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写作中副词性连接语使用密度研究

2020-04-16赵小东董怡彤

鞍山师范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赵小东董怡彤

(大连海事大学外国语学院，辽宁大连 116026)

实现有效的交际需要连贯(coherence)、清晰(clarity)，而实现这一目的的重要手段之一就是通过运用therefore、in addition、for instance等连接语(connectors)来表达语篇单位之间的逻辑或语义关系[1]。连接语的基本语法功能就是构建功能，是把语言中较小单位变成较大单位的构建手段[2]。因此，连接语不但可以连接词与词、句子与句子，而且还可以连接段落与段落，甚至是语篇。Halliday和Hasan(1976)把衔接(cohesion)分为语法衔接与词汇衔接[3]，连接属于语法衔接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且，有学者认为，无论语法衔接还是词汇衔接都可理解为词语在语篇中的复现(repetition)或重复[4]，掌握好连接语的使用密度不仅可以帮助英语学习者在阅读时更好地理解篇章，还有助于写作时有效构建篇章。但是，很多研究表明，语言学习者，尤其是外语学习者在连接语的使用上存在问题。

国内许多学者对中国英语学习者使用的连接语做过研究，有的聚焦于某类连接语，如对因果关系连接语[5，6]和转折连接词[7]的研究；有的聚焦于研究生论文中的连接语[8，9]；有的聚焦于口语[10]，等等。但是，这些研究大多针对中国大学生作文中连接语的多用(overuse)、少用(underuse)或是误用(misuse)状况进行的。有鉴于此，着重采用两种不同的方法(按句数以及形符数)来分析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议论文写作中连接语密度的整体分布及个体分布，从宏观上及微观上把握其论文写作中副词性连接语的使用状况，对大学英语教学很有裨益。

一、研究设计

(一)研究内容

本文主要研究用来衔接语篇的副词性连接语(adverbial connectors)，如therefore、however、firstly、for example等。Quirk等将副词性连接语分为列举(listing)、总结(summative)、同位(appositive)、结果(resultive)、推断(inferential)、对比(contrastive)以及过渡(transitional)七大类[11]。本研究在Quirk等分类的基础上，参考了国外学者[12]和国内学者[10，13]的做法，增加了强调类(corroborative)这一类别。目标词总计136个。

本文主要通过与英语本族语者作文库对比，研究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议论文写作中的副词性连接语使用状况，主要研究问题为：1.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写作中副词性连接语总体密度(按语义分类以及高频连接语)分布如何，与先前研究有何异同？两种方法计算的连接语密度是否有差异？2.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写作中副词性连接语密度分布的个体差异如何？3.造成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和英语本族语者写作中副词性连接语密度差异的原因有哪些？

(二)语料来源与数据提取

本研究所使用的语料为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议论文，采用文秋芳等研建的中国大学生英语口笔语语料库SWECCL中的笔语库WECCL，对比库为比利时鲁汶大学Sylviane Granger教授研建的英美大学生作文库LOCNESS(Louvain Corpus of Native English Essays)中的议论文。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层次较高，而且两个语料库中文章体裁都属议论文，因此具有可比性。首先，本文利用计算机语言FoxPro编写随机抽样程序，从WECCL以及LOCNESS的英美议论文中各随机抽取100篇作文，并分别将这两个抽样语料库命名为S-W和S-L(见表1)。其中，S-W中的100篇作文涵盖四个年级(大一至大四)，每个年级25篇。

表1 S-W和S-L两个抽样语料库对比

由于有些连接语在语篇中并不用作副词，因此需要对整个语料进行手动标注。比如，so和too后面跟形容词时，only作定语修饰名词时，等等，都不属于副词。标注示例如下：

(1)However <92,However>,throughout the years,television has lost much of its integrity.(From S-L)

(2)Secondly <65,Secondly>,E-mails are quite fast and inexpensive.(From S-W)

上面两个例子中，副词性连接语及其标注码置于尖括号之内，尖括号内起始部分为数字，代表的是100篇作文的编号。经标注之后，就可以利用FoxPro程序计算出每篇作文中出现的副词性连接语频率，接着算出各类连接语以及所有连接语的总体密度分布状况。

二、研究结果

(一)副词性连接语的总体密度分布

FoxPro程序运行结果显示S-W中共有776个副词性连接语，而S-L中共出现了1 447个。我们可以采用如下的两种密度计算公式：

d1=副词性连接语总频数/总句数

(1)

d2=副词性连接语总频数/形符数

(2)

其中，公式(1)是国内学者通常采用的算法，但Bolton等(2002)[14]则采用公式(2)来计算。

表 2 两个语料库中的副词性连接语总体密度分布

表2显示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在写作中副词性连接语的使用密度不论是按总句数计算，还是按形符数计算，都高于英语本族语大学生。我们利用Loglikelihood and Chi-Square Calculator 1.0进行统计检测，卡方值分别为10.308和84.150，差异显著(差异水平为0.001和0.000)。这一结果与国内其他学者[5，7，8，13]的研究结果一致,说明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在写作中过多地使用副词性连接语。

表3是八大类副词性连接语在这两个语料库中的密度分布状况。

表3 S-W和S-L中八大类副词性连接语的密度分布

综合d1和d2两种密度，从语义类别上看，中外大学生使用最多的副词性连接语都是列举类和对比类。这一结果与罗一的研究结果不同，该研究发现中国和英语本族语研究生英语论文中使用最多的连接副词依次分别为对比-结果-同位类和让步-推论-同位类。这也许是由于研究对象的差异造成的；或是由辩证思维导致的结果，因为辩证思维主要靠对比类以及转题类连接语来实现[10]。另外，本研究与李辉等[10]研究结果也有差异，该研究发现中国英语专业学生和非英语专业学生口语中使用的副词性连接语依次集中于列举类、结果类以及同位类，说明英语语体的差异也可能产生不同的结果。

从d1角度看，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使用的总结类、对比类、过渡类连接语要少于英语本族语者，而在其他各语义类别情况相反。经检验，其卡方值(显著水平)分别为7.293(0.007)，-2.150(0.143)，0.041(0.839)，13.717(0.000)，1.087(0.297)，-0.535(0.465)，-0.011(0.915)和5.128(0.024)。结果表明，中国英语英语专业大学生和英语本族语者仅在列举类、结果类和强调类存在显著差异。从d2角度来看，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使用的副词性连接语都明显多于英语本族语者。检验结果按表3中类别依次为42.560(0.000)、0.013(0.909)、2.542(0.111)、34.115(0.000)、3.138(0.077)、7.209(0.007)、0.006(0.938)和16.476(0.000)。这说明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与英语本族语大学生相比，在使用列举类、结果类、对比类以及强调类副词性连接语时存在显著差异，明显多用。

通过这两种副词性连接语密度测试方法，可以发现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过多地使用列举类、结果类以及强调类副词性连接语，且两种密度计算方法显示的结果基本相同。

(二)高频副词性连接语的密度

为了进一步了解副词性连接语的使用状况，我们统计出两个语料库中频次靠前的10个副词性连接语的密度(见表4)。

表 4 S-W和S-L中高频副词性连接语的密度对比

表4显示，两个语料库中，also都排在第一位。频次较高的10个副词性连接语当中，only，however，then，still，for example/instance，so和also这七个词在两个语料库中都有出现。Especially,second(ly)和first(ly)在S-W中位列前10位，但在S-L中分别位于18、30、15位，词频分别为17、6、20；therefore，yet和thus在S-L中位列前10，但在S-W中位列11、29和63位，频数相对很低。

我们按照密度公式(1)进行显著性差异检验，结果显示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在写作中过度使用especially，second(ly)和first(ly)，显著水平大于0.005，这说明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在议论文中过多地使用列举类连接语。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于体裁所限，或应试教学/教育过于强调语篇衔接手段所致，这一结果与陈鹏(2010)[15]的研究一致。在therefore，yet和thus的使用上，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过少使用therefore和yet，经检验，差异显著(P>0.005)，但在thus使用上差异不显著。中国英语学习者之所以少用yet，可能是由于“英语教师在讲授yet的用法时大多强调其用作表示尚未发生但可能发生事情的时间状语的语法功能，忽略了其作为转折连接词的用法[7]”。

此外，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过度使用so一词，且与英语本族语者存在显著差异。因为so与therefore相比，带有口语色彩[5，10，12]，这说明中国大学生的议论文写作带有明显的口语化倾向[16][17]。另外，根据莫俊华[5]的观点，中国学习者的作文主要采取先因后果的论述方式，占总比例的三分之二，高于本族语者的作文。这也是so被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过度使用的原因之一。

统计还显示，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多用(依据密度d1)的副词性连接语还有only、still和for example，而少用的主要是however，also和then。单从频次较高的前10个副词性连接语来看，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过多使用大部分副词性连接语而少用部分连接语，这与潘璠和冯跃进[9]的研究结果不同，他们发现中国学习者在大部分连接词的使用上都呈现出过少使用现象，而在某些连接词的使用上又表现出过多使用的倾向，这可能是由于研究对象不同，他们的研究对象是中国非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的作文。

(三)副词性连接语密度分布的个体差异

依据上述两种密度计算公式，可以计算出中外大学生每篇作文中的副词性连接语密度，以从微观的角度考察中外大学生作文中使用的副词性连接语的异同(见表5)。

表5 中外大学生各100篇作文中副词性连接语的密度分布

从d1看，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议论文写作中的副词性连接语密度小于0.1、0.2、0.3以及0.4的作文篇数都少于英语本族语大学生，中外两个语料库中副词性连接语密度低于0.4以下的议论文篇数分别为56篇和79篇。这说明大多数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和英美大学生议论文中的副词性连接语密度都集中在0.1至0.4这一区间。此外，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议论文中副词性连接语在d1=0.1至0.6这一区间的每个密度段作文篇数都超过10，而且，较多的作文(44篇)密度过大，超过0.4，较英美大学生超过0.4这一密度段作文为多(21篇)。这一现象说明，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议论文中的副词性连接语密度大主要是由于某些大学生过度使用连接语造成的。从d2看，也能佐证上述观点。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副词性连接语密度大于0.02的作文篇数为63篇，而英美大学生只有23篇。

接下来，我们通过绘制密度分布散点图来分析中外大学生议论文中副词性连接语的密度分布。我们仅以密度d1为例，因为经过绘图分析，两个抽样语料库中的连接语分布不论是从d1还是从d2上看大致相同。下图显示的是两个抽样语料库中各100篇作文的总句数与连接语频数关系的散点分布图。

图1 S-W(左)和S-L(右)两个抽样库中所有样本的副词性连接语密度分布

从图1可以看出，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100篇议论文中副词性连接语的密度分布更为分散。作文句数在10～30之间时，大多数作文的副词性连接语数量在10以下；但英美大学生议论文中的副词性连接语集中使用程度更高，作文篇幅在70句以内时，副词性连接语的数量大多集中在30以下。统计检验也证实了这一点，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100篇作文中副词性连接语的平均密度为0.3748，标准差为0.1801，远高于英美大学生(分别为0.3009和0.1470)。说明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议论文中副词性连接语的密度离散度高，个体间差异大，而英美大学生则较低。此外，非常重要的一个现象是，英美大学生的议论文随着句数的增加，副词性连接语的数量也基本呈增加的趋势，即线性增长的态势，而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议论文中的副词性连接语数量增势很不明显，当句子数达到30时，副词性连接语达到其峰值(20个左右)，其后随着句数的增加，副词性连接语的数量不升反降。

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作文中副词性连接语的使用不均匀，标准差大，其主要是由两点原因造成：一方面是英汉两种语言差异造成，英语属分析型语言，注重形合，因此有多种多样的关联照应手段，但汉语是综合性语言，注重意合，照应手段少，就会导致作文中缺乏照应手段[18]，从而导致某些学生过少使用副词性连接语；另一方面，有的大学生副词性连接语用得过多，可能是由于“应试教学/教育过于强调语篇衔接手段(特别是连接词)的使用，弱化了对连接词使用地道性和合适性的要求[15]”，这就导致了某些个体过度使用副词性连接语。

接下来，我们考察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在写作中运用的副词性连接语是否会因为年级不同而存在差异。

表6 S-W中四个年级的副词性连接语密度分布

表6显示，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议论文写作中的副词性连接语的密度，从一年级至三年级，不论从d1还是从d2来看，都随着级别的增长而增长，但四年级时密度却下降了。这一结果与莫俊华[5]对中国英语专业大学生议论文写作中的因果连接词研究结果一致，其原因可能是由于英语专业高年级学生对元语篇手段使用较为节制，转而追求准确的语义以及严密清晰的逻辑关系[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