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隐喻理论的再思考
2020-03-27贾楠
贾楠
摘要:《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于1980年出版,由乔治·莱考夫(George Lakoff)和马克·约翰逊(Mark Johnson)合著。莱考夫在这本书中首次提出概念隐喻理论,该理论自问世以来备受国内外学者的关注。该理论是否完全适用于中国的本土文化还有待论证,因此以一种理性的态度,客观地对该理论进行反思是非常有必要的。经过反思,我们发现:隐喻界定范围含糊不清容易引起歧义,思维的隐喻性和心智的体验性似乎存在矛盾,隐喻映射并非只有单向性。
关键词:概念隐喻理论 隐喻 反思
中图分类号:H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03-0115-02
《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于1980年出版,在该著作中,两位學者——乔治·莱考夫和马克·约翰逊首次提出了概念隐喻理论并指出:不管是在语言上还是在思想和行动中,日常生活中隐喻无所不在,我们思想和行动所依据的概念系统本身就是以隐喻为基础的[1]。概念隐喻理论的提出为隐喻研究提供了全新视角。随后,越来越多的学者投身于隐喻革命的浪潮中,并不断使该理论得以发展,使之逐渐成为了一个多层次的理论体系。该理论不但为人类认识语言提供了新视角,也为人类进一步认识语言的意义提供了理论支撑。
一、中西方对隐喻的认识过程
西方早期对隐喻的认识还只是停留在文字表面,认为隐喻的本质是比较或者替代,是将隐喻作为一种修辞手段看待和使用的。
而现代隐喻理论对隐喻本质的认识比早期更深了一个层次。20世纪30年代,理查兹(I.A.Richards)在《修辞哲学》(The Philosophy of Rhetoric)一书中首次提出了隐喻的互动理论(Interaction Theory)[2],而后麦克斯·布莱克(Max Black)在理查兹的基础上发展并完善了该理论。隐喻不再单单被视为修辞手法,而是被视为一种认知现象,一种基于文化系统的思维方式。隐喻从修辞学和文学批评领域中一种再普通不过的辞格正式蜕变为一种人类概念化外部世界和内部世界的利器[3]。
我国对隐喻的研究起步相对较晚。早期研究仍局限于修辞层面,直至西方隐喻认知理论的引入,我国学者才从认知的视角重新认识隐喻的本质。据统计,在外国语言文学CSSCI来源期刊中,前二十年(1994—2013)就刊载了以“隐喻”为标题的论文405篇,蔚为壮观;在最近短短五年(2014—2018)当中,这些期刊收录的以“隐喻”为标题的论文更是达到了226篇,研究热度有增无减[4]。所搜集的资料显示,以探讨“概念隐喻”为主的研究,主要可分为以下不同的角度:对隐喻理论的探讨;与其他领域相关理论的结合,如翻译、文学等。此外,少部分对隐喻适用性研究进行探讨,包括动物隐喻、经济隐喻,、政治隐喻、情感隐喻。可见,国内学者对该理论的理性批判很少。本文以一种客观的态度对该理论进行理性再思考。
二、概念隐喻理论的再思考
(一)隐喻概念的界定和界定范围
莱考夫首先对隐喻的概念做了界定:“隐喻的本质就是通过另一种事物来理解和体验当前的事物。”该理论认为人类的思维过程在很大程度上是隐喻的,但对隐喻概念范围的表达有些模棱两可。《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中多次提到了我们的概念系统大部分是隐喻的,其中“大部分”和“很大程度上”的概念很模糊:“很大程度”是多大程度?大部分是几层?这种模糊的概念会让读者产生理解偏差,让研究者产生歧义。
(二)隐喻的工作机制
1.体验哲学
概念隐喻理论阐述了隐喻的工作机制,即隐喻意义是从一个认知领域向另一个认知领域映射的结果。在《体验哲学——基于身体的心智及其对西方思想的挑战》这部著作中,莱考夫将该理论的哲学基础定为体验哲学。体验哲学的观点有三个:认知的无意识性、心智的体验性和隐喻性思维。认知的无意识性指我们对心理中的所思所想没有直接的知觉,我们即使理解一个简单的话语,也需要涉及许多认知运作程序和神经加工过程。心智的体验性是指我们的认知都是具有体验性的,具体说就是人类的认知来源于我们对外部世界的切身体验,而获得的经验又反过来指导我们对外部世界的看法。隐喻性思维指的是:“隐喻是一种将情感、美感、道德感等主观经验用运动感知领域内的经验来加以描述、认知的途径和手段。隐喻是身体、大脑、经验和心智的产物。”[5]但该理论中思维的隐喻性和心智的体验性似乎存在矛盾。比如:Love is journey(A是B),根据心智的体验性原则,love和journey都是可以用心智体验来认知的,但根据隐喻性思维原则,只有主观对journey这个具体事物体验理解后,才能认知love这个抽象事物。由此可见,在A是B的隐喻句中,在选择A进行思维隐喻体验的情况下,那么B就不能进行心智体验,而根据心智的体验性原则,A和B都可以认知,可见二者的矛盾之处。
2.隐喻映射
莱考夫认为从源域到目标域的映射具有单向性,但有些隐喻句不是单向性的。例如:(1)人生如戏,戏如人生。(2)People are machines,machines are people.在隐喻中的源域和目标域在内部结构相同的情况下,即遵守一致性原则而同时遵守不完全性原则,隐喻映射的方向是否具有双向性呢?
三、其他方面的再思考
莱考夫和约翰逊在书中提到方位隐喻,例如:“Happy Is Up.Sad Is Down.”并认为“低垂的姿势通常与悲伤郁闷联系在一起,挺直的姿势则表示积极的情感状态”[1]。也就是说,开心等正面情绪可以由空间的方位词“上”来隐喻解释,那么,身体直接体验的开心情绪用向上方位经验可以隐喻解释吗?例如,研究证明吃香蕉能够帮助人们安抚情绪并保持快乐的心情。换句话说,由吃香蕉而引起的心情快乐和方位隐喻有什么联系呢?再例如:“坐下来歇歇脚”如何用方位隐喻理解呢?歇歇脚会让人开心,却对应着“下”的方位词。
根据这样的说法,每个空间隐喻都具有系统性,是一个连贯的体系,而连贯性存在因果关系。例如:“More is up.”内部的连贯性使more和up成为一个具有关联性的系统,但这种情况总是具有关联性的吗?物价上涨对于消费者来说是越多越好吗?疼痛对于病患者来说是越多越好吗?对于一个应聘者来说竞争对手越多越好吗?
四、结语
莱考夫和约翰逊对概念隐喻理论的论述存在一定的矛盾,莱考夫在反对前人观点的同时引用其观点作为自己的论据,与此同时反复用同一个例子进行论证。虽然该理论运用到很多领域的相关研究中,但并不一定完全适用于中国的本土文化,应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结合我国自身文化特征建立一个中国化的隐喻理论。
参考文献:
[1]乔治·莱考夫,马克·约翰逊.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5.
[2]RICHARDS I A.The Philosophy of Rhetoric[M].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36.
[3]孙毅.当代隐喻学在中国(1994—2013):一项基于CSSCI外国语言学来源期刊的文献计量研究[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15,23(3):17-22.
[4]孙毅.当代隐喻学研究[J].浙江外国语学报,2019(2):38-39.
[5]谢之君.隐喻认知功能探索[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
责任编辑:张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