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2020-03-12
还是熟悉的吕氏风格。语言恣肆,一如暴涨的河流,所经之处,泥沙俱下,草木倒伏。《晴川历历》是一曲狂欢合奏,堆迭嵌套的词语丛林,看似没有超越常情常理,人物的想法,饱含压迫感的意象,重重同构,足够陌生,意义刚刚阐释,又被尾随而至的话语消解。无数柴禾般根根直立的句子,最终把太阳底下清晰可见的事物带向了幻境。不过想象的王国里,并非来路不明的虚无。或许夹带戏谑,却也没有一味逞勇斗狠,反讽语调的背后,总能感受到作家的真诚,对人的体贴。“岁月的沙粒铮铮作响”,盛景不再,旧梦难温,作家正在辨析,重估,个体的记忆就是他的尊严,写下,就是他的尺度,他的判断。
辛维木把舞台搬到了国外。一场飓风,消失的留学生。是天灾,还是人祸?遇害者的故事一旦涉及种族,家国,总有暴虐滋长,野蛮丛生的愤怒。《飓风眼》倒也无心作社会学式的预判,去厘清想象的共同体,民族的边界。人与人如此不同,眼前的生活就是我们理解的吗?何况,我们看见的也只是我们愿意见到的那一部分。“飓风注定要搅碎它所扫过的一切,甚至在瓦解她的身体之后,连她的记忆都不肯放过。”她寻找,提出问题,几近追踪报道式的逼近,不过是重回现场,试图跨越喧嚣的人群,审视人的处境,“写成完完整整的普通人”。这个世界足够复杂,也有更多的可能。这是辛维木对逝者的宽厚。《白发上的月光》写老年困局,亲情的抵牾与疏离。在陈年营造的庸常世界里,孤军作战的个人不乏英雄气质,现实的刻酷却也常常把人打回原形。
“生活最大的困難就在这里 :如何判断自己。”这是子禾的讲述。在《一个悲伤的故事》里,叙述的游离,最终指向一个更为沉重的主题。年轻人的奋斗,何谓成功,何谓失败?西西弗斯的神话似乎也能在这个时代找到不同版本的变形记。
一代红学研究专家梁归智先生遽归道山,特刊发四篇文章,以兹纪念。他的成就当然是开创探佚学派,还有他的审美伦理,文人风骨,书生意气,“思维的体操”,对他者的影响。
新年了,祝福朋友们,如意吉祥。
(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