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报刊与词典书证订补

周国祥，王桂华

□语言学研究

晚清报刊与词典书证订补

周国祥1，王桂华2

（1.运城学院 中文系，山西 运城 044000；2.陕西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

词汇研究与词典编纂密不可分。晚清报刊对于词汇研究与词典编纂具有较高的价值。《汉语大词典》《近现代辞源》等词典存在书证缺失与滞后等问题。晚清报刊可以弥补疏失，为词典修订提供参考。

晚清报刊；《汉语大词典》；《近现代辞源》；书证

词汇研究与词典编纂密不可分。晚清报刊“语料的复杂程度和陌生化程度远高于汉语研究的任何一个阶段”[1]，因而晚清报刊词汇对于词汇研究与词典编纂具有较高的价值。《汉语大词典》（下文简称《典》）[2]、《近现代辞源》（下文简称《源》）[3]等词典以“书证详细”“书证始见”为特色，但是所收录的近现代时期汉语词汇“书证滞后现象依旧比较明显，部分削弱了其溯源究流，展示词汇发展轨迹的作用”[4]。晚清报刊可以弥补部分疏失，为词典修订提供些许参考。兹举数例，略作探讨。

【棒球】一种球类运动,规则和用具有点像垒球,但场地比垒球大。棒球《申报》1908年11月1日；檀香山华侨与美海军比赛棒球《进步》1915年3期；东方联合运动会棒球队得奖员《约翰声》1916年5期。《源》收录“棒球”，首例书证引1921年《注音新辞林》，迟于1908年。《典》收录“棒球”，没有书证，《汉语大词典订补》（下文简称《补》）[5]补充两个书证，首例书证引自程乃珊《上海探戈》，也迟于1908年。

【笔战】用文章来进行争论。文人笔战必以己为通以人为不通争名也《申报》1875年11月17日；巴黎时报论反对俄日协约之笔战《南洋官报》1911年141期；德法报馆之笔战《大同报》1913年6期；记巴尔比斯与罗曼罗兰的笔战《少年中国》1922年10期。《源》收录“笔战”，首例书证引1935年《科学》，迟于1875年。《典》收录“笔战”，首例书证引自鲁迅《且介亭杂文末编•因太炎先生而想起的二三事》，也迟于1875年。

【便士】Pence，英国、爱尔兰等国的辅助货币。五十三便士《申报》1877年6月5日；商人票六个月期五先令一便士零五《申报》1883年7月14日。《源》收录“便士”，首例书证引自1902年张謇《通州师范学校议》，迟于1877年。《典》未收录“便士”。

【茶话会】备有茶点的聚会。漆工茶话会《理学杂志》1906年1期；日本领事开茶话会《山东官报》1906年130期；茶话会记《通问报:耶稣教家庭新闻》1906年235期；开办塾师茶话会《北洋官报》1908年1829期。《源》收录“茶话会”，首例书证引自1912年梁启超《初归国演说辞》，迟于1906年。《典》收录“茶话会”，没有书证。

【常设】长期设立。常设博物会制物《万国公报》1876年418期；论国民无常设机关之可惧《预备立宪公会报》1908年10期；常设国际司法裁判院之成立《时事月刊》1921年10期。《源》收录“常设”，首例书证引自1929年岩崎昶著、1930年鲁迅译《现代电影与有产阶级》，迟于1876年。《典》未收录“常设”。

【场地】空地，多指供文娱体育活动或施工、试验等用的地方。陶家沟行商禀请保全木业场地《华商联合报》1909年4期；盐务署场产整理处场地测绘条例《政府公报》1914年622期；兹将本校女生网球练习时间及场地规定如下《北京大学日刊》1925年1700期。《源》收录“场地”，首例书证引自1931年《禽产推销学》，迟于1909年。《典》收录“场地”，单一书证引自郭小川《出钢的时候》，也迟于1909年。

【初级小学】我国曾经实施过的前一阶段的初等教育的学校,简称初小。省城师范学堂及初级小学之大略情形《申报》1905年2月16日；初级小学会考《直隶教育杂志》1908年5期；旅沪广东初级小学附属幼稚舍1916年5月1日四周纪念摄影《妇女时报》1916年18期；乡村初级小学课程的商榷《义务教育》1923年21期。《源》收录“初级小学”，首例书证引1924年《新学制常识教科书》，迟于1905年。《典》收录“初级小学”，首例书证引自沈从文《从文自传•我上许多课仍然不放下那一本大书》，也迟于1905年。

【春药】刺激性欲的药。春药宜禁论《申报》1872年9月2日；戒绝春药《申报》1902年5月1日；小洋货店带卖春药之荒唐《图画日报》1909年153期。《源》收录“春药”，首例书证引自1910年《图画日报》，迟于1872年。《典》未收录“春药”。

【地方病】经常发生在某一地区的疾病。各种传染病地方病神经病均可治疗《申报》1909年7月10日。《源》收录“地方病”，首例书证引自1919年汤尔和译《诊断学》，迟于1909年。《典》收录“地方病”，单一书证引自毛泽东《征询对农业十七条的意见》，也迟于1909年。

【董事会】某些企业、团体等的领导机构。董事会担任之事务《四川官报》1907年15期；事务所致上海董事会电文《劝业会旬报》1909年2期；照会城区董事会清查宝婺观公产酌助修齐女校文《金华县公报》1912年11期；董事会致鄂代表李蔚中丁立中两君说帖《中华实业丛报》1913年4期。《源》收录“董事会”，首例书证引1917年徐珂《清稗类钞·讥讽类·能自治斯能自活》，迟于1907年。《典》收录“董事会”，首例书证引自瞿秋白《现实•拉法格和他的文艺批评》，也迟于1907年。

【独资】指由一个人或一方单独拿出资金(办企业等)。商部特定独资商业注册呈式札行商务局转谕各商文《南洋官报》1906年55期；商部咨行各省独资商业注册呈式文《东方杂志》1906年11期；独资商业注册表《政艺通报》1907年8期。《源》收录“独资”，首例书证引自1909年《图画日报》，迟于1906年。《典》未收录“独资”，《补》收录“独资”，单一书证引自1993年12月17日《工人日报》，也迟于1906年。

【多头】从事商品、有价证券交易的人，预料货价将涨而买进现货或期货，伺机卖出，这种做法叫“多头”。论买多头空头《申报》1879年11月28日；买进者名曰多头《申报》1907年10月；金商做半月余多头最近银底过丰将使银价下跌《商业杂志》1927年5期。《源》收录“多头”，首例书证引自1930年《中华百科辞典》，迟于1879年。《典》收录“多头”，首例书证引自茅盾《子夜》，也迟于1879年。

【供销】供应生产资料和消费品，以及销售各种产品的商业活动。供销粤盐《申报》1903年1月4日；鄂岸淮盐公所请援照湘省分路挂档蚌埠分号供销办法之饬议《盐务汇刊》1933年14期；南昌市大小麦供销状况及价格《工商通讯》1937年14期。《源》收录“供销”，首例书证引自1941年1月31日《翁文灏日记》，迟于1903年。《典》收录“供销”，单一书证引自毛泽东《农村合作化的一场辩论和当前的阶级斗争》，也迟于1903年。

【欢送】高兴地送别。应征与欢送《南洋兵事杂志》1908年25期；欢送诸同学入联合运动会《沧浪杂志》1910年3期；欢送安医士锦旋纪盛《通问报:耶稣教家庭新闻》1914年593期；安徽实业界欢送前实业科长高文伯先生摄影《安徽实业杂志》1918年10期。《源》收录“欢送”，首例书证引自1928年毛泽东《井冈山的斗争》，迟于1908年。《典》收录“欢送”，单一书证引自欧阳山《高干大》，也迟于1908年。

【尖兵】行军时派出的担任警戒、侦察等任务的小分队。骑兵尖兵之研究《南洋兵事杂志》1907年13期；尖兵前进之情形《图画京报》1929年“军事专刊”；最前卫之尖兵演习《青年与战争》1933年6期；我军派尖兵夺取侧面高地向敌取包抄形势《良友》1938年134期。《源》收录“尖兵”，首例书证引自1958年《新知识词典》，迟于1907年。《典》收录“尖兵”，首例书证引自陈毅《红四军军次葛坳突围赴东固口占》，也迟于1907年。

【间脑】位于大脑两半球之间的脑。间脑中脑及小脑《农学报》1902年190期；论间脑下垂腺之衰弱《新同德》1925年5期。《源》收录“间脑”，首例书证引自1935年《科学》，迟于1902年。《典》未收录“间脑”。

【绞刑】绳子勒死的刑罚。旋即革职定以绞刑《申报》1894年4月6日；处以绞刑《申报》1900年9月7日。《源》收录“绞刑”，首例书证引自1904年王景禧《日游笔记》，迟于1894年。《典》收录“绞刑”，没有书证，《补》补充单一书证，引自2007年《文汇报》，也迟于1894年。

【脚手架】施工现场为工人操作并解决垂直和水平运输而搭设的各种支架。码头脚手架已做好桩《申报》1908年1月22日；该工程之脚手架《申报》1934年12月1日。《源》收录“脚手架”，首例书证引自1958年吴烟痕《水上长城》，迟于1908年。《典》收录“脚手架”，首例书证引自冰心《再寄小读者》，也迟于1908年。

【考古学家】从事考古学研究工作的专家。考古学家之研究《申报》1910年6月16日；考古学家的长逝《京报副刊》1926年389期；美考古学家发现哥伦布探险以前北美欧人之足迹《国立北平图书馆读书月刊》1932年6期。《源》收录“考古学家”，首例书证引自1944年老舍《四世同堂》，迟于1910年。《典》未收录“考古学家”。

【扣押】拘禁；拘留。被捕扣押《申报》1882年10月19日；各扣押一月《申报》1907年12月6日；民事假扣押假处分及假执行暂行规则《时事汇报》1914年7期；对于扣押法院仅有声明异义而未合法提起异议之诉者不受诉讼拘束得向他法院起诉《上海律师公会报告书》1922年8期。《源》收录“扣押”，首例书证引自1929年徐福基《民事诉讼法纲要》，迟于1882年。《典》收录“扣押”，首例书证引自曹禺《王昭君》，也迟于1882年。

【内幕】不为外界所了解的内部情况。四川川汉铁路开工之真相及其内幕之黑暗并改良之方法《广益丛报》1910年226期；中美借款协约之内幕《大同报》1910年15期；鄂州风云之内幕《民谊》1913年7期；公言报载银行团之沿革及内幕《铁路协会会报》1919年85期。《源》收录“内幕”，首例书证引自1930年5月15日傅斯年《致王献唐函》，迟于1910年。《典》收录“内幕”，首例书证引自茅盾《路》，也迟于1910年。

【旗语】航海上或军事上用旗子来通讯的方法。皖省炮台教练旗语《申报》1906年9月29日；武昌教会学校发明旗语《新民报》1915年11期新式旗语叙《官话注音字母报》1918年47期；中文旗语《中华童子军》1919年“幼童号”。《源》收录“旗语”，首例书证引自1922年上海中华职业学校《中华职业学校概况》，迟于1906年。《典》收录“旗语”，首例书证引自冰心《我的童年》，也迟于1906年。

【失恋】恋爱的一方失去另一方的爱情。得恋之阿罗失恋之善夫礼《新新小说》1904年2期；或醉后之放歌或失恋之艳词《申报》1912年6月7日；俄公主之失恋隐情《申报》1914年8月25日。《源》收录“失恋”，首例书证引自1920年《新青年》，迟于1904年。《典》收录“失恋”，首例书证引自郭沫若《女神•湘累》，也迟于1904年。

【暑期】暑假期间。讲武堂暑期旅行办法《南洋兵事杂志》1907年12期；上海城东女学社拟设暑期艺术会《教育杂志》1909年6期；暑期学艺成绩总评判标准《江苏第三师范学校校友会杂志》1913年8期；嘉定暑期小学敎员讲习社简章《嘉定小学教育研究录》1915年2期。《源》收录“暑期”，首例书证引自1924年程瀚章《运动生理·各论》，迟于1907年。《典》收录“暑期”，单一书证引自1986年8月3日《新民晚报》，也迟于1907年。

【投稿】把稿子送交报刊编辑部、出版社等，要求发表或出版。北京本社访员于本年十月初七日投稿《协和报》1910年8期；本报投稿章程《朔望报》1911年1期；大愚投稿《时事新报图画》1912年24期；禁烟分会投稿《九澧民报》1913年11期。《源》收录“投稿”，首例书证引自1915年梁启超《中日交涉汇评》，迟于1910年。《典》收录“投稿”，单一书证引自鲁迅《书信集•致施蛰存》，也迟于1910年。

【熄灯】熄灭灯火。熄灯安睡《申报》1876年11月1日；一律熄灯不准留人寄宿《申报》1898年5月24日。《源》收录“熄灯”，首例书证引自1909年《图画日报》，迟于1876年。《典》未收录“熄灯”，《补》收录“熄灯”，单一书证引自1995年第5期《十月》，也迟于1876年。

【洗衣机】自动洗涤衣服的电动机械装置。工部局出租洗衣机《申报》1898年9月15日；小洗衣机《英文杂志》1921年12期；呈一件遵送家庭洗衣机模型由《工商公报》1930年19期；英国之最新洗衣机对于家庭主妇便利异常《今日画刊》1946年3期。《源》收录“洗衣机”，首例书证引自1947年《科学画报》，迟于1898年。《典》收录“洗衣机”，没有书证。

【小数点】表示小数部分开始的符号“.”。本册以两为单位两之下加小数点为志《申报》1910年11月16号；1914年土货出口之价值均误加小数《申报》1916年2月21号。《源》收录“小数点”，首例书证引自1922年郭沫若《残春》，迟于1910年。《典》未收录“小数点”。

【修剪】用剪子修。垂枝碍屋略加修剪《申报》1873年3月7日；修剪灌溉其勤于培植亦不亚于五谷《申报》1898年6月7日；修剪柳芽之研究《河南林务公报》1925年11期；桃树之接木及修剪《国立中央大学农学院旬刊》1929年18期。《源》收录“修剪”，首例书证引自1946年白动生等《小学高级自然课本，迟于1873年。《典》收录“修剪”，首例书证引自洪深《劫后桃花》，也迟于1873年。

【燕尾服】男子西式晚礼服的一种。两院议员均穿燕尾服《申报》1891年3月25日；议员员皆燕尾服《申报》1898年6月3日。《源》收录“燕尾服”，首例书证引自1906年康有为《列国游记·西班牙游记》，迟于1891年。《典》收录“燕尾服”，没有书证。

【养殖】培养和繁殖水生动植物。人工养殖海绵《农学报》1903年220期；鳗之养殖法《广东劝业报》1910年114期；中国白蜡虫之养殖法《中华实业界》1915年9期；贵池县水产养殖调查记《安徽实业杂志》1919年28期。《源》收录“养殖”，首例书证引自1958年《新知识词典》，迟于1903年。《典》收录“养殖”，首例书证引自秦牧《艺海拾贝•菊花与金鱼》，也迟于1903年。

【邮汇】通过邮局汇款。邮汇改章《集成报》1901年18期；邮汇不通之处《申报》1908年9月26日；饬各县为发五年历书并饬解缴邮汇垫款《奉天公报》1916年1511期。《源》收录“邮汇”，首例书证引自1918年李骏《第三次旅法华工情形报告书》，迟于1901年。《典》收录“邮汇”，没有书证。

【债务人】根据法律或合同的规定，对债权人承担义务的人。此种替券终不失其向共任债务人追索之效力《申报》1904年4月18日；不动产拍定后债务人不缴契据办法令《司法公报》1918年94期；债权人及债务人之迟延责任并迟延之效果如何《法学会杂志》1921年2期。《源》收录“债务人”，首例书证引自1924年王怡柯译《货币学》，迟于1904年。《典》收录“债务人”，没有书证。

词语书证订补，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除以上列举的词语外，梳理比照晚清报刊，我们发现《汉语大词典》《近现代辞源》等词典在词条、释义、书证等方面还存在不少的问题。这既充分显示出晚清报刊的语言史料价值，又直接表明了汉语词典具有持续修订的空间。

[1]刁晏斌.试论清末民初语言的研究[J].励耘学刊(语言卷)，2008(2)．

[2]罗竹风.汉语大词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8年.

[3]黄河清.近现代辞源[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0．

[4]周国祥,王桂华.晚清期刊与《近现代辞源》书证商补[J].长春大学学报,2019(1).

[5]汉语大大词典编纂处.汉语大词典订补[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0.

Periodicals of the Late Qing Dynasty and Dictionary Revision

ZHOU Guo-xiang1, WANG Gui-hua2

(1. Department of Chinese, Yuncheng University, Yuncheng 044000 Shanxi;2. College of Education,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i’an 710062, Shaanxi)

Vocabulary research is closely related to lexicography. Periodicals of the late Qing Dynasty have important value to the study of vocabulary and the compilation of dictionaries. There are some problems such as the lag of example sentence in dictionary. Periodical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can make up for the mistakes and provide references for dictionary revision.

periodicals of the late Qing Dynasty; Chinese Dictionary; Modern Etymology Dictionary; Example sentence

10.14096/j.cnki.cn34-1333/c.2020.06.09

H06

A

1004-4310（2020）06-0053-05

2020-10-03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晚清期刊词汇新质与《汉语大词典》修订”(17YJC740129)；山西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景梅九论著整理研究”（2018B153）。

周国祥(1979－ )，男，湖北汉川人，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语言与文献研究；王桂华(1978－ )，女，湖北红安人，讲师，在读博士生，主要从事词语与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