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舰艇部队官兵晕船与晕车情况及其相关性分析
2020-04-18赵后雨屠志浩瞿靖芮沈兴华
赵后雨,屠志浩,瞿靖芮,沈兴华
晕船病与晕车病同属晕动症,晕动症是当前庭产生的信号与视觉或本体觉产生的信号不匹配时,大脑接收到矛盾的信息而产生的[1]。晕动病发生时,症状主要有恶心、呕吐、面色苍白、出冷汗、嗜睡等,而且即使运动刺激停止作用,疲劳和昏睡仍然会持续好几个小时[2]。当刺激强度与人的易感性密切匹配时,长时间暴露于运动刺激中,可能会导致冷漠、抑郁,甚至导致认知和精神运动能力下降[3]。
对执行出海任务的海军官兵来说,晕船病是一个重要生活事件。晕船病发生时对个体影响较大,严重时会引起认知功能和体能的大幅下降,甚至无法坚持作业[4]。既然晕船病与晕车病的发病机理类似,那么它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相关关系呢?晕车的人也一定晕船吗?或者晕船的人一定晕车?对于同一个体,晕船和晕车哪个症状更严重呢?如果可以用过去晕车情况来预测海军官兵执行出海任务时晕船病的发病情况和严重程度,筛选晕船不易感人群和晕船症状较轻的人群,这将会是一项非常富有实际意义的工作。对晕动病的研究目前主要集中在病因、神经生理、易感因素、预防、评估和治疗等方面[5],而对于晕车与晕船之间的关系及其应用的研究尚鲜见报道。为探讨海军官兵晕船与晕车情况及彼此之间的相关关系,笔者对海军东海舰队某部舰艇部队和北海舰队某部舰艇部队的官兵进行了调查,现报道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利用整群抽样的方式,以海军东海舰队某舰艇部队和北海舰队某舰艇部队的海军官兵为研究对象,这些官兵在过去的10年中都有多次乘车和乘船的经历,选取560人进行问卷调查,收取有效问卷508份,有效率90.71%。所选对象全部为男性,年龄(24.51±4.43)岁,兵龄(62.76±51.64)月,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下14人,高中、职高及中专234人,大专160人,本科及以上100人。
1.2 研究方法 (1)Greybiel运动症状量表[6]:由Greybiel于1968年编制而成,含有7个项目,每个项目测定的是调查对象晕船时出现的体征和症状反应的严重程度,用于评定晕船病总分的得分情况,标准分总分0分为正常,1~7分为轻中度不适,8~15分为重度不适,≥16分为晕动病。Greybiel运动症状量表在运动病的研究中应用非常广泛,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7]。在本研究中由于被调查对象均为执行过出海任务的海军官兵,而且在指导语中强调了按照近3年晕船最严重的一次经历填写,因此本研究中Greybiel运动症状量表可作为海军官兵晕船敏感性的效标,晕船病总分的得分越高,晕船病易感性就越高,个体的晕船症状越严重。本研究根据晕船病总分的得分情况,将参与调查的海军官兵分为4组,0分为正常组,1~7分为轻中度不适组,8~15分为重度不适组,≥16分为晕船病组。(2)自编一般情况调查表:内容包括姓名、年龄、兵龄、上舰时间、生长地、性别、民族、教育程度、出海次数等信息。(3)自编过去乘车晕车和过去乘船晕船症状调查表:用于评定个体过去10年乘车晕车及乘船晕船时在各个晕动症状上出现的频次。以Greybiel运动症状量表中测定的6个主要症状和其他症状中胃不舒服、头晕眼花2个症状为主加上手脚发冷,形成9个晕动症状,分别调查个体过去10年晕车晕船时在各个晕动症状上出现的频次。每个条目采用1~5 级评分,分别代表没有、很少、中等、较多和很多5种不同程度的频次。个体在过去10年中乘车时出现中等及以上频次呕吐症状者即可判定为晕车病组,乘车时出现中等及以上频次恶心但很少出现呕吐者可判定为较严重的晕车反应,其余的人可划分为不晕车或者晕车反应较轻组。过去10年乘船晕船的分组方法与晕车相同。
1.3 质量控制 在征得舰队后勤部卫生处领导、各个舰艇领导及官兵本人的同意以后,向研究对象发放问卷。问卷的内容包括自编一般情况调查表、过去晕车症状调查表、过去晕船症状调查表和Greybeil运动症状量表。样本分批实施团体测试,每次测试80~100人,由1名主试和1名助理人员共同进行,并由本单位军医随行辅助。被试者参加测试,测试前由主试详细讲解说明,要求被试者在理解调查表条目的情况下如实回答,被试者独立答卷。为保证调查结果的真实和准确,消除被试者的心理顾虑,姓名栏目可选择不填。
1.4 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24.0统计软件对所得数据进行统计处理与分析。P<0.01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海军舰艇部队官兵过去近10年晕车程度和过去近3年晕船总体情况 在508份有效调查问卷中,按照乘车晕车症状调查表的得分情况,海军舰艇部队官兵过去近10年的晕车情况如下:不晕车或晕车反应较轻者441人(86.8%),晕车反应较重者35人(6.9%),晕车病者32人(6.3%)。按照Greybiel运动症状量表的得分情况,海军舰艇部队官兵执行出海任务时,近3年的晕船情况如下:正常者47人(9.3%),轻中度身体不适者86人(16.9%),重度身体不适者58人(11.4%),晕船病者317人(62.4%)。在不晕车或晕车反应较轻组中,在Greybiel运动症状量表上得分达到晕船病程度的有255人(57.8%),身体重度不适的有54人(12.2%),身体轻中度不适的有85人(19.3%),只有47人(10.7%)无任何身体不适;晕车反应较重组中,所有人在Greybiel运动症状量表中均报告有身体不适,其中晕船病者31人(88.6%),身体重度不适者3人(8.6%),身体轻中度不适者1人(2.9%);在晕车病组,晕船病者31人(96.9%),身体重度不适者1人(3.3%)。见表1。由于晕动病最严重的症状是呕吐,按乘车时是否出现过呕吐症状将参与问卷调查的海军舰艇部队官兵分为2组,过去乘车从未出现过呕吐者为第1组,共266人;过去乘车出现过呕吐症状者为第2组,共242人。在第1组中,Greybiel运动症状量表得分达到晕动病程度的有126人(47.4%);在第2组中,Greybiel运动症状量表得分达到晕动病标准的有191人(78.9%)。见表2。
表1 海军舰艇部队官兵过去近10年晕车程度与过去近3年晕船程度的关系
注:A=正常组,B=轻中度身体不适组,C=严重身体不适组,D=晕船病组
表2 海军舰艇部队官兵过去近3年晕船及过去近10年晕车呕吐症状频次上的分布情况
2.2 海军舰艇部队官兵过去近10年乘车晕车与乘船晕船症状频次总分均数的配对t检验分析 同一个体过去晕船症状频次总分为(11.32±10.57),显著高于过去晕车症状频次总分(6.87±7.40),两者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t=11.95,P<0.01)。
2.3 用Greybiel运动症状量表测得的过去近3年不同严重程度的晕船在过去近10年晕车症状频次总分上的差异分析 利用方差分析比较用Greybiel运动症状量表测得的近3年4组不同程度的晕船在过去近10年晕车症状频次总分上的差异。分析结果显示,4组在过去晕车症状频次总分上不全相同,正常组、轻中度身体不适组、严重身体不适组、晕船病组的总分分别为(2.62±3.92)、(2.66±3.49)、(4.79±5.91)、(9.02±7.94), 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28.98,P<0.01)。进一步用SNK检验进行多重比较,结果显示,正常组、轻中度身体不适组和重度身体不适组任意2组之间在过去晕车症状频次总分上差异不明显,但是这3组分别都与晕船病组有显著的差异,晕船病组晕车症状频次总分明显高于前3组得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2.4 过去近10年晕车与晕船各个症状频次得分及总分之间的相关分析 Pearson相关分析显示,过去晕车症状频次总分与过去晕船症状频次总分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r=0.613,P<0.01),而且晕车的各个症状频次得分与晕船相对应的各症状频次得分之间均存在着显著正相关(r=0.496~0.605,均P<0.01)。见表3。
表3 海军舰艇部队官兵过去近10年晕车与晕船各个症状频次得分及总分之间的相关分析
3 讨论
3.1 晕船病的普遍性 本研究发现,海军舰艇部队官兵在执行出海任务时,晕船是非常常见的。超过90%被调查官兵会感觉到身体不适,大于60%的被调查官兵可判定为晕船病。这与以往的调查结果[8]是一致的。而晕车病的发病率则比晕船病的发病率低很多,仅有近15%的海军舰艇部队官兵有较严重的晕车经历。
3.2 晕车与晕船反应的差异性 海军舰艇部队官兵过去近10年的乘车晕车与乘船晕船症状频次总分均数的比较结果显示,对于同一个体而言,晕车与晕船反应不一致,晕船各个症状出现频次比晕车多,晕船的严重程度显著高于晕车的严重程度。由于晕动病是由相互矛盾的感觉输入引起的,笔者推测晕船比晕车严重的原因是:乘车时,乘客可以望向窗外,这时视觉器官也感受到了运动,可以减少感觉冲突,而船上的环境相对封闭,很多船员无法通过视觉器官感知外部的运动,因此晕船严重程度更高。有研究提出,对外部环境的视觉感知可以减少晕车病的发生[9]。另一方面,舰艇在海洋中航行时,风浪使得船体摇晃,人体受到好几种加速运动的作用,发生横轴、纵轴、角加速度、前后方向直线加速度等筛米状左右上下的抖动摇晃[10]。而车在行驶过程中一般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运动刺激,这可能也是晕船比晕车严重的一个原因。
3.3 晕车与晕船症状的关联性 晕车症状出现频次高尤其呕吐症状出现频次高的个体也是晕船病高敏感人群。统计结果显示,晕车病组和晕车反应较重组中,执行出海任务的海军官兵达到晕船病程度的比例极高,所有人都报告有身体不适的感觉。在不晕车或者晕车反应较轻组中,也有超过一半的人达到了晕船病的程度,只有约10%的人没有出现任何晕船症状,其余人不同程度地都会有身体不适的表现。进一步证明了海军官兵晕船病发病率比晕车病高,而且晕车的人一般也会晕船,而且一个人晕车症状出现的越频繁,那么一般情况下,他的晕船症状出现的频次也越高。笔者根据过去乘车是否出现过呕吐症状,将参与问卷调查的海军官兵分成了2组,统计结果显示:过去乘车出现过呕吐症状的海军官兵中近80%可达到晕船病的严重程度,而过去乘车从未出现过呕吐症状的海军官兵中达到晕船病程度的不到50%,前者显著高于后者。说明晕车严重的个体晕船病易感性更高,与前面的结论相一致。本研究发现,近3年执行出海任务未出现晕船症状的海军官兵和出现轻中度身体不适的海军官兵过去近10年的晕车情况差异并不明显,但是严重程度达到晕船病标准的海军官兵过去近10年的晕车情况明显比其他人严重。这意味着执行出海任务时,与其他人相比,晕船严重的海军官兵往往有更严重的晕车经历。这也从另外一方面证明了前面的研究结论。
3.4 晕车与晕船反应的相关性 本研究对海军舰艇部队官兵过去近10年的晕车和晕船情况进行了相关分析,发现个体的晕车经历与晕船经历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且问卷测定的晕车与晕船的相对应的症状出现频次之间均存在正相关,但均呈中度相关,其中相关程度由高到低分别为:手脚发冷、唾液增多、冒冷汗、面色发白、头晕眼花、恶心、胃不舒服、呕吐、嗜睡。提示:晕车与晕船虽然存在一致性,但是晕车的症状出现频次及严重程度并不能十分准确的预测个体的晕船情况。
海舰艇部队军官兵的晕船病发病率很高,晕船病的发生会严重影响官兵的作业水平,降低其体能和认知能力,对有作战使命的海军官兵可能有致命的影响,导致非战斗减员的增加,降低我海军的战斗力。目前,关于晕船病的发病机制、病理过程、易感性因素和治疗方法有很多研究,但是关于晕船病易感性预测方面的研究却是少之又少,目前预测晕动病易感性最常用的方法是采用Golding版晕动症易感性问卷(MSSQ)调查并记录儿童期及成人期既往乘坐不同交通工具及游乐设施时恶心、呕吐的严重程度,利用晕敏感指数计算公式对人体晕动症易感性进行量化[11]。该问卷在欧美国家应用较为普遍,但在中国人群中的应用尚鲜见报道,其适用性和可靠性也并不明确[12]。有研究[10]表明,刺激的强度和个体易感性是决定晕动病症状的主要因素。晕船病与晕车病同属运动病,他们的发病机制类似,只是个体所处环境不同,面临的刺激强度不同。本研究发现,晕车的人一般也会晕船,对于同一个体而言,乘船晕船时晕动症状出现的频次比乘车晕车时高,晕船的严重程度比晕车高。一个人晕车症状,尤其是呕吐症状出现的越频繁,那么一般情况下,其晕船易感性和晕船严重程度也越高。但是相关分析显示,晕车经历与晕船经历之间仅呈中度相关,晕车与晕船相对应症状出现频次之间的相关系数也不是很高,这表明晕车经历可以一定程度上预测晕船情况,但并不绝对准确。
目前陆上交通工具发达,大多数人都有乘车的经历,但是有乘船经历的人并不多。本研究发现乘车过程中晕车症状出现频次高的个体尤其是呕吐症状出现频次高的个体绝大部分会发生晕船病,而且晕船严重的海军官兵往往有很严重的晕车经历,因此经常出现晕车症状尤其是呕吐症状的个体是晕船病的高敏感人群。虽然相关分析显示,晕车经历并不能非常准确的预测个体的晕船情况,但是在挑选执行出海任务的海军官兵时,询问其晕车史,淘汰乘车时晕车症状出现频次高或者常出现呕吐症状的人,可以一定程度上降低晕船病的发生率,但此法并不十分准确。因此,笔者需要进一步探索,寻找可以预测海军官兵晕船易感性和严重程度更准确的指标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