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后期辽东武官集团的形成与影响
2020-04-16张晓明
张晓明
(鞍山师范学院 社会发展学院,辽宁 鞍山 114007)
嘉靖末期,辽东地区存在三种管理系统,都司系统官员地位最低,总兵系统次之,巡抚、镇守太监等监察系统最高[1]。隆庆至万历初,总兵官、副总兵、参将、游击、守备等统领营兵镇戍的“将领”权势逐渐加重。总兵镇守一方,在军事行动方面具有控制布、按二司的权力,此外,总兵官可督理钱粮,在一定程度集军政权力为一身[2]。嘉靖中期以后,九边军镇体制虽进入以文统武格局,但总兵系列武官职权则逐渐加重。
一、辽东总兵系统的崛起
明初,“总兵等管军、管事名目为权责所系,却没有品秩,武官品级与职位高低错位的情况难以避免”。嘉靖以后,明廷规定了总兵序列官员的品秩,“出任镇守总兵的资格是都督,而参将、游击职任介于总兵、守备之间,例由都指挥出任”[3]。嘉靖后期,辽东锦、义、开原一带屡遭重创,边将多贪功、怯战,不堪守边重任。明廷一方面甄选堪战将官;一方面提升将领权重,在战略要冲部署精兵良将。隆庆元年(1567)二月,辽东巡按御史李叔和言:“总兵官为本镇保障,当审缓急策应,今乃坐镇河西,而以河东付之副将,虽云画地分守,然所部士马亦不足与广宁、宁前、锦义、镇武诸路相等。夫虏无多寡,而兵有强弱,今一月之间三犯河东,坐视其虏掠,不为之所,是秦人之视越也。且总兵部下骁骑,皆所选河东精锐,括此精锐之卒,岂直为河西计哉?臣谓总兵宜以隆冬之时移镇辽阳,以援海州、沈阳,冰解回广宁,以防土蛮,庶东西皆有备。兵部覆奏。从之[4]。”御史王友贤条陈边务时指出:“重将领以专责成。言今用将之弊,多由选择不精而迁转太骤,事权甚轻而文法甚密。必严简择之法,行久仕之规,而假以事权略其细过,然后真才可得而用也[5]。”
辽东人口主要为军户,官员主体亦为武官,即使军政的最高话语权在巡抚等监察系统,但各项政策的执行权则掌握在武官群体。隆庆时期,土蛮侵袭辽东势头不减,明廷增派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备御、守备、守堡等武职镇守要害之所,总兵系统将官成为地方防御的主体力量。明后期,卫所系统指挥使、指挥、千户、百户等武官仍是戍卫城堡的主体,但其军事指挥能力及作战能力整体下滑,很难有效抵御外敌入侵。隆庆元年(1567)三月,蒙古袭辽阳长安堡(辽阳市西北黄泥洼镇),“备御指挥王承德引兵力战,中流矢死,官军多被创[6]。”隆庆二年(1568),东蒙古不足百人袭掠清河等处,“我兵千余不能御虏,得利去。独指挥李登、正千户孟守仁微有斩获[7]。”反之,总兵系统的将官在战斗力方面远优于卫所系统,重振了辽东官兵军威。隆庆三年(1569),蒙古鞑靼别部张摆失、艾朱哈等率众侵袭碱场、孤山一带,辽阳副总兵李成梁率中军指挥苏承勋出边御敌。
原任参将谢廷相督选前锋,“突入虏营,斩获贼首张摆失等一百六十四级,夺马一百余匹,贼遂遁去[8]。”隆庆五年(1571),蒙古土蛮等部寇边,副总兵赵完赴辽阳,参将郭承恩驰虎皮驿(辽阳城北六十里,今辽阳灯塔市十里河镇),游击安嶅驰奉集堡(沈阳城东南四十五里,今沈阳市苏家屯区),备御裴承祖赴鲍家屯(沈阳城西六十里静远堡鲍家台,今沈阳市于洪区静远堡),柯万赴平虏堡(沈阳静远堡东三十里,今沈阳于洪区平罗堡),齐可驰一堵墙(辽阳东约二百里,今本溪市东北清河镇马家沟),备兵使王之弼、监军郎中王念等巡守于东北防线各堡之间。“虏骑果从酒望墩(一堵墙东北一百五十里,今抚顺市清原满族自治县九望沟)入。[9]”总兵李成梁统帅诸军,于卓山(辽东边墙抚顺段,今抚顺市清原满族自治县敖家堡乡一带)与蒙军主力开战[10]。“赵完、郭承恩攻其后,朱良臣、马文龙攻其前。虏首尾不暇顾,乘马腾山穿林,急走出边。我兵乘胜追逐至虏巢,各以铳炮四面环攻夺垒,自日中至莫,勇气益盛,击破之[11]。”隆庆六年(1572),蒙古速把亥、互青等复犯长胜堡,“守备指挥范芝等与战,却之。寻犯清河堡,守备曹簠等又大败。”
李成梁等高级将领化被动为主动,有效地打击了蒙古诸部的大举入侵,辽东军事系统中逐渐形成以总兵为核心的武官集团。以卓山之役为例,总兵拥有统筹作战的权力,提前谋划御敌方案、分兵部署,并以嫡系亲兵冲锋陷阵,带动辽东官兵“勇气益盛”,终至破敌。因辽东大捷,“上御皇极门,鸿胪寺官面宣辽东捷音”,“文武百官吉服行五拜三叩头礼,致词称贺”[12]。而后,明廷多用总兵系统官员出边御敌、镇戍要冲,该序列官员更易获得战功,辽东武职精英多汇集于此。
表1 隆庆年间武官任职经历简表
二、总兵系统武官集团的形成
辽东各卫指挥、同知、佥事、正千户、副千户等武官多为世官,总兵、副总兵、参将、守备、游击等属于流官,不能世袭。隆庆以后,随着镇守总兵序列地位的提升,卫所等世官多充其序官职以求升迁。明廷授予总兵、参将、游击等职务以重要权责,同时通过指挥、千户等官阶调整其世袭、俸禄等待遇。
总兵系统御边实力的提升与其兵源密切相关。嘉靖以来,广宁、开原、辽海三线防务任重,明廷许其招募或摘选卫所余丁组建新军,武将统领操练,扼守险要。嘉靖十三年(1534)六月,兵部尚书以“军伍多缺,宜量地方缓急,招募土军”。明廷批准辽东招募二千人。嘉靖二十八年(1549)二月,明廷名抚臣于海、盖二城附近卫所摘选舍于丁壮加之原军合六千人,每城分拨三千。五月,辽镇宁前义州城堡新增募军三千二十九名[33]。这种“以卫所制为基础的省镇营兵制应运而生[34]”。营兵具体建置为:总兵统正兵(后改为标兵),常额五百,护卫主帅;副总兵领兵三千,谓之奇兵;游击领兵三千,往来防御,谓之游兵;参将分守各路,东西策应,谓之援兵[35]。辽东营兵人数在三千至五千上下浮动(见表2)。
表2 明后期辽东都司参将、游击所部兵数统计表[36]:(单位:名)
万历时期,明廷实行“以战为守”的御边策略,新增精壮官兵提升了辽军的作战能力,掌握营兵的各级武官迅速崛起[37]。万历四年(1576)六月,兵科给事中裴应章上言:“辽东则无限可乘,而将士用命,策当以战为守,下所司。”隆庆六年(1572)九月,土蛮兵万余犯中后所。参将杨燮、游击李惟一领军御敌,“贼奔,寻攻沙河驿,诸军鏖战。总兵官李成梁等驰至,贼惧,结营而去。是役也,以万骑之强贼压一线之危途,以千余之疲卒当方张之众虏,分防冲地,首犯贼锋,李惟一之功居多,杨爕、李元善、葛景岳、于庆次之,杨腾、傅廷勋又次之。”十一月,土蛮精兵五六百骑结营旧辽阳北河,去边二百里。李成梁亲调参将马文龙、游击唐朴各营,赴远堡防剿。李成梁等“掩其不备,出奇袭击,先发制人,为功实多。”万历二年(1574)正月,“总兵李成梁等各以河东等处地方剿捕功各赏银币有差,成梁加大红飞鱼纻丝一袭,马文龙等升赏有差。”十一月,“上命镇守辽东总兵李成梁久任,遇有成功,破格叙赉。”张居正言:“辽东功次,近年所无,总兵为最,巡抚次之,总督又次之,升赏之典宜以此为准[38]。”而后,总兵李成梁权势迅速提升,辽东武官集团的影响力亦随之扩大。万历元年(1573)四月,土蛮犯铁岭镇西等堡,“李成梁督各路兵马奋勇出边,与贼立战,获虏首五十七颗,马二百七匹,被伤家丁一十七名,射死官马七十七匹。成梁又差家丁出境哨探,获虏首一颗,马一百匹。[39]”李成梁以总兵升实职二级。万历三年(1575)四月,荫世袭都指挥同知。六年(1578)二月,加太子太保。七年(1579)五月,封宁远伯。十九年(1591)十月,求去。十一月,兵部覆议从之,以宁远伯封朝请。万历二十九年(1601)三月,命宁远伯李成梁以原官挂印,充总兵官,镇守辽东。三十三年(1605)十一月,大阅叙禄,加太傅,赏大红蟒衣。三十四年(1606)八月,加兼太子太傅。三十六年(1608)六月,准解任回京。前后镇辽二十八年,多战功,先后奏大捷者十,武功之盛,威震绝域。子弟仆隶尽列荣显。自如松、如柏、如樟、如梅,皆总兵,如梓、如梧、如桔、如楠,皆至参将[40]。
三、武官集团形成原因及影响
如前所述,辽东武官集团的形成离不开军功封赐、本土就任与亲兵队伍的组建[41]。从本质上看,辽东武官集团的形成是边疆地区民族矛盾激化、明朝国力下降的产物。蒙古土蛮部“控弦之士六万,最精壮。”嘉靖中期以来,诸部常汇集辽东边外伺机侵袭沈阳以南,辽阳以北,杀掠无数。边将戍卒皆不能御[42]。明廷边垣颓败,军民疲弱,明初构建的防御体系无法维系[43]。明廷亟需堪战武将与精壮士卒恢复防御体系中的机动力量,缓解严峻的边疆危机。武官集团中迅速崛起的将帅均为亲临战场、冲锋陷阵之辈,以其英勇无畏的战斗精神和能力重塑了辽东官兵士气。李成梁前任总兵王治道及义州参将郎得功,“以善斗著闻,虽轻率殒身,而忠勇已著,宜加恤录”。其为将骁勇,令虏胆寒,力抗强敌而为国尽忠[44]。万历二十九年(1601),明廷命李成梁复镇辽东,其在奏疏中陈述:“臣服官四十一年,身经百十余战。刀痕箭瘢,遍体残伤。阴雨北风,金疮时发。不能以骨立之马……[45]”李成梁经常提兵出塞,冒障天风沙、雨雪与敌血战[46]。至万历十一年(1583),王杲被擒,土蛮被斩,李成梁居功甚伟(官至伯爵),所属部将亦升赏不断。明廷颇为看重武官“勇”的一面,李成梁以卓越的军事才能屡立战功,堪为“忠勇”将士的代表。万历十六年(1588)年,申时行在评议辽东武将剿抚功过时指出:“今九边事情,独辽东最难,九边将官忠勇,独李成梁为最……今以其血战之功为妄,以其报国之忠为欺,则将官堕心解体任夷虏之纵横而不敢言剿,边臣亦钳口结舌任边事之废坏而不敢参论,其为害岂浅浅哉[47]!”万历十七年(1589),巡按直隶御史仁养心,弹劾李成梁集团有尾大之患。“今成梁驻辽左,如松驻宣府,如柏驻密云,成材驻黄花,而李平湖、李兴、李宁、王维藩皆姻旧厮养,为列镇参游不可胜数……[48]”万历帝则“谕朝廷论功使能,只要尽忠报国,若以父子兄弟并用辄加猜疑,则任事之臣何以展布?”所以,辽东地区但凡能征善战且颇具实力的武将之家皆得重用,最后形成在人际、地缘上排他性的利益集团。杨绍勋,出身广宁前屯武将世家,继李成梁后为辽东总兵[49]。杨镇,嘉靖五年(1526)为辽东总兵;杨照,杨镇之孙,嘉靖四十二年(1563)为辽东总兵;杨燮,杨镇之孙,万历十一年(1583)为辽东中路副总兵。杨绍勋为杨镇曾孙,伯父杨照去世后奉旨过继,袭荫指挥同知。万历四年(1576)十二月,由广宁前屯城备御升前屯游击将军。万历九年(1581)六月,升宽甸参将,仍以参将职衔留管前屯游击事。万历十一年(1583)八月,升为蓟镇东路副总兵。万历十九年(1591)十一月,以镇守居庸昌平总兵任镇守辽东挂印总兵[50]。杨绍勋最后能官至总兵离不开其临阵御敌、立有战功。如万历三年(1575),其以备御之职堵截蒙古寇掠平川堡(葫芦岛市绥中县平川营子);任副总兵时,蒙古昂下部一千一百余众自麻地谷驰奔刘家口琵琶堡(甘肃省平凉市静宁县琵琶堡)抢掠,杨绍勋领兵拒之且有斩获[51]。辽东自李成梁后,代以杨绍勋,一岁三失事。巡抚韩取善被革职,副使冯时泰下诏狱,杨绍勋仅下御史审问。兵部给事中吴文梓等言官指出:“封疆被寇,武臣罪也。今宽绍勋而深罪文吏,武臣益恣,文吏益丧气[52]。”万历皇帝并没有纠正处罚的“失衡”,很重要的原因为辽东高级武官及所掌握的军事力量已为防御体系的稀缺资源。
隆庆四年(1570)九月李成梁以都督佥事代署辽东总兵职至万历十九年(1591)十一月兵部准李成梁辞辽东总兵“以全始终”,其坐镇辽东二十年。其间,辽地战事尽仰李成梁集团,成梁离镇则戎务尽弛,战守无资[53]。明后期,总兵虽受制于督抚等监察官员,但随着军事镇戍系统越来越成熟,武职官员基本参与到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辽东各级武官抚降夷人及回乡人口,修筑城池边堡,推广文教事业等政绩均获得明廷奖赏,记录于实录与地方史志中(见表3)。
万历年间,明廷因“辽东修筑城堡台楼墩圈等项”,陆续录总兵李成梁及寺道将领各官劳绩。同时,辽民“迫近胡俗,易动难安”,遂设卫所以“慑虏气”“安民心”[55]。辽东文教等民政事务亦须武职参与营建。隆庆年间,扩建广宁左中屯卫学时,工程近逼民居,参将赵完“易民舍基地,南北约五丈余”,方使卫学“东西倍之”。修葺正学书院时,“副总兵韩承庆、都司王朴、赵斌、管儒殚力赞襄,而都指挥曹崐、指挥王承祖,课工督程,与有劳焉者也[56]。”随着辽东社会的发展,政务愈繁,法令渐密,都司、总兵、巡抚监察等系统互相制约亦彼此缠结。所以,武官集团的形成不仅影响辽东边备战局,亦牵涉政治、经济稳定与发展。
辽东地区武官集团的形成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诸夷进犯辽东,官军不能御”的局面[57],但辽东整体防守颓势并未得到有效改善。辽东都司二十五卫、二州有马军70 318员,步军37 495员,屯军18 603员,盐军1 174员,铁军1 548员,合计129 138员。万历十六年(1588)五月,辽东各路大小将领增补堪战精壮官军家丁10 719员,不足在籍军士总数的十分之一。辽东防御储备等珍贵资源尽归李成梁等武官集团掌握,而卫官、守堡等所辖诸军则贫瘠体弱、困苦不堪。据嘉靖四十四年(1565)的《全辽志·兵政》载:辽东之军“今则死徒将半,屯种荒芜不耕,盐铁逋负屡岁,而操军惶惶焉。日谋朝夕之不暇矣。且尺籍虽存,乃按而数之,不足十之六七……[58]”万历四年(1576)正月,巡按辽东御史刘台上陈辽东“关市积弊”时指出:开原边官荡然无存,兵士单弱不振,诚请增补备御,驻扎庆云堡内,联络该镇参将兵马,以制近边诸部。在卫军民不堪将官肆意剥削,纷纷叛逃[59]。辽东之兵拼命捍卫疆域,有要承担城防功役,“风餐露宿,触暑惊寒,武夫悍将,急于报完,执鞭挞而议其后。至于盐菜行粮类多克扣,而流离接踵死亡相续。”“辽镇自灾虏频仍,军民逃亡者半,地荒谷贵,所给月粮,即岁丰尚不能给,欲赈恤别无措处……[60]”“先年各城堡副总、参游、守备、备御、提调因战阵乏人,各有随任家丁。原无定额,多者百余,少者五六十名,或三四十名,后其养赡,用备前锋,每遇征战,家丁当先,弱兵随之,虽不无利钝,然尚有征战之时。其家丁有支双饷者,有支单饷者,皆顶食逃故军粮……[61]”辽东之军贫苦,丁壮不足,勾补招募新兵多充总兵、参将、游击等所部家丁或嫡系队伍,蒙古、女真诸部常年趁隙劫掠边关卫所。万历十一年(1583)七月,“鞑虏犯大宁堡(锦州市黑山县石头堡村),宁堡官端世武死之。杀掠官军一百有奇”[62]。万历十三年(1585)二月,“虏犯沈阳静远堡,遂掠懿路……一昼一夜杀掠无算”。十二月,“虏犯蒲沈,杀中军张良栋、把总张治,虏势甚张”[63]。万历十七年(1589)三月,蒙古二三十骑入义州掠井家沟而出……官兵大败[64]。九月,蒙古东部脑毛大与西部白洪大入辽东平虏堡(沈阳市于洪区古城子村)……大肆杀掠,七日后出境[65]。万历十八年(1590)十月十六日,蒙古大举侵袭辽东腹地,于鞍山、甘泉、土河、海州南析木城等抢掠,至二十三日从原路出境[66]。万历二十年(1592),“虏犯宁前等处”,杀掠二百余人,牛畜一百余头,“论各弁疏玩罪”[67]。壬辰战争爆发,数派辽东良将健卒,鞑靼东西诸部乘隙零掠大举。万历二十七年(1599)至万历三十六年(1608),高淮入辽东十余年,其地“皮骨空存”,所余官兵懦弱无威,对建州等部据疆驱民等行径毫无应对之策[68]。
表3 万历年间辽东武官招抚边外及回乡人口统计表[54]
万历时期,辽东地区的武官多被授以总兵序列的“差委”,更易于得到优良的资源配置,进而获得战功。随着李成梁等本土武官的崛起,辽东武官集团逐渐形成。在明朝腐败的政治氛围下,武官集团对粮饷、兵源的侵占逐渐伤及辽东社会根本。壬辰战争后,武官集团所握之精锐耗尽,明廷遂令边将“莫奏斩获之功,而坚壁清野”,不得不行收敛之计,以防地方失事[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