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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红高粱》的红色意蕴探析

2020-04-19王子涵

文学教育 2020年3期
关键词:红高粱莫言

内容摘要:在莫言的《红高粱》中,红色的意象运用的最为普遍,红色作为小说的统治色,对于人物性格和环境的渲染起到了重要作用。“红色”是象征色,它在小说中有着多重意蕴,代表了人物性格中的红色,鬼子杀人后红色的血,红色的革命热情,血红色的高粱酒。

关键词:莫言 《红高粱》 红色意蕴

象征是借助现实中事物具体的形象,通过一种间接的方式来传达作者的思想感情的一种文学创作手法。莫言擅长将象征运用到很多作品中,并将红色作为主要基调,以《红高粱》中更为典型。红色作为小说中最为典型的象征物,蕴含着丰富的原型意义。在历史的演变中“已基本成为一套密传的符号”,而红色词却承载着十分厚重的情感。[1]《红高粱》中的高密东北乡就是莫言按照自己的印象和想象,创造出来的一个“理想国”。莫言动用了大量的红色意象来构建小说,这些红色意象又具有极强的象征性,富含着十分丰富的意蕴。

一.人物性格的红色意蕴

莫言善于描绘人物的感觉,更善于通过意象来构筑独特的人物性格,《红高粱》中人物性格的红色是红色意蕴的具象表现。莫言在人物性格的塑造中融入了强烈的情感,他让红高粱承载着人物的性格,并诠释着人们生命的意义。“我爷爷”“我奶奶”有关故事就发生在高密东北乡这片高粱地里,红高粱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与青春。他们摆脱了封建礼教的束缚,演绎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莫言能够将他们的形象,完整而真实的展现在读者面前。这在当时环境下是很有突破性的,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红高粱中最明显的象征意蕴是以余占鳌和戴凤莲为代表的“红高粱性格”。

余占鳌——“我爷爷”是一个善恶兼有的人物,既是杀人越货的土匪又是精忠报国的英雄。在传统道德中,他既为土匪便是恶人,但是如果以更为广阔的角度来看,虽然他的性格粗野、杀人如麻,但又具有原始的正义感和民族大义,这表明他的性格深处又包含着极为深邃的善,余占鳌作为《红高粱》中主要的男性角色,他的豪放不羁和嫉恶如仇都真实的还原出民间英雄的本色。

戴凤莲——“我奶奶”是一个敢于突破道德伦理的约束,追求自由平等的引领时代的女性。她是女中豪杰,更是抗日英雄,她不仅让儿子“豆官”上前线,自己也和王文义妻子一同为抗日的战士送大饼,最终不幸中弹身亡。“我奶奶”临死时的呐喊,更是完美展现了性格中的红色:“天,什么叫贞洁?什么叫正道?什么是善良?什么是邪恶?你一直没有告诉过我,我只有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办……”[2]这一连串天问,是任情任性,在肉体即将陨灭之际,她的自由的灵魂犹如顽强生长的红高粱一般。这种真实坦荡的人生宣言,将她的“红色性格”体现的淋漓尽致,表现了对本我的生命状态的执着追求,对中华民族原始生命力的呼唤,人物性格以红高粱为载体将人性中的力与美完整的展现出来。

莫言通过无边无际的“红高粱”的极力渲染,赞美了高密东北乡祖辈们原始生命的张力和无所畏惧的精神,赞美作为人本来所具有的欲望和追求,而这片无边无际的红高粱不仅仅是自然地具象,更作为一种象征符号,传达着现代人性格中所缺失的原始的生命力。[3]

二.鬼子杀人血的红色意蕴

血对于人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象征着生命,被普遍认为是生命的载体。如果说莫言所描绘的这片红高粱地见证了生命的张扬与追求,体现了高密东北乡的种种美好。那么鬼子杀人后红色的血,就将那些美好的往昔残忍的破坏,以残酷的事件的形象出现在这片红高粱世界里。红色的血就象征着人生的终点——死亡,“死亡”在传统文化中被视为不祥,但在小说中却没有让读者感到壓抑与不安,相反,它使人们观察和思考生命,感受着生命终结时自由主义精神的升华,有着超脱现实的意义。

“奶奶的血还在随着她的呼吸,一线一线往外流,父亲叫着:‘娘啊,你的血别往外流啦,流完了血你就要死啦。父亲从高粱根下抓起黑土,堵在奶奶的伤口上,血很快涌出,父亲又抓了一把。”[4]这里是对鬼子枪杀奶奶后的情形做出的描述,红色的血象征着死亡,象征着生命意识的消失殆尽。《红高粱》运用了“父亲”的主观视角。处于儿童时期的“父亲”,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强烈刺激了他的视觉神经,天地仿佛都变成了血红色。“我奶奶”是为了抗日而牺牲的,她身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在日光的强烈照射下使得高粱地呈现出一片夸张而灿烂的血红,这不仅是中华儿女刚直不阿的民族气节的象征,更是中国人民满腔热血的象征,是对千千万万个跟“我奶奶”一样的中国人的热情的赞颂。

“我奶奶”的死亡诠释了生命的另一种意义,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生命的延续。在奶奶“美丽的死”中,作者转变了传统意义上“死亡”给人所带来的恐怖感,而是把生命意识和死亡意识融合为一个整体。从这一点来看,作者特意将“红色”隔离出一般文化中的心理内涵,并最终超越了它。目的在于达到一个特殊的精神作用,使读者在一种不平常的“红色”的氛围中加深了对死亡的体悟。

三.革命热情的红色意蕴

在中国人的认知体系中,红色经常被用来象征革命,莫言曾说:“如果我没有读过《苦菜花》,不知道自己写出来的《红高粱》是什么样子。所以说‘红色经典对我的影响不仅仅是很具体的。”[5]显然莫言认为“红”这个义素象征着革命,因为革命必然会伴随着流血牺牲,所以“红色”是“革命”的代名词。《红高粱》中的“爷爷”,“奶奶”,“罗汉大爷”以及与“爷爷”一起打伏击的村民共同生活在残酷的战争年代,他们用鲜血染红了高粱地,都是充满了血性的英雄。文章在最后说“谨以此文召唤那些游荡在我的故乡无边无际的通红高粱地里的英雄和冤魂。”[6]这里充分表现了作者对英勇抗日的人民的敬仰和对红色革命的敬畏。

红色感召着一切,包容着一切,在这里生长的高粱儿女,他们世世代代守卫着这片高粱地,用热血和生命来捍卫家园和亲人。在那段特殊的岁月里暴力、战争笼罩着高密东北乡。嗜血的日本鬼子残害着无辜的百姓,昔日乡村里的安静祥和已经杳然无存。村子俨然变成了人间地狱,即使面对鬼子的红色暴力,经历了罗汉大爷被处以极刑的惨案,村子里的人们也没有屈服,反而萌生了反抗的热情,他们要用仇敌的鲜血祭奠亲人的亡灵。这种红色的革命热情正是中华民族顽强抗战的一个缩影。

《红高粱》中多次描写了伏击战的场景,深秋时节的漫无天际的红高粱,红的如同翻滚的血海一般,突出了红色的高粱地所折射出的深刻内涵,高粱的红色将这里的一切渲染成了暗红色。余司令带领着高密东北乡的村民们抛头颅,洒热血,同日本鬼子进行惨烈的交战,同时也暗含了这场伏击战悲惨的结局;莫言用暗红色的蚂蚁来象征余司令领导的队伍,虽然队伍弱小,但是他们却像暗红色的蚂蚁一般坚强不屈,表现出崇高的民族精神;在战斗的时候,刘大号吹出的暗红的声音,更加渲染了悲剧的气氛;当战斗结束时,夕阳下,墨水河中的黑血,漫山遍野如血一般鲜红的高粱象征着战斗的惨烈,象征着先辈们的不屈不挠,自由不羁的可贵品质,红色呼唤着原始的生命力,召唤出高密东北乡火一般的革命热情,更是见证了在这片土地上的生存与死亡,叛逆与抗争。

四.高粱酒的红色意蕴

小说中不断出现的血红色的高粱酒这一意象,将血气和高粱酒融合在一起,例如“奶奶背上,有两个翻边的弹孔,一股新鲜的高粱酒的味道,从那洞里涌出来。”[7]血气竟然被写成高粱酒的味道,但这并不是作者的独创,在古代文化中“水—酒—血”的转化是十分常见的,隐喻着生命的转化。酒在这里是生命的催化剂。古人认为血是人的精华,同时又具有奇妙的魔力。而古人对于血的崇拜,一方面认为鲜血可以避除邪气,如道士用沾血的符咒来驱除鬼怪;另一方面认为鲜血又会给人带来厄运。学者将自古以来对血的崇拜分为血祭、血仪、血盟、血书几种。《红高粱》中也反映了作者潜意识中对于血的崇拜。因此就有了对于血红色的高粱酒的崇拜与敬畏。

日本人为了修筑公路到奶奶家拉骡马。当两个日本兵对奶奶意图不轨时,奶奶用罗汉大爷头上的血,涂满脸颊,披散着头发,像疯了一样跳起来,随即吓退了日本人,而等日本鬼子走后,奶奶才用那高粱酒,洗净了脸,奶奶脸上的血将一瓮高粱酒都洗红了。奶奶用装疯的方法躲过了日本鬼子的凌辱,但在同樣情况下,二奶奶装成孕妇却无法避免厄运。原因在于,鬼子在看到奶奶的血脸后产生了恐惧感,于是“愕然止步”,这就是血的魔力、红色的魔力……

《红高粱》中曾写到,“奶奶”用酒洗净了脸之后,像进行某种仪式般,跪在地上对着酒瓮磕头,磕完头后舀了酒喝,又命令父亲对着酒瓮磕头喝酒,并严令父亲不要私自动酒瓮里的血酒,但是父亲还是违抗母命,让血酒出现在这里。作者通过让“父亲”、“爷爷”、“奶奶”甚至是狡猾的冷麻子喝了这蕴含着罗汉大爷生命的血红的高粱酒,产生一种血的契约。期望能够借用血酒的形式,增强人们战斗的决心和信心,赢得伏击战的胜利。

参考文献

[1]李静.旷野中奏响的生命狂欢曲——《红高粱》中“红色”原型的解读[J].山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3(3):12.

[2][4][6][7]莫言.红高粱[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42-112.

[3]江爱元.论莫言小说中的“红”意象[J].重庆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8(4):64.

[5]莫言;王尧.从《红高粱》到《檀香刑》[J].当代作家评论,2002(1):32.

(作者介绍:王子涵,河南新乡县小冀镇中街小学教师,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2019级教育硕士,主要从事小学语文教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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