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坑“乡射遗乐”活化传承现状和保护利用的思考
2020-04-08范雪琴
范雪琴
【摘 要】文化遗产活化既是对传统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同时又要以“活性”的发展态势对蕴含其中的物质及文化精神的价值进行解码、诠释、传承和重构。本文在前期田野考察的基础上拟对江西乐安流坑“乡射遗乐”活性传承现状进行记录和分析,并在此基础上思考其活化发展的合理路径,以期起到抛砖引玉,为社会主义新时代背景下文化传承活化利用提供新的思路。
【关键词】乡射遗乐;活化;传承;保护;利用;思考
中图分类号:J60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編号:1007-0125(2020)08-0048-02
有着“一门五进士、两朝四尚书、文武两状元、秀才若繁星”和“千古第一村”美誉的江西乐安流坑村,于五代南唐升元年间(937年-942年)建村,距今已有千余年历史。千余年来,流坑村文明璀璨、内涵丰厚、仕宦鼎盛、艺术纷呈、人才辈出,在全国自然村落文明中实属罕见。在流坑村至今还遗存、流传一种颇具盛名的古代宫廷音乐非遗文化——“乡射遗乐”。
本文在前期田野考察基础上拟对乐安流坑“乡射遗乐”活化传承现状进行记录分析,并在此基础上思考其活化发展的合理路径,以期起到抛砖引玉,为社会主义新时代背景下文化传承活化利用提供新思路。
一、文化遗产“活化传承”的界定
“遗产活化”“活化传承”“让文化遗产活起来”,是近些年来学界用得比较多的热词。“活化”一词源起于物理学,可以指物质由静止、无活性的生态转变为具有生机、活性的生态过程。本文的文化遗产“活化”的概念界定是指通过给文化遗产注入新的活力,使已经脱离原来文化语境的文化遗产更加适应当代社会发展的趋势,达到完成主体的修复或文化传承空间的再生过程。
我国的文化“遗产活化”研究起源于台湾“古迹活化”的概念。21世纪初,我国著名音乐人陈哲先生将他倡导的活化传承项目命名为“土风计划”,旨在抢救保护濒临消失、不可再生的民族文化资源。一时间,“活化传承”的概念成为了业内人士争相讨论的内容。在社会主义新时代大力倡导传承传统文化、树立文化自信的背景下,研究非遗文化活化传承的意义与合理路径尤显珍贵。这一理念也给笔者探索流坑“乡射遗乐”文化打开了另一个新的视角。
二、“乡射遗乐”的活化传承现状
在乐安流坑村的田野考察中,笔者通过当地村民了解到:“乡射遗乐”负载和保留着古代宫廷音乐的演奏遗痕。据当地村民描述:“乡射遗乐”是当地政府为了申报非遗,由当地文化馆学者命名的称谓,而当地村民则更多称之为“流坑小吹会”。
据流坑村史记载和“乡射遗乐”省级文化传承人董丕龙口述:明万历年间,在南京时任刑部尚书的董裕,带领族中子弟,向宫廷乐队学习“小吹会”音乐,后带回村中一代一代不断地传习下来。清朝晚期,由董栊六传承给董栊九等几位学员,后又传承给董仲俉等11人,延至明清。民国中期,董栊九又传承给了董戴明等一批学员。在解放前,“小吹会”音乐主要出现在傩舞伴奏和春秋两祭仪式上。解放后初期,“小吹会”音乐出现在了流坑“出神”“游神”“龙灯”等民俗上,在破四旧的年代,“小吹会”被当成封建文化遭受批判,村里被迫停止吹奏活动,“小吹会”处于濒临灭亡的境地。20世纪末,随着村里旅游业的渐渐兴起,村里首先组建了傩舞团,由于村里缺乏乐手,后来组建的“小吹会”乐班和傩舞团共用了一套人马,由我负责传授。2017年,为了活化传承的需要,由流坑管理局新招来7名学员(其中女性学员2名),跟我学习小吹会和傩舞伴奏音乐。
通过现场观赏乐班表演,笔者感觉,与其他民间音乐相比较,“乡射遗乐”明显呈现出了一种格调高雅、清高悦耳的特点。这次乐班演奏的主要曲牌有:《朝天子》《小桃红》《浪淘沙》等高雅的宫廷音乐。演奏乐器有:二胡、三弦、琵琶、笛子、笙、箫、唢呐、板胡、月琴、锣鼓等。
(一)传承人依旧是活化传承的主导者
在田野口述访谈中,董丕龙老人告诉笔者:“乡射遗乐”的传承受家族文化影响,其传承方式一般为父传子,兄传弟,师传徒。但现在有所开放,凡愿意学习的外村人也可以加入其中学习。传习时,往往还是按照乐班传承下来的口传心授的教学模式开展教学。
笔者也观察到:因为“乡射遗乐”的记谱基本上还是沿用古时候用的“工尺谱”,所以在教学中,师傅往往是口中唱着“工尺谱”,手则拍着大腿,一遍一遍地给徒弟示范。待徒弟读谱及节奏熟练后,再进行下一步的乐器示范与教学。
(二)流坑宗族文化的延续是支持“乡射遗乐”以活态形式得以运行的内动力
“乡射遗乐”之所以能延续千年,传承至今,很大的一个因素就是由当地宗族文化习俗的不断延续决定的。据村中宗族习俗记载:学习“小吹会”的成员在村里都享有优越地位,成员都有自己的山地和农田。每年村中各房族成员还必须向“小吹会”乐班缴纳一定的钱、粮和财物,以便有殷实的经济来保障乐班成员充沛的学习、排演时间。这在一定程度上维持了“小吹会”的地位,体现了族规文化。
乐班一位董姓乐手告诉笔者:每年正月初二至十五,我们乐班还有一种祖辈们传下来的习俗,就是全体乐班人员会头戴礼帽,身着马褂长袍,在村中古戏台进行表演。而平时,遇有村里人婚丧、嫁娶、祝寿、生孩子、考功名等事宜,乐班人员也会上门表演。
通过上述资料描述和实地考察,可以基本总结出:“乡射遗乐”目前已经以民俗族规的形式融进了村民的心中,宗族文化的延续是支持“乡射遗乐”以活态形式得以运行的内动力。
(三)流坑村文旅融合模式初显出了“乡射遗乐”文化活力
在当代,文化和旅游走在了一起,被人们称为“诗和远方”合二为一。近些年来,乐安县当地政府也积极顺应市场,转变思路,修路亮化,以文促旅,吸引更多的游客来村参观旅游,积极探索推动“乡射遗乐”的保护传承方式的变革,希望以此模式搭建与提升“乡射遗乐”活态发展的舞台空间。但由于乐安流坑地理位置相对偏僻,历史欠账较多,与安徽宏村和福建云水谣古村等地的文旅文化建设相比较,流坑村的文创旅游相对滞后,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乡射遗乐”生命力的发展与彰显。目前,其正在进行提升改造。据有关新闻报道:流坑村景区已经启动申报争创国家5A景区的项目,江西省计划陆续投资60亿人民币,力争5年内将流坑村打造成集旅游生态、文化体验、田园休闲、康体养身等功能的儒学文化教育基地和综合性文化生态旅游基地。
三、对“乡射遗乐”的活化利用与保护思考
我国非遗文化保护的工作原则为:“政府主导、社会参与、明确职责、形成合力;长远规划、分布实施、点面结合,讲求实效。”流坑村的文化对于江西省乃至全国来说,都具有唯一性。要赋予“乡射遗乐”再生活力,当地政府及相关部门就必须解放思想,开拓视野,站在更高的战略高度,去思考“乡射遗乐”音乐文化的未来。
(一)彰显政府的主导行为和作用
政府是非遗文化保护政策的决策者、制定者和实施者。在“乡射遗乐”保护的过程中,政府的正确引导和经济的坚强支持不可或缺。特别是以实现美丽乡村全面振兴总体目标作为切入点和纽带,搭上“美丽新农村”建设的这趟快车,制定长远的非遗文化保护与传承研究规划,采取:有章可循,保护为主,利用并举,项目带动,村民自治的发展的原则。
(二)加大对传承人保护力度和年轻一代的培养
笔者认为:对非遗文化的保护,必然是从多元化、多样化、立体化的思维去构架保持与传承的体系,其核心还是要聚焦在对传承人的保护,只有传承人还在,才能讓非遗文化“活”起来。政府部门要提高站位意识,要认识到传承人是非遗文化重要的承载者和传递者,要通过多种形式,把非遗的火炬接力棒传给青年人,应制定激励措施,鼓励青年的的文化自觉,积极建设“乡射遗乐”传习研究所,培养新一辈文化传承人。
(三)积极引入和合理发挥高校资源优势,加大对“乡射遗乐”文化的深度研究
高等院校是民族音乐文化遗产活态传承的重要研究与传承基地,保护与传承非遗文化是高校学者的本职和使命。地方政府应通过与高校开展合作,建立“乡射遗乐”文化研究基地,加大对“乡射遗乐”溯源及传习收集研究,加大对“乡射遗乐”传承人的口述史及相关传习故事收集研究,加大对“小吹会”音乐特点等方面的重点研究。
(四)积极探索文旅模式,加强传播力度,交流、展示和扩大影响
文化是第一竞争力,是终极竞争力,文化遗产的价值应该通过“传播”的方式得以展现。“乡射遗乐”作为江西省省级非遗文化遗产,不能只停留在“藏于深闺无人知”“写在书中”“存在档案室”的静止文化状态,而应想方设法让非遗文化“飞入寻常百姓家”。应积极探索文旅融合模式,通过举办文化展示、交流会等吸引更多的外来人参观。
(五)积极构建“乡射遗乐”非遗数据库
基于资料库数据查阅的方便,应大力加强“乡射遗乐”非遗数据库的建设力度,将现代数字技术引入非遗文化保护之中,通过“数字采集、数字存储、数字处理、数字展示、数字传播”等数字化技术将文化遗产转换、再现、复原成可供共享、可再生的数字形态。”[1]进而促进“乡射遗乐”的活化传承。要充分利用互联网的优势,将“乡射遗乐”现有详细资料录入数据库存放,方便相关研究人员随时了解掌握“乡射遗乐”文化的具体发展及研究动态。
(六)提升当地村民的文化觉悟,积极坚守文化本真
基于遗传活化利用的视角,传统村落的保护和传承工作离不开村落居民的参与和配合,增强村民的文化认同感,是保护工作的首要任务。[2]只有当地村民真正意识到自己才是流坑文化的主人,才能提升村民的文化传承保护意识、认同感和自豪感,才能自觉、自发地加入到文化活化利用的队伍中,积极坚守文化的本真。针对坚守群体,“活化传承”的关键在于年轻人。[3]
历经千年的口传心授,“乡射遗乐”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洗礼、起伏与沉积,留下了灿烂而又不可磨灭的印迹。活化传承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最佳路径,对于“乡射遗乐”的未来,核心在人,只有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在不改变非遗文化的纯正性和基因的基础上,正确处理开放、活化传承保护利用的关系,才能获得既保护又利用的双赢局面。
参考文献:
[1]龙虎,李娜.大数据时代黔东南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体系构建与数字化保护研究[J].凯里学院学学报,2016(06):90-92.
[2]徐明飞.基于遗传活化利用视角下的传统村落保护和传承[J].文物鉴定与鉴赏,2019(16):154-155.
[3]卢芳芳.活化传承的山村实践——以“土风计划”为观照[J].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报,2017,14(01):27-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