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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技典籍译本海外传播情况调研及传播路径构建

2020-04-27林广云邵小森

湖北社会科学 2020年2期
关键词:典籍译本馆藏

林广云,王 贇,邵小森

(北京师范大学,北京 100875)

引言

中国科技典籍,指的是中国在“五四”以前创作的除文学、艺术、历史、哲学等之外的其他典籍作品,[1](p64-67,p109)主要记录了中国古代各民族科学技术重要成就的文献,内容涵盖了天文、地学、生物、医药、农学、数学、化学、物理、工程、军事、手工制作、造纸、丝织、水利、建筑等技术以及综合门类等,形式包括但不限于古籍、档案、簿册、书简、碑刻、金文、甲骨。从四大发明起,中国的科技文明为全人类创造了宝贵的知识与财富,在历史的长河中闪耀着动人的光彩。在全球化大背景下,典籍外译成为跨文化交流的重要方式和手段,是“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一环,而英语是世界上应用最广泛的语言,英译版本的流传情况是考察中国科技典籍海外传播力的重要指标,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同时,中国科技典籍的外译、传播尚未得到足够的重视,提升传播效果的路径需要进一步建构。

一、中国科技典籍海外传播在跨文化交流中的潜力亟待发掘,基于受众和传播媒介的研究亟待加强

(一)“科技”属性符合西方世界的受众期待视域,应在跨文化交际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中国的哲学、文化思想一直以来被视作与西方文明相对的“他者”,在西方视角中被解构、被误认、被赋予非理性的因素,而通过典籍外译传播中国文化,对于缩小“话语逆差”、增强国际话语权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法国翻译理论家安托瓦纳·贝尔曼(Antoine Berman)在 其 专 著 Experience of the For⁃eign:Culture and Translation in Romantic Germany(《异的考验——德国浪漫主义时代文化与翻译》)中提到,翻译是一种传播行为,翻译承担着促成不同国家和民族之间对话的任务。跨文化交流中,要减少不同文明之间的误解与冲突,就需要贴合受众的期待视域去进行文化传播。从约翰·洛克到弗朗西斯·培根,从勒内·笛卡尔到伯特兰·罗素,再到阿尔伯特·爱因斯坦,长久以来西方文化一直相信,一切问题都可以通过科学来解释,[2](p126)他们认为知识应该与情感和直觉无关,这是西方人的文化倾向,他们重视理性、客观性、实验证据和科学方法。

“期待视域”指是的,受众在阅读理解接受之前对作品显示的主观期待,这种期待有一个基本确定的界域,圈定了可能的理解限度。[3](p52)期待视域可分为“公共”的和“个人”的两个层次。公共期待视域是指“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占统治地位的共同的期待视域,它以隐蔽的方式影响着个人期待视域的构成并决定着接受在一定历史时期中的深度、广度”,[4](p29)它决定着“受众”在“接受”作品时的选择向度和拣选标准。接受美学认为,如果“作品”与“受众”的期待视域符合一致,就能“立即将受众的期待视域对象化,使理解迅速完成”,否则就会产生陌生化冲突。[4](p29)理解的前提可称为“视域”,这个词本指高山的雪线、地平线、喻指人的视野,或理解的起点、视角,它包含着决定理解得以可能的文化传统和背景,作品本身是在一定的历史环境中产生的,它的语言、风格、内容构成了它特定的“视域”,受众也有一个“视域”,理解的形成、意义的发生就是作品的视域与受众视域的融合。[5](p36)中国思想文化开放性大、综合性强,不太重视条分缕析,重表意,更倾向于描述主观经验,整体上浑然天成、圆融一体,较少精确描述,常常处于一种动态的流变中,因此西方受众较难入手和把握。而中国科技典籍的“科技”“理性”和非玄学属性,使得它在跨文化交际中具有天然的优势,更能贴合受众的期待视域,但同时,又能代表中国特有的哲学观、世界观和人文观,其历史文化语境又是中国文化原生态的重要载体,有助于西方世界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在逻辑和价值共识,因此,从受众接受的角度来看,中国科技典籍应在跨文化交流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中国科技典籍外译事业应该得到更大的重视。译文文本和原文本叙述之间,其历史性、社会性必然发生相互作用,各自文化领域的前语境、前经验、前知识共同建构融合视域,使不同文明形成交流、互鉴的关系。主客体在双向融合中都迈向一个新视域,使更高的开放成为可能。[6](p15)对于很多跨文化交流活动来说,“视域融合”或许是一个崇高而难于达成的理想,但中国科技典籍的“科技”、“理性”属性决定了它在中西方文化交流中具有贴合受众期待视域的独特优势。

(二)相比哲学、文学类典籍,中国科技典籍外译传播和相关研究受关注度相对较小。

“传统文化”这个概念,广义来说,是对应外来文化和当代文化而言,其内容当为历代存在过的种种物质的、制度的和精神的文化实体和文化意识,例如说价值观念、古代经典文献、书画艺术、科技发明、生活习俗等,也就是通常所谓的文化遗产。[7](p9)科技典籍是中国传统文化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和载体,而在国际交流和跨文化传播中,始终处于相对被忽视的地位。中国典籍外译事业中,哲学、文学类典籍一直较受重视,相比之下,中国科技典籍受到的关注较少。据统计,中国古代科技典籍涉及的多个门类中,中医典籍达8000余种,数学典籍达1000余种,农学著作达4000余种,对于介绍中国古代科技文化知识,传播中国传统文化,都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8](p96-103)但截至2018年统计数据显示,已经英译出版的科技类典籍仅86部,与科技类典籍总量相比微乎其微,亟需加大对科技典籍英译项目的投入与支持,对已出版的英译本及传播效果进行梳理和分析,为今后科技典籍英译传播路径的构建提供策略依据。

国内研究情况:经调查统计,国家社科基金语言学类1998—2018年典籍翻译相关的17项研究中,只有三项是与科技类典籍翻译相关。中国知网收录的科技典籍的英译或传播相关研究总数仅为310篇,且多集中于《茶经》《黄帝内经》《伤寒论》这三部,即便是引起最多关注的《茶经》,其英译或传播相关学术论文也仅为127篇。而中国知网收录的《论语》英译或传播相关论文445篇,《红楼梦》英译或传播相关论文798篇,可见学术关注度差距悬殊。现有的科技典籍英译或传播研究热点主要集中于翻译策略与方法、语言与文化、哲学与阐释、科技术语翻译、外译历史与文献综述、新兴研究工具与视野六个方面。

国外研究情况:较早关注中国科技典籍翻译的是汉学家李约瑟(Joseph Needham),其用英语撰写的Science and Civilization in China(《中国科学技术史》)几乎涵盖了中国古代科技的各个层面,堪称该领域的“百科全书”。在 SpringerLink,Jstor,Elsevi⁃er,Gale,Wiley Online Library,OCLC,ProQuest,ESB⁃CO等国际数据平台,检索数据库中与科技典籍译本相关的研究与书评,获得国外研究99篇,国外关于中国科技典籍的研究较少,主要关注地学和医学两个方面,地学典籍中受到最多关注的是《洛阳伽蓝记》,医学典籍中受到最多关注的是《银海精微》。国外研究论文多关注科技典籍所涉及的专业知识,极少关注该典籍译介与传播。

(三)从传播学视角看,中国科技典籍英译基于受众与传播效果、传播媒介和方式的研究不足。

目前,中国科技典籍英译现有研究多是从传播者、传播内容出发,基于受传者、传播效果的研究相对较少,对于传播媒介和方式的关注度不足。依据拉斯韦尔1948年在《传播在社会中的结构和功能》一文中提出传播过程的“5W”模式,即谁(传播者)、说了什么(传播内容)、通过什么渠道(传播媒介和方式)、向谁(受传者)、达到了什么样的效果(传播效果)。目前,中国科技典籍英译研究的传播学研究多是从译介者,即传播者,以及传播内容的角度出发,现有研究成果多从译本分析角度探讨科技典籍英译译者风格、翻译策略等,多集中于对译文文本特征及影响因素的主观描述,译介内容方面的论文数量占整个科学典籍译介研究论文问题的88%,[9](p24-32)对于译本在英语世界的传播和接受程度较少关注,部分对于传播效果的研究也多局限于对传播现象的描述,缺少可执行的量化指标体系,对于新媒体时代传播媒介、传播方式的关注度明显不足。

前人的研究成果中提到“以哪种方式传播对于传播效果有重要影响,应该依据具体情况采用适宜的传播媒介”、“有必要调查这类文献在海外的真实接受和传播”[8](p96-103)“建议将中国古代科技典籍对外传播成功与否作为重要评价依据,设立科学的传播效果考察与评价机制,将传播效果的考察和内容具体化”,[1](P64-69,p109)但对于如何考察评价传播效果、适宜的传播媒介为何,还缺乏具体、可操作的策略,基于受众和媒介的跨学科的传播研究亟待加强。

二、中国科技典籍英译本全球馆藏流传情况

为把握中国科技典籍译本海外传播情况,本项目调研了美国图书馆馆藏检索系统Online Computer Library Center数据。OCLC的WorldCat书目数据库包含2万多家图书馆的书目数据,数据量大且种类繁多。WorldCat(OCLC联机联合目录)是唯一一个全球图书馆联合目录,作为全世界最大的网络数字图书馆,OCLC产品和服务有8万多家使用馆,其中2万多家会员馆在OCLC的WorldCat上展示各自的馆藏资源。截至2018年5月,WorldCat数据库有4.2亿余条书目记录、26.5 亿余条馆藏记录。[10](p8,p9-12,p13)覆盖了自公元前4800年至今的资料,基本上反映了世界范围内的图书馆所拥有的文献资源,主要类型有图书、期刊与杂志、报纸、地图、乐谱、手稿本和网络资源等,有严格的数据质量筛选过滤控制制度和云平台管理模式。因此,依托OCLC数据进行调研相对来说是真实可信的。

本项目组依据明《永乐大典》、清《四库全书》以及1994年出版的《中国科学技术典籍汇通》提供的目录索引中数学、地学、农学、医学、科技、化学、综合等方面的代表性典籍,前期调查汇总七大类学科共29种典籍已出版的英译本(包括全译本和节译本),列表汇总对应英译本86个,在OCLC数据库中,搜索所有译本对应的信息,对海外拥有这一译本的馆藏图书馆总量、馆藏国别、再版版本量、出版与再版年代、出版国别、藏有英文版本的图书馆总量、藏有英文以外版本的图书馆总量、藏有电子资源的图书馆总量等信息进行了汇总和分析处理,力求把握中国科技典籍英译本海外传播的总体情况。

图书馆作为专业图书资源机构,对书籍的选择代表着学术风向与专业品位,同时也兼顾社会需求,其选书的标准较为科学,大多经由权威部门评估、意见领袖推荐或者是民间征集评选,在新媒体时代,许多图书馆购买了专业的馆藏评估服务,通过馆藏比对、大数据、云管理等专业手段来确定馆藏优势、差距,通过馆际互借、流动使用数据等评估馆藏书目的使用情况,支持印刷和电子资源采购决策,最终达到优化图书馆馆藏书目、调整馆藏结构和资源、减少不必要采购的目的。[11](p5-7,29)因此,书籍被全球图书馆选择、馆藏的情况,是书籍受欢迎程度的重要参照指数。

(一)较受欢迎的译本情况。

依据OCLC数据调查发现:在中国科技典籍英译本中,被2001—2500个海外图书馆馆藏的有2个译本,被1501—2000个海外图书馆馆藏的有2个译本,被1001—1500个海外图书馆馆藏的有3个译本,被501—1000个海外图书馆馆藏的有9个译本,被101—500个海外图书馆馆藏的有18个译本,被1—100个海外图书馆馆藏的有52个译本。那么,传播最广的译本是哪些呢?

最受欢迎的译本均是医学、地学两大类典籍的译本,除其中一个由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出版外,其余均由海外出版社出版,母语为英语的翻译家所译版本接受程度高、传播效果好。除《大唐西域记》的一个译本外,译本传播更广通常与电子资源占比高有较高的关联度,而《大唐西域记》译本虽然电子资源占比不高,但多语言版本现象突出。

1.最受图书馆欢迎、拥有馆藏的图书馆量超过2000的2个译本。

表1 流传情况最好的中国科技典籍译本数据

排名第一的是美国德裔医史学家Ilza Veith(俗称:威氏)所译的《黄帝内经素问》(医学类)前34章译本The Yellow Emperor's classic of internal medi⁃cine,海外2294个图书馆藏有此书。Ilza Veith是医史学家,曾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史研究所攻读博士学位,此书最早发表在Chinese Medical Jour⁃nal,由美国Williams&Wikins出版,目前能看到的最早版本是1966年由加利福尼亚大学出版社修订再版的版本,此后又再版10余次。电子资源1028个,占全部资源比重为45%,美国是电子资源馆藏量最大的国家,电子资源中被馆藏最多的是2016年电子版,海外分布国家(地区)数量也是最多的,多达40个:澳大利亚、厄瓜多尔、中国香港、韩国、中国澳门、马来西亚、新西兰、泰国、中国台湾、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保加利亚、加拿大、库拉索岛、塞浦路斯、德国、英国、希腊、以色列、伊拉克、意大利、牙买加、黎巴嫩、荷兰、新西兰、菲律宾、美国、南非、巴西、日本、卡塔尔、瑞士、丹麦、新加坡、法国、比利时、波兰、西班牙、瑞典、匈牙利、爱尔兰,分布广、跨度大。

其次是密歇根大学的李祁翻译的The Travel Diaries of Hsü Hsia-k’o(地学类《徐霞客游记选译》),1974年由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海外2003个图书馆藏有此书,传播分布海外国家(地区)17个,电子资源比重较高,占全部馆藏资源的比重为68%,新媒体时代,被电子化程度高也可看作是受众需求度高的一个佐证。李祁于1954年开始用英文翻译《徐霞客游记》。该译本的底本是丁文江1928年整理本,全部翻译完成于1953—1954年,内容含有《黄山》《庐山》《九鲤湖》《嵩山》《华山》《太和山》《五台山》《恒山》《衡山》和《楚游日记》等14篇游记,将徐霞客的名山游记大致都翻译了出来。

2.拥有馆藏的图书馆数量超过1500、不满2000的有2个译本。

德国医史学家Paul U·Unschuld(中文名:文树德)所译的HUANG DI NEI JING SU WEN:nature,knowledge,imagery in an ancient Chinese medical text(医学类《黄帝内经素问》),这是一个丛书系列,2003年由加利福尼亚大学出版社陆续出版,海外1907个图书馆拥有馆藏,海外馆藏国家(地区)23个,电子资源占全部馆藏资源的比重高,达到88%。首册《黄帝内经素问——中国古代医学典籍中的自然、知识和意象》为整个译本的概论,其中还附有五运六气学说的介绍。

Richard E.Strassberg所译的A Chinese bestiary:strange creatures from the guideways through moun⁃tains and seas(地学类《山海经》),2002年由加利福尼亚大学出版社出版,海外1749个图书馆拥有馆藏,海外馆藏国家(地区)24个,电子资源占全部馆藏资源的78%,比重较高,此书后又被译为法语版。

3.拥有馆藏的图书馆量超过1000、不满1500的译本有3个。

Beal,S 和 Si yu ki译的 Buddhist Records of the Western World.translated from chinese of Hiuen Tsiang(地学类《大唐西域记》),海外1146个图书馆拥有馆藏,海外馆藏国家(地区)30个,传播范围广,分布跨度大,1884年在伦敦出版后,再版20余次,除美国、印度、英国出版的英语版外,在调查中发现了阿富汗1978年出版的普什图语版,也在英文索引中进行了记录,与其他较受欢迎的译本电子资源占比高的特征不同,此书主要传播媒介是纸质书,电子资源占1%。

Bob Flaws所译的Classic Of Difficulties:A Translation of the Nan Jing(医学类《难经》)海外1482个图书馆拥有馆藏,1999年在美国出版,再版1次,海外馆藏国家(地区)16个,主要传播媒介是电子书,电子资源占比极高达到了99%,此书的出版社是美国一家专门出版中国针灸及中医药书籍的出版社Blue Poppy Press。

德国医史学家Paul U·Unschuld(中文名:文树德)所译的Essential Subtleties on the Silver Sea:The Yin hai jing wei:A Chinese Classic on Ophthalmolo⁃gy,(医学类《银海精微》)1998年由加利福尼亚大学出版社出版,海外1410个图书馆拥有馆藏,海外馆藏国家(地区)13个,电子资源占全部馆藏资源的89%,比重较高。文树德对于翻译中国医学典籍有其历史贡献,《中外医学交流史》中曾提到他及其他所翻译的《银海精微》。

(二)各类别典籍的总体流传情况。

总体来看,流传情况最好的是医学类和地学类典籍。电子化资源占全部馆藏比重较高、语言版本较多的典籍,通常馆藏图书馆数量多、分布国家(地区)更广,即流传情况更好,两组数据之间存在比较高的正相关性。

1.医学类。

《黄帝内经素问》是所有科技典籍中馆藏图书馆量最多、海外流传分布国家(地区)最广、译本版本量最多的典籍。

馆藏图书馆量:《黄帝内经素问》10个版本海外共有4669个图书馆拥有馆藏;《难经》2个版本海外共有1722个图书馆拥有馆藏;《银海精微》1个版本海外共有1410个图书馆拥有馆藏;《本草纲目》13个版本海外共有1103个图书馆拥有馆藏。

传播分布海外国家(地区):除《伤寒论》外,传播分布国家(地区)都达到10个以上,《黄帝内经素问》达到47个,《本草纲目》达到35个,《金匮要略》达到28个,《难经》达到27个。

电子资源占比情况:《银海精微》是所有科技典籍中电子资源占全部馆藏比重最高的典籍,达到89%,《难经》电子资源占比高达87%,《黄帝内经素问》电子资源占比59%,《洗冤集录》达到43%,《本草纲目》达到32%。流传较广的典籍通常电子资源占比都比较高。

多语言版本情况:无。

2.地学类。

表2 中国科技典籍各门类流传情况总数据表

馆藏图书馆量:流传情况大多比较好,《徐霞客游记》3个版本海外共有2184个图书馆拥有馆藏;其次是《佛国记》,6个版本海外共有2161个图书馆拥有馆藏;《山海经》3个版本海外共有2097个图书馆拥有馆藏;《大唐西域记》2个版本海外共有1756个图书馆拥有馆藏。《洛阳伽蓝记》和《长春真人西游记》海外馆藏图书馆量都超过500,分别为918和583。

传播分布海外国家(地区):大多较广,除《水经注》外,传播分布国家(地区)都达到20个以上,《大唐西域记》和《佛国记》更是达到了30个以上。

电子资源占比情况:《山海经》《徐霞客游记》作为馆藏图书馆量最高的第一梯队,电子资源占比分别达到了66%、63%。《佛国记》《大唐西域记》馆藏图书馆量也较高,均达到1500以上,但电子资源占比分别只有8%、4%。

多语言版本情况:《大唐西域记》虽然电子资源占比不高,但多语言版本现象突出,英文索引中发现了1978年阿富汗出版的1个普什图语版、1923年1个德语版和2009年1个泰米尔语版,且此书在日本早有流传,1912年在东京有堀谦德译《解说西域记》,1936年《国译一切经》中有小野玄妙译《大唐西域记》,1942—1943年有足立喜六的《大唐西域记の研究》二册,1972年《中国古典文学大系》(平凡社)22中有水谷真成译《大唐西域记》。此外,《徐霞客游记》英文索引中发现1个韩文版,《山海经》发现1个法语版。

3.综合类。

馆藏图书馆量:《天工开物》5个版本海外共有1338个图书馆拥有馆藏,《梦溪笔谈》3个版本海外共有838个图书馆拥有馆藏。传播分布海外国家(地区):《梦溪笔谈》传播分布海外31个国家(地区),《天工开物》传播分布海外25个国家(地区)。电子资源占比情况:《梦溪笔谈》为21%,《天工开物》为6%。多语言版本情况:《天工开物》英文索引中发现1个日语版。

4.数学类。

馆藏图书馆量:《九章算术》5个版本海外共有991个图书馆拥有馆藏,《海岛算经》1个版本海外共有257个图书馆拥有馆藏,《四元玉鉴》和《周髀算经》馆藏图书馆量仅为14和8。传播分布海外国家(地区):数学类中相对流传情况最好的是《九章算术》,传播分布海外22个国家(地区),其余均不到10个国家(地区)。电子资源占比情况:均低于1%。多语言版本情况:《九章算术》英文索引中发现1个法语版。

5.农学类。

馆藏图书馆量:《农政全书》和《氾胜之书》海外拥有馆藏的图书馆分别有176个、115个。《齐民要术》和《茶经》馆藏图书馆量均在100以下。传播分布海外国家(地区):《氾胜之书》《齐民要术》《农政全书》传播分布海外国家(地区)数量为14个、12个、12个。《茶经》仅为6个(加拿大、英国、香港、荷兰、美国、瑞士)。电子资源占比情况:《农政全书》为61%,这部典籍的馆藏图书馆量和电子资源占比在农学类典籍中均是最高的。其余电子资源占比均很低或没有电子资源。多语言版本情况:无。

6.化学类。

馆藏图书馆量:《景德镇陶录》1个版本海外拥有馆藏的图书馆数量为172个,《墨经》3个版本海外拥有馆藏的图书馆数量为42个。传播分布海外国家(地区):《景德镇陶录》为14个,《墨经》为8个。电子资源占比情况:《墨经》和《景德镇陶录》分别为5%、2%。

多语言版本情况:《墨经》英文索引中发现1个德语版。

7.技术类。

技术类典籍有英译本的仅《考工记》一部,海外馆藏图书馆量为17个,传播分布海外国家(地区)6个,无电子资源,无其他语言版本。

三、在海外传播效果好的中国科技典籍译本特征

(一)医学类典籍。

电子资源占比普遍很高成为需求量大、适应时代需求的表征;同时出现了专门出版中医书籍的海外出版社、以翻译中医书籍为专攻方向的外国学者。

1.中医内容具有东方文化符号吸引力,电子化程度高有利于传播。

《黄帝内经素问》《银海精微》《难经》均是流传情况最好的科技典籍,且电子资源占比都超过50%。《黄帝内经素问》是所有科技典籍中,海外拥有馆藏的图书馆量最多(4669)、流传分布国家(地区)最广(47个)、译本版本量最高(10)的典籍,其电子资源占全部馆藏资源的比重也很高,达到了59%。这部典籍从总体上反映了战国到秦汉这一历史时期众多医家所积累、总结的学术经验。论述丰富、显示当时的医学内容已趋于系统、成熟。除医药之外,涉及的学科也很多,天文、历法、物候、地理、气象等均有一些较高水平的论述,并能以朴素的唯物主义观点、较为科学的逻辑思维阐析各类医学问题。这些论述不仅奠定了中医学理论基础,对后世临床医学的发展也起到了关键作用。《银海精微》(“银海”在道教中指眼睛),旧题唐孙思邈撰,可能是宋以后人伪托,为中国古代最全面系统的眼科医学著作,治疗治法中介绍了药物和手术,所用汤药大多比较实用,且能充分注意到内服、外治药配合使用。因此,《四库全书总目》评价说:“其辨析诸证,颇为明晰。其法补泻兼施,寒温互用,亦无偏主一格之弊。”该书在理论上虽无多少创见,但却含有丰富的眼病诊察经验,书末附134种眼科常用药物的性味、归经、功治简介,临床实用性很强。《难经》全书采用“问难”的形式,设81问,以解疑释难,更切合医疗实践,论述诊察治疗中的实际问题,是可以与《内经》并列的医学经典。

2.出现了专门出版中医书籍的海外出版社、以翻译中医书籍为专攻方向的外国学者。

出现了专门出版中医书籍的海外出版社。在《难经》的2个版本中,Bob Flaws所译的Classic Of Difficulties:A Translation of the Nan Jing海外馆藏图书馆量达到了1482个,传播效果很好。值得注意的是,此书的出版社是美国一家专门出版中国针灸及中医药书籍的出版社Blue Poppy Press。这家出版社创立于1982年,是全球最大的以出版中国医学、针灸书籍为专攻方向的英文出版社,已出版中国古代及现代临床医学书籍80余种,出版社官网显示其以搭建中国医学与西方世界的桥梁为己任,还出版了《方剂》《针灸,中国医药与瘦身》《衰老与淤血》《生物医学:针灸实践与东方药学》《中国膳食建议》等关于中国医学的书籍。

出现了以翻译中医书籍、研究中国医学为专攻方向的外国学者。德国医史学家Paul U·Unschuld(中文名:文树德)对于翻译中国医学典籍有其贡献,《中外医学交流史》中曾提及到他及其他所翻译的《银海精微》。他所译的HUANG DI NEI JING SU WEN:nature,knowledge,imagery in an ancient Chi⁃nese medical text(《皇帝内经素问》)和Essential Sub⁃tleties on the Silver Sea:The Yin-hai jing-wei:A Chi⁃nese Classic on Ophthalmology(《银海精微》)均是传播效果最好的中国科技类典籍译本。这名德国学者作为最早用系统、严肃的方式对待中医的西方学者之一,渐渐成为西方研究古老的中医疗法的著名权威,他认为自己更多地是在研究一种解读中华文明的方式,而不是对现代医学发起一场新世纪运动。纽约时报记者Ian Johnson曾报道他是“用中医解读中国崛起的西方学者”。他收藏了中国1100份古代手稿逾四万个药方,撰写了《中国医学药学史》《中华帝国的医学伦理》等多部著作,解释为什么中国会崛起为全球性大国。对很多人来说中医是在西方占统治地位的工业化、化学品化医学的替代物,但在一些人看来中医和江湖骗术相差无几,其成功源自心理安慰和民间的偏方。文树德对这两种思维方式均发起了挑战,他认为中医是关于中国人心态的寓言,他认为黄帝等历史人物是中国人实用主义观念的体现:2000年前,人们总是把妖魔鬼怪斥为病痛之源,《黄帝内经》等著作却把病痛归咎于人的行为或疾病,可以被矫正或治愈,“这是理性的象征”。文树德认为中国人“我命在我不在天”的态度使他们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并通过研究外国思想、推动工业化、建设现代经济来寻求具体的答案,“人们会问:‘我做错了什么?是什么让我如此脆弱?我可以做些什么来抵御它?’这就是中国崛起的原因所在。”文树德以中医为桥梁,来解读中国文化,其译本的广泛传播完成了跨文化交流的使命。美国德裔医史学家Ilza Veith(俗称:威氏)、世界上首位将《皇帝内经素问》译为英文的学者对于针灸在美国医学界的译介做出了很大贡献,促进了针刺疗法在西方的流传。

可见:中医文化作为东方文明的符号,在西方世界具有很大的魅力,中国的医学类典籍在海外受众市场广、传播潜力大。

(二)地学类典籍。

多语言版本现象突出,电子资源占比普遍很高;并通过海外影视作品等跨媒介传播的方式活跃于现代社会。

1.地学类典籍因极强的史料价值传播地域广泛,多语言版本提升了传播效果。

地学类典籍在海外的传播地域广泛,传播效果好,多语言版本现象突出。《徐霞客游记》《佛国记》《山海经》海外拥有馆藏的图书馆数量都超过2000个,《大唐西域记》海外馆藏图书馆量也达到1756个,《洛阳伽蓝记》和《长春真人西游记》海外馆藏图书馆量都超过500。传播分布国家(地区)基本都达到20个以上,《大唐西域记》和《佛国记》更是达到了30个以上。《山海经》《徐霞客游记》电子资源都超过60%,《大唐西域记》虽然电子资源占比不高,但多语言版本现象突出,分别有普什图语版、德语版、泰米尔语版、日语版,《徐霞客游记》有1个韩文版,《山海经》有法语版。

地学类典籍纵览山河、符合西方人热爱探索自然、征服自然的“期待视域”,引起了海外受众的很大兴趣。《徐霞客游记》是精深的地理学著作,同时也是壮美的散文。善用修辞、气势磅礴,把桂林山石比作浪花和鲜花,说是“如浪痕腾涌,花尊攒簇,令人目眩”,把山峰比作一个个美人,说是“尤婷婷作搔首态”,《雁荡山游记》中写玉女峰好像是头戴花饰的少女,各种比喻无不新鲜贴切、奇特生动。同时地理学价值很高,他发现了西江、长江真正的发源地,考察出澜沧江、怒江是两条完全不同的河流。[12](p32-37)英国科学家李约瑟在《中国科学技术史》评价说:《徐霞客游记》读来并不像是十七世纪的学者所写,更像是一位二十世纪的野外勘测记录,徐霞客系统使用了大量专门术语,扩大了普通术语的含义,对地理地貌的记载精确到“步”或“里”,毫不含糊。

《大唐西域记》和《佛国记》虽然电子资源占比不高,但流传依然极广,有其历史、宗教、文化原因。《大唐西域记》多语言版本现象特别突出,记载玄奘入印路途所亲历的110个及得之传闻的28个城邦、地区、国家的概况,包括今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以前的苏联中亚地区、阿富汗、伊朗、巴基斯坦、印度、尼泊尔、孟加拉、斯里兰卡等地的情况。内容非常丰富,有各处的地理形势、水陆交通、气候、物产、民族、语言、历史、政治、经济生活、宗教、文化、风俗习惯等方面的叙述。特别是对各地宗教寺院的状况和佛教的故事传说,都作了详细的记载。保存了大量唐代时期中亚、南亚的宗教、地理材料,具有多方面的价值,在很多问题上是唯一可以信据的文献。《佛国记》又称《高僧法显传》或《历游天竺记》,东晋法显撰。法显偕慧景、道整、慧应、慧嵬等,于东晋隆安三年(399)自长安出发,过河西走廊,逾葱岭,转南下时慧景冻死,而后入印度河流域,转入恒河流域,南下至师子国(斯里兰卡),再附舶东归,过印度洋及南中国海,义熙八年(412)至山东崂山登岸。他们在古印度等30余国游学巡礼,前后达15年之久。回京后,法显和天竺禅师参互辨定,撰成《佛国记》,详细记载了法显所历各国的山川地势、风土人情、物产气候、宗教信仰、佛教胜迹、政治经济、社会制度、语言文字等,为以后西行求法的僧人起了很大的指导作用,保存了许多有关印度、斯里兰卡及于阗、龟兹等地的翔实珍贵的史料,是研究印度古代史特别是笈多王朝盛世的重要典籍,也是中国佛教僧人旅游印度记中现存最古的典籍。其书叙述古雅,只是记载地理,以天竺为中国,反以中国为边地。这两部典籍自诞生之日起,就承担了跨文化交流、异质文化对话的使命,历史价值极高,虽是中国人所写,但其丰富的内容使得国外许多国家将之作为研究本国历史、文化的重要文献,传播范围非常广泛。

2.《山海经》通过影视作品的方式跨媒介传播,提升了传播效率。

《山海经》是一部地理著作,也记载了很多神话传说。《山经》为巫觋之书,记述海内各方名山大川、动植物产、祯祥怪异、祭祀所宜,《海经》为方士之书,记载海内外殊方异国传闻,夹杂大量古代神话,不过这些只是今天看起来是神话传说而已,当时人以为是事实,《山海经》展示了上古中国人独特的世界观。《山海经》不仅成为国内《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等古装玄幻剧世界观塑造的参照系,对海外的影视创作也产生了影响,提供了外国电影里中国视觉元素、怪物形象的来源依据。

在美国华纳公司北美票房超11亿人民币(数据来源:Box Office Mojo)的电影《神奇动物:格林德沃之罪》中,出现了一只人气爆棚又萌又凶的中国神兽“驺吾”,大如象,猛似虎,鬃毛竖立,一条超长华丽大尾巴,然而驺吾是种“仁兽”,虽长相凶悍,却性情温善,连花花草草都不忍践踏,只吃自然死亡的动物,且日行千里。编剧JK罗琳透露:驺吾的灵感来源于中国神话《山海经》。《山海经·海内北经》记载:林氏国有珍兽,大若虎,五彩毕具,尾长于身,名曰驺虞,乘之日行千里。外国影迷中,有人将“驺吾”称为“最可爱的野兽”,有人表示要纹个驺吾纹身,并有自发探究驺吾身世并在社交媒体上科普的行为产生。

电影中驺吾的形象并没有刻意追求与中国古书中一致,做了适宜视听表现的改编,但其“中国属性”引发了不少影迷的关注,对于中国文化的传播,中国科技典籍在海外影响力的提升切实起到了作用。“神奇动物”系列电影第一部题名为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第二部题名为Fantastic Beasts:The Crimes of Grindelwald,而《山海经》流传最广的一个译本题名为A Chinese bestiary:strange crea⁃tures from the guideways through mountains and seas(中国动物寓言集:来自山上海里的奇怪生物),“Fantastic Beasts”与“strange creatures”意义非常接近,JK罗琳很有可能是从这一《山海经》英译本中汲取的灵感,中国科技典籍内容走上大银幕,传播媒介从中文变为英文,又从书本变为影视作品,这种跨媒介传播极大地提升了传播效果,使《山海经》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大大提升。

四、提升中国科技典籍传播效果的策略建议

网络时代媒介传播的特点和规律对传播方式、传播路径的构建提出了新的要求。施拉姆提出的媒介选择或然率公式提到,想要提升传播效果,增加受众的收益、减小受众费力的程度,都是有效的方法,那么,有含金量的内容,方便的使用形式、压缩的时间成本,都是提升传播效果的法宝。

提升传播效果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入手:典籍数字化、多语言媒介传播、多种形式跨媒介传播。

(一)基于语料库技术的典籍数字化和互动型传播是新媒体时代的方向。

麦克卢汉曾说,“媒介即讯息”,新技术的使用,能够在数字时代获取更多适配信息,进而形成新的信息传播方式、思维方式。在传播效果调研中,可见电子资源占比高、数字化程度高有利于传播效率的提高。在电子图书之上,还有能实现更多功能的“语料库”。“语料库”(corpus)是存放语言材料的仓库(或数据库)。[13](p1-2)语料库是为某一个或多个应用而专门收集的、有一定结构的、有代表性的、可以被计算机程序检索的、具有一定规模的语料的集合。[14](p3-4)语料库可以实现内容标注、数据抽取等多种多样的功能。古籍数字化后,文本数据能支持基于字符串对比的检索功能,若要提高检索的查全率、查准率、智能化程度、专门化程度等,就必须对文本数据进行内容标注。[15](p247)如北京大学数据分析研究中心的“全唐诗分析系统”,标注了题名、著者、体例外,还重点标注了诗词格律,支持诗题、作者、诗韵、平仄等的检索,又如北京大学数据分析研究中心的“二十五我研习系统”,可使用时间、地点、职官、文献等本体进行数据标注,提供了基于全文索引的精细检索工具,针对阅读中受众关注的片段,能随时区分正文与注释等不同内容的关联检索、统计导航,国家科技支撑计划“基于方志和古地图的文化旅游信息资源处理与整合”课题语料库(2013BAH67F04)可基于《大清一统志》进行数据抽取,生成专题资料库,并与文化旅游资料库、古地图GIS进行整合,可使受众在阅读同时查阅相关资料、扩展阅读范围,达到对文本分类分层的深入理解、精准把握,也可辅助研究、学习目的。

本项目将逐步完成中国科技典籍英译语料库的建立,在梳理完中文底本与多种英译本之间的对应关系后,将传播效果最好的译本转化为语料库软件可识别的电子版,对中国科技典籍外译的跨文化传播模式进行分析。实现语境共现功能,通过计算类符/形符比来观测不同译本的搭配特征,实现跨语言对比,对所有科技典籍英译本进行语料处理标注,建立可检索分析的语料库,用翻译学方法进行数据分析,通过分析词素、词语、搭配、短语、句式、句长、语篇以及副文本等,综汇译文的特点、风格、语言层面的历时变化过程,综合考量时代背景、政治状况、人文精神等文本外语境特征,探究译本信息在编码解码的过程中所指和能指的偏离、意义的丧失和再造,揭示译本传播分析模式,并综合借助Intelli⁃gent Miner、SAS Enterprise Miner、SPASS Clementine对所集信息进行处理,发挥大数据的优势,用数据反映译本版本信息、双语平行对应、文化专有项注释等内容,形成可查询的共享型数据平台,在后续实践中建立开放可用的电子资源库,创造海内外受众用双语使用、了解、接受中国科技典籍的工具。

从提升传播效果的角度来说,通过语料库的功能,受众获取信息的经济成本、时间成本大大降低,渠道更加通畅,获取信息的费力程度大大减小,可以快速准确地从浩如烟海的信息中定位出自己需要的那一类信息,更有逻辑性地整理出自己的专门订制“频道”,实现“互动型”的接受,传受双方的权力结构能通过语料库进行改善,受众地位在其中提高,可以根据不同的需求,在技术层面上实现分众式的、有针对地、定制化地、互动型传播,受众接受文本的角度可在社会生活的各个门类、子属中灵活变换,精英文化、大众文化等不同的疆域都能从中抽取出适宜的内容,甚至能为电影创作等跨媒介传播的创作方式提供更方便易用的工具。通过使用中国科技典籍英译语料库,JK罗琳在创作奇幻电影、寻找“神奇动物”相关的素材时,不仅能找到《山海经》中的各种奇异怪兽,还能方便快捷地找到高相关性的内容,如《徐霞客游记》《大唐西域记》中的印度、斯里兰卡的稀有动物,甚至是《本草纲目拾遗》中既是动物又是植物的“虫草”,更科学、更具有逻辑性地了解、运用“神奇动物”相关的知识。

(二)多语言媒介、多学科交叉助力形成高转化率传播模式,优势类别带动整体传播。

在传播效果调研中,语言版本越多,越有利于传播效果的提升。《大唐西域记》的普什图语版、德语版、泰米尔语版、日语版使这部典籍在海外馆藏图书馆数量、传播分布国家(地区)都名列前茅。这与施拉姆的媒介选择或然率公式也是一致的。受众当然会选择接触母语为首选媒介来了解、掌握中国科技典籍,对于海外受众来说,熟悉易用的母语自然比难懂的中文更能保证阅读的报偿,以母语书写的信息可以在更大程度上满足外国受众的需求、增加受众可能的收益,提高其对于中国文化的理解,能更方便地提取出重要的、有用的、贴近受众的信息,时间成本能更大限度压缩。而要有效地增加多语言媒介,创造“用户友好”的“使用界面”,就需要对中国科技典籍外译、出版、发行作出更大的努力,对外译本进行整理、出版和电子化跨媒介传播需要更大的关注和统一规划。

跨文化传播交流的重点是注重传播接受理论,如埃姆豪利和科帕奇(Imohori and Cupach)认为文化身份是跨文化交流与传播的焦点。[16](p197)克莱尔认为,为了在跨文化环境中更有效地交流传播,个体认同的文化身份和交际方式应该等同于另一方对此的判定。但由于对话参与者的交际方式有可能不同,他们就得找一个中间地带。[2](p126)如跨文化交流的经典例子,美国人与日本人在商务会谈中的折中方案,让习惯鞠躬的日本人和习惯握手的美国人都能接受的双方的契约是:在握手的时候微微躬身。而科技典籍的外译即是在找这个合适的“中间地带”,既能使外国受众更好地接受,又不失中国文化的风骨。因此,底本选择、译本生成、译本传播的各个环节需要跨学科视野,通过翻译学、古典文献学、传播学等多个学科的合作实现文本内、外的跨文化交流。

中国科技典籍外译传播模式是:通过古典文献学和翻译学研究进行底本选择,通过语料库语言学、翻译学对译本生成形成指导,再通过跨文化传播学和翻译学综合对英文译本在目的语社会的传播效果形成科学评价体系,反过来指导译本的生产、形成。通过语料库对已有译本的研究,可对文本内部,即译者身份分析和译本语言特征进行把握,为将来的典籍外译事业、中西方文化对比提供参考;而文本外部,翻译是一种社会实践,是社会过程的介入力量,中国科技典籍外译事业作为一种社会行为,可在译本传播效果调研数据的基础上,根据受众的需求进行传播内容、行为的调整。如:最受外国受众欢迎的医学类、地学类典籍,可作为优先进行外译、推广的门类,通过受众喜闻乐见的内容塑造中国科技典籍的品牌,再有条不紊、逐步推进其他门类科技典籍的海外传播。

(三)多种手段的跨媒介传播提升传播效果。

中国科技典籍传播的原生媒介主要是书籍,在调研中发现,当今社会,电子媒介对提升传播效果有很大助力,数字化资源的传播速度、高复制性、便捷易用性、易保存性是纸质书所不能比拟的,传播最广的几个译本中,Classic Of Difficulties:A Translation of the Nan Jing(《难经》)电子资源占比高达99%,Es⁃sential Subtleties on the Silver Sea:The Yin-hai jingwei:A Chinese Classic on Ophthalmology(《银海精微》)电子资源占比高达89%,HUANG DI NEI JING SU WEN:nature,knowledge,imagery in an ancient Chinese medical text(《黄帝内经素问》)电子资源占比高达88%,流传情况最好的译本普遍一半以上依靠的是电子媒介传播;《银海精微》《难经》所有译本电子资源占比超过85%,《徐霞客游记》《山海经》超过60%,《黄帝内经素问》达到59%。书本的保存方式依然在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但显然,在娱乐信息化时代,传统的传播模式已经不能完全满足广泛传播的需要了,需要效率更高、接受效果更好的传播媒介和传播形式。

在中国文化国际化、经典文化大众化、古典文化现代化、传统文化普及化方面,中国科技典籍外译传播,从汉语到外语完成了语言上的跨媒介,从书本到电子媒介完成了技术上的跨媒介,而“神奇动物”系列电影对于《山海经》品牌传播的推动完成了阅读媒介到复合视听媒介的立体传播,化文字媒介于影音媒介的过程中实现了传统文化资源的活化,原生文本通过新的传播媒介得到了丰富增厚。当今技术更是日新月异,人们认识世界和感知世界的方式都发生了全新的变革,线性、理性的思维越来越多向多媒介、直觉的方式转变。[17]网络媒介出现后,对个体思维方式、人际交往方式,以及社会结构都带来巨大影响和变革,在视听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影像式思维将是他们最主要的获取信息方式,越来越多的受众,其文化背景和感知经验决定了视听媒介比起书本媒介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使理解的成本降低。理解即“视域融合”,典籍原本所处的书本视域与银幕上的视听视域进行融合,这种跨媒介传播形成新的视域。当然,书本与影视作品,都是特定社会历史文化的产物,体现了某些历史文化特质,同时也无法消除特定的局限性,但真正的理解是正确地评价和适应历史性,用自己所处时代的知识结构和思维方式去理解。对于画面、声音富有更强感受力的“期待视域”,使年轻人更青睐视听媒介的传播方式,比起到图书馆查阅一本中国古书,《神奇动物:格林德沃之罪》中的大猫“驺吾”更好地引发了受众寻找原型、科普《山海经》相关知识的社交冲动。可见,丰富立体的视听媒介将大大提升传播接受的效果。在今后的传播实践中,从文字到音乐、美术、舞蹈、戏曲、影视等的跨媒介传播都是典籍活化的方向,传统文化的现代化、时尚化表达是符合时代潮流的传播路径。

结语

在英国科学家李约瑟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提到,在西方近代科技兴起之前,中国早有了自成体系的科学技术,对其他国家尤其是周边国家的影响巨大。[8](p96-103)中国古代科技的辉煌成就和发展历程对世界文明有着巨大贡献。在跨文化交流中,找到与西方文化关注焦点能够成功对接的“科技”属性,是提升异质文化相互理解的途径,因此,中国科技典籍的外译、传播应得到更大的重视。在中国科技典籍的传播效果调研中可见:新技术带来新思维方式,典籍的电子化、数字化能极大地提高传播效率,通过“中国科技典籍英译语料库”,能够增加受众的收益、减小受众使用资源的费力程度,提升传播效果;多学科视野交叉的研究开发能够形成高转化率的传播模式,多语言版本利于扩大传播范围,受众导向更能满足海外人群的使用需求;多媒介形成复合立体的传播“回声”,增厚加强传播效果,《神奇动物:格林德沃之罪》中“驺吾”视听形象引发海外受众对《山海经》兴趣的事例,说明典籍的跨媒介传播是新媒体时代的重要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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