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矿产品进口制约因素分析及对策
2020-04-21张蓉
张 蓉
(中国人民银行 太原中心支行,山西 太原 030001)
1 山西省矿产品进口业务的发展现状
目前全省从事矿产品进口的企业有20余家,主要进口镍、铬、铁、锰、铜、煤等矿产品及其制品,服务对象集中在钢铁行业。我们对全省16家典型矿产品进口企业及其主要融资金融机构进行了调查。
1.1 近五年矿产品进口及跨境付汇量先降后升
2015至2016年,国内钢企产能严重过剩,钢铁行业对矿产品的需求不足,从2017年开始,政府推行的去产能政策效果逐步显现,2018年,钢铁行业产需基本平衡。山西省近五年矿产品进口态势与全国钢铁行业形势一致:2014年至2016年,矿产品进口量从42.5亿美元降为25.7亿美元,付汇量从39.6亿美元降至24亿美元。从2017年开始,矿产品进口及付汇量逐步回升,2018年与2016年相比,矿产品进口量及付汇量增幅分别为42%和57.9%。
图 1 2014~2018年山西省矿产品进口及跨境付汇情况
1.2 矿产品贸易结算方式受企业规模影响较大
作为资源类商品,矿产品贸易市场具有明显的寡头垄断特征,山西省矿产品进口企业处于被动接受国际市场价格的地位,在结算方式上体现为供货商通常只接受信用证或预付货款。在被调查企业中,大型以上、中型、小型企业数量占比分别是38%、50%、12%。特大型企业主要以托收项下远期承兑交单、辅以信用证结算;大中型企业主要以信用证、辅以预付货款电汇结算;小型企业结算方式单一,通常是预付货款电汇结算。例如,省内特大型企业T公司八成进口量通过其集团香港公司间接进口,全部采用托收项下D/A 85天结算,属于进出口企业间的商业信用行为,无需占用银行授信规模;企业以自己名义直接进口时使用信用证结算。而省内某小型企业Q公司在银行无授信规模,只能选择全额预付货款方式结算。
1.3 企业对矿产品进口依存度较高
受国内矿产品储量限制、开采能力及资源品级需求等因素影响,山西省内进口企业对矿产品进口的依存度较高。调查结果显示,除个别企业部分矿产品来源于集团公司自身矿山外,其他企业对矿产品的进口依存度均在80%左右。如:省内T公司主要生产不锈钢和普碳钢,铬矿进口依存度60%以上;F公司主要生产建筑用钢材,80%以上的铁矿石依靠进口;D公司年产高碳锰铁55万吨,锰矿100%需要进口;B公司年产铜20万吨,自身矿山开采4万吨,16万吨铜精矿需要进口,进口依存占比80%。
1.4 矿产品进口主体以生产型企业为主
在被调查企业中,生产型、贸易型企业数量占比分别是70%、30%,生产型企业进口总量占比超过80%,进口矿产品主要用于生产自用。贸易型企业进口模式相对稳健,按照“以销定购”方式代理国内下游客户进口,通常是下游客户指定国内港口直接交货。如省内S公司代理进口印尼动力煤,下游客户主要针对国电、中电投、华能等有自备码头的央企,支付方式全部是一票含税舱底交货到电厂指定码头。
1.5 部分矿产品现货交易增长趋势明显
以铁矿石为例,进口价格自2011年以来进入下行通道,国际铁矿石市场供过于求,2011年进口均价为163.81美元/吨,到2016年价格逐渐触底,价格降为56.33美元/吨,之后价格缓慢上升,铁矿石港口库存几度抬升。[1]企业反映现货与期货价格倒挂,现货交易呈增长势头。如省内大型企业J公司2013年铁矿石进口额为7.71亿美元,2014年以来进口业务逐年大幅度萎缩,尤其是2018年下半年以来,企业考虑价格、汇率等综合成本因素,将进口调整为采购港口现货为主,现货占比62%,2018年度进口铁矿石5 347万美元,不及2013年进口总量的7%。
2 影响矿产品进口的主要因素分析
2.1 企业自身风险承受能力决定进口实力
矿产品作为大宗商品,其进口具有国际市场价格波动大、单笔交易金额大、货物交割周期长等特点,对于进口企业来讲属于高风险业务。据调查结果显示,企业规模决定议价能力,大型企业可以通过追保条款转移国际市场价格波动风险,即在销售合同中规定价格下跌时下游客户必须支付保证金以保证提货等。而中小型企业均反映议价能力有限,处于供货商与下游客户强势夹层中的弱势地位,价格预判一旦失误,风险完全由企业自身承担,当市场价格波动超过预期时,其进口业务就难以维系。
2.2 境内银行融资准入条件直接影响进口规模
2013年10月国务院下发了《关于化解产能严重过剩矛盾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坚决遏制产能盲目扩张。受国家去产能政策导向影响,省内钢铁、煤焦等资源型行业是各家银行逐步压缩退出的行业对象,在授信标准、信贷额度等方面受到限制,严重影响和制约了企业矿产品进口业务的正常发展。部分银行总行近几年下发的授信投放指引明确了“行业限额”规定,不允许新增限制类行业客户,下调存量客户授信额度,逐步压缩退出落后产能低端客户。调查中90%的企业反映希望银行增加授信规模、适度降低融资成本。
从授信规模来看,银行只能将有限的授信额度优先配置予重点优质客户,省内几家特大型企业在银行授信额度充裕;而中小型企业信贷额度受限,额度严重短缺,被迫通过国内其他公司代理进口,部分企业反映如果信贷额度充足的话,企业进口量会成倍增长。
从综合融资成本来看,银行根据企业的综合贡献度“量身定价”。特大型企业议价能力强,综合融资成本较低;中型规模以上企业授信额度有限,综合融资成本高于特大型企业两倍左右。以2019年第1季度的信用证结算为例,表 1 为几家典型企业的综合融资成本情况。
表 1 2019年1~3月山西省内企业开立信用证及融资费用表
2.3 境外价格优势为企业境外融资提供便利
目前,境内外两个市场资金价格存在差异,企业通过境外融资平台公司在境外市场融资可以降低集团公司财务成本。图2、图3简要描述了企业通过境外关联公司间接进口、自身直接进口两种模式下的流程。直接进口模式反映出企业能否实现矿产品进口很大程度取决于银行;间接进口模式说明企业可以脱离境内银行而直接使用境外平台企业进行境外融资,且节约财务成本。省内几家大型企业在香港、新加坡等地投资设立贸易公司,这类企业可以根据境内外市场价差灵活选择融资方式。以T公司为例,按照2019年第1季度平均价格计算,间接进口模式下,香港关联公司开证费率0.016%,三个月年化融资成本3.28%,综合成本是3.296%。直接进口模式下,T公司境内开证费率0.125%,三个月年化融资成本3.4%,综合成本3.525%。比较两种模式,集团公司可以通过境外关联企业境外融资降低成本0.229%。
图 2 企业通过香港融资平台公司间接进口流程图
图 3 企业直接进口流程图
2.4 期货与现货价格倒挂压缩进口增量
矿产品进口定价模式[2]通常参照国际上通用的指数定价或者固定价,指数定价按照一段时间内的平均指数计价;固定价按照约定的固定价格计价,并对进口货物出现品级偏差时进行适当奖惩。两种定价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价格波动风险。但现货交易采取“一船一议”定价模式,可以规避运输风险、商品质量风险等诸多不确定因素。当矿产品价格处于下行通道时,现货、期货价格可能出现倒挂,促使部分企业选择现货交易而放弃进口。被调查的九家铁矿石进口企业反映均会视行情开展现货交易。例如,J公司2018年1月签订了六万吨铁矿粉进口合同,合同总金额436.5万美元,2月份货物到港,加上港口费用、保险费用及代理费用后,港口车板含税成本是574.05元/湿吨。但当时同等级的铁矿粉港口现货行情是545元/湿吨,企业每吨矿粉多支付29.05元,这一合同多支付款项合计174.3万元。
2.5 国家政策等其他不确定因素
以煤矿进口为例,从2018年开始,国家政策由原先的鼓励逐步转变为收紧甚至在某些方面予以限制,主要表现在海关延长进口煤通关时间、商检出具检验证书时间大幅迟滞、二类口岸限制靠卸进口煤且一类口岸实行额度限制等。这些政策变更因素增加了进口企业的物流成本、财务成本以及漂货风险等,不利于企业稳定进口预期。
3 促进矿产品进口贸易发展的几点建议
作为全国的能源冶金和重化工大省,资源类矿产品的进口一直以来都是山西省的特色外贸业务品种和主要进口商品。受进口依存度高、生产型企业刚性需求影响,八成被调查企业预计今后矿产品进口量将稳步提高。基于此,建议从企业发力、金融助力“双管齐下”促进山西省矿产品进口贸易高质量发展。
第一,加强内外联动,改变对外进口依存现状。要想改变中国在大宗商品对外依存的不利局面,就应该把提高中国企业在国际大宗商品市场结构集中度,培育和增强中国企业在国际市场垄断地位作为主攻方向。[3]一是加强对外矿山投资,建立国外矿产资源供应基地,培育自己具有国际寡头地位的跨国经营企业,更多地参与矿产品主要供应国的资源勘探开发,逐步赢得市场定价权;二是加快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通过跨地区的企业兼并联合重组,组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型企业集团,将集团的整体优势地位转化为我国企业的市场定价地位;三是引导具备条件的企业“走出去”,充分利用境外市场资金价格优势弥补境内授信规模不足、融资贵融资难等问题。
第二,合理分配融资资源,拓展融资渠道。受银行“行业限额”政策影响,矿产品进口企业贷款渠道狭窄、贷款议价能力较弱,因此,这类企业应充分利用多元化的融资方式,优先考虑内源融资,其次选择外源融资中的债券融资和股票融资。[4]一是深化企业集团内部资金管理和调度,重视成本预算,通过资金集中管控,深度挖掘资金的使用潜力,进而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率;二是根据企业自身情况,综合利用公司债券、企业债券、银行间市场债券等提高企业融资能力。
第三,量身定制融资产品,争取差异化金融支持。一是破解中小型进口企业融资难问题。针对中小型企业信贷规模受限这一问题,笔者建议:①企业使用不占用银行信贷规模的融资产品,这类产品表外核算,可以通过使用境外资金规避规模管理;②银行积极开辟中小企业融资绿色通道,享受专项贷款额度,简化授信审批流程;③大力发展省内法人制银行外汇业务,打通国际结算境外通道,更好服务省内企业融资结算需求。二是争取大型企业差别化金融服务。各银行积极向总行申请总行级国际结算重点客户,将矿产品进口的大型、特大型企业纳入其中,加大政策倾斜力度,除优先配置信贷资源外,下调综合融资成本费率。三是加大金融服务力度,指导企业理性利用外汇衍生品规避汇率和利率风险,指导企业尝试利用期货市场对冲行业价格波动带来的经济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