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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上的牵挂

2020-03-17汪浩

现代青年·精英版 2020年1期
关键词:登机口手机卡登机

汪浩

母亲不识字,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甭说坐飞机,就是坐车也眩晕得不行,让人担心。更何况,一辈子连县城也难得去一趟。

幸好,父亲是个小知识分子。见多识广,识字懂路,带着母亲乘坐飞机穿越海峡远赴海岛看望刚出生的孙子。然而,这可是老两口平生第一次乘坐飞机。原本打算老两口一并回去,但是父亲临时有急事提前回家。于是,怎样护送母亲乘坐飞机回家,也便摆上了我们的生活日程。

其实,父亲早已理清了护送的问题所在。由我送母亲上飞机,妹妹在合肥接母亲下飞机。没有托运,跟着人群出来没有问题。关键是如何找对登机口上飞机,因为送机人员是不能过安检的。还有,倘若母亲出现异常情况,怎么与我们联系?要知道,母亲整日与土地打交道,连手机都没有碰过的。

第二个问题,似乎比较好解决,买张临时手机卡教会母亲使用就可。于是,我提前半月在路边的报亭买了张手机卡,并充足了钱。而且,在手机里仅存上父亲、我和妹妹的号码(怕多了不好操作),再反复教母亲如何拨打电话、开关机和充电等基本操作,直到母亲熟练掌握。

可是,如何找对登机口上飞机这个问题,着实让人头疼。父亲说,能不能托人找点关系,送母亲进安检。我失望地摇摇头。位卑权小,无能为力。出于无奈,父亲让我给母亲买和他一样的航班回来,他打个头阵,摸清情况。父亲回去那天,他早早来到机场,留心观察,比如进了安检后,朝右还是朝左,登机口大约在什么位置,多少距离,甚至厕所、开水间等都电话一一告知母亲。殊不知,同样的航班,登机口却是常常会变化的。这些也是父亲回去之后我们才得知的。父亲知道后也很失落,之前他的一切勞动都付之东流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不几天,一位同事告诉我机场有专门的送护人员,像母亲这样的农村老妇,是可以全程护送的。听到这些后,我们又稍微安心了些。倒是父亲依旧格外着急,三天两头的给我打电话,交代我早点购买手机卡、熟练教会母亲如何操作、落实机场送护人员,以及准备些写有我们联系方式的紧急纸条等等。

送机那天,我忙碌地处理着登机事情,母亲静静地跟着我,如同我们小时候跟在母亲身后,看着母亲繁忙地干着农活一般。和母亲在机场吃了份排骨饭,母亲却总是借口飞机上有午饭,将排骨全部推给了我。几十年了,母亲依旧这样爱着我们。去见送护人员时,才得知65岁以上的老人才能全程护送。

似乎,老天再一次为难我们。

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机场方面考虑到母亲的特殊情况,第一次单独座飞机,又不识字,经过商量,还是答应送母亲进安检,并交代乘务员送上飞机。这点帮助,已经让人万分感激了。

临近安检,我还是没完没了地告诫母亲:在飞机上有事就问空姐;在厦门中转(没有直达航班),最好不要去厕所,以免走失;倘若真出现问题,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很快,母亲随护送人员通过安检,看着瘦小的母亲渐渐远去,我却突然像丢失羔羊的牧人,顿时又忧躁起来。我一个劲地在问自己:我们的安排会万无一失吗?该不会有什么遗漏吧?起飞的时候,母亲血压高,能受得住吗?手机没有异常状况吧?

幸好,一切比较顺利。母亲登机坐定后,给我电话说,送护人员交代乘务员带我入座的,都挺好。我说,那就好。大约过了一个钟头,我猜母亲已到厦门中转地,电话过去,她说,正在大厅等候,也不怎么要去厕所,和飞机上中转的人在一起。我说,就守在登机口,比较稳妥。母亲爽口答应了。再过了一会,母亲来电,已经重新登机,准备飞往合肥。于是,我赶紧告诉合肥的妹妹母亲登机的消息,并叮嘱妹妹准点去接母亲。

放下电话,突然想到母亲独自坐在陌生的机舱里,束手束脚,拘谨得像个孩子,如同当年外出远行的我们。只是那时,牵挂的人是母亲。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和母亲变换了角色,她把我们培养成人,我们长大了,她却变成了我们眼里的孩子。

又过了大约一小时,妹妹来电,母亲已经坐上去接的车子,我的心才彻底放下。

顿时,轻松地站起来,转身向外,窗外云彩朵朵,不远处,一架架飞机呼啸而起,没入高空,像溅起的一滴滴水花,悬在天穹,一如云端上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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