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主义的存在逻辑、深层危害及应对思路

王鑫 孟宪平

摘 要：形式主义多种多样，其存在逻辑是形式大于内容、过场胜于实干、口号代替行动、应付就是工作，这些方面的深层危害在于：它减损了实事求是的工作态度，丢掉了积极奋进的精神，淡化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在实际工作中，景观化和标语化造成的结构断裂，表面化和走过场造成的知行脱节，浅薄化和戏说化造成的意义散落，格式化和模式化造成的动作僵硬，是形式主义危害的深层表现。应对这些偏差和问题，需要端正事业观，养成良好的工作观念;需要历练精神，养成甘做人民公仆的品格;需要讲究规矩，养成遵守制度和按章办事的习惯。

关键词：形式主义;景观化;标语化;格式化;“行政面孔”

中图分类号：D2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20）02-0062-04

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所说的形式主义，它的出现及变种是社会的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理论基础是唯心主义形而上学，其社会历史根源是习惯势力和传统文化负面影响，其制度原因在于监督缺失和落实不力，其表现多样，危害极大，是必须消除的。

一、形式主义的存在逻辑

1.思维逻辑：形式大于内容。

在形式主义者的思维中，形式就是一切，它高于内容、超过内容、遮蔽内容，冲淡了生活、工作中的实质性内涵。这种思维追求表面光鲜和功利效果，“金玉其外”是形式主义的常态化追求，“败絮其中”是形式主义的实质性表现。在一些时候，搞形式被贴上政治的外衣，借用政治任务名义，将形式搞得轰轰烈烈，借用检查评比之名，将表面工作做得井井有条。拿扶贫工作来说，一些人没有真正领会精准扶贫的精神，不是在落实这一要义上下苦功夫，而是通过数字扶贫、痕迹扶贫、景观扶贫等来应付。搞形式，追求“精益求精”;做样子，追求“光彩照人”。他们讲究的是“留名”“留声”“显山露水”，殊不知留的是虚名，留的是浮声，留的是坏印象。形式主义讲究“一个将军一个令”，根本不把可持续发展、长期性决策放在眼里。设定一些虚高的指标和目标，明知无法完成，仍然煞有介事地“将形式进行到底”，这种脱离实际、不遵规律的做法丢掉了实事求是、求真务实的宗旨。

2.行为逻辑：过场胜于实干。

形式主义者经常走过场、放空炮，扎扎实实搞形式，认认真真做场面，经常是眼高手低，不讲知行合一、表里如一、言行一致。在“走过场”与“干实事”之间，形式主义者选择前者的基本原因是：“走过场”比较容易，“干实事”充满困难;“走过场”风光外露，“干实事”默默无闻;“走过场”短期奏效，“干实事”需要长期付出。形式主义看重过场的重要性，忽视实干的重要性，为了开脱责任，为了减少“风险”，奉行得过且过的应付心理，基本思路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于是，搞“上有指示、下有对策”，欺上瞒下者有之，虚张声势者有之，左右逢源者亦有之。过场胜于实干的心理表现是“矮子观场，随人说妍”，既没有把握实质，也没有真正投身实践。对一些工作，看得很重，抓得很松;喊得很响，落得很空;举得很高，放得很轻。遇到问题，要么绕着走，要么蜻蜓点水，要么做做样子。在形式主义者的眼里，责任是口头上的，义务是可以包装的，干得好不如说的好，踏实工作不如搞好关系。形式主义经常还沉浸在文山会海之中，轻薄为文，虚张爱“美”之心，铺陈唯“美”愿望，伪饰求“美”之行，为了走好过场，一些地方领导极尽“动员”之能，希望把所有人員都拉出去练一练，通过造势、造景、造结果来引起社会轰动。

3.话语逻辑：口号代替行动。

列宁曾说，一打口号，不如一个行动。提出目标就要付诸行动，否则就是空喊口号。形式主义的话语中，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标语口号满天飞，宣誓许愿满社会，但大多都沦为“墙上的风景”“纸上的福利”“网上的誓言”“路边的标语”和“办公室里的规章”。形式主义热衷于用口号淹没行动，因为口号具有迷惑性，实际上“口惠而实不至”，结果是思想和行为“两张皮”，台上和台下“两面孔”，表现与愿望“两相违”。形式主义者用口号代替行动的重要原因是，“口号”看上去都是很革命的，在“革命”的外衣下，它既不容易被驳倒，又让很多人不敢质疑，这样可以把自己打扮成最具革命精神和最有政治激情的形象。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时期都有这样的事例，也都毫无例外地使革命遭受挫折;我们的实际工作中，不良的标语、口号带来的负面作用也是很多的。一些地方以庸俗化的形式解读党的政策，造成的负面影响不容忽视;一些地方用低俗化的话语表达发展愿望，也引起群众非议和质疑;一些地方标语口号出现低级错误，更显示出有关人员不认真的状态，而那些照抄照搬别处文件以及编制假文件的现象，更是形式主义作怪的典型写照。

4.心理逻辑：应付就是工作。

习近平指出：“我们大多数领导干部能够做到责任在心、担当在肩，但的确也有一些领导干部不思进取、为官不为，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只要不出事，宁愿不做事，满足于做四平八稳的‘太平官。”[1]147形式主义的心理逻辑有很多方面：一是认为干多干好却无人欣赏，不如“长歌短赋，抛撒写绮恨闲愁”，对工作应付一下就可以了。一些人感到，做事的不如闲扯的，干着的不如说着的，多干的不如少干的，心理有一种不平感，产生“多干多出错，少干少出错，不干不出错”的消极心理。二是认为“年龄过杠，升迁无望”，感觉“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一生襟抱未曾开”，就心生退意，希望“不惹尘埃”，平安着陆，于是撞钟度日，应付了事。三是思想倦怠，消极观望，认为“听鼓应官”“走马兰台”已令人厌倦，希望通过“甘其食，美其服”给生活来点刺激。四是感叹“人生何如贾客乐，除却风波奈若何”，不如寄情山水、流连泉林，工作的热情没有了，公仆之心淡化了，做事动力消退了。在一些人那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变为吃老本的借口，表面上怜东家之疾、思西家之寒，实际上种种事项皆为身家计。于是，在实际工作中就有了“逃避”心理、“患得患失”心理、“避重就轻”心理。应付心理造成得过且过，对工作不尽心尽力、对事业不尽职尽责，上班时心不在焉，做事时蜻蜓点水。

二、形式主义的深层危害

1.景观化和标语化造成的结构断裂。

形式主义用过度的景观篡改本质，用不良标语破坏结构，原本具有完整意义的体系被转化为支离破碎的片段，原本应该现实可感的物事被虚化为视觉影像，造成表象胜过现实、外貌胜过本质的错位现象。过度的景观源于思想与现实的分离，空洞的标语源于思想和行为的漂浮，这种景观化和标语化的表达给人一种“虚假的真实”。看惯了“高大上”、听惯了“假大空”之后，那些最真实的东西也就难以激起思想共鸣了。景观化和标语化造成的结构断裂最明显的表现是，部分地展现了思想元素却忽视了思想结构的有机性，部分地表达了社会关切却忽视了社会的全面要求，它在拥抱社会的同时淡化了社会责任，在表达社会关怀的同时消解了价值意蕴。将景观和标语泛化为个人或部门任务的全部内容，就是以形式主义篡改生活实践的整个结构，景观化和标语化维系的自身持存和无机状态，把思想和任务转化成不相关联的符号，原来的有机结构发生断裂，对于我们当下确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责任意识是极其有害的。景观化和标语化造成的结构断裂的最深层的危害还在于，使人们对有关事项的理解支离破碎，通常只关注肤浅的方面而对背后的含义把握不够，在实践中会造成偏差。

2.表面化和走过场造成的知行脱节。

一些人知之不深，理解不透，为了应付，让群众死记硬背某些内容，用表面热闹掩饰精神不足，在实际工作中表现为重数量轻质量、重形式轻内容、重拔尖轻普及、重局部轻整体、重奖项轻品质。表面化和走过场的形式主义最明显的危害是知之不深、行为浅薄，这种纸上谈兵往往生动有余而效果不足。表面化和走过场造成工作不严谨，文件一大抄，笑话一箩筐，给人们的印象是敷衍了事、不思职责。那些“低级红”“高级黑”的现象，折射出工作不上心、干活不耐心、思想不用心的本质。知之不深，则有行为之偏;行而无效，则有意义之害，对群众就少了服务之心，对事业就少了责任之心，对国家就少了忠诚之心，喊出的是高调，干出的是毫末，如风过青萍，水定还原，如雁落平沙，风来复合。表面化和走过场引起的知行脱节造成附影逐声，尚虚玄而误实际，费时失事，驰空谈而忘民情。迂论阔谈之中丧失民意，大话炎炎之中脱离本真，这种情况下，知与行的脱节是必然的。“两张皮”的现象造成诸多悖论：理论与实践不衔接，形式和内容不衔接，犹如基于流沙之上的楼阁，一旦遇到风摧流湍就会烟消云散。

3.浅薄化和戏说化造成的意义散落。

浅薄化和戏说化是形式主义的典型表现，本来深刻的事项被演绎为平庸的叙事，本来严肃的话题被装点成轻浮的形式，意义变得无足轻重，内涵变得轻飘无实。比如：在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过程中，一些人谈问题远离本质，讲内容流于皮相，摆事实滞于浅表，严肃的话题被转化成无聊的笑谈，高雅的内容被转化成低俗的言辞，宏阔的目标被贬低为庸俗的取向，造成人们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模糊认识和歧义，使其整体性的意义结构出现散架。一些人思想上的“散光现象”“漂移现象”“自抑现象”“疏离现象”“凌虚现象”，造成思想内涵不聚焦、不集中，削弱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又如：在谈到领导干部讲规矩守纪律问题以及认真贯彻落实“两学一做”时，一些地方“传者”与“受者”需求不协调，“说的”与“做的”不够协调，“内容”与“形式”不协调，“投入”和“效果”不协调。浅薄化降解了思想的深刻性，戏说化减损了实际工作的严谨性，形式主义以这种庸俗或低俗的方式拉低了人们对党的方针政策的认识，本来应当生动活泼的社会实践被抹上灰色的格调，本来应当丰富多彩的理论叙事被赋予惨淡的面孔，造成思想与实践形貌疏离、貌合神离、有体无魂、有魂无体或体魂俱失的严重危害。

4.格式化和模式化造成的僵硬现象。

格式化和模式化的基本表现是将一些动作转化成几条框框，名为揭示规律，实为肢解体系;名为总结经验，实为设定教条。遇事一刀切，不顾实践的灵活性和多样性，搞速成模板，搞形象工程、政绩工程，有哗众取宠之意向，无实事求是之追求。主要表现为：一是话语僵硬，经常表现为刻板的腔调、生硬的叙事、无趣的宣讲，带给人的不是娓娓倾诉而是嘈杂错语，传递的不是润物无声而是强硬灌输。二是动作僵硬，一些人有发展激情、有发展愿望，希望在短期内尽快改变落后的状况，但是在行为上却表现为盲目冒进，用行政命令强调整齐划一，把作风暴躁当成工作魄力，把粗野低俗当作亲民爱民，缺乏灵活有效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方式。三是思维僵硬，缺乏灵活运用辩证法的能力，用固定的程式对待多样化的问题，在工作中跟不上形势的变化。格式化和模式化造成的僵硬现象，最突出的表现是“行政面孔”，喜欢用大话吓唬人，用大嗓门教训人，用大工程吊群众的胃口，用命令的方式要求下属用同一个格式来表达本地区的所有内容，放逐了多样性，抹杀了生动性，抽掉了灵活性。

三、形式主义的消解与矫治

1.端正“五观”，养成良好的工作观念。

一是政绩观要“正”。为民做事、为民谋利是共产党人的根本宗旨，是消除形式主义的基本保证。要从长远出发，一张蓝图绘到底，一个目标干到底，克服走马观花、浮光掠影式的工作方式，克服各类标榜“功业”的形象工程、政绩工程，克服为官一任、快速升迁的短跑思维，切实干出群众真心拥护、社会真正需要的实事。二是求实观要“实”。实事求是、追求实效是克服形式主义的利器。实际工作有虚有实，借“实”抓“虚”，虚实结合，务虚不空虚，务实有实效，这是一个工作思路。在工作中，讲实话，重实情，办实事，用求实精神对待工作的各项要求，用求是态度对待人们的所思所愿。三是为民观要“铁”。这里的“铁”是铁心，是指为人民工作的定力和耐力。铁心为民，不必论职位高低;铁心做事，不必讲孰先孰后。要从小处着手，用“放大镜”观察关注群众的利益表达;要从细处着想，用“显微镜”发现自身的不足;要从难处着眼，用“凸透镜”聚焦工作中的问题。四是事业观要“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共产党人不屑于做外花里空的“绣花枕头”，不屑于练华而不实的“天桥把式”，而是应经常关注如何练好内功、涵养精神，把真情灌注到群众生活中，把真心凝聚在实际工作中，把真抓实做体现在本职工作中，以实干建实功，以实功显实干。五是价值观要“稳”。这是克服形式主义的最基础的素养。马克思曾说：“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而工作的職业，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作出的牺牲;那时我们所享受的就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我们的事业将悄然无声地存在下去，但是它会永远发挥作用，而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洒下热泪。”[2]在今天，我们的价值观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是牢固树立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这个价值观要稳定而持久，要有“万里长征才走完了第一步”的心理准备和精神气概，以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导下走向更远的未来。

2.历练精神，养成甘做人民忠实公仆的品格。

一是在修养上格高似梅花，韵胜似海棠。做事的境界取决于思想的境界和自身的格调，从这方面看，形式主义者的思想心态大致有三种：第一种，认为一切虚无，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工作就是瞎折腾。第二种，认为一切看透，万事皆可放下，草木荣枯、四季之变皆在眼外。第三种，把人生看成一个名利场，终日为个人忙碌。这三种心态，要么斤斤计较，“万古云霄争片羽”，用形式主义掩盖私利行为;要么消极逃避，“水皱春池事不干” 。这三种心态都缺少积极奉献的价值底蕴和生活实践的崇高格调，矫治的办法是：树立信念，坚定理想，从人民群众最关心的事情出发，恪守为民之责、善谋富民之策、多行利民之举。对自己，修身养性，淡泊名利;对他人，惠我春风，照人秋月;对国家，祈愿万户笙歌唱华年，河清海晏庆升平。二是在心理上戒浮躁，务实效。练好内功，增强能力，提高为民服务的本领;端正态度，增强定力，提高实现使命的本领;培养品质，增强毅力，提高创新发展的本领。把“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体现在自身修养中，体现在日常生活中，体现在具体工作中，把“初心”变成“日常心”，经常有这根弦;把“使命”变成“第二生命”，经常珍视和重视。三是在个人成就的认识上，牢记“无功即是过，平庸即是错”。处理好难得糊涂与保持清醒头脑的关系，处理好淡泊名利与全心全意工作的关系，处理好当下即是与追求远大目标的关系，处理好共同理想与最高理想的关系。共产党员要有服务群众的底气、甘为公仆的心气、勇挑重担的豪气，“照镜子”检点自身不足，“正衣冠”端正自身形象，“洗洗澡”保持自洁自净，“治治病”达到身心健康。

3.讲究规矩，养成遵守规章制度的习惯。

搞形式主义的人是不讲规矩的，游走在制度边缘。对此，有效的应对措施就是用制度管人、用规章约束人、用党章党纪规范人、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导人，使之在思想上行动上与党中央自觉地保持一致，不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搞有令不行、有禁不止。“要求真务实、真抓实干，做工作自觉从人民利益出发，决不能为了树立个人形象，搞华而不实、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政绩工程。”[1]144要用制度和规矩培养良好的政治生态，形成鼓励上进、鞭策后进、贬斥不进的状态，明纪律以彰正气，祛潜规以催正行。对党忠诚是政治上的定海神针，是破除形式主义的思想武器。做事的境界取决于思想的境界，对共产党人来说，革命理想高于天，事业责任重于山，“工作作风上的问题绝对不是小事，如果不坚决纠正不良风气，任其发展下去，就会像一座无形的墙把我们党和人们群众隔开，我们党就会失去根基、失去血脉、失去力量。”[3]386要走群众路线，干公仆事业，心中有国，才不会忘记家园;心中有党，才不会忘记初心;心中有民，才不会忘记使命。破除形式主义，必须补足精神之“钙”，有信心干事;必须补足思想之“氧”，有决心干事;必須补足体魄之“神”，有耐心干事。“要防止和克服地方和部门保护主义、本位主义，决不允许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决不允许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决不允许在贯彻执行中央决策部署上打折扣、做选择、搞变通。”[3]386破除形式主义，还要落实正确的人才政策，形成“能者上、庸者下、劣者汰”的机制，不给投机者留下空间，不给观望者留有余地，压缩形式主义的生存空间和滋生土壤，通过体制机制改革和制度创新形成共筑梦想、共创美好生活的奋发精神状态。

参考文献：

[1]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8.

[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59-460.

[3]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8.

【责任编辑：张亚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