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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太”背景下的印日合作

2020-03-12包善良

国际论坛 2020年2期
关键词:印太印度战略

包善良

【内容提要】“印太”概念经历了从地缘术语向战略构想的演变,且域内各国基于本国利益塑造“印太”构想的进程尚未结束,这使得相关研究需要不断转换视角并注重动态追踪。莫迪执政后,印度和日本升级两国战略伙伴关系,完善各层级对话机制,共同推动区域连通性与基础设施建设,并提出“亚非增长走廊”愿景。在深化海洋安全合作的基础上,实现军事演习全面覆盖与装备技术合作的纵深发展,注重地区问题的立场协调与强化美印日、美印日澳等多边磋商机制。“印太”发展契机、两国战略目标驱动、制衡中国需求以及美国战略推动构成了印日战略合作的基本动因。得益于双方战略对接的深入和适宜的国内政治环境,印日深化战略合作的势头还将持续,表现在防务合作模式的多元化和加速布局“印太”基建项目的趋势。国内条件限制、“印太”战略差异以及国际局势影响等制约性因素也给两国合作前景带来挑战。

“印太”作为地理、区域和战略概念的复合体,其基本内涵、发展演变以及对地区局势的影响是学界持续关注的焦点。印度和日本作为“印太”区域内重要行为体,两国关系的发展对地区格局走势影响显著。本文在梳理相关研究文献的基础上,通过分析莫迪执政后印日在政治、经济、安全、地区问题等方面的合作动向,探讨两国合作动因,进而预测印日合作的前景,希望藉此为理解相关区域地缘态势提供参考。

“印太”概念源于20世纪20年代德国地缘政治学家豪斯霍弗(Karl Haushofer)描述“大印度洋—太平洋”(Greater Indo-Pacific Ocean)泛区提出的“印太空间”(Indopazifischer Raum)。①K.E.Haushofer,L.A.Tambs,and E.J.Brehm,An English Translation and Analysis of Major General Karl Ernst Haushofer’s Geopolitics of the Pacific Ocean: Studie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eography and History,Lewiston,N.Y.: Edwin Mellen Press,2002.在2007年印度学者库拉纳(Gurpreet S.Khurana)研究印日海上安全合作的文章中首次使用“印太”(Indo Pacific)区域后,相关研究在学界展开。②Gurpreet S.Khurana,“Security of Sea Lines: Prospects for India-Japan Cooperation,”Strategic Analysis,Vol.31,No.1,January 2007,pp.139-153.2007年安倍在《两洋汇聚》的演讲中首提“太平洋与印度洋正在形成动态耦合的‘更广泛亚洲’”。③Shinzo Abe,“Confluence of the Two Seas,”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August 22,2007,https://www.mofa.go.jp/region/asia-paci/pmv0708/speech-2.html.2010年美国国务卿希拉里正式使用“印太盆地”来解释亚太地区的发展。2012年底澳大利亚提出西太平洋至印度洋的“战略弧”理论。2012年印度总理辛格则用该术语界定其与东盟的关系。④Hillary Rodham Clinton,“America’s Engagement in the Asia-Pacific,”U.S.Department of State,October 28,2010,https://2009-2017.state.gov/secretary/20092013clinton/rm/2010/10/150141.htm.“印太”进入相关国家的官方话语体系,表明该概念内涵由单纯地理术语向地缘政策扩展。

“印太”由地理概念向政策概念再到战略概念的演变,体现了地区重新概念化所引发的国家战略框架重塑。⑤杨慧、刘昌明:《美国视域中的“印太”:从概念到战略——基于对美国主流智库观点的分析》,《外交评论》2019年第2 期,第67 页。2013年美太平洋司令部称其责任区为“印度—亚太地区”(Indo-Asia-Pacific)。特朗普上台后多次提及“印太”,2018年美太平洋司令部更名为印太司令部,2019年美国防部出台《印太战略报告》,标志着美国“印太战略”的渐趋成型。2016年日本提出“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Free and Open Indo-Pacific Strategy),2019年将“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基础设施建设、能力建设援助”作为实施其“印太构想”的三大支柱。①The Government of Japan,“Towards Free and Open Indo-Pacific,”January 2019,https://www.mofa.go.jp/files/000407643.pdf.2018年莫迪首次描绘了印度版“印太”愿景:包容性、开放性、东盟的中心地位和统一性是“印太”地区的核心,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是构建“印太”地区的原则。②Ministry of External Affairs,Government of India,“Prime Minister’s Keynote Address at Shangri La Dialogue,”June 1,2018,https://www.mea.gov.in/Speeches-Statements.htm?dtl/29943/prime+ministers+k eynote+address+at+shangri+la+dialogue+june+01+2018.

“印太”概念的提出和发展引起国内学者的广泛关注。部分学者认为该战略是在外交上孤立、军事上牵制、经济上同中国竞争的综合战略设计,美日主导、印澳附和是其特点。③吴兆礼:《印太战略的发展、局限及中国应对》,《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5 期,第84 页;葛建华:《试析日本的“印太战略”》,《日本学刊》2018年第1 期,第66—70 页;仵胜奇、陶文钊:《特朗普“印太战略”前瞻》,《国际论坛》2018年第5 期,第30 页;吕耀东:《日本深化对非外交与印太战略支点构想》,《国际论坛》2018年第5 期,第3—5 页;叶海林:《“印太”概念的前景与中国的应对策略》,《印度洋经济体研究》2018年第2 期,第7 页。部分学者从印日角度探讨“印太战略”的实施,认为日本通过密切与美澳印的海洋安全合作、构建海洋秩序以钳制中国。④吴怀中:《安倍政府印太战略及中国的应对》,《现代国际关系》2018年第1 期,第19 页;王竞超:《日本印太战略的兴起与制约因素》,《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2018年第4 期,第19 页。印度则以配合“印太”战略走向,联手美国平衡中国崛起作为实现大国目标的手段。⑤杨瑞、王世达:《印度与“印太战略构想”:定位、介入及局限》,《现代国际关系》2018年第1期,第46—52 页;贺先青、林勇新:《国家多重身份与对外行为——以印度参与“印太战略”为例》,《国际论坛》2019年第4 期,第15—17 页。尽管研究视角有别,但主流研究成果大多从政治、安全角度进行分析,在指出该战略中多边合作、制衡中国的目标方面存在高度一致性,但经济、互联互通、秩序等视角的研究相对不足。另外,进程层面的研究表明,“印太体系”仍在演进中,该体系的成型还需要基于各国利益而形成的战略基础。⑥宋伟:《从印太地区到印太体系:演进中的战略格局》,《太平洋学报》2018年第11 期,第26 页。如日本2016年提出“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2018年安倍改称为“印太构想”,战略目标虽未有本质变化,但侧重点转向更高层面的秩序战略。⑦孟晓旭:《日本“印太构想”及其秩序构建》,《日本学刊》2019年第6 期,第26 页。再如,印度至今未出台“印太战略”,尽管2018年莫迪阐述了其“印太”愿景的七大要点,⑧楼春豪:《印度的“印太构想”:演进、实践与前瞻》,《印度洋经济体研究》2019年第1 期,第33 页。勾勒出基本的战略框架,但印度仍保留了回旋的空间,给战略的最终确定带来变数。有关上述新变化,国内研究鲜有涉及。因此,从研究角度与进程来看,目前国内对“印太”研究存在视角单一、动态关注不足的现状,这也是本文试图解决的问题与创新之处。鉴于印日合作涉及政治、互联互通、军事、地区问题等诸多方面,需要从“大战略”角度对“印太”背景下的印日合作进行动态把握,综合诸多因素探讨合作动因,评估两国“印太”框架下的合作前景。

在“印太”地区逐渐成为全球新的战略重心、双方存在合作契机的大背景下,印日在双边关系、互联互通、军事安全、地区问题协调等方面的战略合作全面深化。

(一)双边关系深化形成新格局

进入21世纪印日关系复苏,2000年两国建立“全球伙伴关系”,2004年升级为“全球战略伙伴关系”,2014年“特殊的全球战略伙伴”标志着印日关系进入“提质完善期”。一是印日“战略伙伴关系”提质升级。莫迪与安倍高度重视两国战略关系的顶层规划。2015年印日峰会将印日关系转变为“深入、广泛和以行动为导向的合作伙伴关系”。2016年两国领导人强调在“印日2025 愿景”基础上发展长期伙伴关系。2017年双方承诺建立以价值观为基础的伙伴关系。2018年莫迪认为印日已发展成“具有重大实质效果和目的的伙伴关系”,安倍则强调两国关系对地区秩序的重要性。①Ministry of External Affairs,Government of India,“India-Japan Vision Statement,”October 29,2018,https://www.mea.gov.in/bilateral-documents.htm?dtl/30543/indiajapan+vision+statement.可见,两国通过顶层设计,已经构建起从身份定位到行动导向,再到共同目标的高质量“伙伴关系”,而谋划长远、基于价值观以及关注地区秩序则突显其战略属性的升级。

二是多领域工作机制完善创新。一方面,延续原有对话机制。2005年确立“年度领导人互访”机制,开创两国定期化会晤之先河,2006、2007年开启的年度“防长级对话”和“国防政策对话”延续至今,2007年至2019年举行了11 届印日外长战略对话。各层级对话机制保证了政策沟通的连贯性。另一方面,开创新型工作制度。印度外交部专门为日本设立“特殊监察员”(special ombudsman position)职位,授权日本代表可直接拜访印度高层甚至莫迪。①Thomas F.Lynch III and James J.Przystup,“India-Japan Strategic Cooperation and Implications for U.S.Strategy in the Indo-Asia-Pacific Region,”Institute for National Strategic Studies Strategic Perspectives,No.24,p.20.日本则为深化军事交流增派驻印武官。②Shutaro Sano,“Japan-India Security Cooperation Building a Solid Foundation Amid Uncertainty,” CSIS Japan Chair,April 2017,p.9.2019年印日“2+2”副部长级对话升级为部长级,彰显跨部门合作机制的成熟。经贸、网络、能源、核不扩散、海事、反恐等专门对话机制的创建,则是对“确保双边关系在各方面都取得成果,引领‘印太’地区繁荣稳定”③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Japan-India Summit Meeting,”September 14,2017,https://www.mofa.go.jp/s_sa/sw/in/page3e_000747.html.的具体落实。

(二)互联互通与基础设施建设取得新进展

2014年印日支持在“印太”地区互联互通与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广泛合作。一是东北路网改善工程。2017年3月,日本国际协力机构(JICA)向用于改善印度米佐拉姆邦NH-54 和梅加拉亚邦NH-51 的国家公路项目提供贷款,该路段的改进将增强“卡拉丹多模式联运走廊”④该项目是由于孟加拉国拒绝印度商品过境,印度借助缅甸的实兑港,经由卡拉丹河联通至印度东北各邦,通过陆路与河道运输的结合,将印度东北部与缅甸港口连接。参见林民旺:《印度与周边互联互通的进展及战略诉求》,《现代国际关系》2019年第4 期,第61 页。的连通性,丰富印度东北部与缅、孟的连通方式。2018年日本又为延伸至印孟边境的NH-40 国家公路、印度最长跨河桥梁提供资金支持。至此,日本已为印度东北路网三期工程累计发放1848.95 亿日元的长期低息贷款。⑤JICA,“JICA Continues to Strengthen Regional Connectivity by signing ODA Loan of INR 1,570 Crore for the North East Road Connectivity Project Phase-III (Tranche I),”October 30,2018,https://www.jica.go.jp/india/english/office/topics/press181030_02.html.由于该地区位于中印争议的“藏南地区”,投资吸引力较低,日本作为“唯一被邀请参与印度东北部发展的国家”,⑥Ateetmani Brar,“Japan in Northeast India: A Potential Boost for New Delhi’s‘Act East Policy’,”Institute of Peace and Conflict Studies,January 18,2016,http://www.ipcs.org/comm_select.php?articleNo=4960.其资金技术支持对该地区的发展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路网建设不仅改善了当地交通状况,还有利于与“印缅泰三边高速公路”项目⑦2002年4月在仰光举行的运输联系三方部长级会议上,提出了修建从印度莫雷途径缅甸至泰国美索的三边公路的构想,该项目长约1360 多公里,建成后是印度与东南亚第一条陆上连接线路,印度拟将此道路延伸至柬埔寨、老挝和越南,作为拟议的东盟东西走廊的一部分。参见:Naresh Bana and K.Yhome,“The Road to Mekong: the India-Myanmar-Thailand Trilateral Highway Project,”ORF Issue Brief,No.171,February 2017,p.2.的对接,加强与东盟的陆路联系。

二是联合开发重要港口及岛屿。一方面是印日有意联合开发查巴哈尔港。伊朗南部港口查巴哈尔(Chabahar)是印度绕开巴基斯坦,进入伊朗、阿富汗乃至中亚腹地的门户,战略价值突出。2016年5月印伊阿三国签署《关于建立国际运输和过境走廊的三边协定》,印度以投资与信贷方式获得查巴哈尔港码头与泊位的十年租期,同时拟融资修建查巴哈尔至伊朗边境扎赫丹(Zahedan)的铁路线,并意图延伸至阿富汗的扎兰杰(Zaranj)。①Dipanjan Roy Chaudhury,“Chabahar Port Critical to Delhi's Eurasia Strategy & Connectivity Initiatives in Indo-Pacific Region,”The Economic Times,December 26,2018,https://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news/defence/chabahar-critical-to-delhis-eurasia-strategy-connectivity-initiatives-in-indopacific-region/articleshow/67262754.cms.查巴哈尔将成为印度连接欧亚大陆与印度洋地区的关键节点。2016年日本驻印领事多贺政幸(Masayuki Taga)表示“日本有兴趣帮助印度投资查巴哈尔港”,②“Japanese Diplomat: Tokyo Interested in Investment in Chabahar Port,”Islamic Republic News Agency,September 8,2016,http://www.irna.ir/en/News/82223437.同年11月印日首脑决定在开发查巴哈尔港方面加强双边和三方合作。印度学者坎奇·古普塔(Kanchi Gupta)认为,印日在查巴哈尔的合作不仅会加强该项目的经济可行性和战略价值,更可以作为印度与外部利益相关者建立信赖伙伴关系的样板。③Kanchi Gupta,“India-Japan Cooperation on Chabahar Could be a Game-Changer for Asia,”The Wire,July 1,2016,https://thewire.in/diplomacy/india-japan-cooperation-on-chabahar-could-be-a-gamechanger-for-asia.

另一方面,共同挖掘安达曼—尼克巴群岛的战略价值。安达曼—尼科巴群岛位于马六甲海峡西北部的咽喉位置,是印日海上交通线(SLOC)的重要连接点和印度海军进入南海的前沿。2016年,印日讨论在该群岛上建设柴油发电厂和港口项目。同年11月两国公布了联合开发“智慧岛屿”的计划。2018年印日合作铺设连接金奈与安达曼群岛的海底光缆,完善岛内与外界的数字连接。对该群岛连通性与基础设施的开发,不仅为印日监测中国潜艇提供便利,还为其增加在本地区的战略优势创造条件。2018年两国海军开启《相互提供物资和劳务协定》(ACSA)谈判,一旦协议达成,日本便可以后勤补给之名进入包括安达曼群岛在内的印度军事基地。在“印太”地区逐渐成为地缘政治焦点、安达曼群岛“前沿”战略地位提升的情况下,印日联合战略性开发不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必然。④Darshana M.Baruah,“Andaman and Nicobar as India’s Smart Islands,”Carnegie India,October 18,2017,https://carnegieindia.org/2017/10/18/andaman-and-nicobar-as-india-s-smart-islands-pub-73468.

三是提出“亚非增长走廊”计划。2017年5月印日两国提出共同建设“亚非增长走廊”的愿景,这被看作是其“通过实现自由开放的印太地区来改善亚非联系”①Ministry of External Affairs,Government of India,“India-Japan Joint Statement during the visit of Prime Minister to Japan,”November 11,2016,https://mea.gov.in/bilateral-documents.htm?dtl/27599/IndiaJapan_Joint_Statement_during_the_visit_of_Prime_Minister_to_Japan.承诺的具体化。该计划旨在实现三个总体目标:一是以发展高质量基础设施投资推进印日与非洲的联系,二是印日主导亚非印度洋地区合作,三是塑造包含非洲在内的“印太”秩序。②Jagannath Panda,“The Asia-Africa Growth Corridor: An India-Japan Arch in the Making?”Focus Asia Perspective & Analysis,No.21,August 2017,pp.2-3.简言之,即是将非洲纳入印日的“印太”构想中,形成亚非之间的跨大陆合作框架。鉴于非洲基础设施建设及产业发展的巨大潜力,“亚非增长走廊”计划为印日联合开发非洲大陆,发挥各自优势、构建“印太”秩序提供合作平台。

(三)国防安全合作呈现新局面

2008年印日《联合安全合作声明》、2014年《国防合作与交流备忘录》的签署,为升级联合演习、深化装备交流以及提升军事合作水平奠定基础。一是重点升级海上安全合作。2015年日本成为“马拉巴尔”(Malabar)军演正式成员,至今该演习由美日印三国轮流主办五届,且演习规模、参演装备以及演习复杂程度逐年提升。2017年孟加拉湾“Malabar-2017”演习,规模之巨创下该演习的记录,③Steve George and Huizhong Wu,“U.S.,India and Japan Begin Naval Exercises,as China Looks on,”CNN,July 12,2017,https://www.cnn.com/2017/07/11/asia/india-japan-us-malabar-exercises/index.html.2018年关岛“Malabar-2018”演习,被誉为设计最为复杂的一次。④Manu Pubby,“Season of Naval Exercises: Guam,RIMPAC,Trilateral,” The Economic Times,June 5,2018,https://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news/defence/season-of-naval-exercises-guam-rimpac-trilateral/articleshow/64457495.cms?from=mdr.由于“印太”地区大国博弈加剧以及海域态势的复杂,海事领域感知(maritime domain awareness,MDA)建设成为印日海洋合作新的关注点。2018年10月印日海军签署《深入合作实施安排》,意在加强双方海上安保和海事领域感知能力建设。同年12月在印建立的印度洋信息融合中心(IFC-IOR),为两国提高印度洋区域海事感知能力提供合作平台。

二是实现军事演习全面覆盖。2016年印日重申安全防务合作对“印太”地区稳定繁荣的重要作用,建立起覆盖三军的对话机制。2018年11月两国地面部队举行了首次“达摩卫士”(Dharma Guardian 18)反恐演习,12月印日首轮“新玉弥日”(Shinyuu Maitri 18)空军演习在印度空军基地举行。2019年10月两项军演再次举行,演习固定化趋势明显。至此,加上2017年新增的“反潜战”(ASW)演习、2018年恢复的“印日海事演习”(JIMEX)以及两国海警的例行演习,印日安全合作已实现涵盖三军及海警,完成从机构对话到联合演习的全面覆盖。

三是装备技术合作向纵深发展。2015年12月印日签署《国防装备与技术合作转让协定》和《保密军事信息安全措施协定》,为两国国防装备技术双向合作、共同研发和联合生产铺平道路。莫迪积极推进日本US-2 两栖飞机的军购项目,2017年日本表达了提供该型飞机的意愿,被认为是印日高度信任的象征。①Ministry of External Affairs,Government of India,“India-Japan Joint Statement during visit of Prime Minister of Japan to India,”September 14,2017,https://www.mea.gov.in/bilateral-documents.htm?dtl/28946/indiajapan+joint+statement+during+visit+of+prime+minister+of+japan+to+india+septemb er+14+2017.2018年7月两国国防部门签署了“无人车辆和机器人”研究项目,标志着印日高端技术领域联合研发的开端。②Embassy of Japan in India,“Japan & India Initiate a Cooperative Research on Unmanned Ground Vehicles /Robotics,”August 1,2018,https://www.in.emb-japan.go.jp/itpr_en/00_000647.html.2017年9月首届“印日国防工业论坛”的举办为两国加强政府和国防工业之间互动创造条件。从装备购买到联合研发,印日国防装备与技术合作向纵深化、全面化发展,合作领域从常规武器向前瞻性技术扩展,合作方向更加注重战略考虑。

(四)地区问题协调磋商显现新态势

印日在关注南海局势、反对朝鲜核试验、打击恐怖主义、加快联合国改革等地区、全球热点问题上存在广泛共同点。在地区架构构建中,双方都重视东盟的作用。2015年印日支持东亚峰会作为讨论区域和平与安全议程的首要领导人论坛,2018年两国确认了“东盟的统一和区域架构的中心地位是‘印太’概念的核心”。③Ministry of External Affairs,Government of India,“India-Japan Vision Statement,”October 29,2018,https://www.mea.gov.in/bilateral-documents.htm?dtl/30543/indiajapan+vision+statement.在多边合作方面,2015年6月“印日澳”三国首次副外长级对话、9月首届“印美日”外长会议相继举行,2017年“美日印澳四边磋商”时隔10年重新开启,并在2019年9月升格为部长级会谈。此类多边对话呈现频次增多、间隔变短、级别提升的机制化发展趋势。④截至2019年11月,“印日美”部长级会议共举行2 次(2017年9月第2 次会议),2018年11月实现首届三边首脑会谈,2019年6月又举行第二届;“印日澳”副部长级对话共举行4 次(2015年8月,2016年2月,2017年4月、12月),“美日印澳”四边磋商自2017年恢复以来共举行6 次(2017年11月,2018年6月、11月,2019年5月、9月、11月)。有日本学者认为,“四边”对话是实现“自由开放印太构想”的重要平台。①Ryosuke Hanada,“The Role of U.S.-Japan-Australia-India Cooperation,or the“Quad”in FOIP: A Policy Coordination Mechanism for a Rules-Based Order,”CSIS Strategic Japan 2019 Working Papers,https://csis-prod.s3.amazonaws.com/s3fs-public/FINAL_Working%20Paper_Ryosuke%20Hanada.pdf.2017年9月印日强调了与美澳等国多边合作的重要性以及扩大具体合作的共同意愿。2019年11月东盟峰会期间,“四边”再次举行会议,就“G20 高质量基础设施投资原则”探讨协调方法并支持“东盟印太展望”(AOIP)。②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Japan-Australia-India-U.S.Consultations,”November 4,2019,https://www.mofa.go.jp/fp/nsp/page4e_001157.html.可以说,针对地区问题的立场协调与政策磋商,已成为印日合作程度深化的新特征,重视秩序规则构建与多边框架合作,反映出两国“印太”战略的相似,为印日整合跨区域协作提供便利。

印日战略合作取得新进展,既源于对“印太”契机的把握与两国各领域的现实需求,又有平衡中国战略压力的考虑,美国战略调整也发挥了重要助推作用。

(一)“印太”重要性上升为印日合作提供契机

一方面,全球经济重心聚焦“印太”为印日合作提供契机。中印等亚洲国家的快速发展和未来潜力,使得东亚与印度洋经济圈的融合程度加深。2000年至2018年中国经济平均增长率为9.29%,印度近二十年的GDP年均增长率也达到6.63%。③参见World Bank,“GDP growth (annual %)–China,”https://data.worldbank.org/indicator/NY.GDP.MKTP.KD.ZG?locations=CN;“GDP growth (annual %)–India,” https://data.worldbank.org/indicator/NY.GDP.MKTP.KD.ZG?locations=IN.2011年亚行预测,到2050年亚洲地区占全球国内生产总值份额将达到51%,④Asian Development Bank,“Asia 2050: Realizing the Asian Century,”2011,http://www.iopsweb.org/researchandworkingpapers/48263622.pdf,p.1.新德里国家海事基金会(NMF)认为这一目标将提前实现,2017年36 个“海洋亚洲”国家的GDP(按购买力平价计算)已占全球总量的48%。⑤Gurpreet S.Khurana,“What is the Indo-Pacific? The New Geopolitics of the Asia-Centred Rim Land,”in Axel Berkofski and Sergio Miracola,eds.,Geopolitics by Other Means: The Indo-Pacific Reality,Italia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Studies,February 2019,pp.13-32.联合国亚太经社理事会统计显示,2017年亚太地区国家商品进出口额占全球的40%左右,一半以上是区域内国家间的商品贸易,中日印新四国的贡献超过50%,本地区吸引了全球约四成的外国直接投资,而域内国家投资占到总投资的近一半。①United Nations ESCAP,“The Asia-Pacific Trade and Investment Report 2018: Recent Trends and Developments,”December 2018.可见,全球经济重心向“印太”地区转移的趋势在加快,不仅体现在中印等新兴经济体的高速发展与潜力预期,还反映出域内国家相互依存度加深,这为印日经济合作提供了空间与机遇。

另一方面,“印太”构想助推印日合作。20世纪90年代,印度总理拉奥(P.V.Narasimha Rao)提出“东向”(Look East)政策,“发展与东南亚、亚太地区的经济关系”,②Thongkholal Haokip,“India’s Look East Policy: Its Evolution and Approach,”South Asian Survey,Vol.18,No.2,September 2011,pp.239-257.开启印度融入东亚的序幕。2007年安倍提出通过日印合作形成“自由繁荣之弧”,建立横跨太平洋、囊括美澳的“广阔亚洲”,“印太”雏形初显。2012年安倍倡议日印美澳构建“亚洲民主安全菱形”,从安全角度阐释“印太”设想。2013年印度总理辛格在演讲中赞同安倍提出的“印太”框架,③Press Information Bureau,Government of India,Prime Minister’s Office,“Prime Minister’s address to Japan-India Association,”May 28,2013,https://pib.gov.in/newsite/mbErel.aspx?relid=96257.标志着“印太”正式进入印度官方话语体系。对印度来说,融入东亚经济圈并借助“印太”区域的高关注度,获取更多投资与先进技术,是维持经济高速增长、提高综合国力的重要手段。对日本而言,把握“印太”发展红利,开拓新兴市场、谋求战略先机是重振经济、维持领先地位的长远考虑。在“印太”地缘竞争中取得优势、主导“印太”秩序构建是两国提升国际影响力和成就世界大国地位的战略机遇。

(二)两国各领域需求的内部驱动

一是区域战略对接推进两国合作。2014年莫迪提出“东向行动政策”(Act East Policy),通过在双边、多边层面的持续参与,促进与印度洋—太平洋地区各国的经济、文化和战略关系。另外,莫迪政府还借助“西联战略”(Link West)拓展与中东、东非、印度洋岛国的能源、地缘联系,打造“邻居优先”政策(Neighbour First)优化与环孟加拉湾国家在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等方面合作,形成以印度为中心向周边辐射的战略态势,搭建起“从非洲海岸到美洲海岸”的印版“印太”战略框架。2015年安倍提出“高质量基础设施合作伙伴关系”计划,承诺在五年内提供1100 亿美元,向整个亚洲推广高质量基础设施。2016年日本出台旨在改善亚非之间“连通性”、实现“印太”两大洋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印度被列为重要战略合作对象。①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Priority Policy for Development Cooperation FY 2017,” April 2017,https://www.mofa.go.jp/files/000259285.pdf.可见,印日在战略方向和措施层面契合度较高,为两国战略规划的协同对接创造条件。2015年印日表示寻求“东向行动政策”与“高质量基础设施伙伴关系”的协作,2017 两国声明将通过加强海上安全合作,改善“印太”地区连通性,深化与东盟合作,实现“自由开放印太战略”与“东向行动政策”的结合。可见,两国战略规划的融合协调,促进了双方在实践层面的广泛合作。

二是维护海上安全的互助。印度每年约有8000 亿美元的国际贸易依赖海运,其中能源商品超过20%,对石油的“海洋依赖率”高达93%。②Indian Navy,Ensuring Secure Seas: Indian Maritime Security Strategy,October 2015,p.25.日本约85%的国内能源需求依赖从中东进口石油和天然气。近年来日本在莫桑比克实行“海外农业”计划,③Pradeep Chauhan,“India and Japan-A Yen for A Closer Maritime Engagement,”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Maritime Security,November 7,2017,http://cimsec.org/india-japan-yen-closer-maritimeengagement/34674.印度洋航道的重要性进一步提升。从西亚非洲途径印度洋至南海的海上航道成为印日共同的“海上交通线”。由于该地区地缘态势复杂、冲突频发,海盗、恐怖主义等非传统安全威胁上升,海上航线的脆弱性突出。对海上交通线的共同关注,促使印日将确保航道安全作为两国海上安全互助的主要任务。

三是满足经济利益的互补。2014年印日领导人指出,两国经济具有巨大的互补性,为互利的经济伙伴关系创造了“无限的机会”。日本的资金和技术是印度基础设施建设和产业升级急需的优质资源。2014年安倍表示在五年内向印度提供3.5 万亿日元的公共和私人融资,为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等领域提供资金。④Ministry of External Affairs,Government of India,“Tokyo Declaration for India - Japan Special Strategic and Global Partnership,”September 1,2014,https://www.mea.gov.in/bilateral-documents.htm?dtl/23965/Tokyo+Declaration+for+India++Japan+Special+Strategic+and+Global+Partnership.2016年日本对印官方援助达18 亿美元,创造了2015年15 亿美元援助后的新高。⑤“Japan Shifts Focus of its Development Assistance to Indo-Pacific,”Nikkei,August 15,2018,https://asia.nikkei.com/Politics/Japan-shifts-focus-of-its-development-assistance-to-Indo-Pacific.莫迪高度赞赏日本援助对印度基础设施发展的贡献,同时希望引进日本武器装备和技术促进“印度制造”战略的实施。印度的市场潜力和地区影响力都是日本经济复兴、产业拓展可资利用的外部条件。2012~2016年印度武器进口占全球总量的13%,被认为是未来二十年最具潜力的军火市场。①Purnendra Jain,“Japan: The World's Next Big Arms Dealer?”The National Interest,February 17,2017,https://nationalinterest.org/blog/the-buzz/japan-the-worlds-next-big-arms-dealer-19477.2014年日本修订武器出口政策,装备出口成为日本国防工业新的增长点,为此安倍政府大力推动两国装备合作。另外,印度东北路网建设,为日本持股经营的迪拉瓦(Thilawa)经济特区,以及在缅日本公司拓展业务创造商机。印度与非洲在地理位置、历史文化、海外侨民等方面的优势,便于日本商品借助印度渠道进入非洲市场,获取规模经济的好处。②JETRO,“‘Look West’with the Strategic Partnership Between India and Japan,”September 2013,https://www.jetro.go.jp/ext_images/jetro/topics/pdf/1309_topics1_annexion3.pdf; The Bank of Tokyo-Mitsubishi UFJ (MUFG),“Japanese Investments in India–Prospects & Challenges,”October 31,2017,https://www.mof.go.jp/pri/international_exchange/kouryu/fy2017/ncaer201710_BTMU.pdf.可见,优势互补、各取所需成为印日经济合作的重要动力。

(三)制衡中国崛起的共同需要

中国崛起是“印太”地缘重要性上升的重要背景之一。由于历史遗留问题以及保持国际权力结构平衡的考虑,制衡中国成为印日战略合作的共同需要。一是分担与中国领土争端压力的需要。印日目前与中国在陆地边界与海上领土方面存在争议,由于中日民族隔阂以及中印边界战争,分担与中国在领土方面的“共同压力”成为印日安全合作的需要。中国2012年实现对钓鱼岛常态化巡航、2013年划定东海防空识别区等一系列海上战略行动引起日本警觉。2017年中印在洞朗地区两个多月的军事对峙,反映出两国战略失信以及近年来矛盾郁积的总爆发。③胡仕胜:《洞朗对峙危机与中印关系的未来》,《现代国际关系》2017年第11 期,第9 页。安倍2012年提出联合印度平衡中国的设想,意欲拉拢印度维护“太平洋和印度洋的航行自由”。④Shinzo Abe,“Asia’s Democratic Security Diamond,”livemint,December 31,2012.2012年首届“日印海事演习”在东京外海举行,显示出印度加强与东亚国家军事联系的意图。2017年8月日本驻印度(兼不丹)大使表示,印度介入洞朗问题是“基于同不丹的双边协议”,日本成为所有大国中唯一公开表态支持印度的国家。⑤Shubhajit Roy,“India-China standoff at Doklam: Japan throws weight behind India and Bhutan,says no side should try to change status quo by force,”The Indian Express,August 19,2017.2018年底,印日首次陆军反恐演习在临近中印边境的米佐拉姆邦举行,向中国示威的意味明显。

二是应对中国实力增长的需要。中国经济军事实力的提升加剧日本的忧虑。2010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2017年中国的GDP 已经是日本的2.5 倍,印度2014—2017年年均GDP 增速达到7.7%,超过中国成为世界上增长最快的大型经济体。①“The World’s Top 10 Largest Economies,”Focus Economics,November 8,2018.普华永道《世界2050》预测,到2050年中印将成为世界排名前两位的经济体,日本则降至第8 位。②PricewaterhouseCoopers,“The Long View How Will the Global Economic Order Change by 2050?” February 2017,https://www.pwc.com/gx/en/world-2050/assets/pwc-world-in-2050-summaryreport-feb-2017.pdf.深化与印度的经济联系,成为日本保持自身经济可持续发展,减少对中国市场依赖,防止被边缘化的战略需求。另外,2016年日本防卫白皮书认为,中国军费从2006 至2016年增长约3.4 倍,海空军力量在东海、南海、印度洋频繁活动,显示出中国海上作战和远程投送能力的提高,日本“深感忧虑并高度关注”。③Japan Ministry of Defense,Defense of Japan 2016,pp.41-56.扩大印日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合作,成为日本缓解中国军事压力的现实考量。

同时,印度对中国影响力扩展至南亚地区保持戒心。印度战略界认为中国的“珍珠链”战略旨在通过投建瓜达尔、汉班托塔、吉大、实兑、皎漂等孟加拉湾、印度洋沿岸的战略港口,并与沿线国家发展战略关系,实现对印度的“战略包围”。④Maninder Dabas,“Here Is All You Should Know About 'String of Pearls',China's Policy to Encircle India,”India Times,June 23,2017,https://www.indiatimes.com/news/india/here-is-all-you-should-knowabout-string-of-pearls-china-s-policy-to-encircle-india-324315.html.印度还将“一带一路”倡议视为中国提升在印度洋战略地位的手段,以获得直达非洲、中东、欧洲的贸易能源通道。“中巴经济走廊”(CPEC)建设被看作是中国“更大军事野心”的一部分,特别是对瓜达尔港的开发获得了“监视和威慑”印度的战略优势,对印度安全造成威胁。⑤“China’s String of Pearls: One Belt,One Road,”AR Global Security,April 17,2019,https://arglobalsecurity.com/2019/04/17/chinas-string-of-pearls-one-belt-one-road/.2015年中国因反海盗需要在非洲吉布提建立第一个海外军事基地,更是引发印度对中国意图向印度洋和非洲投送军事力量的担忧。作为回应,莫迪政府加深与日本的跨区域战略合作,特别是有意联合开发查巴哈尔港和安达曼群岛项目,作为平衡中国影响力扩展的反制措施。印度战略专家认为,扩大印日在查巴哈尔港口建设项目上的伙伴关系将是对抗中国在巴基斯坦存在的有效举措。⑥Sachin Parashar,“Japan Interested in Chabahar Project,”The Economic Times,July 12,2018,https://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news/defence/japan-interested-in-chabahar-project/articleshow/54166416.cms.

三是构建规则制约中国的需要。印日试图在规则制定、秩序构建等软实力层面阻滞中国崛起。一方面,借南海问题向中国施压。2016年南海仲裁后印日联合发声,重申《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重要性,敦促各方自我克制,避免单方面行动引起紧张局势,暗含对中国不接受仲裁的批评。2017年两国官方通过强调“航行和飞越自由”,“确保印太地区基于规则的秩序”等表态,共同向中国南海岛礁建设施压。另一方面,抵制中国的发展倡议。2017年印日在“一带一路”论坛开幕的同月,抛出“亚非增长走廊”计划,还批评中国与非洲的接触是以获取资源为目的,通过提供廉价商品以及“不符合国际规则且不负责任”的官方贷款,使非洲国家陷入巨额债务陷阱。①John Aglionby,“Tokyo takes on Beijing in Africa,claiming quality over speed,”Financial Times,January 12,2016,https://www.ft.com/content/564df09e-824a-11e5-a01c-8650859a4767; Ayako Mie,“With TICAD,Japan pursues African growth and export markets,”The Japan Times,August 9,2016,https://www.japantimes.co.jp/news/2016/08/09/reference/ticad-africa-initiative-sees-japan-pursue-bigger-slice-economic-pie/.为此,印日在亚非开发原则上标榜与中国不同,鼓吹“以开放、透明、非排他性的方式建设和使用高质量连通性基础设施”、“基于国际标准及负责任方式融资”、“尊重当事国主权领土完整、维护法治和保护环境”。②Ministry of External Affairs,Government of India,“Question No.4223 Asia Africa Growth Corridor,”March 21,2018,https://mea.gov.in/lok-sabha.htm?dtl/29697/question+no4223+asia+africa+gro wth+corridor.印日宣布“亚非增长走廊”计划,意在抵消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影响,而倡导“印太”秩序的目的即是约束中国。③Jagannath Panda,“The Asia-Africa Growth Corridor: An India-Japan Arch in the Making?” Focus Asia Perspective & Analysis,No.21,August 2017,p.1; Brian Lee Crowley,Shuvaloy Majumdar,David McDonough,“Responding to China’s rise: Japan and India as champions for the rule of law in the Indo-Pacific,”ORF Occassional Paper,No.120,August 2017,p.9.可见,利用“规则”“标准”等手段与中国争夺开发亚非的先导权,成为印日两国平衡中国实力扩展的新趋向。

(四)美国地区战略调整的推动

美国区域战略重点以及与盟友伙伴关系的调整,成为推动印日战略合作的重要外部因素。2011年奥巴马政府开始将美国战略重心向亚太地区转移。2014年印日升级伙伴关系后,美国国务院表态强烈支持“印度与亚太地区邻国的协调与合作”。④“U.S.endorses India-Japan strategic partnership: Jen Psaki,”The Economic Times,September 4,2014.2015年1月宣布的“美印亚太—印度洋地区联合战略愿景”与同年底出台的“印日2025愿景”,在海上安全、和平解决争端、促进区域互联互通、扩大与伙伴国家合作等主张上吻合度较高。①The White House,“U.S.-India Joint Strategic Vision for the Asia-Pacific and Indian Ocean Region,” January 25,2015,https://obamawhitehouse.archives.gov/the-press-office/2015/01/25/us-india-joint-strategicvision-asia-pacific-and-indian-ocean-region.印日伙伴关系发展与美国“亚太再平衡”主要目标也表现出一致性:鼓励区域伙伴负起责任,并与其他志同道合的伙伴在安全关系上更密切地合作。②The White House,“FACT SHEET: Advancing the Rebalance to Asia and the Pacific,”November 16,2015,https://obamawhitehouse.archives.gov/the-press-office/2015/11/16/fact-sheet-advancing-rebalanceasia-and-pacific.2016年美国提出“原则性安全网络”(principled security network)战略,旨在扩大美国—盟友、美国—伙伴国家为主的双边“轴辐”模式,构建以美国、盟友、伙伴国家三者间多种相互关系的“安全网络”。印日合作、美印日澳磋商正是这种多向联系的“典范”,美国欢迎并鼓励这种新兴伙伴关系。③U.S.Department of Defense,“Remarks by Secretary Carter and Q&A at the Shangri-La Dialogue,Singapore Secretary of Defense Ash Carter,”June 4,2016,https://dod.defense.gov/News/Transcripts/Transcript-View/Article/791472/remarks-by-secretary-carter-and-qa-at-the-shangri-la-dialogue-singapore/.美国学者认为,日本是美国传统安全盟友,印度是新兴安全伙伴,印日战略关系的加速增长有利于维护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安全利益。④Thomas F.Lynch III and James J.Przystup,“India-Japan Strategic Cooperation and Implications for U.S.Strategy in the Indo-Asia-Pacific Region,”Institute for National Strategic Studies Strategic Perspectives,No.24,March 2017,p.31.

2017年特朗普在提出“印太战略”的同时,更加重视盟友伙伴在美国战略规划中的作用,将“加强与盟友和伙伴的长期军事关系”等原则上升至“国家安全战略”高度。2018年5月美国太平洋司令部改为印太司令部,司令官菲利普·戴维森强调继续深化与地区盟友的关系,并努力结成新的伙伴关系。⑤U.S.Indo-Pacific Command,“Davidson Pledges to Continue Mission at U.S.Indo-Pacific Command,”May 31,2018,https://www.pacom.mil/Media/News/News-Article-View/Article/1537131/davidson-pledges-to-continue-mission-at-us-indo-pacific-command/.同年11月美印日首脑实现首次三边会谈,“象征着三个国家在连贯的‘印太’战略地区拥有共同利益”。⑥Ankit Panda,“A First: Leaders of US,Japan,India to Meet on 2018 G20 Sidelines for Trilateral,” The Diplomat,November 2018,p.33.《印太战略报告》更是强调“日印间扩展防御和安全关系”是“建立亚洲内部安全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⑦U.S.Department of Defense,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 Preparedness,Partnerships,and Promoting a Networked Region,June 1,2019,pp.3-49.托马斯·林奇(Thomas F.Lynch)认为,印日战略伙伴关系不会取代美国的区域领导地位,它可以成为区域安全承诺的重要补充,美国有充分理由支持其发展。①Thomas F.Lynch,“The Growing Entente between India and Japan,”The National Interest,February 2019,pp.26-27.可见,印日战略合作发展与美国区域战略调整存在同步性,鼓励两国深化伙伴关系的政策在美国“印太战略”中的重要性凸显。

从莫迪首个任期来看,印日战略合作取得长足发展。在“印太”战略契合和莫迪连任的背景下,两国合作将会持续。而国内条件限制、“印太”战略分歧以及第三方影响制约着双方合作的成效。

一是国内政治生态有利于印日战略合作的延续。2019年5月莫迪连任印度总理,开启新一届五年任期,且印度人民党在此次大选中赢得人民院542 个席位中的303个,标志着对印度权力机构掌控力的加强。以莫迪亲信组成的内阁骨干为其内政外交政策顺利执行创造了有利条件。同时,日本首相安倍的任期至2021年,且执政联盟在2019年7月的国会选举中维持近2/3 的席位优势,新一届内阁更被称为安倍的“友人内阁”。②《日本新一届内阁“大换血”,安倍欲排除阻力加速修宪?》,中新网,2019年9月12日,http://news.cri.cn/20190912/6bf7a651-5aa0-12a9-7a7d-231313bbd767.html.目前的印日国内政治生态为延续两国战略合作势头提供了时间和机制上的便利。莫迪和安倍充分利用G20 大阪峰会、比亚里茨G7 峰会、东盟有关峰会等国际场合开展首脑外交,既体现出两人良好的私人关系,又保持了战略合作的沟通协调。因此,从主客观方面看,莫迪新任期内印日延续并深化战略合作的概率较大。

二是印日军事国防合作模式日趋多元化。一方面表现在印日美多边军事交流增多。印度陆军与日本航空自卫队作为观察员,分别参加了2017年11月的日美通用集成应急演练(TREX-17)和2018年12月的印美“Cope India”的空军演习。印度海军则在2018年加入美日双边“水雷战演习”,并在2019年升级为“日美印三边反水雷演习”(MINEX)。三国“印太”战略中注重安全合作的共性,预示着印日美多边军事合作程度将会进一步加深。另一方面,产业合作引领装备技术合作发展方向。2018年8月印度邀请日本参与泰米尔纳德邦和北方邦的国防工业生产走廊建设。同年的印日联合声明强调通过公私部门的共同努力,促进印日国防工业的互动。2019年印日防长重申,采取积极措施促进日本防务企业进入印度国防工业市场。“印度制造”与“自由开放印太构想”的结合,使得实现“国防技术合作成为双边防务关系重要支柱”①Kenji Hiramatsu,“India & Japan: Towards A Higher Stage,”Embassy of Japan in India,February 6,2018,https://www.in.emb-japan.go.jp/files/000331898.pdf.的可能性倍增。在军售项目进展缓慢的情况下,公私结合、产研协同的合作模式,不失为一种弥合双方需求差距的可行路线,体现出印日装备技术产业化合作的新趋势。

三是印日加快布局“印太”战略港口。在区域战略对接的推动下,两国加大了对“印太”战略港口的投资建设力度。2018年印日斯三国有意在斯里兰卡东部港口亭可马里(Trincomalee)建设大型贸易码头和物流中心。②Dipanjan Roy Chaudhury,“India to help develop Colombo,Trincomalee Ports: Foreign secretary S Jaishankar,”The Economic Times, July 13,2018,https://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news/defence/indiato-help-develop-colombo-trincomalee-ports-foreign-secretary-s-jaishankar/articleshow/61251807.cms.同时,此项目还是日本拟开发的三个地区港口之一,其余两个是缅甸的达维(Dawei)和孟加拉国的马塔巴里(Matabari)。③Julia Louppova,“Japan Plans to Invest in Indian Ocean Ports,”Port Today,May 28,2018,https://port.today/japan-plans-invest-indian-ocean-ports/.当年的合作备忘录佐证了斯、缅、孟是印日发展区域连通性和基础设施的重点国家。④Ministry of External Affairs,Government of India,“India-Japan Fact Sheets,”October 29,2018,https://www.mea.gov.in/bilateral-documents.htm?dtl/30544/indiajapan+fact+sheets.2019年5月,印日斯三国又签署了共同开发科伦坡港东集装箱码头的框架协议。同年11月的印日首次2+2 部长级会谈中,双方认同莫迪在第14 届东亚峰会中提出的“建设安全稳定、繁荣可持续”的“印太海洋倡议”,并表达了开展具体合作的意愿,⑤Press Information Bureau,Government of India,Ministry of Defence,“Joint Statement: First India-Japan 2+2 Foreign and Defence Ministerial Meeting,”November 30,2019,https://pib.gov.in/newsite/PrintRelease.aspx?relid=195235.预示着印日加大“印太”区域开发的动向。可以预见的是,积极投建兼具战略性与功能性的第三方港口,成为落实两国“印太”倡议的重要抓手。

尽管印日战略合作水平不断提高,但仍存诸多限制因素,合作目标的实现面临挑战。

一是国内因素制约合作目标落实。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日本国际协力机构投建安达曼群岛发电厂的项目已陷入“文书工作困境”,其在岛上建设港口和简易机场的建议亦未取得进展。⑥Daniel Stacey and Alastair Gale,“China Races Ahead in Indian Ocean While India and Japan Take Baby Steps,”The Wall Street Journal,July 23,2017,https://www.wsj.com/articles/countering-china-inindian-ocean-proves-tall-order-for-japan-and-india-1500807600.军购方面,US-2项目停滞的先例,使得日本财团对印度求购“苍龙级”(Soryu-class)潜艇的招标意向未作回应。①Titli Basu,“A Review of India-Japan Defence Technology Cooperation,”Institute for Defence Studies and Analyses,August 31,2018,https://idsa.in/idsacomments/india-japan-defence-technologycooperation-tbasu-310818.加之印度外包公司交付延误现象普遍、原始平台设计存在被迫更改风险以及采购程序复杂低效,导致日本潜艇建造商担心与印度军工企业的合作可能会损害其商业利益。②Abhijit Singh,“India-Japan Defence Ties are Soaring but High-profile Deals Unlikely,”Business Standard,September 20,2017,https://www.business-standard.com/article/economy-policy/india-japandefence-ties-are-soaring-but-high-profile-deals-unlikely-117092000307_1.html.投资方面,印度官方统计2014年至2019年,日本在印度的外国直接投资(FDI)占比已从8%降至7%,投资额从2016年的47.1 亿美元降至2019年的29.7 亿美元,③Department for Promotion of Industry and Internal Trade,Government of India,Ministry of Commerce and Industry,“Fact Sheet on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 From April,2000 to March,2019,”March 2019,https://dipp.gov.in/sites/default/files/FDI_Factsheet_27May2019.pdf.投资后劲不足的颓势显现。2017年日本国家债务约占其GDP 的233%,2018年更是突破1100 万亿日元,人均负债达到874万日元。④Peter Pham,“When Will Japan's Debt Crisis Implode?”Forbes,December 11,2017,https://www.forbes.com/sites/peterpham/2017/12/11/when-will-japans-debt-crisis-implode/#3977ec7f4c6d;《安倍增税暴露日本经济隐忧》,中国经济网,2019年10月4日,http://m.ce.cn/gj/gd/201910/04/t20191004_33269694.shtml.2019年对504 家日本大中型公司的调查结果显示,约有56%的公司正在搁置或推迟某些投资项目。⑤“Many Japanese Firms Pushing Back Capital Investment Plans due to Growing Trade Risks,”The Japan Times,September 13,2019,https://www.japantimes.co.jp/news/2019/09/13/business/economybusiness/japanese-firms-pushing-back-capex-plans/#.XZ_V0GkzZPY.可见,国内财政收支失衡以及私人投资意愿下降,使得日本维持对印高水平投资的预期不甚乐观。

二是“印太”战略差异增加对华政策的协调难度。美印日有着不同的“印太”战略愿景,三方试图根据各自的战略观点,管理和减少中国崛起带来的“负面影响”。特朗普政府明确将中国视为挑战美国领导地位的“修正主义势力”,意图通过“实力+竞争”保持美国在各领域的领先优势。美版“印太战略”提出“军事准备、建立伙伴关系以及促进地区网络化,以维护印太地区的自由开放”,⑥U.S.Department of Defense,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 Preparedness,Partnerships,and Promoting a Networked Region,June 1,2019,p.3.竞争、威慑、构筑联盟网络奠定了该战略的对抗性基调。日本从早期强调“价值观联盟”向“基础设施建设和秩序规则构建”并重的“印太”构想转变。在通过强化美日印澳“四边”机制联合应对中国崛起的同时,与中国的竞争更多体现在地区互联互通建设和能力建设援助层面,间接的、隐性的制衡居多。印度强调“印太”愿景中的“包容性”,意味着包括中国在内的本地区所有国家都应包含在“印太”框架中,倡导“多元共存、开放对话”,反对“有限成员俱乐部”及“支配性集团”,体现出印度对“四边”机制的审慎态度。印度在部分问题上与日美立场保持一致的同时,直面印中关系的“多层次性”,强调“以信任和信心,理解彼此利益关切”。①Ministry of External Affairs,Government of India,“Prime Minister’s Keynote Address at Shangri La Dialogue,”June 1,2018,https://www.mea.gov.in/Speeches-Statements.htm?dtl/29943/prime+ministers+k eynote+address+at+shangri+la+dialogue+june+01+2018.通过平衡大国关系维护本国战略利益,反映出印度外交长期遵循的战略自主和灵活性。②Rahul Roy-Chaudhur,“Modi Spells out Free,Open,Inclusive Indo-Pacific Policy,”August 7,2018,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Studies,https://www.iiss.org/blogs/analysis/2018/08/modi-free-openinclusive.由此可见,目前的“印太”战略格局呈现合作中有博弈、竞争中存差异的局面,战略内容也在变动之中,“印太”概念更多的是在功能上为理解战略环境变化提供一个有用的框架。③David Brewster,“Putting the‘Indo’in Indo-Pacific: How does the Indian Ocean fit into Australia’s Indo-Pacific strategy?”Asia & the Pacific Policy Society,September 10,2018,https://www.policyforum.net/putting-indo-indo-pacific/.印日美出于本国利益考虑而对“印太”战略的功能性使用,不可避免的造成对华政策的分歧并增加协调难度。

三是第三方因素影响带来不确定性。地缘政治、国际局势以及国情差异等第三方因素的变化,对印日合作项目的影响不容忽视。首先,查巴哈尔港项目受到美伊关系影响。2018年5月特朗普政府退出“伊核协议”,美国不断加大对伊朗的制裁力度,虽未将查巴哈尔港列入制裁名单,但制裁的连锁反应以及复杂的地缘关系对查港的开发造成负面影响。印度短期内管理该港的决心已经动摇,体现在2019—2020年的开发预算从15 亿卢比减至5 亿卢比,不仅未向参与港口建设的欧洲公司支付硬件供应费用,还取消了寻找港口管理机构的工作。④Sanjay Kapoor,“The Chabahar angle to Iran sanctions,”The Hindu Business Line,July 9,2019,https://www.thehindubusinessline.com/opinion/the-chabahar-angle-to-iran-sanctions/article28334469.ece#.其次,非洲开发愿景实施缺乏必要条件。一方面,非洲制度建设滞后。非洲联盟内的55 个国家间存在“全球最复杂的海关检查”,货物运输通常在只需几天的路程中花费数周时间,⑤Julian Richard Lasius,“Strategic Implications of Indo-Japanese Cooperation on the‘Asia and Africa Growth Corridor’,”ORF Issue Brief,No.233,January 2018,p.6.大大降低运输效率并抬升成本。由于边境和警察有权对货物特别征税,官僚主义和腐败盛行。非洲国家缺乏改变现状的能力和动力,①Beatrice Obwocha,“It’s a Dog’s Life for Drivers on Africa's Highway of Corruption,”Pulitzer Center,June 6,2016,https://pulitzercenter.org/reporting/dogs-life-drivers-highway-corruption.使得印日在非洲推动跨境贸易和区域一体化的难度较大。另一方面,营商环境不佳。非洲的各种武装团体与派系之间冲突严重,②Peter Dörrie,“The Wars Ravaging Africa in 2016,”The National Interest, January 22,2016,https://nationalinterest.org/blog/the-buzz/the-wars-ravaging-africa-2016-14993.国家治理薄弱又使得政权更迭、种族矛盾、海盗劫掠、恐怖袭击等安全问题叠加,造成在非洲国家营商风险较高,对印日私人投资的吸引力有限。

总体看,在全球战略重心向“印太”地区转移、大国博弈聚焦“印太”的大背景下,“印太”内涵由地理概念向战略概念演进,各国“印太”战略调整尚未结束,“印太体系”仍处于构建阶段。这就在主客观上决定了全面、动态研究“印太”的必要性。印日作为“印太”地区重要行为体,在各自“印太”构想指导下,双方注重政治、军事、互联互通合作的全面性,强调区域战略对接、地区秩序构建、多边合作协商的协同性。印日战略合作的新动向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既有经济、安全等现实利益的需求,也有地缘、政治等战略谋划的考量,同时防范平衡中国、美国战略调整也是牵动印日关系的动因。“印太”背景中各因素间相互渗透交织,很难将两国某项合作归结为单一因素的驱使。但战略契合不等于战略重合,正是制度、观念、利益等方面的差异,制约了两国战略合作的实际成效。同时国内条件限制、第三方因素的反作用也是对双方战略规划付诸实施的挑战。

在“印太”大战略视角下,全面、动态分析印日合作的诸多影响因素,能够为把握印日关系脉络,研判两国合作走向提供参考。就目前形势,印日关系升级成同盟甚至准同盟的概率较低,这也决定了两国战略合作的上限。面对中国崛起的压力、美国“印太战略”的推力、印日追求大国地位的内驱力,以及“印太”契机和适宜的国内政治生态,两国战略合作将呈现继续深化并适当扩展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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