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名趣话

陶诗秀

世界上，也许数咱中国人最善吃、最会吃。不必说“民以食为天”的古训，也不必说中国人的问候常常是“吃过了吗”，更不必说应酬交往始终围绕的常常是“吃”，单看中国人的菜名，就是一种灿烂的文化，足以让食客在品尝时浮想联翩，叹为观止。

先说数字打头的菜名，我知道的就有：又有篱嚣鬻鱼，一品豆腐，二度梅开，三鲜鱼饺，四喜丸子，五味果羹，六福糕点，七星脆豆，八宝烤鸭，九转肥肠，十味杂烩。

再看以四字短语命名的，又有玉树金钱（冬菇菜心），龙凤相会（鸡丝鱼卷），雪映红梅（银耳肾球），凤入竹林（竹笋鸡丝），乌龙戏珠（海参鸽蛋），掌上明珠（鸭掌酿鸽蛋），花好月圆（虾仁鸽蛋），虾兵蟹将（蟹粉虾仁），三世发财（三丝发菜），海底捞月（海蜇鸽蛋汤），月宫仙女（鸽蛋菜心），游龙戏凤（鱿鱼鸡片），龙游月宫（鸽蛋鳝鱼），凤爪龙珠（鸡爪虾丸汤）……

还有一些菜肴，名称长长的，美得叫你垂涎，实际上却是极其普通的菜。像“梅花欢喜漫天雪”，很有诗意，其实，将七片莲藕的孔眼灌入江米，再切五片胡萝卜刻成梅花形，就是这道菜的全部内容。“珍珠玛瑙翡翠汤”，只看菜名，好名贵呀，其实，它不过是常见的青菜豆腐汤中多了一些西红柿。还有“一行白鹭上青天”（菠菜鱼丸汤）、“平地一声雷”（热锅巴浇卤汁）、“寿星拄拐棍”（黄豆芽拌开洋）、“金钩挂玉牌”（豆腐黄豆芽）等等，單看菜名，你可能完全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

无奇不有的菜名，有时也折射出人类残忍的一面。新华社2001年5月9日有一则消息说，北京国际展览中心附近的一家餐厅，售价998元一盘的“三叫”，吃的人相当多。“三叫”是一道什么样的菜呢？就是刚出生的粉嘟嘟的活老鼠。吃时，筷子一夹，小老鼠“吱”地一叫;往酱碟里一蘸，又是一叫;入口一咬，小老鼠发出第三叫。“三叫”的得名由此而来。这样的菜名让我想起了在乡间听到过的一则笑话：一老乡进城，点了个“松鼠鳜鱼”。菜端上来后，他找来找去，就是找不着松鼠。他想，这鳜鱼谁希罕？买这道菜就是想尝一尝松鼠的味儿。饭店怎么能欺骗顾客呢？店家反复解释：这道菜就是“松鼠鳜鱼”，因为鳜鱼烧好后浇上汤，“吱吱”有声，像松鼠叫，就取了这样的菜名。店家的解释，老乡怎么也不能接受，闹得110出动，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随着反腐败斗争的深入，一些酒楼饭店又推出了新的菜名。“清正廉洁”这道菜你知道是什么吗？它是指清蒸（清正）鳗鱼。鳗鱼分段蒸熟后皮仍相连，这就是“连接”（廉洁）。还有“鞠躬尽瘁”，指的是虾仁炒青椒（虾仁弯腰靠近青翠的大椒）。还有“横向联系”（大闸蟹）等。这些菜名很合潮流，不过，当那些人挥霍公款吃着这些“廉洁”菜肴时，真不知有何感想？《江海晚报》前不久报道了南京餐饮业出现的新菜名有“包二奶”和“玉女脱衣”。所谓“包二奶”，是一种由一层鲜奶，内裹馅子，外包面包渣等油炸而成的食品。“玉女脱衣”则是普通的“凉拌黄瓜”。老乡们接受不了洋菜名，他们也给菜肴取名，例如把“肥肠”叫“大使馆”（大屎管）。这样的菜名尽管粗俗难听，但比起“玉女脱衣”来，多少还含有几分真实的因子，没有故弄玄虚。

当然，好的菜名应该反映健康的审美情趣，反映人们的美好愿望。它应该具有浓郁的民族特征，富有较高的艺术性，使之成为我们民族文化的一部分，值得我们去欣赏，去弘扬。无论是商家还是食客，都应抛弃那些散发着异味、怪味的菜名，自觉地维护菜名的健康和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