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泾渭秦墓陶俑的发现与研究*
2020-04-06曹龙
曹 龙
(陕西省考古研究院)
2001~2007年,阳陵考古队在西安市高陵区泾渭街道东营村至米家崖村南侧一带发掘清理春秋晚期至战国晚期前段秦人墓葬135座,其中有26座墓葬中出土陶俑和陶塑动物,主要见于医疗废物(简称医疗)和益尔地点[1]。根据墓葬形制、随葬器物特征及组合,并结合周围地区秦墓资料,确认出土陶俑的墓葬年代集中在战国中期至战国晚期早段,即献公、孝公、惠文王时期。
这批陶俑共189件,与俑组合的乐器有8件;陶塑动物77件,与陶塑动物相关的车马器43件(组)。前者包括扁鼓、手鼓及鼓座等,后者主要为车轮和车毂。东周时期所见的陶俑数量并不多,因此本文拟从陶俑分类、身份判定等方面对其进行分析研究,以求教于方家。
一
泾渭秦墓出土的189件低温陶俑中,除1件残碎不可修复,9件仅存俑头部分外,其余17 9件可分为塑衣式俑和裸体俑两大类。
塑衣式俑 167件。其中5件仅存俑头及上身,具体服饰不可辨。其余162件根据服饰的差异可分为三型。
A型 曳地长袍俑,134件。体皆端立,发式有椎髻、偏髻、棱髻、束发、发髻不明显及戴帻6种;身着交领曳地长袍,多为窄袖,少数袖较宽,衣长及地,不露足,部分袍底双足轮廓明显,腰间系带;俑面部及脖颈施红彩,眼、嘴多用白彩点出,少数为黑彩;袍底施白彩,或素面,领部及腰带用红彩绘出,少数腰带用白彩绘出,较少左襟缘上饰红彩网格纹,还有部分袍底边缘饰一周红彩网格纹,另有3件的网格纹为红、白彩交错勾勒而成。
其中保存较完整的67件根据肢体姿势可分为4个亚型 。
Aa型 双臂前伸状,28件。俑体端立,多为椎髻,少数偏髻或发髻不明显,双臂前伸,双手与臂连为一体,手部多未做表现。仅医疗M9:24、M55:13-2两件刻画出握拳,拳孔朝上。如医疗M9:12、M55:13-2、M9:20皆修复完整,通高分别为12.8、13.2、12.8厘米(图二,1~3)。另有医疗M14:12,状似木偶,造型简单,通体涂朱,通高8.6厘米(图二,4)。
Ab型 12件。俑体端立,皆为椎髻,左臂握拳前伸,拳孔朝右,右臂握拳微上扬,拳孔朝上。如医疗M13:7、M2:15,修复完整,通高分别为11.2、11厘米(图二,5、6)。
图一 泾渭秦墓分布示意图
Ac型 袖手端立状,16件。俑体作袖手端立状,多为偏髻,其次为发髻不明显者。如益尔M12:11、医疗M3:15,修复完整,通高14.8、14.6厘米(图三,1、2)。另有益尔M12:12,下体稍残,通高15厘米(图三,3)。
Ad型 奏乐舞蹈状,10件。俑体端立,以椎髻、偏髻为主,个别发髻不明显。俑或舞袖,或举臂,或抱乐器,或作环抱状。如医疗M9:9,左臂残。右臂前伸,长袖右摆。通高14厘米(图三,4)。医疗M49:9-1,左手残。双臂前伸,右手抱掌向后,似作抱物状,疑抱簧管类乐器,通高12.2厘米(图三,8)。医疗M49:12-2的左臂向上屈肘作半握拳状,掌心朝右,似持物,物已失,通高12.2厘米(图三,7)。医疗M54:40,右臂残。左臂托于右臂下,通高10.8厘米(图三,5)。医疗M49:9-7,头部及左臂残。右臂向身体右侧上举,窄袖翻卷,残高14厘米(图三,6)。医疗M49:9-9,头部残。右臂持鼓前伸,左臂亦前伸作持物状,物已失。残高8.6厘米(图三,9)。
图二 Aa、Ab型塑衣式陶俑
图三 Ac、Ad型塑衣式陶俑
Ae型 垂臂握拳状,1件。如医疗M49:17-2,基本修复完整。俑作颔首端立状,头部微向右侧,戴帻,帻右前方留有一小髻,方脸,凸鼻,椭圆形鼓凸耳,面部表情不清,脖颈粗短,双臂握拳向下前伸,拳孔相对,似持物,物已失,身着曳地长袍,领部形制不详,腰带不明显,袍底双足轮廓明显。面部、脖颈及手部施红彩,眼及嘴用白彩点出;帻上施白彩,帻底巾带不明显;袍底施白彩,袍摆边缘饰有一周红彩网格纹。通高12.8厘米(图四)。
B型 露足长袍俑,11件。体皆端立,发式有偏髻、椎髻、挽发三种;身着交领露足长袍,窄袖,袍长至小腿部,腰间系带;俑面部及脖颈施红彩(部分手部亦施红彩),眼、嘴多用白彩点出,少数为黑彩;袍底及足部施白彩,领部及腰带用红彩绘出,少数左襟缘及袍摆边缘上饰有红彩网格纹,小腿外露部分亦施红彩。另有3件袍面右侧肩及臂施红彩,腰带以下、袍面上再施四到六道红彩条纹。
其中保存较好的有3件,双臂上举,长袖向身后翻卷。如医疗M9:32,双臂稍残。两臂向身侧上举,通高16厘米(图五,1)。医疗M9:34,右臂残。左臂向身侧上举,窄袖,袖尾后翻。通高16厘米(图五,2)。医疗M49:17-1,右手残,通高16.4厘米(图五,3)。
C型 短襦俑 共17件。分体端立和双腿跨开骑于马背上两种,发式有椎髻、偏髻及发髻不明显三种;上身着短襦,襦长至臀部,腰间系带,带下多作条纹装饰,下身着袴,膝盖周围用横线刻划出裤褶,脚背上有一道弧线刻划,以象征鞋口。面部、脖颈及手部施红彩,眼及嘴用白彩或黑彩点出;襦、袴底及足部施白彩,腰带及其下的条纹装饰用红彩绘出,小腿前侧通施红彩,后侧施三道红彩。此外,一件骑马俑(医疗M9:47-1)胸部以上及双臂涂红,似象征袒胸赤膊,襦下双腿亦涂红。
其中,14件肢体不完 整,3件较完整的根据体态姿势可分二亚型。
Ca型 骑马俑 2件。1件头部残,1件发髻不明显。双腿跨开骑于马背上,胫部后屈,双臂握拳前伸作持缰绳状,拳孔朝上。如医疗M49:16-1,头部及双腿胫部残。着短襦。俑胸部以上及双臂涂红,似象征袒胸赤膊,襦下双腿亦涂红。残高9厘米(图六,2)。另有医疗M9:47-1,发髻不明显(图六,1)。
Cb型 1件。医疗M9:37,修复完整。脑后梳椎髻,体端立,双臂握拳抱于胸前,拳孔朝上,似持物,物已失,上身着短襦,腰间系带,带下作条纹装饰,下身着袴,膝盖周围用横线刻划出裤褶。面部、脖颈及手部施红彩,眼及嘴用黑彩点出;襦和袴底施白彩,腰带及其下的条纹装饰用红彩绘出,小腿前侧通施红彩,后侧施三道红彩。通高14.8厘米(图七)。
图四 Ae型塑衣式陶俑(医疗M49:17-2)
裸体俑 12件。完整者1件,4件头部残,8件脑后皆梳长椎 髻,通体涂红,眼及嘴用白彩点出。根据下体姿势的不同可分为二型。
A型 站立状或屈腿蹲立状,11件。仅医疗M54:43一件修复完整,屈腿蹲立,右臂握拳屈肘前伸,拳孔朝左,左臂捂于下腹部。其余10件四肢皆有不同程度的残失,从残存状况来看,右臂皆握拳屈肘前伸,拳孔朝左,或左下方,左臂皆捂于下腹部。如医疗M9:38,右臂残。双腿屈蹲,右臂残,左臂捂于下腹部,足部用刀刻划出十趾。通高13厘米(图八,1)。医疗M9:39,双臂残。屈腿,左腿在前,右腿在后,腹部肌肉因全身用力而圆鼓,足部用刀刻划出十趾。通高16厘米(图八,2)。医疗M54:43,修复完整。作屈腿蹲立状,右臂握拳屈肘,拳孔朝左,似持物,物已失,左臂捂于下腹部。通高13.8厘米(图八,3)。医疗M54:44,双臂及右腿残。根据右腿残断处的茬口,似左腿在前,右腿在后,作屈腿蹲立状。残高14厘米(图八,4)。医疗M3:23,头部及左臂残失。四肢壮硕,足部宽大,双腿分开站立,右臂握拳屈肘向前平伸,拳孔朝左下方,似持物,物已失,腰部较细,翘肥臀。残高16厘米(图六,3)。
图五 B型塑衣式陶俑
图六 Ca型塑衣式陶俑、裸体俑
B型 盘腿席地而坐状,1件。医疗M3:22,右臂及左腿残失,左小臂残。盘右腿席地而坐,足底朝上,小腹微隆,可见肚脐,左臂屈肘弯向下腹部,根据残留痕迹,推测左手原应捂于小腹部。通高11.5厘米(图六,4)。
二
泾渭秦墓出土的陶俑衣饰不同,肢体姿态各异,根据仪态及与俑同出的其他器物,可大致推测各组陶俑的身份,主要有牛车俑、骑马俑、乐舞俑和角抵俑等几类。
1.牛车俑
Aa型、Ab型、Ac型陶俑一般与陶牛、陶车轮等同出,如医疗M14中4件Aa型俑与2件低温陶牛、2组低温陶车轮同出,出土时,俑散落在车前两侧。再如益尔M10中与Ac型同出的还有低温陶牛1件,低温陶车轮1组。这几种俑类应为驾牛车的驭手俑。对牛车俑的详细讨论,另见拙文[2],此不赘述。
2.骑马俑
泾渭秦墓陶俑中有2件骑马俑,皆为C型短襦俑,分别出土于医疗M9、医疗M49,与之组合出土的另有陶马各1匹,可判定为骑马俑。
就目前的考古发现来看,骑马俑及陶塑马形象最早见于东周秦墓中,且发现较少,年代集中在战国中晚期。春秋战国之际的临淄郎家庄一号东周殉人墓中虽提到有骑俑的出土,但“仅剩马身”[3],且语焉不详,不能说明问题。秦墓中出土的骑马俑除秦始皇兵马俑中出土的100余件骑兵俑外,目前仅见塔儿坡秦墓2件[4]、泾渭秦墓2件,后两者年代为战国中晚期,是秦地陶俑发展的早期阶段,而泾渭秦墓骑 马俑将骑马俑在墓葬中出现的时间 提早半个多世纪。
3.乐舞俑
泾渭秦墓陶俑中手持乐器或举臂舞袖的俑共14件,根据其肢体姿势、相关组合器等综合判断为乐、舞俑。
(1)乐俑
图七 Cb型塑衣式陶俑(医疗M9:37)
图八 A型裸体俑
5件,皆为Ad型曳地长袍俑。上肢持乐器或作持乐器状,乐器已佚,仅医疗M49:9-9乐俑与手鼓直接连接在一起,其余4件乐俑或抱掌向后,似抱竽、笙之类的簧管乐器,或手臂向上屈肘作半握拳状,掌心朝右,似持管箫类单管乐器,或右臂持鼓前伸,左臂亦前伸作持物承受状,似奏小型手持型敲打乐器。
乐俑中4件出自医疗M49,1件出自医疗M54,2座墓中还发现有扁鼓及器座。以医疗M49为例,所出扁鼓呈圆饼形,底端有一孔,器表朱绘若干周弦纹,直径3.6、厚1.1、孔径0.2厘米(图九,2);所出器座呈四棱椎形,平顶,器表残留少量红色彩绘、通高3、顶部尺寸2.7×2.4、底部尺寸6.3×6.1厘米(图九,1)。类似扁鼓及器座还发现于医疗M9、M45、M48等3座墓中,据此推测,这3座墓葬中应该也随葬有乐俑。泾渭秦墓里发现的扁鼓与楚墓中发现的扁鼓类似,鼓侧底部穿孔,以棒状物与方椎形鼓座相连,可能是文献中记载的“建鼓”,遗憾的是,目前发现的乐俑中,未辨认出敲扁鼓者。
(2)舞俑
9件,5件属于Ad型曳地长袍俑,3件属于B型露足长袍俑,1件仅存头部及上体,具体服饰不明。双臂上举或前伸,窄袖翻卷是其典型特征。根据体态,应该有2种舞姿。一种双臂上举,窄长袖向身后翻卷,如医疗M49:17-1、M49:9-7。另一种一臂前伸,一臂舞袖而立,如医疗M3:20、医疗M9:9。
图九 低温陶乐器
根据目前发现,B型露足长袍俑皆为第一种舞姿,A型曳地长袍俑中两种舞姿都有,这种舞俑间服饰的差别,可能是领舞与一般舞俑的区别,亦或有其他方面的区别。
4.角抵俑
12件,身材壮硕,皆裸体相对,成组出现于墓葬中,表现的是一种正在角力的形象,其中盘腿席地而坐的俑型应是角抵失利一方的形象。
角抵,即今摔跤,是一种竞力活动,源于原始社会,盛于秦汉。魏晋时称“相扑”,宋有时称“争交”,并于唐时东传至日本[5]。秦人尚武乐战,曾将角抵与举鼎的角力作为士兵训练和考核的项目之一,秦武王更是喜好跟人比角力,由是亲近力士任鄙、乌获、孟贲等人,秦二世时,醉心戏乐,而荒于朝政。《史记·李斯列传》载:“是时二世在甘泉,方作觳抵优俳之观。李斯不得见,……”[6]。
先秦时期的角抵形象目前仅见陕西长安客省庄K140号战国末年墓中出土的铜饰牌[7]和湖北江陵凤凰山70号秦墓中出土的漆绘木篦上[8]。泾渭秦墓角抵俑的发现正是战国中晚期秦人社会的生动演绎。此外,战国秦地发现的角抵俑亦与秦汉百戏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应是其早期发展阶段。
综观目前出土乐俑、舞俑、角抵俑的墓葬,角抵俑的分布最为普遍,共计7座,其中4座伴出有乐俑和舞俑,2座墓仅发现乐俑或舞俑,另有一座未见乐舞俑。据此,我们认为,乐俑、舞俑、角抵俑作为一种组合俑应同时共存于泾渭秦墓低温陶器墓葬中,不完整组合者可能跟俑的保存、收集、整理、辨识情况等有关。
三
泾渭秦墓陶俑身高一般集中在11~16厘米之间,个别俑高8.6、16.4厘米,体型较小。制作工艺较为简单,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陶俑成形。
首先用软泥塑成俑头、身、臂、足等部位,再捏出髻、帻、鼻、耳、手等细部,部分袖手端立俑的双臂也是捏塑出来的。捏塑成型的俑,在俑面上经常留有清楚的指纹痕迹,特别是鼻子周围、发髻及帻上。
其次是拼接各部位。多用粘结法拼接。粘接简单好操作,如曳地长袍俑,只需将俑头、俑身、双臂三部分粘结起来即可,露足长袍俑及短襦俑的腿部也是后来粘接在袍(襦)底的。但是用粘结法拼接易脱落,而且表面也多留有对接后的抹痕,因此不少俑出土后,头、臂、腿就已从身体上脱落。从保存较完整的俑上来看,袍(襦)底与腿连接处通常不平整,当是粘接时抹泥固定造成的。此外,这批秦俑普遍表现出脖颈粗短的特点,可能与头、身的连接工艺有关。有极个别人物俑使用榫卯法拼接,通常颈下做成长榫头,身体相应位置戳出对应深度的卯窝,将榫头插入卯窝,最后将周围抹光;另有一件持手鼓乐俑的鼓与手的连接方式也类似于这种榫卯结构,手为半握拳式,类似卯窝,鼓像榫头一样插入拳孔中。
再次使用刻划、戳刺、刀削手法来加强陶俑细部特征,如握拳俑的手指、裸体俑的脚趾都是用尖锐工具刻划而出,握拳俑的拳孔及裸体俑的肚脐也是用工具戳出的,部分曳地长袍俑的袍下部刀削痕迹明显,增加了整个袍服的垂坠感,还有不少俑的椎髻上也有刀削痕迹。
最后是晾晒、烘烤。陶俑烧成温度低,陶质酥脆,部分俑身上因受火不均而成黑白色,推测可能制成后未入窑炉焙烧,而只是略经烘烤一下。此外,还有的俑及陶器硬度非常低,色泛黄,可能成型后仅经晾晒后就随葬了。
第二阶段为彩绘装饰。主要用绘彩表现俑的五官、皮肤、发及服饰细节等。其中裸体俑通体涂红;塑衣式俑面部、颈部涂红,部分俑的手部亦涂红,眼、嘴用白彩或黑彩点出,少数俑的发髻涂以黑彩,戴帻俑的帻上一般施白彩,帻底巾带用红彩绘出,袍(襦)底及足部施白彩,红彩绘出领部、腰带、左襟缘及袍底边缘的网格纹,部分俑袍、或襦上还用红彩绘出条纹装饰;此外,露足长袍俑的足部以上小腿外露部分通施红彩;短襦俑小腿前侧用红彩绘出行縢一类的胫衣。
四
东周人物俑发现少,相关研究薄弱。秦地人物俑主要发现于墓葬和遗址内,年代从春秋晚期延续至秦末,且多见于墓葬,遗址仅在秦雍城豆腐村战国制陶作坊遗址内发现3件建筑构件上的小陶俑[9]。秦墓内发现的人物俑有凤翔西村春秋时Ⅸ号秦公陵园M23出土的2件石俑[10];陕西长武春秋晚期到战国早期秦墓M26出土的1件泥俑[11];铜川枣庙春秋晚期到战国中期秦墓出土的8件小陶俑[12];泾渭战国中晚期秦墓出土的189件陶俑;咸阳塔儿坡战国晚期前段秦墓出土的2件骑兵俑[13],湖北云梦睡虎地战国晚期秦墓M8和秦统一后的秦墓M9共出土的4件木俑[14];此外,还有秦兵马俑。
泾渭秦墓出土的这批陶俑数量多、种类丰富、使用组合较明确,弥补了东周秦俑的空白,使得我们可以对整个秦地陶俑的发展脉络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并藉此可讨论秦地陶俑的风格及源流,是研究东周时期人物俑发展的重要资料。其次,对于Ac型袖手端立曳地长袍俑的性质判定有助于对之前铜川枣庙秦墓中发现的袖手端立状俑的功能属性重新进行一番审视。再次,牛车俑、骑马俑、乐舞俑、角抵俑在战国中期至战国晚期前段首次作为一个组合出现,对我们认识这一时期的社会文化、礼乐文化及随葬理念具有重要意义,特别是成组出现、制作精良的裸体角抵俑使得东周秦时的百戏盛况空前。最后,泾渭秦墓陶俑的服饰也为我们了解秦人的发式、服饰及相关服饰仪礼提供了实物资料。
另外,关于秦始皇兵马俑的工艺技术渊源一直是秦汉考古学中的一个热点,袁仲一对秦兵马俑的作者进行了分析,认为秦俑的制作者一部分来源于中央官署制陶作坊,一部分来源于地方制陶作坊[15];朱君孝、宋远茹则从先秦至秦代的制陶技术、陶窑结构的进步以及青铜铸造对陶塑的启示、雕塑技艺的不断进步、彩绘装饰技艺的成熟等方面探讨了秦兵马俑的工艺技术渊源[16]。此次发掘出土的这批陶俑均出土于平民墓葬,应为民间制陶作坊制作,而陶俑本身所蕴含的制作手法、类型组合、服饰发式等方面的信息,无疑对于我们探讨战国晚期至秦帝国统一期间秦俑的制作工艺、发展演变提供了重要的基础资料,同时对于学界探讨秦始皇兵马俑的艺术来源等问题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1]由于发掘工作是按建设单位进行的,后期整理时统一编号的难度较大,遂本文均采用原建设单位名称前两(或三)个字加原编号的方式来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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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同[4]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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