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氟化合物污染现状及其与肝型脂肪酸结合蛋白相互作用研究进展
2020-04-25方国康徐建明李若慧黄迎春
方国康,徐建明,李若慧,蒋 丹,黄迎春,*
(1.北京联合大学生物化学工程学院,生物质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023;2.淮阴师范学院 江苏省环洪泽湖生态农业生物技术重点实验室,江苏 淮安 223300)
全氟化合物(perfluorinated compounds,PFCs)是一类含氟的烃,氟原子取代了其烷基链中连接于碳上的氢原子形成氟化碳链,连接不同的官能团,可以形成全氟羧酸、全氟磺酸以及全氟磺酸盐等几类主要PFCs。由于氟原子比氢原子的体积和电负性大,使C-F键具有强极性,在强紫外线、高温及其他化学作用条件下具有较强的稳定性,且很难通过微生物及高等动物的代谢作用降解,因此PFCs常出现在尖端技术和重大工业项目中,在食品、医药、农药等行业中也有广泛应用[1-2]。同时,PFCs也对环境、土壤、植物甚至生物体造成了持久性污染。
最主要的两种PFCs为全氟辛酸(perfluorooctanoic acid,PFOA)和全氟辛烷磺酸(perfluorooctane sulfonic acid,PFOS),早在2010年就被列为世界新型持久性有机污染物,我国也在2014年明确提出对PFOS应用的限制。PFCs作为一种人工合成的新型有机污染物,其危害性已引起世界的广泛关注。由于PFCs具有物理、化学、生物稳定性,极易在生物体内富集,生物体内的PFCs水平已高于部分永久性有机污染物的数百至数千倍[3]。PFCs还具有生殖、诱变、发育、神经、免疫等多种毒性,是一类具有全身多脏器毒性的污染物[4-6]。研究表明,长期暴露在PFCs中的大鼠和非人灵长类动物,体质量和存活率降低,同时肝脏质量增加,诱导产生肝脏腺瘤和肝肿大[7]。
PFCs在清洁剂产品、纸张涂料和食品包装材料等方面具有广泛应用[8-9],因此生活垃圾中含有大量的PFCs。随着时间推移,PFCs在环境中富集,PFCs已在各种生物体内被发现,呈现出分布范围广、含量高等特点。近年来,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食品安全愈加重视,食品污染也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PFCs进入人体的主要途径是摄入受污染的食品[10-11],由于PFCs与脂肪酸具有类似结构,能够与转运脂肪酸的肝型脂肪酸结合蛋白(liver fatty acid binding protein,L-FABP)相互作用,干扰脂肪酸与L-FABP结合,影响脂肪酸代谢调控。因此,本文对PFCs在食品中的污染现状及其与L-FABP相互作用对脂肪酸代谢调控的干扰进行综述,以期为进一步研究PFCs与体内9 种类型FABPs的结合活性,及了解PFCs的体内分布、生物毒性与作用机理提供理论参考。
1 PFCs污染现状
目前,环境中PFCs污染物主要来源于各类含氟有机化合物产品,通过食物链的传递、运输,在各类食品中存在不同水平的污染情况。基于食品种类的差异,分别从水体、植物、水产品、肉类等方面对PFCs在食品中的污染现状进行论述。
1.1 水体中PFCs污染现状
水是生命之源,万物都离不开水,干净的水源能够为生物提供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大量文献报道,世界各地水域都存在不同程度的PFCs污染。PFCs具有亲水的羧基和磺酸基,在水体中一般以阴离子形式存在,因此其在水中具有较高的溶解性,造成水体污染。Oliaei等[12]研究发现,受到3M公司生产含氟化合物的影响,美国明尼苏达州密西西比河流域水体表层水中PFOS质量浓度高达18.2 mg/L。Lescord等[13]对加拿大努纳武特卢瑟特湾附近6 个北极湖泊进行研究,测得水体中PFOS质量浓度为0.02~41.00 ng/L,其中两个湖泊水体被当地一个小型机场使用含有PFOS的泡沫灭火剂所污染,其PFOS含量是附近湖泊的1 000 倍左右。Yamashita等[14]测得日本东京湾水体中PFOA质量浓度为1.8~192.0 ng/L,PFOS质量浓度为0.34~57.70 ng/L,而二者的质量浓度可能与东京的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密切相关。Groffen等[15]对南非瓦尔河水体中PFCs含量进行研究,发现全氟戊酸(perfluoronpentanoic acid,PFPeA)在水体中的质量浓度最高,达到45 ng/L。
中国河网密布,湖泊、河流和地下水丰富,遍布中国各区域。因区域经济发展、自然地理特征等因素的影响,各地水环境PFCs污染程度存在一定差异。东北地区辽河流域水环境中PFCs的质量浓度为0.38~127.88 ng/L[16],而松花江水体中PFCs水平远低于辽河流域,其质量浓度为0.143~1.410 ng/L[17];这可能是因为松花江区域主要以农业为主,工业化水平较低,而辽河流域由于上游沈阳市工业和生活污水的排放,导致其污染程度较松花江高[18]。Zheng Binghui等[19]对长江三角洲区域PFCs污染的研究结果显示,我国华东地区PFCs污染质量浓度范围为31~902 ng/L,太湖、黄浦江、钱塘江、扬子江PFCs污染的平均质量浓度分别为189、122、120、191 ng/L,其中太湖和扬子江的污染程度高于黄浦江和钱塘江,这可能是由于太湖和扬子江流域工厂较多,涉及含氟行业的比例较高。在太湖入湖口检测到PFCs污染质量浓度最高达到308 ng/L,这与Sun Hongwen等[20]先前报道的结果基本一致。钱塘江的PFCs污染主要因子是PFOA,其质量浓度为0.59~538.00 ng/L,污染主要来自上游兰江,可能与其上游产业布局密切相关[21]。周珍等[22]对武汉地区水环境中的PFCs污染调查发现,PFCs的总质量浓度为21.0~10 900.0 ng/L,同时还发现,水环境中PFCs污染以短链同系物为主,表明我国已认识到长链PFCs的危害,短链替代效应已在我国化工领域出现。柳思帆[23]对北京市水源地水体PFCs暴露水平进行检测,发现密云水库和官厅水库水体中PFCs总质量浓度分别为5.30~8.67 ng/L和24.80~142.42 ng/L,与其他水体相比PFCs污染处于较低水平。
国内外水体中PFCs的污染水平存在数十倍甚至数千倍的巨大差异[12-13]。PFCs检出水平与距化工企业的距离极显著相关,距离与污染物总质量浓度之间呈显著负相关[24]。PFCs污染物的暴露水平主要与地理位置的工业发展程度、交通及贸易状况相关,区域经济越发达,工业水平越高,其污染越严重[25]。
1.2 植物中PFCs污染现状
植物污染PFCs的主要原因可能是农田土壤灌溉使用被PFCs污染的水源,导致PFCs在土壤中积累污染,植物通过富集、转运作用吸收土壤中PFCs,从而进入食物链,给人类健康带来潜在风险。杨鸿波[26]在油菜、大豆、水稻3 种农作物的根、茎、叶中均检测出PFCs;对不同产地、不同企业生产的84 种食用油进行PFCs分析,发现98%的样品中含有PFCs,其中PFOS检出率最高,达88%,全氟壬酸(perfluorononanoic acid,PFNA)的含量最高,平均含量为1.14 μg/kg,最高含量为6.76 μg/kg。罗超[27]研究福建省大米中的PFCs污染情况,在大米中共检测出18 种PFCs,其中PFOA、PFOS为主要污染物,二者在大米中的检出率分别为84.06%和56.70%,平均含量分别为0.147 2 μg/kg和0.080 2 μg/kg,PFOA的污染水平明显高于PFOS,这可能是由于二者在水中的溶解度不同(PFOA、PFOS在水中的溶解度分别为3.40、0.57 g/L),且水稻需水量大,能从水体中吸收和富集更多的PFOA。孙腾飞[28]检测广州、佛山两地工业园区周边蔬菜发现,两地蔬菜的PFCs污染水平分别为0.01~7.84 μg/kg和未检出至1.3 μg/kg,且两地蔬菜均以PFOA含量最高,平均含量分别为0.690 μg/kg和0.007 μg/kg。Herzk e等[29]对欧洲东、西、南、北四个区域蔬菜中的PFCs污染情况进行对比分析,结果表明PFOA在蔬菜中含量最高(8~121 ng/kg)。
植物及其衍生品中存在不同水平的PFCs污染,且呈现PFOA和PFOS在植物中检出率较高、检出含量较高的现象。这可能是因为C6~C9的PFCs在环境中分布广泛,会随着植物的生长从环境中迁移到植物中,也会因食物链的传递转移到动物体内;同时还可能因为每个污染物的迁移运输能力不同,具有不同的亲水亲油性,在不同介质间的分配能力不同,影响了其在植物中的检出。Krippner等[30]研究发现,PFCs的碳链长度决定其在植物中的传输,碳链越长其传输到玉米秸秆和果实的能力越弱。Stahl等[31]研究证明PFCs在植物中各部位的污染水平一般遵循根部>秸秆>果实的规律。
1.3 水产品中PFCs污染现状
水产品因其营养与保健价值被人们逐步了解和认识,导致其全球需求量稳步上升,2018年水产品全球需求量达17 800万 t,与2017年相比,同比增长2.1%[32]。水产品消费是普通人群PFCs暴露的一个重要来源,因此对于此类食品中的PFCs含量需 要重点研究。
Shi Yali等[33]对我国青藏高原高山湖泊中鱼类的PFCs污染水平进行调查分析发现,96%的鱼类样品存在PFOS污染。周殿芳等[34]结合水产动物生活习性和生态环境等特点,对不同水产品中PFCs的检出比例、种类及区域检出水平进行比较分析,发现不同水产品PFCs检出比例存在一定差异,PFCs在各类水产品中的含量以河蟹最高,平均含量为6.29 μg/㎏,其中以PFOS为主,其平均检出量为2.97 μg/㎏;其次为黄鳝中的PFCs检出率相对较高,为78.95%,其检出量为1.15~3.35 μg/kg。Stahl等[35]对美国城市河流和近岸湖泊鱼类进行抽样检查发现,PFOS在这些鱼类中的出现频率最高,最高检出量为127 μg/kg。对于海产品,Gulkowska等[36]在我国广州和舟山两地采集的所有海产品样品中均检测出PFOS,其中皮皮虾中的含量最高,丽文蛤中的含量最低。韩同竹[37]研究发现,在我国胶州湾地区的水生生物中,PFCs总含量为1.73~23.68 μg/kg,平均含量为7.33 μg/kg,其中PFOS是胶州湾水生生物中最主要的PFCs污染物,含量为0.87~16.15 μg/kg,占PFCs总含量的23.26%~68.39%。Jeong等[38]在韩国市场中的干海鲜、罐装腌制海鲜、食用鱼、紫菜中均检测到不同程度的PFCs污染,各类产品的主要污染物分别为PFOA、全氟三嗪酸、PFOS、PFPeA。
综上所述,水产品中PFCs的污染水平普遍高于植物体,这与水生生物生活环境息息相关。虽然植物污染PFCs的主要原因是农田土壤灌溉用水被PFCs污染,但大量PFCs存在于土壤中,仅有少量被植物通过根茎吸收转运至植物体内,导致植物体中的PFCs含量较低[28]。而水生生物长期生活在污染环境中,其体内不断富集PFCs,使得水产品中PFCs含量普遍高于植物体。如今水产品在日常生活中越来越受欢迎,其质量控制应得到进一步重视,以降低PFCs暴露风险。
1.4 肉类中PFCs污染现状
肉类是人类膳食不可缺少的部分,其PFCs的暴露水平也值得重点关注。白润叶[39]研究发现,19 种PFCs在全国部分主产区鸡肉中均有检出,总检出率为80.5%,平均总含量为0.254 μg/kg,主要污染物为PFPeA、PFOA和PFDA,平均含量分别为0.086 4、0.055 7、0.018 2 μg/kg。王冬根等[40]对江西省畜禽产品中PFOA和PFOS污染情况调查研究发现,鸡肉中未检测出PFOA,而鸡血中存在较高水平的PFOA污染,同时发现畜禽产品肝脏器官的污染程度要高于肌肉。Wang Jieming等[41]也报道了类似的研究结果,其对北京市市场中猪类和鸡类产品的研究表明,猪肝中PFCs总含量最高,而猪肉和鸡肉中PFCs总含量最低。白润叶[39]同时也在羊肉中检出17 种PFCs,总检出率高达97.6%,平均总含量为0.476 μg/kg,是鸡肉中的2 倍。但王戈慧[42]评估新疆地区牛羊肉中PFCs的污染分布特征与摄入风险发现,PFCs在牛羊肉中的检出率为53%,平均总含量为0.043 μg/kg,远低于白润叶所报道的0.476 μg/kg,表明新疆地区肉类食品的PFCs污染程度较轻;此外,在牛羊肝脏中PFCs检出率达到96%,平均总含量为1.994 μg/kg,约为肌肉样本的46 倍。由此可见,PFCs主要在肝脏组织等解毒器官中沉积,而在肌肉组织相对较少,其可能原因是PFCs结构和性质与脂肪酸类似,易与生物体内的FABP等蛋白结合,沉积在肝脏组织等解毒器官中。
1.5 其他食品中PFCs污染现状
除水体、植物、水产品、肉类食品外,乳制品及蛋类产品中PFCs污染水平也有相关研究。余宇成[43]对我国31 个省、直辖市的660 份牛奶样品进行PFCs质量浓度检测,结果发现我国牛奶中PFCs污染较为严重,其主要污染物为PFOA和PFOS,平均质量浓度分别达到93 ng/L和126 ng/L。邢珍妮[44]调查新疆地区奶类、蛋类PFCs污染水平发现,在奶类产品中仅有部分样品检出PFOA和PFOS,平均质量浓度分别为16.2 ng/L和24.5 ng/L,污染程度低于全国水平;在蛋类产品中共检测出11 种PFCs,PFPeA、全氟己酸、PFOA、PFOS、PFNA为主要检出物。这与我国沿海地区鸡蛋中主要PFCs污染物基本相似[45]。
综上所述,在各类食品中均存在PFCs污染,且PFOA和PFOS在食品中检出率较高,是食品中主要的PFCs污染物。但因区域环境差异、城市工业化程度不同、不同生物的富集差异等因素导致各类食品中PFCs的污染水平存在差异。只有从源头上减少全氟材料的应用,全面治理水体环境,严格把控工厂的废弃物排放,才能减轻或杜绝食品中的PFCs污染。
2 L-FABP概述
FABPs是一类分子质量为14~15 kDa的脂肪酸转运蛋白,主要分布于哺乳动物心肌、肝脏、小肠、脑及脂肪等组织细胞中,根据首次被发现的分布位置对其命名,分别为肝型、肠型、心脏型、脂肪型、表皮型、回肠型、脑型和髓鞘型[46-48]。不同类型的FABPs具有组织特异性,有些类型仅存在于单一组织器官中,有些则存在于多种组织器官中。所有FABPs均具有类似的三级结构,包含脂肪酸进入疏水空腔的入口和脂肪酸与L-FABP结合的结合腔,分别为由2 个α-螺旋、1 个β-转角组成的螺旋-转角-螺旋结构域[49-50]和由10 个β-折叠形成的疏水腔。
L-FABP由127 个氨基酸残基组成,分子质量为14.4 kDa,和FABPs一样也是β-桶结构。L-FABP首先发现于肝细胞中,在肝细胞中的含量约占肝细胞总蛋白的2%[51]。Agellon等[52]研究发现L-FABP也在小肠细胞中表达,尤其在十二指肠和空肠中的表达量最高。
3 PFCs与L-FABP的相互作用
PFCs主要通过对水和食物的摄取进入人体,并且在人体肝脏细胞中积累。PFOA和PFOS是食物中主要的PFCs污染物,与脂肪酸具有类似的结构(图1)。体外研究发现,PFOA和PFOS均能与L-FABP结合,干扰脂代谢,并作为过氧化物酶体增殖物作用于过氧化物酶体增殖物激活受体α(peroxisome proliferators-activated receptor α,PPARα),产生毒性效应[53]。
图1 棕榈酸(A)、PFOA(B)、PFOS(C)化学结构[23,54]Fig. 1 Chemical structure of palmitic acid (A), per fl uorooctanoic acid (B),and per fl uorooctane sulfonate (C)[23,54]
3.1 PFCs与L-FABP相互作用的研究
PFCs具有强疏水的全氟碳链尾部和亲水的羧酸或磺酸头部,能够靶向作用于L-FABP。在PFCs与L-FABP的亲和力研究中,Luebker等[55]以11-(5-二甲基氨基萘磺酰基)十一烷酸(11-(5-dimethylaminonapthalenesulphonyl)-undecanoic acid,DAUDA)为荧光探针,通过竞争性荧光替代法用含氟化合物将与L-FABP结合的DAUDA置换,研究配体与L-FABP的结合亲和力,结果显示,10 μmol/L的PFOA可以抑制43%的DAUDA-L-FABP结合,半抑制浓度(half-inhibitory concentration,IC50)大于10 μmol/L;10 μmol/L的PFOS可以抑制69%的DAUDAL-FABP结合,其IC50为4.9 μmol/L。Zhang Lianying等[56]也用竞争性荧光替代法研究配体与L-FABP的结合亲和力,以硝基苯并恶二唑标记的月桂酸为荧光探针,结果表明,PFOA、PFOS的结合常数分别为50.4、18.5 μmol/L,IC50分别为9.0、3.3 μmol/L。Sheng Nan等[6]以8-苯胺-1-萘磺酸为荧光探针,测定得到PFOA、PFOS与L-FABP的结合常数分别为8.03、4.99 μmol/L,IC50分别为2.15、1.34 μmol/L。以上研究结果均已证实PFCs能够与L-FABP结合,且PFOA与L-FABP的结合亲和力小于PFOS。
为进一步了解PFCs与L-FABP的相互作用特征,Zhang Lianying等[56]通过分子对接实验发现,PFCs极性羧基或磺酸基头部能够与L-FABP中122位精氨酸和39位丝氨酸残基形成氢键,疏水的尾部与L-FABP空腔内的非极性氨基酸残基相互作用,这种结合方式与棕榈酸绑定L-FABP的方式极为相似(图2A)。通过比较PFOA、PFOS与L-FABP分子对接的结构发现,PFOA的羧基头部能够与L-FABP中122位精氨酸和39位丝氨酸残基形成2 个氢键(图2B),而PFOS的磺酸基头部能够与L-FABP中122位精氨酸和39、124位丝氨酸残基形成3 个氢键(图2C),产生这种结果的原因可能是PFOS中的磺酸基比PFOA中羧基多了一个可以形成氢键的氧。PFCs与L-FABP结合形成的氢键数量与亲和力呈正相关,这也由此可以说明PFOA与L-FABP结合的亲和力小于PFOS。
图2 L-FABP与棕榈酸(A)、PFOA(B)、PFOS(C)分子对接示意图[[5566]]Fig. 2 Docked complexes between L-FABP and plamitic acid (A),per fl uorooctanoic acid (B) and per fl uorooctane sulfonic acid (C)[56]
3.2 PFCs对脂肪酸调控的影响
L-FABP在肝细胞中是一种高表达的细胞内蛋白,其在细胞内浓度达到0.1~0.4 mmol/L,远大于体外相互作用实验中的L-FABP浓度(0.8 μmol/L)。普通人群肝细胞中PFOA和PFOS的浓度分别约为7.5 nmol/L和9~114 nmol/L[57-58],而从事与PFCs相关工作人员肝细胞中PFOA和PFOS的浓度分别为0.1~31.7 μmol/L和0.33~54.3 μmol/L[59]。普通人群肝细胞中PFOA和PFOS的含量远小于PFCs与L-FABP的结合浓度,对通过竞争性取代脂肪酸没有影响;但长期暴露在PFCs环境中的人群,其肝细胞中PFOA和PFOS的浓度达到甚至超过PFCs与L-FABP的结合浓度,因此PFCs能够取代部分脂肪酸与L-FABP结合。尤其是少于15 个碳的脂肪酸、胆固醇、胆汁盐与L-FABP的亲和力较弱[60],PFCs在体内可能取代其并与L-FABP结合参与脂代谢,对生物体健康造成影响。
研究显示,L-FABP可以与PPARα直接相互作用,同时传递配体直接激活受体[61]。PPARα是调节参与脂肪酸氧化和细胞分化的多种基因转录的关键核受体[62]。激活PPARα可以提高一些具有转运或清除功能蛋白的表达量,包括FABPs、膜转运蛋白等,这些蛋白均能清除细胞中的有害物质。内源性长链脂肪酸可以激活PPARα[63],现有研究表明PFOS和PFOA也可以激活PPARα[53]。因此,PFCs可以取代内源性脂肪酸结合L-FABP,被L-FABP转运到细胞核内激活PPARα,被激活的PPARα又可以结合于包括L-FABP在内的应答元件,激活它们的转录,促使更多的L-FABP表达并结合PFCs,进一步影响脂肪酸与蛋白的结合,最终导致与肥胖、胰岛素耐受性、二型糖尿病和高脂血症相关的脂毒性[64-65]。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L-FABP与配体的结合位点越来越清晰,这一研究可为今后相关疾病的治疗或预防药物的研制提供作用靶标。PFCs干扰脂肪酸代谢的机制可为今后PFCs对人类肝脏毒性的机理研究提供理论基础。在竞争性荧光替代实验中,可以利用PFCs与L-FABP结合导致荧光强度变化的相关性原理,为L-FABP监测PFCs含量提供参考方法。
4 结 语
PFCs能够干扰脂肪酸及其衍生物与L-FABP的结合,影响L-FABP在细胞中的表达,干扰脂肪酸代谢。大量研究表明PFCs在体内的富集与脂代谢异常相关疾病密切相关。目前关于PFCs的作用靶点,研究仅限于L-FABP,但是生物体的9 种FABP具有基本相同的结构,均为脂肪酸运输蛋白,PFCs不仅仅作用于L-FABP,也会作用于肠型、心脏型、脂肪型、表皮型、回肠型、脑型、髓鞘型FABPs,PFCs的生物毒性可能与各种类型的FABPs均有作用,可见其在生物体内作用靶点众多。研究PFCs与这些靶点的相互作用和亲和力,对研究PFCs的体内分布、生物毒性以及作用机理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综上所述,虽然食品中PFCs含量相对较低,但是持续摄取被PFCs污染的食品会增加人体患病的可能性,对人体健康造成损害。现西方国家已对其相关问题进行研究并制定了相应的限量标准。而我国目前尚未出台PFCs限量的相关规定。政府部门应制定相应的法律条约来约束和限制其使用;与此同时,企业应加强替代技术产品的研发,减少PFCs的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