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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职业院校劳动教育的价值逻辑:应然、异化及回归*

2020-03-15杨秋月

高等职业教育探索 2020年1期
关键词:职业院校劳动价值

杨秋月

(南京师范大学,江苏 南京210097)

劳动是联结人与自然生活环境、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基本中介,是促进人身心发展的重要社会实践活动。劳动教育作为全面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其鲜明的实践性导向,有利于学生树德、增智、强体、育美,为其他四育奠定基础。2018年9月1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提出要在学生中弘扬劳动精神,教育引导学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懂得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道理,长大后能够辛勤劳动、诚实劳动、创造性劳动。2019年《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弘扬劳动精神,教育引导学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树立依靠辛勤劳动创造美好未来的观念”。同年《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把职业教育摆在教育改革创新和经济社会发展中更加突出的位置,提出“着力培养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这些重要论述都开宗明义地指明了劳动教育对职业院校学生全面发展的重要内容与时代价值。针对当前劳动教育价值日渐式微、边缘化的困境,实现劳动教育促进职业院校学生全面发展的价值旨归显得尤为迫切。

一、职业院校劳动教育的应然价值取向

劳动教育是新时代党的教育方针的基本要求,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制度的本质规定,是全面发展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新时代劳动教育是基于人、培养人、发展人的教育,是有目的、有计划地运用多种多样的劳动实践方式实现教育价值的活动。职业院校劳动教育价值应然取向是指劳动教育最本质的、最基本的价值取向,也是职业院校劳动育人的主要原则和判定依据。

(一)政治教育属性遵从,体现新时代社会主义教育性质

劳动教育是党和国家教育方针的重要组成部分,劳动教育具有不言可喻的政治意义、文化意义与社会意义。新时代职业院校劳动教育,是培养学生正确的劳动观念、积极的劳动精神、基本的劳动能力、优良的劳动品质,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建设中国特色教育事业的根本要求,是社会社会主义教育性质的重要体现。

劳动教育的政治属性明显,当历史车轮转回至1957年,劳动教育已成为我国重要的教育方针,与德育、智育、体育相结合,旨在培养有社会主义觉悟和有文化的劳动者。时至今日,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提及劳动、劳动者在促进人的成长和社会发展、创造美好生活等方面的独特作用,提出崇尚劳动、尊重普通者的社会性要求,要求学生“爱祖国、爱学习、爱劳动”。2015年,根据习近平总书记系列讲话精神,出台了《关于加强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提出劳动是一切成功的必经之路,劳动是财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2018年,全国教育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更是站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高度,把劳动教育纳入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总体要求之中,纳入“五爱”——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科学、爱社会主义的范畴,把劳动教育从传统意义上促进青少年全面发展的有效途径提升为重要教育内容,历史性地提出新时期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基本要求,对学生的全面发展具有重大意义。教育部长陈宝生提出实施劳动教育首先要“摆准位子”,要在德智体美劳五育并举的人才培养体系中,准确把握新时代劳动教育的丰富内涵和重大意义。对于社会来讲,劳动教育有利于社会的政治稳定,劳动教育的实施具有极为深刻的社会影响。对于学生来讲,劳动教育有利于职业院校学生自觉学习政治、文化知识,养成劳动习惯。

(二)全面育人属性遵从,培育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

习近平总书记要求,努力培养数以亿计的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这不仅阐明了劳动育人的重要属性,更是为加快发展职业教育指明了方向,整体方向就是要为社会培养大批的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苏霍姆林斯基认为,离开劳动,不可能有真正的教育。他倡导劳动教育要贯穿、渗透于一切学校教育之中。劳动是培养人、塑造人的关键途径,甚至是最主要、最根本的手段。在教育体系中,学生只有通过劳动,才能充分发挥个人的才干和智力。“劳动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现象,它可以揭示人的思想、情感、智力、美感、心理状态、创造精神,揭示教育和自我教育的意义。人生育人,而劳动则把人造就成真正的人。”[1]凯兴斯泰纳也明确提出“公民教育”是国民学校的教育目的,职业训练是“公民教育”的手段,“劳动学校”是实现公民教育和职业训练的场所,[2]劳动育人属性不断彰显与强化。

劳动能够促进人更加自由而全面地发展。早在两百多年前,欧文、傅里叶等人就从人的全面发展的社会目标和教育目的出发提出教劳结合的理论。如欧文指出“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在大工业条件下,必须把知识教育、体力发展和实际的生产劳动结合起来,才能符合使人本身与和社会生产都得到正常发展的客观规律。”[3]。马克思曾说:“未来教育对已满一定年龄的儿童来说,就是生产劳动与智育和体育相结合,它不仅是提高社会生产的一种方法,而且是造就全面发展的人的惟一方法。”[4]为了造就全面发展的人,劳动教育必须回到现实的社会关系中,复归人性,体现人的物质性和精神文化价值,体现“人本身是人的最高本质”“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5]职业院校是培养高素质劳动者的重要出口之一,是青年劳动者走向社会职业岗位的最后一道训练关卡。因此,劳动教育在依托职业院校专业教育进行培养时,尤其要注重劳动知识与劳动技能的训练,强化学生劳动价值观、劳动情感态度、劳动伦理责任、劳动权益意识等各方面劳动素养的培养。

(三)院校治理属性遵从,推动职业院校内涵式发展

党的十八大报告明确指出,要“努力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推动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2014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强调,要创新发展职业教育,进一步奠定了职业教育在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中的引领作用。国家政策环境的支持既为职业院校发展提供了机遇,也对其外延式发展与内涵式发展分别提出了更高要求。职业院校外延式发展关注的是数量的发展,体现在人、财、物的增量,而内涵式发展则关注人才培养过程中能力的提高,不仅能够适应单一岗位的需要,还能够适应综合岗位群的需要,不仅能够拥有熟练的操作技能,还能够拥有高尚的职业道德等。

内涵式发展是职业院校发展的本质追求,也是以全体师生身心健康发展为教育基础和教育效益的全面发展。劳动教育是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重要内容之一。新时期加强职业院校劳动教育涵养人的劳动意识、丰富人的劳动知识、增强人的劳动能力、提高人的劳动素养,就是要从进一步思考和完善职业教育类型价值追求,重塑职业教育治理体系建构,实现职业院校的内涵发展。职业院校劳动教育最为突出的特点是“真实环境实干、职业岗位参与”,路径是教育与生产劳动和社会实践相结合,能够充分对接学生面向就业岗位的真实需求,不仅能激发学生的成长“内力”,也能触及职业院校内涵发展的“内核”。此外,职业院校培养的高素质劳动者能够更好地服务区域经济的社会发展,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需求之下对高质量职业院校的期待。

二、职业院校劳动教育价值取向的异化偏向

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是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重要模式,更是开展劳动教育的广阔平台。职业院校在实践教学、顶岗实习过程中充满了劳动教育要素,但综观当前职业院校劳动教育价值取向现状,仍在价值目标、价值功能、价值手段、价值评价等方面存在异化偏向。

(一)价值目标:高素质劳动者与劳动精神缺失存在冲突

2019年1月24日,国务院印发了《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该方案明确指出:“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是两种不同教育类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之所以不同于普通教育,最根本的是培养目标的区别,区别于普通教育培养学术型人才的目标,职业院校注重培养高素质的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提出:“要在学生中弘扬劳动精神”。劳动精神不仅是职业院校学生在劳动观念与劳动实践过程中的积极表现,展示了高素质劳动者热爱劳动、崇尚劳动、辛勤劳动、诚实劳动的精神风貌,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价值取向。目前,尽管职业院校学生的职业精神、工匠精神、劳动精神、劳模精神培育一直以来备受院校重视,但在培育过程中,仍不同程度上存在着不足和困境,这是新时期职业院校劳动教育价值目标导向亟待解决的问题。

为全面了解职业院校劳动教育的实施现状,问题成因,采集新时代职业院校劳动教育的实践经验和建设构想,把握新时代劳动教育的独特价值、时代特征,探索新时代劳动教育的实践体系和建设路径,从2018年11月起,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劳动教育课程研究”课题组面向学校、家庭、社会相关人群,组织了全国性、多渠道、多形式、多层面调研。借助问卷星平台生成问卷,采用非公开的内部调查方式,通过微信进行点对点发放,对9所职业院校,534名职业院校教师进行调研。结果显示,83.66%的职业院校教师认为当前职业院校学生积极的劳动观念和劳动能力不强,迫切需要加强劳动教育;81.25%的职业院校教师认为加强劳动教育是培养新时代高素质劳动的迫切需要。究其原因,不可避免存在西方多元文化和消费文化的入侵,一夜暴富、不劳而获、少劳多得思想有所蔓延,导致社会劳动风气逐渐淡化。另外“90后”“00后”职业院校学生在多重呵护的优越的家庭环境中,容易“把孩子养弱了”,滋长劳动惰性。更是由于新时代职业院校学生自身劳动意识不强,缺乏艰苦奋斗吃苦耐劳的坚强意志却又好高骛远,“仰望星空而不脚踏实地”,错误地认为体力劳动和体力劳动者是低等的,导致了职业院校学生对自己的专业和职业认同感不高,劳动教育价值目标存在冲突。

(二)价值功能:劳动效益工具理性与劳动育人价值理性存在冲突

马克斯·韦伯(Max Weber)通过对人的行为的分析,提出了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二元范畴。其中,工具理性(Instrumental Rationality)是“目的合乎理性的,即通过对外界事物的情况和其他人的举止的期待,并利用这种期待作为‘条件’或者作为‘手段’,以期实现自己合乎理性所争取和考虑的作为成果的目的”;而价值理性(Value Rationality)是“价值合乎理性的,即通过有意识地对一个特定的举止的——伦理的、美学的、宗教的或作任何其他阐释的——无条件的固定有价值的纯粹信仰,不管是否取得成就”。[6]在实际的职业教育活动中,职业院校承担的责任是为区域经济发展培养出大批的面向社会和就业岗位的技术技能人才,在人才培养过程中反映了职业劳动效益与功能,具有明显的工具理性倾向。然而,职业院校劳动教育作为一种教育内容,一种人才培养手段,不仅要关注劳动效益与功能,还要关注日常生活劳动、社会服务与公益性劳动以及职业劳动的教育性,进而体现出德智体美劳的协调发展的价值理性。

调研结果显示,88.25%的被调查者认为职业院校劳动教育目标是培育优良的劳动品质。职业院校职业劳动分工虽然能够提高劳动效益,实现了其工具价值,却忽视了职业劳动的教育价值。长期以来,大工业生产的现代性假设,使得我们一提到技术工人的劳动,就联想到车间重复、死板、枯燥的劳动状态。实际上隐含着一种对职业劳动的偏见,即认为职业劳动是固定的、单一的、乏味的,任何人来做都是机械地遵循相同的劳动流程。也正是基于这种假设,职业教育的专业训练,往往被理解为对于某一劳动的模仿和重复,直到完全掌握这一劳动流程为止。尽管这种训练确实“能养成肌肉的灵巧”,但这种职业劳动所承载的技术意义、美学意义、文化意义等却在这种机械的模仿中一并被抹杀。如“福特制”“丰田制”“富士康式”的流水线生产实践中,在生产线上每位工人都只需要承担整个劳动过程的具体的某个环节,掌握具体的某个岗位技能。因此,职业教育实习实践教育也只针对性地培养他们单个岗位技能,提高职业劳动工具性效益。然而,卡尔·马克思(Karl Marx)基于劳动分工理论和片面发展学说,提出了“劳动异化”的概念,揭示出职业教育若纯粹地以就业为导向、以具体的职业能力训练为目标,培养出来的学生最终只会拘囿于某一岗位中,并在劳动过程中发生异化,沦为“单向度的人”[7],最终不适应新时代社会与劳动岗位需求。

(三)价值手段:一般劳动理论知识与具体劳动实践任务存在冲突

教育具有知识性,这是教育的固有属性,职业教育是教育的一个种类,必然是具有知识性的。按照知识层次的系统性,可分为经验知识与理论知识。职业院校劳动教育中既有师徒的劳动经验授受,也有科学的劳动理论知识,主要包括劳动技能知识和职业劳动理论知识。职业教育传授知识的主要方式是课程教学,根据学科知识组织系统性的需要选择课程知识,充实劳动理论知识。这一方面,教师能够顺利完成教学内容考核,学生能够掌握基本的理论知识。然而,实践性、场域性是劳动教育的重要属性,课堂劳动理论的教学既背离了职业院校劳动教育的本质初衷,又忽视了理论知识与具体劳动实践任务联系。

2019年国家发展改革委、教育部关于印发《建设产教融合型企业实施办法(试行)》将建设产教融合型企业纳入深化产教融合改革的整体制度安排,在国家产教融合建设试点中统筹推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基于真实企业劳动实践情境就是劳动教育培养最重要的“器”,其关键是科学地设计合理的育人体系和育人内容,对高素质劳动者的培养更符合企业劳动岗位要求。基于真实企业情境的劳动实践任务完成的过程就是学生形成劳动意义感知、劳动价值情感观、劳动知识、劳动能力、劳动关系等素养的必备过程。强调职业院校劳动教育培养以“劳动实践任务”为导向,并非意味着忽视劳动理论知识的学习,而是主张要以“劳动实践任务”导向来决定劳动理论知识的内容及组织方式。

(四)价值评价:劳动产品终结性评价与劳动能力过程性评价存在冲突

价值评价是教育活动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在教育活动中发挥着重要引领功能。近年来,职业教育发展速度不断加快,招生规模不断扩大,相应的职业教育评价一直在不断完善之中。但从劳动教育评价层面看,终结性评价与过程性评价仍不能协调并进,劳动教育评价形式不够完备。调研结果显示,关于劳动教育课程实施方式,有81.21%的被调查者认为应与实习实训课程合科。学生参加企业实习劳动,是职业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实习劳动中,按照是否发放劳动薪酬可分为两种类型的劳动:一种是以获取适当劳动薪酬为目的的劳动,另一种则是不为获取劳动薪酬为目的的劳动。一般情况下,为获取适当劳动薪酬为目的的企业实习劳动,考核者过多地关注职业院校学生劳动产品的输出,忽略了劳动过程中知识、能力、素养的提升。而不为获取劳动报酬的企业实习劳动,是劳动能力的过程性评价,是劳动教育质量监控的重要手段与方法,也是企业甄选高素质劳动者的重要方式。

劳动能力的过程性测评目的不只是考察劳动产品的产出情况,更是评估职业院校学生应用所学劳动知识和劳动技能进行解决实际劳动问题的能力。相对于劳动产品终结性评价而言,劳动能力过程性评价是渗透于劳动教育过程之中的评价。企业实习是在企业师傅示范指导之下,学生按照一定的劳动操作流程完成具体某项劳动任务或某个劳动产品,掌握一定的专业技术,提高自己的劳动能力。对于只注重收益型的企业,仅关注的是劳动产品终结性的评价与关注劳动能力提升的过程性评价存在冲突。

三、新时代职业院校劳动教育价值取向的回归之道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一定时期的社会价值取向像是一面镜子,反应出社会发展阶段的劳动教育状况。教育领域解决劳动教育短板,是实现培养全面发展的人的重要手段。我们必须对劳动教育在育人过程中的作用及其价值进行重新评估和研究,实现教育者和受教育者对劳动教育正确的思想认识,形成符合时代条件的教育内容,开展科学的劳动教育,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劳动价值观。

(一)重塑劳动价值导向,强化个体化劳动情感认同

教育作为人类社会特有的一种实践活动,自产生之日起就具有价值判断。劳动教育价值取向对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定位起着直接导向作用,是职业教育的改革和发展的关键。无论从社会主义教育性质、立德树人的根本要求,还是培养全面发展的,担当民族复兴,促进区域经济发展的高素质劳动者的培养目标,都对劳动价值提出了新的要求,也为当前社会中存在的青年劳动价值缺失与弱化的问题指出了解决方向。中华职教社是黄炎培先生最重要的教育理念实践基地。黄炎培在中华职业学校章程中明确规定:“本校特重实习,生徒半日授课,半日工作,务期各种技能达于熟练。学生入学之初,就要写下誓约,其中第一条便是‘尊重劳动’,学生除半日工作外,凡校内一切洒扫、清洁、招待等事,均由全体学生轮值担任”,[8]以此保障劳动教育理念与实际在人才培养过程中的贯彻执行。

职业院校是劳动价值体认的重要基地,对学生形成正确的劳动认知,培育高尚的劳动情感起着重要作用。一方面,将职业平等和劳动平等的理念作为劳动教育的重要内容。让学生充分认识到“劳动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体悟锲而不舍、精益求精、追求卓越、勇于创新的工匠精神。职业院校学生能够养成具有艰苦行业、基层一线工作的职业意向,用自己所学职业知识为社会发展和国家建设付出艰辛劳动的意愿,初步形成劳动自强的意识,引导职业院校学生正确认识劳动对民族复兴与个体奋斗目标实现的重要价值意义。另一方面,在劳动理论知识与劳动实践任务培养相结合过程中强化劳动情感。使职业院校学生在参与职业劳动的真实环境中,体会“做中学”的乐趣,激励学生爱岗敬业、脚踏实地。同时,将劳动教育、家庭教育与社会发展结合起来,不断强化学生在成长过程中对崇尚劳动、尊重劳动、热爱劳动的价值认同。

(二)摆脱路径固化,探索多样化劳动教育实践路径

单一形态的劳动教育实践难以承载新时期劳动教育功能的实现,当代劳动教育必须走向整合性的实践路径,以实现劳动教育在课程、活动等方面资源的有机整合。具体而言,劳动教育要把直接劳动教育和间接劳动教育、学科劳动教育和活动劳动教育、个人劳动教育和集体劳动教育、校内劳动教育和校外劳动教育多形态劳动教育充分融合,重视将劳动教育与其他学科课程知识有机结合,构建起整合性的劳动教育实践体系。[9]现代职业院校劳动教育体系,应以课堂教学为渠道、以校企合作为平台,设计丰富的劳动教育方案、因地制宜地开展劳动教育实践,开辟多元劳动教育空间。为确保劳动教育在实施过程中“不落空、不窄化、不变味”,要充分发挥课堂教学这一主渠道作用,确保劳动教育符合实际、落到实处、起到实效。一方面,在课堂教学中既可结合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课、就业指导课、职业生涯规划课等显性课程开展劳动教育。除了专题性劳动教育之外,还应通过劳动工具的改进、劳动组织方式的优化、其他领域新技术在传统劳动中的运用等,在专业课程及教学、实习实训中强化劳动流程、劳动标准、劳动检查等制度。另一方面,可通过学校工作报告、校纪校规教育、校园文明建设等隐性课程中渗透劳动教育思想,帮助学生体悟到劳动中所承载的社会意识、道德意识、责任意识等。

深化产教融合、推进校企劳动共同体,形成“体知”与“认知”劳动教育形式。针对现代社会实行的片面的、形式的、机械的、作秀的、表演的、没有“革命的理性”的对话教育,需要重视和发挥劳动教育的改造性力量和辩证转化作用,重视劳动在身体的解放、审美化生存的美育中的作用。[10]劳动本身是丰富的,劳动教育也没有统一模式,这就决定了职业院校要尽可能地为学生提供他们感兴趣的劳动教育与实践机会。一般对于学校而言,最容易的实现路径是利用周边现成的劳动教育资源,将教育过程与劳动过程相结合,学生直接进入生产岗位和实际工作领域,多方位、立体式地营建有利于发展学生劳动能力与品质发展的情境,使学生体会职业劳动就在身边,对职业劳动产生亲近感,积累基本的职业劳动经验,提高动手操作、创造能力,养成良好职业劳动习惯与品质。

(三)补齐评价短板,构建常态化劳动教育质量保障体系

为确保劳动教育的质量,需要对其进行综合性、过程性以及多主体性的考核评价。然而,不可否认,既有的评价过分地强调“显性可控”,以至于不少学校急功近利,形成了重技能、轻人文的不良风气。纵观古之匠者,正如《庄子·天地》提到的“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取象比类,由技悟道,古人这种对于技术的理解,恰恰印证了劳动技能不只是简单地指向生产,而是形而上地与自然、伦理、道德、法律、习俗、审美、宗教等有着密切的渊源。为此,职业院校要转变重技术轻人文的工具性价值取向,注重评价过程中的由技悟道、潜移默化。

针对考评制度,在职业院校建立劳动素养考核评价表,除了定量考评学生参加劳动课时数、劳动作业完成情况等硬性指标之外,还要定性考核学生在劳动课、实践课、劳动周、社区服务、宿舍内务整理等劳动过程中的表现。同时,劳动教育应根据年龄、场所、类别来实施。《关于印发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的通知》要求顶岗实习时间一般为6个月,学生最少有半年时间在企业实习,因此需要建立顶岗实习劳动过程性评价与终结性评价指标体系,并规定各个指标的分值,实现对顶岗实习劳动过程的精细化管理,提高劳动质量和有效性。过程性评价包括岗位劳动任务、劳动能力、劳动素养与劳动日志等,终结性评价包括劳动总结、劳动汇报、劳动成果展示等。

(四)聚焦劳模人物,塑造和谐化社会劳动环境

劳动模范指的是各行各业杰出的劳动者代表,不仅是职业院校学生学习的典范,也是社会各界学习的楷模。积极推进职业精神、劳动精神、工匠精神、劳模精神进入职业院校,进入课堂,讲述劳模的成长历程以及工作历程,用真情真心真话感染职业院校学生,不断提高学生的劳动素养,使他们能够“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精一行”,起到帮助学生树立崇高的劳动理想的目的。日本、德国等制造业发达国家之所以有着很好的工匠精神传承,与深厚的崇尚劳动及敬重匠人的社会文化密切相关。日本匠人对待职业如“神业”,如“修行”,日本社会自古就有崇尚技艺、尊重职人的良好传统,形成了流传至今的“重职主义”。德国在重视技能以及尊重工匠师傅的文化传统背景影响下,“师傅”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与声望。在德国人看来,接受学徒培训并非奈何的选择,而是一种主动要求。

鉴于此,新时代职业院校劳动教育应摆脱“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等鄙薄劳动技术传统文化思想影响,制度上,将工匠精神上升为国家荣誉,评选激励一线员工和专业技术人员,多举措提升高技能人才待遇。建立技能水平与薪酬挂钩制度,使技术技能人才在经济上得到实惠,在政治上有地位,在社会上受尊重,也为职业院校劳动教育的开展提供良好的社会氛围。此外,还要通过物质奖励和精神鼓励等手段,评选激励一线员工和专业技术人员,让杰出的劳动者工作得幸福、快乐,生活得有尊严、有体面。

四、结语

劳动教育联结着已知与未知、感性与理性、机体与认知、身体与大脑、理智与情感等。新时代劳动教育与现代职业教育相辅相成,互相贯通。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增强劳动教育培养技术技能人才价值,需要充分认识到培养正确劳动价值观是基础;行业企业参与的多样化劳动教育途径,多方位、立体式的实践场所是关键;共创、共享、共治的常态化劳动教育评价,反馈、调节、改进循环是保障。它们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相辅相成,共同构成了现代职业院校劳动教育体系。同时,这一运行机制需要在劳动教育的实践中不断优化、不断完善,以此推进职业教育的可持续发展,加快打造现代职业教育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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