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养老机构的老年宜居环境管理：研究现状及未来研究方向

于竞宇， 符志能

（合肥工业大学土木与水利工程学院，合肥 230009）

根据国家统计局2019年发布的《2018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截至2018年末，我国60岁及其以上人口数达到2.49亿人，占我国总人口数的17.9%，是世界上老年人口总数最多的国家. 为让老年人安全舒适健康幸福地度过晚年生活，国家在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当中专门新增了宜居环境这一章，将加强老年宜居环境建设提高到了立法高度，做出了长远安排. 全国老龄办也于2016 年10月份推出了《关于推进老年宜居环境的指导意见》（表1），以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改进老年人生活环境，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

2018年社会服务统计公报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底，全国各类养老服务机构和设施15.5万个，比上年增长10.6%，各类养老床位合计744.8万张. 我国养老机构在大幅度扩张的同时，养老床位也在不断增长. 总体而言，养老机构存在着功能定位不清（如老年护理院、老年公寓、养老院定位不清）、环境不适合老年人居住（如无障碍设计不合理，养老设施少，辅助器具配备不足，护理人员素质低）、布局不合理（如郊区、周边配套不足、远离亲友、交通不便等）、性价比高的养老机构偏少等现象，且大多养老机构未达到老年宜居环境的要求，不适合老年人居住. 目前，国内学者对养老机构的宜居环境研究多集中在室内外环境设计［1-2］、服务提供［3-4］以及运营模式［5-6］等方面，但是对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管理的系统研究还比较少. 针对这一现状，本研究着眼于养老机构的老年宜居环境，系统研究国内相关文献以及国家颁布的政策文件，找到当前研究较为欠缺的领域，提出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管理框架，希望为今后的研究提出方向性的建议.

1 研究方法

对2010—2019年发表的与养老机构宜居环境相关的文献以及1999—2019年发布的47份国家层面政策文件进行了系统的内容分析. 在中国知网的数据库中，按照“养老机构”和“环境”作为主题进行文献检索，共检索到文献1581 篇. 再对这些文献进行过滤，筛选出文章题目和关键词中有养老机构或者宜居环境的753 篇文献. 经过研究者的判断，对85篇与所研究问题相关性较强的核心期刊论文和硕博士论文进行了内容分析. 具体文献检索步骤如图1.

图1 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文献检索步骤示意图Fig.1 Schematic diagram of literature retrieval steps for the elderly livable environment of nursing homes

为了更好地养老服务发展，我国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以应对严峻的老龄化趋势. 国家层面的政策文件中有为养老服务事业发展设立目标和标准的规范性文件，也包括为养老事业发展提供财力、物力和优惠政策的支持性文件. 作者查阅了1999—2019年与适老化环境相关的国家层面政策文件（表1），资料来源主要为国家民政部官方网站和全国老龄办官方网站.

表1 1999—2019年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相关国家层面政策文件Tab.1 National-level policy documents related to the elderly livable environment of nursing homes from1999 to 2019

2 分析结果

为了推动老年宜居环境的建设，全国老龄办于2016年10月推出《关于推进老年宜居环境建设的指导意见》，该意见提出，到2025年，实现安全、便利、舒适的老年宜居环境体系基本建立，“住、行、医、养”等环境更加优化，敬老养老助老社会风尚更加浓厚. 老年宜居环境理念普遍树立，老年群体的特性和需求得到充分考虑，形成人人关注、全民参与老年宜居环境建设的良好社会氛围. 该指导意见的重点任务是适老居住环境、适老出行环境、适老健康支持环境、适老生活服务环境、敬老社会文化环境的建设，并提出了安全性、可及性、整体性、便利性、包容性的要求.

可以看出，老年宜居环境作为一个新兴理念，已经被国家纳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规划过程中，为了创建更好的老年宜居环境，对老年人的居住条件应从老年人的身体特征以及心理需求出发. 通过对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相关学术文章和国家政策文件的分析，本文将目前我国养老机构宜居环境管理的研究分为5个方面：老年宜居环境规划（土地规划、税收优惠、金融扶持等）、老年宜居环境设计（建设标准、养老设施、无障碍设计等）、老年宜居环境建设（建筑环境、建筑材料等）、老年宜居环境运营与维护（养老机构许可、养老服务供给、人才培养等）以及老年宜居环境评估（机构评估、老年人满意度等）.

2.1 老年宜居环境规划

目前民政部、国土资源厅、国务院办公厅等颁布了多项政策文件，提出了多项老年宜居环境规划的鼓励政策，主要集中在用地规划、金融扶持政策、税收优惠、财政资金补助、行政管理、人才培养等方面（表2）. 其中，国务院2013年发布的《关于加快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对机构养老提出了总的建设纲领，即“到2020 年，全面建成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支撑的，功能完善、规模适度、覆盖城乡的养老服务体系”. 在用地规划方面，将养老用地纳入城乡规划和国有建设用地规划，并提出人均用地不低于0.1 m2的标准. 为了鼓励养老机构的建设，国家出台了多项政策，包括鼓励使用财政资金支持公办机构养老建设；鼓励金融机构推出关于养老机构建设方面的专项服务；对养老机构提供的养护服务免征营业税，对非营利性养老机构自用房产和土地免征房产税、城镇土地使用税，对符合条件的非营利性养老机构按规定免征企业所得税，以及为了扩大养老服务方面的人才规模，加快培养老年医学、康复、护理、营养、心理和社会工作等方面的专门人才，支持高等院校和中等职业学校增设与养老服务相关的专业和课程，并制定一些优惠政策，鼓励大专院校相关专业毕业生从事养老服务工作.

表2 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规划相关国家层面政策文件Tab.2 National-level policy documents related to planning for the elderly livable environment of nursing homes

国内一些学者从公共政策、机构管理和城市规划等角度对老年宜居环境规划进行了研究. 公共政策方面，时立荣［7］认为，机构养老资源的政策制定应符合社会公平原则，但在政策实施过程中出现了公办养老机构和民办养老机构资源不平等的现象，降低了养老资源配置的效率. 高传胜［8］对老龄服务领域的政策措施进行了重新审视与深层次研究，指出并不是所有的老龄服务是公共服务，政府应充分发挥公办养老机构的功能定位. 雒香云［9］针对严峻的人口老龄化导致政府财政资金已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养老需求这种情形，以江苏省养老需求和民间资本的调研为例，提出了引导民间资本投资养老机构的思路. 城市规划方面，胡丁立［10］提出了以社区为基础的城市老龄化居住环境，建造适合老年人使用的公共设施和出行环境. 颜秉秋［11］利用多智能体的模拟计算，在辨识养老服务需求和供给主体的决策行为的基础上，构建城市养老设施布局的决策支持模拟模型，以实现养老机构的合理和高效配置.

2.2 老年宜居环境设计

养老机构环境设计方面的学术文章较多，其中建筑学角度的文献占多数. 学者们提出养老机构的环境设计应考虑老年人的需求和行为习惯，从老年人特殊生理、心理、行为和社会交往等需求出发，设计不同类型养老机构的室内环境、室外环境以及配套设施. 胡雅静［12］和潘树峰［13］分别提出了北京地区和福建地区养老院室内空间环境的优化设计方案. 沈帝君［14］研究了城市老年疗养院的室内外环境一体化设计方案. 赵益［15］研究了痴呆症老人的行为特点，并提出了适合痴呆症老人的居住空间设计. 陈楚权［16］基于适老化设计理念对广州地区养老建筑公共空间设计提出相关改进策略. 从环境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老年人的行为既会被养老机构的环境和设施所影响，也会对养老机构的设计产生影响. 因此，学者们也研究了养老机构的空间设计和配套设施对老年人睡眠质量［17］、生活质量［18］和老年痴呆患者治疗水平［19］的影响.

政策方面，国家住建部发布的《养老设施建筑设计规范》对不同类型的养老机构的环境设计和配套设施做出了规范. 针对农村敬老院的建设标准在2015年国家住建部也推出了征求意见稿（正式文件尚未颁布）.在这些标准中，对养老机构的房间类型、房间面积分配、空间设计、建筑环境、配套设施等均提出了具体的技术经济指标. 除了建筑标准，民政部、全国老龄办也联合相关部委颁布了针对老年人居住区公共设施无障碍改造的意见和老年宜居环境的建设意见. 另外，民政部还提出了养老机构的养老服务质量和护理质量标准，包括《养老机构基本规范》、《养老机构管理办法》、《农村五保供养服务机构管理办法》、《养老机构服务质量基本规范》等，进一步规范了养老机构的软件环境的设计.

2.3 老年宜居环境建设

对于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建设，国家也对其建筑形式、建筑材料、配套设施和建筑环境进行了规范（表3）. 如养老机构宜采用低层或多层建筑，抗震等级应按重点设防类建筑进行设计；建筑材料方面应选用防滑而且不易碎裂的材料；装饰色彩以暖色为主，并对不同区域采用不同色彩装饰. 另外，在建筑设备方面，宜安装供暖、降温设备，有集中热水供应，满足采光要求和隔音要求，安装紧急求助按钮或呼救设施. 同时为了满足老年人多方面需求，养老机构还需配有用于医疗、娱乐的房间和公共餐厅等. 农村敬老院因其情况与城市养老机构有所不同，所以国家住建部正在推出《农村敬老院建设标准》，对农村敬老院的建筑环境和建设要求做出规范.

目前，多数已发表的有关文献集中在养老机构的环境设计方面，但在老年宜居环境的建设方面相关文章还比较少. 国内学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建筑环境，尤其是建筑舒适度方面. 刘红［20］对养老机构建筑夏季自然通风对老年人热舒适度的影响进行了研究. 张玉洁［21］研究了老年公寓的舒适度，提出了老年公寓热环境、光环境和声环境的改善建议. 目前，国内学者在养老机构施工工艺、抗震、建筑材料和装饰工程等方面的研究还比较欠缺，而这些方面对于养老机构的宜居环境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建议工程方面的学者通过研究养老机构的宜居环境，为养老机构的发展提供不一样的建议.

表3 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建设相关国家层面政策文件Tab.3 National-level policy documents related to construction of the elderly livable environment of nursing homes

2.4 老年宜居环境运营与维护

在养老机构的运营方面，孟佳娃［22］针对民间资本介入养老产业的趋势，研究了PPP模式在养老机构运营中的风险. 孙文华［23］建议养老机构采用“以老养老”的方式，来满足老年人的社会需求，同时补贴养老机构的收入. 陈爱如［24］通过因子聚类算法研究发现，老年人在机构环境适应性方面存在明显的个体差异.

国内学者还对养老机构的服务提供做了很多研究. 其中，陈蕾［25］调研了公益性社会组织提供养老服务的案例，研究了非营利组织参与社会化养老服务的模式. 肖畅［26］指出医养结合的养老机构需要根据老年人的个人情况和需求来细分养老服务，以满足不同老年人的需求. 刘慧慧［27］分别从供给和需求的角度研究了养老机构提供的服务.

在政策方面，有关部门也有文件鼓励民间资本投入到养老服务业，以更好地发挥民间资本的作用，从而补充政府财政的不足［28］. 国家推出了针对养老机构的管理方法及对养老机构基本规范、养老机构安全管理、养老服务标准化以及医养结合的相关文件，也对养老机构的运营提出了指导性建议. 2013年发布的《养老机构管理办法》（表1）提出养老机构提供的服务应符合国家标准或者行业标准，为老年人提供基本生活服务、文化娱乐服务以及心理疏导，鼓励医疗机构与养老机构合作为老年人提供医疗康复服务.

在管理方面，养老机构需要按照相关规定建立健全安全、消防、卫生、财务、档案管理等规章制度，配备符合资格的工作人员，同时做好老年人的安全保障工作.

2.5 老年宜居环境评估

民政部发布的《养老机构管理办法》表示，让第三方参与养老机构的评定，可以促进养老机构的有效运营.《养老机构管理办法》指出：“民政部门应当按照实施许可权限，通过书面检查或者实地查验等方式对养老机构进行监督检查，并向社会公布检查结果. 上级民政部门可以委托下级民政部门进行监督检查. 养老机构应当于每年3月31日之前向实施许可的民政部门提交上一年度的工作报告. 年度工作报告内容包括服务范围、服务质量、运营管理等情况. ”对于养老机构的评估，建议委托第三方对养老机构的工作成员、基础设施、服务管理水平以及对住户的信誉等情况进行综合评估.

在学术研究方面，于竞宇［29］利用熵权评价模型对7间养老机构的宜居环境进行了评价. 赵国伟［30］提出了养老机构服务质量评价指标体系，并采用模糊综合评价法进行了实证研究. 徐星［31］通过研究独立生活老年人的需求及生活环境，构建了一套完整的独立生活老年人居住系统评价量表，为老年宜居环境的评估提供一个有效的工具，以及为老年居住环境提供设计指导.

3 老年宜居环境管理框架

从国家层面的政策分析来看，养老机构的老年宜居环境建设势在必行.《关于推进老年宜居环境建设的指导意见》指出，养老机构的老年宜居环境是一个多维度概念，涉及多个方面的环境建设，包括适老居住、出行、健康支持、生活服务以及社会文化等方面. 为了在养老机构建设老年宜居环境，国家政策分别在老年宜居环境的规划、设计、建设、运维以及评估5个方面进行引导. 但政策中对于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的建设方面的规范较少，仅指出了养老机构的建筑形式、建筑材料和配套设施等方面的要求，具体的实施细则尚未出台.

在学术研究方面，研究多集中在养老机构的选址、养老机构的公共设施配备等老年宜居环境的规划，以及室内外环境设计、无障碍设计和养老机构的服务及运营等方面，对于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的建设和评估涉及的文献有限. 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建设的5个方面（规划、设计、建设、运维和评估）还是割裂的，较为全面的老年宜居环境管理的研究较缺乏. 另外，学者在研究养老机构的老年宜居环境设计以及养老服务提供的过程中，指出了老年人需求的重要性，提出应以满足老年人需求为目标，有针对性地设计养老机构，并提供适当的服务. 然而，对于老年人需求的评估并不全面，作者认为除了应有基本生理需求外，还应包括心理需求、社会交往需求和安全需求等方面. 为了更好地服务于老年宜居环境建设的要求，本文拟提出一个系统的、以老年人需求为导向的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管理框架，通过多维度评估老年人需求，从老年人需求出发，对养老机构的老年宜居环境开展规划、设计、建设、运营与维护以及第三方评估，最终实现养老机构的老年宜居环境建设（图2）. 以老年人需求为导向的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管理框架，是基于国家政策以及大量文献综述的分析，同时结合本文作者前期的研究工作提出的. 本文作者将进一步对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管理框架进行实证性研究，验证该框架的可行性和适用性.

图2 以老年人需求为导向的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管理框架Fig.2 A framework for managing the elderly livable environment of nursing homes oriented by the elderly demands

4 结论与建议

目前，我国的人口老龄化呈现出增长速度快、人数多和高龄老人比例高等特点，机构养老的需求不断增加. 为了使老年人在养老机构可以安享晚年，国家提出老年宜居环境的概念，但国内学者对养老机构的宜居环境研究多集中在室内外环境设计、服务提供以及运营模式等方面，而系统的对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管理的研究还比较少. 本研究着眼于养老机构的老年宜居环境，系统研究了国内相关文献以及国家颁布的政策文件，找到当前研究较为欠缺的领域，提出了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管理框架，希望为今后的研究提出方向性的建议.

本文主要针对85 份与养老机构宜居环境相关的文献以及1999—2019 年发布的47 份国家层面政策文件，进行了系统的内容分析. 从政策分析的结果来看，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的建设包括规划、设计、建设、运营与维护和评估5个方面，但多数的学术研究集中在规划、设计、服务以及运营等方面，对老年宜居环境的建设以及评估研究较少，这是目前研究较为缺乏的领域. 针对目前老龄化发展的大趋势，作者在文献综述和前期研究工作的基础上，提出了以老年人需求为导向的养老机构老年宜居环境管理框架，以期为进一步实证研究奠定一定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