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马斯叙事理论下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研究
——以《苏和的白马》为例
2020-04-16樊琪雷青
樊琪雷青
(1,2.内蒙古师范大学,呼和浩特 010000)
法国符号学创始人、结构主义语言学家格雷马斯,在《论意义——符号学文集》一书中,把叙事文本创作分为三个部分:深层结构、表层结构和显现结构。深层结构是对文本背后本质意义的界定;表层结构作为符号“语法”,负责将外显结构层面的内容组织成有序的叙事形式;外显结构生成和组织能指,用来研究显现层面的色彩、形式、语素等修辞材料个性的一面。格雷马斯叙事语法从外显结构通过表层语法探究叙事作品的深层结构意义。格雷马斯在普洛普①和斯特劳斯②“二元论”的基础上,建立了一套作品叙事的组织原则,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行动元模式、符号矩阵和叙事单位。叙事作品存在由故事情节——故事类型——故事母题这样由表层到深层的三个结构层面。具体叙事作品可以根据情节和结构的异同归纳出故事类型,进而得出更高层次的故事母题。很多故事类型源于一个更高层次的故事母题(见图1,格雷马斯叙事语法结构图)。
图1.
绘本作为一种深受儿童喜爱的艺术形式,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儿童,并以此来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念。蒙古族儿童绘本题材来源于民间文学,以丰富的内容展现了蒙古族的社会生产、生活和民族精神,是蒙古族思想感情及审美意识的集中体现,并通过英雄故事激励着蒙古族在艰难的生存环境下保持乐观的心态。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通过儿童绘本的趣味形式,将蒙古族故事与儿童认知特点相结合,披露社会现象,弘扬真善美,使儿童在阅读中受到熏陶,起到陶冶情操和道德引导的作用。
将格雷马斯叙事语法应用于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利用施动者模型设计绘本情节,帮助厘清故事线索,从而构建起绘本的表层结构,同时将符号矩阵代入故事,使二元对立在故事中具体化,进而表现出蒙古族题材绘本故事母题的深层语义(见图2,格雷马斯叙事语法在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中的应用)。
图2.
一、行动元理论下的蒙古族绘本表层叙事结构
(一)行动元模式下的人物理论
格雷马斯在普洛普民间故事形态学理论的基础上,依据行为者聚合结构建立起行动者二元对立的关系模式,意在揭示行动者的功能关系。行动元又称行为模式,是将叙事作品切分为行动元,通过研究行动元的组合方式导出叙事的意义模式。“在格雷马斯那里,行动元模式是遵守句法规则的演绎研究和对功能清单的归纳研究相互调整的产物。”[1]以角色代替人物,重点分析角色在叙事中的功能是格雷马斯理论对传统人物理论最大的超越。
在表层阶段的行动元模式中,格雷马斯概括出叙事作品的三组行动元模式:“主体与客体”“发送者与接收者”“帮助者与反对者”。格雷马斯行动元模型的核心是主体对欲望的追求。主体和所追求的客体构成基本叙事框架。主体是追求目标的行为者,客体是主体追求的目标。发出者促进主体追求客体行为的产生,是主体实现目标的决心和行动力。接收者接收来自发送者发出的行动元。主体在追求客体的过程中历经各种来自人、事、物甚至是环境的阻碍,这些阻碍是主体的反对者。与反对者相对应的辅助者是帮助主体追求客体的因素。本文以国际安徒生奖得主、日本绘本大师赤羽末吉,改编自蒙古族《马头琴》故事的绘本《苏和的白马》为例,通过把角色归入格雷马斯六种角色范围,来分析叙事作品中的行动元模式(见表1,格雷马斯行动元模式下《苏和的白马》角色划分)。苏和作为主体
表1.
叙事人物,是整个故事的叙事焦点。主体追求的愿望为客体,在故事中,苏和的愿望是赢得赛马比赛,赛马冠军是故事的客体。主体追求的目标位于发送者和接受者之间,受帮助者和反对者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影响。故事中的接受者为苏和,发送者为小白马,二者是实现叙事功能的积极因素。小白马在比赛中协助苏和争取冠军、对抗王爷,起着帮助主体作用。苏和是草原上的一个普通牧民,因为社会地位较低而受到王爷的轻视,社会地位是苏和实现目标的最大阻碍,所以社会地位是故事的主要反对者,王爷是第二反对者。故事的主线是:苏和想通过获得赛马大赛冠军迎娶王爷的女儿,在追逐目标的过程中,从发送到接收,阻碍重重。反对者设置重重障碍,辅助者积极协助,二者相辅相成,构成一波三折的故事情节。
在《结构语义学》中,格雷马斯认为表层结构为叙事层面,指的是在义素层面上的行动模式,而行动模式可划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产生欲望、具备能力、实现目标和获得奖赏。[2](见图3,格雷马斯行动模式)
(二)施动者模型帮助厘清故事情节和线索
图3.
绘本运用生动有趣的故事和丰富的表现手法,来塑造个性鲜明的角色,用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表现绘本主题。绘本故事通常可以分为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四个部分。格雷马斯施动者模式四阶段(产生欲望、具备能力、实现目标、得到奖罚)与绘本情节紧密联系,为绘本情节创作提供了方法论指导。以下以《苏和的白马》为例,分析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情节建构,为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在表层结构建立上提供思路。
首先,欲望是主体的行为动机,根据产生欲望阶段来构思故事开端。例如绘本《苏和的白马》产生欲望阶段,指苏和与捡到的小白马一起长大后,产生在赛马大会中争得头名,成为王爷的女婿的欲望。其次根据具备能力阶段构思故事情节发展,主人公要需要借助某种能力改变主体状态,使欲望进一步转化为行动,从而实现目标。这种能力在获得的过程中受来自次要角色的帮助和阻挠。相互交织的矛盾构成情节的发展阶段,并为高潮阶段奠定基础。在《苏和的白马》中,具备能力阶段是指苏和想争得赛马比赛的头名,分别受到来自王爷的阻挠和小白马的帮助。再次,根据实现目标阶段构思故事的高潮。实现目标是指行动主体通过采取行动使主体状态发生转换,从而获得了原本没有的东西。在《苏和的白马》中,实现目标阶段是指苏和不仅没有在赛马大会中夺冠,而且还被王爷抢走了他的小白马,这构成了实现目标阶段的转换。用格雷马斯的公式表示为:
意为苏和(第一个括号中S)参加赛马比赛(函数F)使得苏和(后面括号中的S)失去小白马。实现目标是由主体行为引发的状态转换,这个转换使故事进入高潮。最后,根据获得奖赏阶段构思故事结局。主体实现目标并不是故事的结束。苏和和小白马去参加赛马比赛,小白马却被夺走并被杀害,故事发生转折,进入奖赏阶段。故事从高潮循序渐进地转换到结局,目的是缓和高潮阶段营造的紧张气氛。得到奖赏阶段是对实现目标做出的判断和真实性的权衡。故事以小白马的死亡结束,苏和和参加比赛夺得头名之间的判断结果为虚假的谎言。
故事情节是绘本创作的灵魂。格雷马斯的叙事语法行动模式4 阶段为故事情节构思提供了方法论指导,将行动模式应用于绘本情节设置,厘清故事线索,将蒙古族故事以有序的叙事形式展现在绘本中,构建起绘本的表层模式,为绘本创作夯实基础。
二、绘本中的显现层次
格雷马斯将叙述结构分为两个层次,一个叙述的表象层次,叙述通过语言之物质实质体进行表达,叙述的表现受制于实体的种种特殊要求;一种构成了某种共同结构主干的内在层次,这是叙述在显现之前的层次,也是对叙述进行先期组织的层次。[3]结构层次先于显现层次出现,叙述结构在意义和话语之间起转述和接力的作用。
叙事语法重合于语言的语法。[4]叙述通过语言进行实体表达。语言叙事和图形叙事异质同构,图形叙事是绘本的最重要特征。在绘本中,绘本角色、视角、画面与色彩与语言结构相对应。绘本图画不仅是故事的再现,创作者更想表达的是隐藏于画面之下的的情感和价值判断。
(一)叙事的中心——角色
角色是绘本叙事的中心,相当于语言中的主语。性格饱满、形象生动的角色形象能调动儿童阅读积极性,直观地帮助儿童理解故事创作者想要传达的中心思想。考虑到儿童绘本读者的特殊性,以儿童视角为切入点,创造一个儿童认同的角色,以主要角色的视点和环境安排剧情发展,目的是为了打动儿童的内心,使儿童对角色产生共鸣,寄情于角色,与角色同喜同悲。根据故事设定,再创造与之对立的反面角色,在冲突和对立中,制造戏剧性效果,同时也使读者以不同立场和不同角度看待和思考问题。
(二)视角连接——外聚焦叙述视角为绘本故事设置悬念
绘本中的视线同谓语一样起引导作用。独特的视角营造出独特的叙事效果,创作者通过选择叙事视角,为观众呈现特定的视野。外聚焦视角建立在客观基础之上,置身于故事情节之外看待叙事,与无所不知的全知视角相比,外聚焦视角在叙述范围上是有限的,可以留给观众更多的阅读和想象空间。绘本意义的产生是读者主动参与信息解读的过程,没有观众的思考和参与是无法完成叙事的,这与外聚焦叙事的特点相符,所以外聚焦叙事是经常被应用于绘本的叙事形式之一。外聚焦视角一定程度上隐藏了创作者的态度和立场,将主观说教转变为读者的自我审视和思考,并使读者主动参与到故事中去,增加儿童绘本阅读的参与度。
(三)画面场景串联故事
儿童绘本画面含有大量的信息,多个画面包含的信息组合在一起,借助画面中的背景、角色的动作的符号串联故事,通过儿童翻页的动作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为图画发挥叙事功能提供了可能。绘本中的画面连接着叙事,演绎着故事。绘本以故事情节为依托,通过画面与画面之间的连接,引导读者的视线和思维,推进故事情节使画面之间具有连贯性。无形的故事推进线增加了绘本中连续的画面之间的叙事性。
(四)色彩修辞——渲染气氛增强叙事节奏
色彩是重要的视觉语言,绘本中的色彩相当于语言中的修辞,承担着一定的叙事作用。通过不同色彩倾向的页面相互交替,制造叙事节奏感,增强绘本的叙事效果,辅助表达主题。
根据各阶段儿童不同生理、心理、认知特点进行儿童绘本创作。使用色彩隐喻增强绘本画面的叙事性,可对审美心理产生影响,并引发儿童色彩想象,把语言无法表达的内容呈现在读者面前.增强叙事节奏,在表现绘本的深层内涵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在绘本《苏和的白马》中,以背景颜色明亮的画面作为开篇,色调欢快、轻松,表现出苏和此时内心的快乐。在比赛场景描绘中,人物和红色背景形成鲜明对比,大面积红色渲染了紧张气氛,营造出激烈的比赛场景。随着故事的展开,在苏和赢得比赛第一名时,王爷出尔反尔抢走了苏和的小白马并将苏和打伤,画面中沉闷的色调和上方笼罩的乌云表现了苏和此刻内心的悲愤(见图4,《苏和的白马》绘本)。这些画面色调看似无心之举,实则是对绘本内容的隐喻,在反映人物内心感受和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方面有重要作用。画面色调的变化,影响着整个绘本的叙事速度、节奏和角色的情感流露。
图4.
三、基于价值观念树立下“真善美”母题的深层结构
叙事的深层结构由最基本的二元对立关系建立起来,借符号矩阵表现意指过程,目的是为了理解叙事作品总体结构。符号矩阵是对行为方式分析的一种有力的补充。它的核心内容为:X 与非X 表示对立关系,反X 和非反X 帮助X 与非X 制造冲突和推进故事。二元对立的关系在叙事过程中相互交织,功能项之间相互辅助使故事叙述完整。
角色之间二元对立的关系是蒙古族故事的叙事动力。主人公们在艰苦的生存条件下,征服自然,对抗阶级压迫,勇于同邪恶势力抗争,追求幸福生活,表现了蒙古族人民对抗邪恶、战天斗地的“乐观英雄主义精神”。蒙古族把这种面对困难不悲观、不妥协、积极与之斗争的坚毅品质、斗争经验和生存智慧以史诗、神话传说、民间故事等文学形式记录下来,激励着一代又一代蒙古族人民。经过历史沉淀,不屈不挠、坚韧不拔、一往无前的蒙古马精神已经深深融入蒙古族血脉,成为民族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这种“乐观主义民族精神”构成了蒙古族英雄故事的题材主线。故事情节在二元对立的关系中不断发展和推进。最终表达故事“惩恶扬善”的主题思想,表现故事真善美的母题。
(一)语义方阵在绘本中的具体化——二元对立的故事类型
格雷马斯通过语义方阵表达最本真的二元对立辩证关系。将故事中的叙事元素代入符号矩阵中进行分析,填补义素③项,才能进一步分析叙事作品的深层意义和内涵。绘本中存在角色X 与其对立的角色反X,二者构成基本的语义轴。故事源于X 与反X 之间的对立,随着故事情节推进,加入非X 和非反X。X 与反X、非 X 和非反 X 相对立,X 与非反 X、反 X 与非 X 相矛盾。用符号矩阵表示(如图5 所示,符号矩阵图)。
格雷马斯的语义方阵需要在绘本中显化出来,具体化四种义素,将绘本相关叙事元素代入符号矩阵,从而激活语义方阵。根据格雷马斯符号矩阵理论分析,在蒙古族题材绘本中,X 为主角,反X 为反面角色,而非反X 和非X 则是绘本中的配角。为了满足儿童读者的需求,将四类角色代入符号矩阵,以不同身份出现在绘本中(如图6 所示,符号矩阵在绘本中的具体化)。
图5.
图6.
蒙古族题材故事大同小异,主要讲述的是英雄故事。主人公为帮助民众,同邪恶的势力或者恶劣的自然环境作斗争,惩恶扬善,弘扬了蒙古族乐观的英雄主义精神。在故事中,主角是真善美的化身,通过自己的努力追寻目标,与反面角色的利益相冲突。正面角色与反面角色的对抗对绘本情节发展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配角分为帮助型和阻碍型两类。帮助型配角主要负责陪伴主角、帮助主角抵御敌人。阻碍型配角在绘本中和反面角色同属一个阵营,伴随反派左右,起阻碍主角的作用。
在绘本中,正面角色是“真”“善”“美”的化身,例如忠诚、善良等,而反面角色重点在于突出人性“丑”“恶”的一面,例如奸诈、自私和虚伪等。阻碍型配角肩负着推进绘本故事情节和引发矛盾冲突的责任。正面角色与反面角色在相互对立、相互衬托中推动故事前进。在蒙古族故事中,反面角色为正面角色制造困难,发难于正面角色,反抗与被反抗的情节比比皆是(见表二,蒙古族民间文学中的二元对立关系)。在蒙古族史诗《江格尔》中以江格尔为首的勇士们为保卫家乡同邪恶势力进行艰苦斗争,《猎人海力布》中海力布为挽救全村人与自然抗争,《巴拉根仓的故事》凭借智慧与统治阶级斗智斗勇,这些故事表现出蒙古族渴望征服自然、勇于对抗邪恶势力的乐观英雄主义精神。角色之间的对立,增加了矛盾和冲突,利于推动情节,使故事发展一波三折。
蒙古族题材故事表达了蒙古族善良、勇敢、不屈不挠的乐观英雄主义民族精神,鞭挞丑恶、弘扬真善美,展示出人性的力量。绘本易读性的特点符合儿童认知,简单的叙事方式更适合儿童阅读,使儿童感同身受。同时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中非黑即白的角色吻合儿童成长期的二元认知,可以为儿童提供良好的道德榜样。儿童的道德认知不是先天就具有的,需要后天的启蒙和引导。蒙古族故事中大多是积极向上的故事,可以对儿童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起到指引作用。儿童的认知特点使他们很容易对故事产生认同,进而引发移情,使儿童仿佛置身故事中,幻想自己成为故事的主角,惩恶扬善,使真善美的价值观深深扎根于儿童内心。儿童通过阅读这些故事增长自身的生活和情感经验,为日后做出正确的道德选择打下基础。
(二)语义方阵解析
符号矩阵通过分析故事与人物之间的关系,发现故事的深层含义。叙事过程对应符号矩阵的变化,运用符号矩阵对文本进行分析,既可以通过故事叙事结构中的矛盾和对立关系分析故事的主题,又可以揭示文化语境下文本的深层意义。“结构是意义的存在方式。”[5]绘本故事由一个深层叙事模式构建而成。如果绘本不能表现和揭示深层意义,就会陷入平庸。利用格雷马斯符号矩阵构建绘本故事的深层结构,通过义素分析角色行动意义的关系,考察整个故事结构和情节发展,从而解析叙事结构。符号矩阵中的四个元素相互关联,共同构成符号矩阵体系。符号矩阵具体化使得被分析的叙事对象语义关系和结构得到描述,从而表现出叙事作品的深层结构。蒙古族故事尽管内容千差万别,但他们往往表现的是善与恶、美与丑、正义与邪恶,讴歌美好的事物,凸显蒙古族的英雄主义倾向,起着催人积极上进的作用。
表2.
真善美作为人类最美好的情感,是文学作品的永恒主题。蒙古族题材故事大多是英雄的故事。英雄们为了大多数人的生存和幸福,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惩恶扬善。真、善、美与假、恶、丑是一组二元对立的关系,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借助符号矩阵,在显化符号的基础上,解析绘本的深层语义,从而构建起绘本的深层结构,使真善美的主题通过语义方阵得以展现(见图7 所示,运用符号矩阵构建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的深层语义)。
以《苏和的白马》绘本为例,在绘本的意义结构中,X 代表苏和的努力,与之同一意义轴上的反X代表王爷,苏和与王爷是对立关系。非X 代表了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与X 相矛盾,但并不是对立关系。非反X 代表了小白马的努力,它与苏和目标一致,都与反X 对立。用格雷马斯的语义方阵表示(见图8,《苏和的白马》语义方阵示意),从《苏和的白马》故事得出这样的故事意义:苏和希望在小白马的帮助下赢得赛马比赛冠军,娶到王爷的女儿,企图打破外在社会等级制度的制约,但是受到王爷阻挠,最终抗争失败——小白马死在了苏和的面前,被苏和制成了马头琴。在故事中,主体追求目标受到外界阻挠,主体与之不断抗争。故事中的苏和勇敢地与邪恶的王爷作斗争,表现了苏和勇敢、乐观的品质。善良的苏和与内心丑陋的王爷二元对立的关系有力地凸显了蒙古族故事的英雄主义倾向,善恶的对立表现了蒙古族故事对真善美的弘扬,这就是该故事的深层意蕴。
图7.
图8.
从社会层面看,整个故事处在社会地位极不平等的社会背景条件下:王爷、贵族欺压牧民,牧民饱受压迫,生活困难。长此以往,社会底层不满足于现状,企图通过一些方式改变生活。主角苏和和奶奶相依为命,靠着二十只羊生活。一次赛马的机会,苏和想通过比赛夺冠获得王爷的青睐,娶到王爷的女儿,迈入上层社会,然而优秀的苏和在王爷看来只是个没有社会地位的穷牧民,所以王爷在苏和赢得比赛之后绝口不提娶亲的事。由此不难看出王爷深受社会阶级思想的影响。由此形成的符号矩阵是社会阶级的矩阵。社会阶级的压迫催生出苏和改变现状的想法,不平等的社会地位和根深蒂固的阶级思想是苏和成功的阻碍,阶级矛盾对立始终贯穿其中。以苏和为代表的社会底层劳动人民思想觉醒,并通过自身的努力企图改变这种不平等的思想和社会现状,是自我反抗意识的流露和表现,阶级抗争构成了《苏和的白马》的深层叙事结构。
“叙述的深层结构在超出故事表面内容结构的层次上”[6]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的表层结构之下也蕴含着一个更深层的结构。蒙古族的英雄崇拜,本质上是蒙古族先民们对生命本质的肯定。借英雄崇拜故事来抒发他们对自我生命本质力量的无限崇拜,表达对真善美的赞扬和对丑恶的批判。
儿童绘本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儿童。儿童阅读绘本是自主学习和领悟的过程,并不依靠外界的灌输。自主学习可以促使儿童深入领会故事蕴含的深层意义。蒙古族题材绘本以鲜明的二元对立关系讲述深刻的道理,让儿童学会自己去发现和理解纯真、美好、善良、勇敢的意义。
结论
绘本编织的是关于追逐幸福梦想的神话,真善美是文学作品的永恒主题。蒙古族题材绘本以儿童可接受的艺术的形式,展示蒙古族的风土人情和精神文化,鼓励他们以勇敢、自信、乐观的态度去面对生活,努力拼搏,使儿童以一种寓教于乐的方式初步学习到人生哲理。利用格雷马斯叙事理论构建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叙事结构,运用行动元理论厘清线索,构建绘本表层结构,连接叙事话语和意义,发掘绘本图形与话语在叙事中的相同点,借助角色、视角、画面和色彩元素使叙述结构在绘本中进行实体表达,从而生成连接意义的叙述话语。将蒙古族题材故事代入符号矩阵,使之具体化,进一步激活语义方阵,通过分析主题,解析真善美的绘本母题。从符号义素之间的矛盾对立关系,解析蒙古族题材绘本的深层语义结构,从而为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叙事提供了方法论启示。本文试图从叙事学角度分析蒙古族题材儿童绘本叙事方法建构,由于篇幅关系偏向于绘本叙事结构,关于图形叙事方面研究稍显不足,有待日后进一步完善和补充。
注 释:
①普洛普作为探索故事结构的先行者,在研究俄国童话的基础上,从结构主义立场出发,对童话故事中的模式进行提取和分类,认为故事的基本单位是人物在故事中的行为功能,进而提出功能的概念。在《故事形态学》中,普洛普提出童话人物的7 种角色和31种基本功能要素,并确定了依据人物功能分析故事的研究方法。
②法国人类学家和结构主义人类学创始人列维·斯特劳斯从人类学和语言学的角度,以神话结构展开叙事语法研究,力图分析其背后的逻辑结构。斯特劳斯认为所有神话都具有二元对立的关系,神话结构是由相互对立的神话素构成,无论神话怎样变化和发展,其内在结构都是保持不变的。斯特劳斯二元对立的方法被广泛应用于哲学、心理学和社会学等多个领域。
③内容层面分解出的最小的意义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