位：亿美元）

表2 亚马逊近十年权益负债指数（单位：亿美元）

2.2 合理投资避税

投资收入与成本同样是税基的重要组成部分，合理的投资规划能为企业带来可观的节税效益。企业在充分研究各行业和地区享有的税收优惠政策后，制定出针对性投资方案便能达到良好的节税效果。如A 公司选择投资半导体企业，政府对此类高新技术企业提供税收支持，所以A 公司能够减轻税负。此外，2018 年A 公司设立第二总部时，最终选择了具有较大税收优惠政策的纽约州和弗吉尼亚州。同时A 公司也将仓库设置在全球范围内不同地点，以求分担负税。

2.3 生产经营避税

在生产经营过程中，企业可以考虑在税前扣除项目上筹划，即增加有效的成本费用，减少利润来降低应纳税所得额，以达到节税效果。

A公司一方面通过扩大研发支出和资产减值来增加合理有效的成本。据美国新闻报道，2018年A公司研发费用占到营业费用的35%，依靠研发减税节省了近15 亿美元。根据该国最新的“减值抵税”政策，企业固定资产计提的减值准备可以直接获得减税补贴。2018年，A公司利用该政策，减值额度上升了40%，获得了更多补贴。

另一方面A公司则采用“亏损抵后”的方式降低应纳税额。根据该国税法规定，在所得税年度申报时，可以将亏损额结转至连续15个年度弥补。由于A公司建立初期的高额亏损尚未完全弥补，且其多年来不断扩张业务，主动做亏企业，因此形成了高额的递延所得税留以抵扣。2018年，A公司税前利润112.70亿美元，亏损抵扣后甚至获得了1.29亿美元的联邦税款补贴，实现了税务收益。

此外，根据该国税法规定，由职工持股的企业，在归还职工持股贷款本息期间，免交企业所得税[2]。A 公司在给资深员工发工资时，采取增发股票的方式，即可获得等额的税收抵扣。且由于A公司的股价在近十年来一直不断上涨，该策略避税非常有效。

2.4 价格转移避税

在合理避税过程中，集团企业内部各纳税主体税率不同时，往往会采用价格转移的方式进行避税。内部各公司之间进行产品、劳务或技术交易时不完全按照市场价格来确定，而是通过高买低卖来转移价格，最终将利润转移到低税区纳税[3]。

作为大型跨境电商平台的A公司为减少企业境外所得税，构建了著名的欧洲避税架构——“美国-卢森堡经营主体-卢森堡壳公司”。A公司总部仅收取些许费用便将其在欧洲的知识产权授予壳公司，又使经营公司负责经营其在欧洲的所有零售业务。而经营公司与壳公司签订特权协议，向壳公司支付占其营业收入九成以上的巨额费用，用以获得知识产权的使用权，由此转移了收入。按照当地税法规定，壳公司作为有限合伙企业不是纳税主体，不纳税，而经营公司支付大量费用后，应纳税所得额也极低。最终A公司在欧洲的营业利润税率低至1%，有效降低了企业整体的税负水平。

3 我国企业税务筹划的建议

现阶段，我国企业在税务筹划的工作上受外部因素和内部因素两方面的制约[4]。就外部因素来看，我国税收相关法律法规仍存在不足，合理避税代理机制不够完善，税务征管制度不够规范，税收文化宣传不够深入；就内部因素来看，企业税务筹划工作不合理，财务管理水平不达标，税务风险评估不充分等等。这些因素严重影响了我国企业合理避税的发展[5]。结合A公司合理避税的方式，下文将为我国企业的税务筹划工作提出一些建议。

3.1 筹资环节中的筹划

在筹资环节中，企业应结合税收法规和自身实际情况选择合适的筹资渠道，合理安排资金结构，有效处理筹资利息，从而实现税收效益。从避税的角度出发，举债筹资的成本可以抵减应纳税所得额，而股息只能够在税后利润分配，不能作为费用支出。因此企业应进行全局性分析，当息税前利润大于负债利息时，应考虑适当扩大负债的规模。此外，按照我国法律规定，企业在筹建期内，未形成无形资产和未达到预计可使用状态的固定资产所产生的利息支出属于开办费，纳税时可以作为管理费用分五年期进行摊销。因此，企业应加强筹资利息计入管理费用的份额，采用分期摊销的方式来确保各期收益，从而实现避税的目的[6-7]。

3.2 投资环节中的筹划

企业在实际投资活动中，应根据国家制定的税收优惠政策，对投资方式、投资行业、企业组织形式等进行合理规划，制定最优税务筹划方案。

对于投资方式，从避税角度出发，非货币资产性投资更有利于税务筹划。由于固定资产的折旧费用和无形资产的摊销费用均计入成本费用，允许在税前扣除，从而能降低应纳税所得额。而对于必要的货币资金投资，考虑多运用分期投资的方式，这不仅能获得货币的时间价值，还能通过借款投资产生允许在税前扣除的利息费用，进行节税。

从投资行业来看，国家及当地政府为推动某一行业发展，往往会采取相应的税收优惠政策，企业财务人员应及时了解当地税收政策的变化，选择目标行业，筹划出最佳纳税方案，这不仅可以达到避税的效果，还能一定程度上规避投资风险。

对于企业组织形式，企业可以通过选择设立子公司和分公司两种不同的分支机构进行税务筹划，而分支机构的盈利能力与是否享有优惠税率是主要影响因素。如预测分支机构具备盈利能力且享受优惠税率，应选择设立子公司来单独纳税，从而使整体税负减轻。当然，企业也应从全局的角度出发，考虑纳税成本和管理效率等因素综合选择，最终达到利润最大化。

3.3 经营环节中的筹划

前已述及，在企业经营过程中，可以考虑利用税前扣除项目来增加有效的成本费用，减少利润，降低应纳税所得额，以达到避税效益。

在销售环节中，企业可以从收入实现时间的角度考虑选择恰当的销售方式，以此获得税款的时间价值。企业应当减少采用托收承付的方式，多采用赊销或分期付款的方式确认收入，这有利于延缓纳税义务的发生时间，从而缓解企业的纳税负担。

在生产环节中，企业的存货计价方式和折旧方法是成本核算中两个重要影响因素。对于存货计价，仅从税务筹划角度出发，当原材料市场价格下跌时，企业考虑采用先进先出法增加成本费用；而原材料市场价格上涨时，则采用后进先出法增加成本费用，能够有效缩减税基。对于固定资产计提折旧，在折旧总额相等的条件下，应考虑到资金的时间价值，企业应比较折旧现值总额与税收抵税额现值总额后结合自身情况选择恰当的折旧方法。一般来讲，在比例税率下，加速折旧法在前期可以计提较多折旧，缩小税基，增加企业前期的现金流量，且有利于企业获得部分税款的时间价值，具有延期纳税的作用。而直线法将折旧平摊至每期，有利于企业税负的稳定，适用于享受税收优惠政策的企业。

3.4 转移定价的筹划

转移定价是合理避税的另一个有效方式，利用集团企业内各公司税率差异从整体上制定纳税计划。关联企业在进行产品、劳务或技术交易时，可以通过“高价买入，低价卖出”或“低价买入，高价卖出”的策略，将收入转移到低税率企业，将费用转移到高税率企业，实现利润的转移，最终降低企业整体的税负水平。当然，在确定价格时，企业不仅要结合市场价格和市场买卖原则，也要考虑到税务机关的相关政策，尊重价值规律和国家政策，制定出合理的定价标准。

此外，对于集团企业而言，在分配管理费用时，企业可以考虑制定针对性分配标准，增加高税率子公司费用分配比例，减少低税率子公司的比例，由此减少应纳税额，达到整体避税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