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价值为核心的遗产活化利用模式——以世界遗产卢瓦尔河谷为例

王 珏（中国古迹遗址保护协会 北京 100029）

引言

2002年修订的《文物保护法》规定“文物工作贯彻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方针”，将“合理利用”写进法律，也标志着文物保护工作的方向已从单纯的“保”向合理的“用”转变[1]。随着遗产保护与管理工作的不断发展，利益相关者的不断探索，遗产的“利用”已成为遗产保护的新方式，也成为顺应遗产可持续发展的新课题。但是无论如何发展，“价值”始终处于遗产保护与利用的核心地位。2015年新修订的《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增加了“合理利用”这一章节，明确规范遗产的利用方式及标准。准则提到遗产的利用是为了“对其价值做出真实、完整、准确地阐释”“赋予文物古迹新的当代功能必须根据文物古迹的价值和自身特点，确保文物古迹安全和价值不受损害”[2]。

“遗产”一词源于西方，对它的认知随着遗产保护实践的不断发展历经改变，但无论“遗产”的概念如何演变，遗产的本质始终是“有价值的事物”[3]。我们所研究的文化遗产包括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虽分类不同，其共性依然是任何类型的文化遗产均具有特定的“价值”[4]。而作为一门具体学科的遗产保护学，其中的遗产价值是它的重要研究内容[5]。文化遗产的价值具有复杂性和多样性的特点。目前，学界普遍认可的文化遗产三大价值是：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科学价值。《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2015年修订版增加了文化价值和社会价值。

相较遗产保护而言，遗产的利用过程需要承担更多的风险。如果没有对遗产价值进行深入的研究和挖掘，利用的过程很可能会破坏其原有的价值，或是将其原本特有的价值被程式化的利用形式模糊，从而失去其独有的特色。价值是遗产的灵魂，无论何种手段的利用都是其外在的形式。如何让新的利用形式对遗产的核心价值进行延续或延伸阐释才应该是利用的最终目标。

2008年2月，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推出“活化历史建筑伙伴计划”，该计划致力于“活化善用这些历史建筑，为它们注入新生命，供市民大众享用”①经过一年的申请和评选，活化历史建筑咨询委员会最终从114份申请书中选出6个政府历史建筑的保育和活化方案。分别是大澳文物精品酒店（旧大澳警署）、“芳园书室”旅游及教育中心暨马湾水陆居民博物馆（芳园书室）、香港文化传承（荔枝角医院）、香港浸会大学中医药保健中心－雷生春堂（雷生春）、萨凡纳艺术设计（香港）学院（北九龙裁判法院）、美荷楼旅社（美荷楼）。截至2020年，活化历史建筑咨询委员会已完成了五批历史建筑活化建议书的评审，共选出19个方案。[6]。活化”概念的出现，赋予了“利用”更为形象的表达。近年来，活化利用的实践不断向多种遗产类型延伸，从历史建筑到工业遗产、考古遗址／大遗址、历史街区、传统村落、世界遗产等，活化利用成为遗产保护与可持续发展的新实践[7][8]。2017年12月12日，北京清华同衡规划设计研究院遗产保护与城乡发展研究中心主办“遗产活化+社区运营”论坛； 2019年1月12日，中国古迹遗址保护协会主办“中国文化遗产活化利用与可持续发展”论坛，等等。除了管理者的经验分享，还有来自政府的支持，如“遗产城市活化联盟②首批成员分别是北京市西城区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委员会、厦门市鼓浪屿－万石山风景名胜区管理委员会、杭州市京杭运河（杭州段）综合保护中心、成都市金牛区文化旅游和体育局和成都市武侯区文体旅游局。”的成立和“乡村遗产酒店示范项目③首批乡村遗产酒店示范项目分别是北京瓦厂乡村精品酒店、山东荣成海草房唐乡酒店、广西阳朔秘密花园、四川丹巴罕额庄园和安徽猪栏酒吧乡村客栈。”的挂牌等等。遗产的活化利用方兴未艾。

但是，当那些原有的历史建筑充斥着越来越多的游客，那些曾经的工业厂房充斥着摩登现代的艺术作品，我们还能否联想起发生在那里的过往与故事？当一提到遗产活化就是办展览、开书店、艺术节、嘉年华的时候，我们是否能够经受住新鲜感的考验记得那一处遗产的与众不同？这时，我们是否该停下来思考活化利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活化过程的标准又该是什么？笔者认为遗产的价值应是一切活化利用的核心，也是评判遗产是否真正被“活化”的标准。法国世界遗产卢瓦尔河谷的活化利用实践正是基于价值为核心的遗产活化利用模式的成功案例。

一、卢瓦尔河谷与法国的世界遗产保护

2000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法国中央的第一条长河——卢瓦尔河流域的中游部分，从苏利镇到沙隆那镇间的卢瓦尔河谷（The Loire Valley between Sullysur-Loire and Chalonnes，以下简称“卢瓦尔河谷”）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其包含卢瓦尔河大区（Région Pays de la Loire）和中央-卢瓦尔河谷大区（Région Centre-Val de Loire）两大沿河行政区域（图1、2），是法国最大也是最为活跃的世界文化遗产。卢瓦尔河谷沿岸分布着大量的历史名镇和村庄、雄伟的建筑古迹（城堡），以及几个世纪以来人类开垦的耕地，它因符合标准i、ii、iv④突出普遍价值评估标准i：作为人类天才的创造力的杰作；标准ii：在一段时期内或世界某一文化区域内人类价值观的重要交流，对建筑、技术、古迹艺术、城镇规划或景观设计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iv：是一种建筑、建筑或技术整体、或景观的杰出范例，展现人类历史上一个（或几个）重要阶段。而成为世界遗产，其价值体现在分布于历史悠久的城镇（如布卢瓦、希农、奥尔良、索米尔、图尔等）中杰出的建筑遗产和举世闻名的城堡（如香波堡）而具有突出价值；其作为文化景观也见证了人类价值观的交流和人与环境两千年来的和谐发展；而无论是卢瓦尔河谷的景观，还是分布于河畔的众多文化古迹，都很大程度地说明了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时代的设计和思想[9]。

图1 法国大区图（来源：www.CartesFrance.fr）

图2 卢瓦尔河谷世界遗产分布图（来源：《世界遗产卢瓦尔河谷地方整治规划操作指南》）

1913年《历史纪念物法》经修订后颁布，成为法国第一部文化遗产保护相关的法律，让“文物建筑”这类遗产首次有了明确的法律保护，同时按照遗产重要程度将其分为“列级保护的历史建筑”和“注册登录的历史建筑”两类。此后，法国政府陆续颁布了景观地、文物建筑周边环境、历史保护区等类型遗产保护的相关法律，它们构成了法国现行遗产保护体系的主要内容。1983年，“建筑、城市及景观遗产保护区（Zone de Protection du Patrimoine Architectural，Urbain et Paysager，简称ZPPAUP）”随着《地方分权法》的颁布而被提出。这一概念的提出使得每个文物建筑被限定了适合其本身特征的保护范围，同时保护其所特有的个性及其所在场所的共同的形象[10]。ZPPAUP的出现使得虽不具有突出历史文化价值，但对体现城市或乡村景观风貌有着重要意义的区域也得到了妥善的保护。不同于“文物建筑”“景观地”“保护区”的保护和管理由法国中央政府以及中央在地方的权力机构负责，ZPPAUP的建立促进了国家与地方之间的沟通，地方市镇在对其所管辖的土地范围内进行城市规划的同时也要考虑到国家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2012年，“建筑与遗产价值提升区 (Aire de Valorisation de l'Architecture et du Patrimoine，简称AVAP) ”概念的出现，使得遗产的性质从“保护对象”向“地方资源”扩展，强调遗产保护不是静态的，而应该与当地社区的需求、可持续发展的大背景，特别是与地方的规划相协调[11]。随着ZPPAUP和AVAP的确立，法国的遗产保护不再仅仅是文化部门的一家职责，相关市镇的规划部门也在其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多部门间的有机协调，让管理者在遗产保护的基础上，有条件更多地去探索遗产的活化利用与可持续发展。实践证明，这样的举措让法国大量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得以有效保护，为其后续世界文化遗产的申报和管理提供了坚实的土壤。

卢瓦尔河谷的保护规划也随着法国文化遗产保护法律体系的不断健全而得到持续的修订和完善。2017年10月，“卢瓦尔河谷使命（Mission Val de Loire）⑤世界遗产卢瓦尔河谷的管理机构，该机构成立于2002年，旨在更好地保护这处庞大的活态文化遗产和更有效地传播其无与伦比的突出普遍价值。”公布了最新的《世界遗产卢瓦尔河谷地方整治规划操作指南》，其中提到2007－2012年期间，卢瓦尔河大区政府共批准了6处ZPPAUP和AVAP，中央－卢瓦尔河谷大区批准了7处⑥Val de Loire Patrimoine mondial et Aménagement Du Territoire, Guide Pratique, Mission Val de Loire ,2017.。至此，卢瓦尔河谷的大部分遗产构成得到更适宜的保护和管理。

通过实地调研，笔者发现卢瓦河谷多年来的活化利用一直是以遗产的价值为标准和最终目标，而这种基于价值为核心的活化利用模式让其在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之前保留了原有的真实性，在成为世界文化遗产之后促进了遗产地的可持续地发展。

二、卢瓦尔河谷的活化利用实践

（一）国际花园节——卢瓦尔河畔肖蒙庄园的活化利用实践

1.肖蒙庄园概况

卢瓦尔河畔肖蒙庄园（Domaine de Chaumontsur-Loire）是卢瓦尔河谷沿岸的一处重要遗产。2007年，在国家政府将国有资产移交给地方政府的大潮中，中央－卢瓦尔河谷大区成为卢瓦尔河畔肖蒙庄园新的管理者。2008年1月起，这里成为“文化合作公共机构”[12]。这个占地约32公顷的公共机构由三个不同部分组成：城堡（法国历史上许多的著名人物，如凯瑟琳·德·美第奇、黛安·德·波迪耶等等都曾是它的主人）；艺术与自然中心（自2008年起，每年都会委托10—15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以自然为主题进行创作）；国际花园节（创立于1992年，成为花园艺术新风尚的实验室和观测台）⑦Jardins pérennes et parcs du domaine de Chaumont-sur-Loire, Chantal Colleu-Dumond, Eric Sander,ÉÉditions Ulmer, 2014, Paris.&Inspired by nature, text Chantal Colleu-Dumond, photography Eric Sander,ÉÉditions Flammarion, 2019, Paris.。

2.肖蒙庄园的活化利用

国际花园节（Festival International des Jardins）的创始人让·保尔·毕迦（Jean-Paul Pigeat）于1974年开始就职于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曾参与多个展览项目。1988年，他成为当时的法国文化部长雅克·朗（Jack Lang）实施“国家花园和景观更新”政策的顾问[13]。毕迦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他在国家政策背景下，探索肖蒙城堡与众不同的价值，创办了第一届国际花园节。国际花园节每年会吸引大约150名来自世界各地、不同年龄的园林艺术家报名参展。他们大多在前一年的10月左右按照特定的主题递交设计方案。大区评委会在收集上来的300多个项目中，挑选出25个用于展出。评选工作通常于前一年年底结束，来年的1—4月则留给园林艺术家充足的时间进行创作[14]。2007年大区政府接管肖蒙领地，桑妲·科竻·杜蒙（Chantal Colleu-Dumond）被任命为该地区的文化合作公共事务管理处主任。不同于毕迦先生，杜蒙女士曾任职法国文化部国际交流司司长的背景让她更加注重国际交流。艺术与自然中心的成立正是国际交流的重要产物之一，与其他艺术展览空间不同，肖蒙庄园的展览永远围绕“自然”这一永恒的主题邀请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前来命题作文。有了对自然的深入理解与思考，花园节的主题也开始更多聚焦现代花园带来的思考，如2010年的“花园——身体与灵魂”、2016年的“未来世纪之园”、2018年的“思想的花园”（图3－6）等等。这一相互促进的举措再一次提升了肖蒙庄园的国际影响力，每年4－10月国际花园节和艺术展举办期间，会有数十万观众前往参观。

图3 国际花园节期间的肖蒙城堡

图4 播种你的想法

图5 映像＆思考

图6 思考的角落

3.肖蒙庄园的价值阐释

肖蒙庄园通过“国际花园节选择最精美的园林艺术作品用于展出”“国际花园节邀请世界各地的园林艺术家在肖蒙庄园的花园中进行设计，并让观众沉浸其中”“为艺术家提供创作和实验的园区的空间与法国家庭花园的大小差不多”和“成立‘艺术与自然中心’”这四种不同的活化利用方式，一一对应了肖蒙庄园的四点价值：“花园的艺术价值”“人与环境的和谐互动”“欧洲设计的启蒙”和“欧洲思想的启蒙”。而在这些遗产地管理者对肖蒙庄园进行活化利用的过程中，既能看到他们延续了历史上对于这处遗产的价值阐释，比如继续延续花园在欧洲社会中作为让人赏心悦目场所和展现艺术美感的历史作用。同时，也能够看到他们基于历史之上延伸的新的价值阐释，比如历史上肖蒙花园的主人只能通过基础的种植和园艺在花园中进行创作，而今国际花园节的艺术作品则能给观众带来听觉、嗅觉和触觉的多方感触以及沉浸式体验（见表1）。

表1 肖蒙庄园的活化利用与价值阐释

卢瓦尔河谷拥有众多闻名世界的城堡，如宏伟壮丽的香波堡、柔美秀丽的舍农索城堡、匠心独具的布洛瓦堡等。而国际花园节却让肖蒙庄园在卢瓦尔河谷的众多遗产构成中脱颖而出。究其原因，是管理者对这处庄园的独特价值进行挖掘，延续其历史上的价值阐释，并延伸出新的价值阐释，在活化利用的过程中一直坚持以遗产价值为核心。类似的欧洲城堡及庄园大多几经易手，物是人非，参观者前来也只能了解其过去历史的只言片语，这样的方式我们可以称之为对遗产的保护，但这种不可持续性的保护终究略显单薄和无助。而肖蒙庄园遗产地管理者的精明之处就在于深度挖掘和定位遗产的特有价值，以此为活化利用的标准，将焦点放在卢瓦尔河谷沿岸人与花园、人与环境、人与自然的新型相处模式上，再现肖蒙庄园的昔日价值，使其精髓真正被激活起来。

（二）“理想生活之城”——丰泰罗王室修道院的活化利用探索

1.丰泰罗王室修道院概况

丰泰罗王室修道院（Abbaye Royale de Fontevraud），中文也可译成“冯特浮劳王室修道院”或“丰特莱王室修道院”。丰泰罗王室修道院成立于1101年，是现存最大的中世纪修道院建筑群。它的创建者罗伯特·达尔毕塞勒是一个巡游的传教士，从修建之初，丰泰罗修道院便一直与“城邦”这个词息息相关。罗伯特想把它建成一个“理想生活之城”，一个深受法国和英国国王青睐的修道城。16世纪开始，皇家修道院由波旁王室的女修道院院长管理。从法国大革命爆发以后至1963年期间，它转变为关押和改造犯人的“感化之城”。1976年，丰泰罗王室修道院作为一个促进和谐生活、交流和对话的地方，成为法国国际文化交流中心（Association des Centres Culturels de Rencontre，简称：ACCR）⑧法国国际文化中心协会成立于1973年，隶属法国文化部，是一个以促进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再利用和国际文化艺术创作、交流为宗旨的公益组织，在全世界拥有38家成员单位（截至2018年）。的第一批成员单位[15]。

2.丰泰罗王室修道院的活化利用

尽管丰泰罗修道院已成为世界文化遗产，但其曾经作为监狱的灰暗历史让当地社区很难将它作为令人自豪的文化遗产，对于当地游客而言这里只不过是一次性的历史教育参观地。由于卢瓦尔河谷区域面积大，大多外来游客会按照“顺路”原则，安排2－3天游览知名的城堡和城镇，而相比于卢瓦尔河谷的其他遗产构成而言，这处修道院确实“地处偏僻”，鲜有游客专程前往，这些都曾让管理者一度陷入困惑。从2005年起，法国政府、卢瓦尔河大区政府及其合作伙伴开展了基于修道院最原始的身份——“理想生活之城”的开发项目，旨在将它建成一个朝气蓬勃的“理想生活之城”，使其转变成一个激发人们重新思考“当代群居生活”的实验室⑨Prensentation & History of the Royal Abbey, Fontevraud, R é gion Pays de la Loire, 2019.& Fontevraud Hospitality, Fontevraud, R é gion Pays de la Loire, 2019.。如今这座占地30英亩的修道院每年已能够吸引20多万游客前往，其中还不乏前往深度游的外国旅客。

3.丰泰罗王室修道院的价值阐释

为了寻找更为适合的活化利用方式，当地的遗产管理者将“理想生活之城”的概念分解为“好客之城”“创意之城”“可持续之城”和“数字化之城”，这一举动正是将丰泰罗王室修道院的核心价值细化的过程。不同于肖蒙庄园对于遗产的四点价值分别进行延续历史阐释和延伸阐释，丰泰罗王室修道院对于“好客之城”的价值阐释是还原原始“理想生活之城”的概念，延续阐释了其历史价值，让如今的丰泰罗修道院如当年欢迎来自欧洲的修道者一样，依然是一处欢迎来自四面八方游客的场所。“创意之城”的价值阐释是在延续其历史上以音乐和舞蹈的形式丰富过修女们生活的基础上，又通过现今修道院里提供的艺术形式给人们带来新的创意和思考。“可持续之城”和“数字化之城”的价值阐释则更多关注当下“理想生活之城”的探索，对遗产价值进行延伸，让食用有机食物和借助数字化手段观展这样的新方式也出现在有着千年历史的修道院中（见表2）。

图7 宴会长桌

图8 餐厅

图9 装置艺术

图10 数字涂鸦墙

表2 丰泰罗王室修道院的活化利用与价值阐释

丰泰罗王室修道院从一处卢瓦尔河谷中“默默无闻”的遗产构成发展成今天接待众多国内外游客的热门文化旅游景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的管理者在其活化利用过程中紧紧围绕着建立“理想生活之城”这一最核心的遗产价值。人们希望通过丰泰罗王室修道院甚至丰泰罗这座小镇探寻“理想生活”的种种可能，而这种“理想”不仅仅是历史上的“理想”，更是现今社会乃至未来社会的“理想”。因此，在其活化利用的方式上，让我们更多地看到了价值的延伸阐释。但这种延伸，并非毫无依据，无论是“可持续之城”还是“数字化之城”，都是人们对未来的“理想”探索，依然没有离开丰泰罗王室修道院的核心价值。

三、结语

卢瓦尔河谷以两千年来可持续发展的景观滋润着法兰西文化的根基，它最核心的价值是人与自然、环境的和谐互动；是法国甚至欧洲文化与思想的启蒙。作为它的遗产要素，肖蒙庄园以“现代花园艺术风尚”的实验室，丰泰罗王室修道院以“当代群居生活”的实验室的形态再次阐释了其突出的价值，展示了当代人在人地关系和人与社会关系中的协调和探索；启发了当代人园林设计的理念和对理想生活的思考。可以说，卢瓦尔河谷找到了一条适合自身的遗产活化与可持续发展之路。而这种基于价值为核心的活化利用也应是我国遗产活化利用学习和参考的模式。

（致谢：感谢肖蒙领地的Sophie Le Berre女士、丰泰罗王室修道院Olivier Chable先生提供的相关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