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关于我国情报学发展的问题研究

2020-03-09王艳卿

图书情报研究 2020年1期
关键词:情报学情报工作情报

王艳卿

(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 北京 100871)

1 引言

1978年中国科技情报学会的成立意味着我国情报学的正式发展史已经达到了40余年。然而,从20世纪50年代科技情报工作的兴起和发展来看,我国情报学的发展甚至可以认为已经过去了近70年。毫无疑问的是,在半个多世纪的发展过程中,我国情报学取得了很多令人瞩目的成就。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我国情报学至今存在很多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很大程度上阻碍了我国情报学的发展。另外,正如梁战平[1]所说的,情报学的发展是社会需求导向和科技进步导向的。因此随着各种相关政策的颁布和大数据时代的到来,情报学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用户需求和研究环境等方面都发生了重要的变化,其研究和工作重点逐渐偏移。对此,情报学的发展逐渐面向了新的机遇和挑战。因此,解决问题成为了情报学当今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那么在情报学发展过程中,究竟存在什么样的问题以及这些问题如何解决?这些都是情报学学者和情报工作者必须思考和关注的问题。

带着这样的问题和思考,本文将对我国情报学的发展历史进行简要的梳理,然后针对我国情报学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进行研究和探讨,并提出相应的、有效的解决方法,促进我国情报学的发展。

2 中国情报学的发展历史

目前关于我国情报学的发展历史的研究相对较多,不同的研究者对我国情报学发展历史的描述和总结会有所偏差。

在新中国成立之前,我国的情报学研究和科技情报工作皆处于相对空白的状态,缺乏明确的定位和概念,因此大部分情报学学者在回顾中国情报学的发展时都是直接从1956年中国科学情报研究所成立这一事件开始研究的。但是在《论中国情报学学科体系的构建》一文中,包昌火等人[2]梳理了自商周以来的中国情报学发展史,对我国古代、抗战时期和建国以来的情报学和情报工作的情况进行了简要描述。这一描述完整地梳理了我国情报学的“古往今来”,不仅点明了我国古代情报思维的出现和抗战时期情报工作的变化,而且还列举了一些建国后促使情报学发展的重要事件。但可惜的是这一文章对建国后情报学的发展历史的描述相对简略,使人很难充分地了解到我国情报学的发展历史。而靳晓宏等人[3]同样描绘了中国情报活动的古往今来,从情报的萌芽、情报思想的传承、情报工作的开展等几个方面梳理中国情报活动的发展脉络。相比包昌火等人梳理的内容而言,这篇文献对我国情报活动的兴起、发展和变革过程描述的更加具体,提供了更加清晰的发展脉络。

另外,为了更加明确地了解到我国不同时期情报学的发展状态的变化,一些情报学学者会根据情报学的发展状况对我国情报学的发展进行阶段性的划分。例如马费成和宋恩梅[4]便根据情报学的发展变化将情报学的发展分为了四个时期,并将每个时期的主要特点和重要历史事件进行了简要的说明。而沈丽蓉和倪波的论文分析研究中也将情报学的发展划分了五个阶段,分别为初创阶段 (1956~1965年) -低迷阶段(1966~1976年)-复苏阶段 (1977~1979年)-发展阶段 (1980~1991年)-转折阶段(1992-现在)[5]。当然,对于南京大学沈丽蓉和倪波两位学者提出的情报学发展的五个阶段,梁战平[1]也存在一定的看法,他认为转折阶段早已结束,从迈入21世纪开始,我国情报学发展早已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这一想法在一定程度上对情报学的近期发展状况进行了细化和补充。但由于情报学如今还存在很多问题和争议,再加上情报学未来发展模式尚未成型,因此本文认为从发展状态来看我国情报学还未进入新的发展阶段,仍处于转折阶段,当然这既可能是“情报”转向“信息”的阶段,也可能是“信息”回归于“情报”的阶段。

结合上述研究和已有文献中关于中国情报学发展史的介绍,本文最终梳理和总结出我国情报学的发展历程(如表1)。

表 1 中国情报学的发展历程[2-5]

显然,我国情报学发展会受到国内外环境、政策支持、技术发展和国家需求这几个方面的影响,而每个阶段的情报学研究内容和情报工作重点都在不断地变化。从我国情报学发展历史来看,我国正在逐步完善和发展具有中国自身特色的情报学。

3 情报学发展的问题

与其他国家的情报学发展史相比,我国情报学的发展不仅受到国内外环境变化的影响,而且还受到国家政府方面的引导和参与。但与此同时,因受到发展历史中多个因素和局限性的影响,中国情报学在发展的过程中也给理论研究和实践应用这两个方面的问题和矛盾冲突埋下了深深的隐患。对此,本部分将针对情报学的问题、情报工作的误区及其两者之间的矛盾冲突进行研究。

3.1 情报学的问题

情报学的发展需要扎实的理论体系和完备的学科体系作为支持,因此本部分将针对情报学的现存问题展开讨论:

3.1.1 核心概念认识不统一 情报学核心概念认识不统一问题一直都是情报学发展的重要问题,其中“情报”和“信息”之争更是由来已久、争论之广。虽然在学术认知上,大部分学者都认可“情报是用于支持决策的有用信息”的这一观点,但在术语翻译和应用上,我国情报学学者还未能达到普遍的共识。正如杨志维[6]所说的,核心概念不统一的话很容易使得学科内对话、交流产生困难,导致研究力量发散,甚至会产生学科分裂的离心力,这对情报学的发展十分不利。

3.1.2 情报元素被淡化 随着情报改名运动的开展,我国的“情报”功能被逐渐削弱。再加上信息化时代的到来和信息技术的兴起,情报学的“情报”价值在受到巨大的“信息”冲击后逐渐丢失,尤其在学术研究方面,很多年轻学者的研究方向逐渐偏向于信息及其技术的研究,这导致了我国情报学研究中“情报”难寻的奇怪现象的出现。

3.1.3 情报学核心领域被模糊 情报学研究是围绕情报及情报工作相关理论及技术所展开的学术研究,其核心是情报。然而由于长期受到信息技术的冲击和信息概念的影响,我国情报学研究逐渐偏离了情报学的研究本质,出现了情报学不研究情报反而研究信息的奇怪现象。简而言之,虽然情报学研究领域正在不断扩大,但由于研究对象过于宽泛且不明确,从情报转变为信息,导致了情报学核心领域被模糊。

3.1.4 情报学学科定位争议 已知,情报学不是一门单一的学科,它是由几十门学科交织而成的介于自然科学、技术科学与社会科学之间的综合性边缘学科[1]。因此,我国情报学学科一直存在学科界限模糊的问题,很容易受到其他学科的影响,甚至有可能使得人们错误地将其他学科的内容和任务当作情报学的研究内容和情报工作,尤其是信息科学和计算机科学这两门学科。实际上,我国情报学学科建设过程中一直存在学科定位不清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恰恰导致了当前情报学学科地位相对低下的情况。近年来,情报学界对是否将情报学设为一级学科的争议十分关注,情报学和图书馆学之间的关系更是纠缠不清。不同的学者对此有着不同的看法。一些学者[7-8]明确地表示了对建立情报学一级学科的强烈支持,并且强调了建立一级学科的必要性。但也有部分学者[9-11]认为目前情报学发展还尚未成熟,倘若设立一级学科仍存在很多的问题,因此设立一级学科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利于情报学学科发展的。

3.2 情报工作的误区

在我国,情报工作一直是情报学发展的重要部分,甚至从我国情报学发展史上看,我国情报学可以被认为起源于我国科技情报工作的开展。目前,我国情报工作缺少科学和系统的研究和定位。因此,在历史和环境因素的影响下,我国情报工作在发展的过程中产生了很多误区:

3.2.1 大众媒介下的刻板误区 在中国,大众对情报工作的认识存在一定的刻板印象。对于“情报工作”,我国大部分群众的观念还停留在我国抗战时期“间谍”和“窃取情报”上。这一刻板印象的存在使得我国人民对情报和情报工作非常忌讳,甚至有人认为情报学就是专门培养情报间谍的。而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大众媒体所带来的:

第一,抗日等战争类型电视剧和电影的出现。这些电视剧和电影常常会出现情报、情报人员和情报所的相关场景。对于群众而言,这些资源有一定的科普性质,因此缺乏情报学知识的群众很容易就会陷入情报工作的刻板误区;

第二,大众媒体对“间谍”新闻的偏爱。为了保证内容的趣味性能够吸引更多读者,大众媒体尤其是网络媒体对于情报新闻的报道更多偏爱于报道某些间谍活动或落网的新闻。这很容易促使人们进一步地认为情报是机密的,需要通过间谍来窃取。

第三,古代情报思想的书籍传播。从我国情报学发展史中不难发现我国古代就出现了很多关于情报思维的书籍,而这些情报思想大多围绕古代军事战争和战略服务展开的,尤其是《间书》更是强调了“间谍”作为获取情报方法的重要性。这对于读者而言,更是加深了间谍获取情报的刻板印象。

然而,熟悉我国情报学发展史的人们都知道情报工作早已不局限军事情报的获取。随着政策的变化和经济的发展,情报工作开始运用到各个领域,其情报收集方法早已从派遣间谍特工的手段转变为基于公开资源和信息收集的情报分析。

3.2.2 以文献服务为主的任务误区 在建国初期,基于我国对科技文献的高需求和科技封锁的背景下,我国情报工作的主要任务是以文献服务为主,对科技文献进行检索、收集、出版和翻译等等。后来受到了“图情档一体化”和西方国家的理论体系的影响,我国情报学从图书馆学专业中延伸出当时的科技情报专业。因此,当时情报学学科的教学内容更多的是关于科技文献搜集和处理的内容。而后来的情报改名运动更是像包昌火所说的,将我国情报工作与图书馆、资料室等对文献信息编辑、整理、加工等资料工作视为等同,偏重文献整理和信息检索,淡漠“耳目、尖兵和参谋”的历史重任[12]。

在上述历史因素的影响下,我国情报工作出现了以文献服务、信息服务为主的任务误区。大部分人甚至情报机构都认为情报服务就是文献服务或者信息服务,从而忽略了情报的本质和情报分析研究的重要性,将情报分析简单地弱化为信息分析和数据分析。

3.2.3 情报工作的价值误区 对于情报工作的价值,中央军委聂荣臻副主席曾经提到 “科技情报是科技工作的耳目、尖兵”,而中央军委张爱萍副秘书长也曾经指出:“情报研究工作要参与决策、当好参谋[13]。因此我国情报工作应当具有“耳目、尖兵、参谋”的重要意义,从而发挥其在决策支持中的重要作用。然而,正如上诉所说的,我国情报工作目前仍处于强调文献、信息疏忽情报,强调文献、信息服务疏忽情报分析研究的情况,其原本关于支持决策的作用和价值正在逐渐消退。

3.3 情报学研究和情报工作的脱节问题

目前,我国情报学研究和情报工作实践存在严重脱节的现象。我国情报学界关注的问题、研究的理论和提供的方法常常无法或难以在情报工作实际中加以运用,有的即使应用了也无法获得良好的效果[14]。在笔者看来,这主要是由以下两方面导致的:

3.3.1 发展历史的遗留问题 实际上,我国情报学发展的初创和低迷阶段就已经存在情报服务实践与理论研究和学科建设相互脱节的状况。对此,彭靖里学者[15]已经提出了十分详细的研究。已知我国的情报学是伴随科技情报工作的出现和兴起而发展起来的。在国情需求和封锁背景下,我国科技情报实践活动更是在各个领域相继展开,发展十分迅速。需要强调的是在改革开放前我国情报服务发展已经相对成熟,既有面向“学术研究”的传统文献/图书信息服务,还有面向科技研发及管理决策的“情报分析”服务,其中后者还出现了“情报调研”、“三次文献”等极具中国实践特色的情报服务经验和观念。然而遗憾的是我国情报学基础理论研究因政治和环境因素的影响未能像情报工作实践那样及时地发展起来。先是受到苏联米哈伊洛夫“科学情报交流论”的影响未能从“情报科学”这一研究局限中走出来,然后又因为文革的“极左”思潮的干扰,使得情报学的理论研究和学科建设停滞不前,以至于无法将情报实践中的经验和观念及时上升为理论。而情报服务实践和情报理论研究之间巨大的发展差异最终导致了两者相互脱节的状况,也为情报学的后续问题和矛盾埋下了隐患。

3.3.2 当前学、业界交流合作的缺乏 从理论的角度来看,情报学研究和情报工作本应该是互补互助的关系。前者本应该为后者提供理论基础和相关的研究方法,从而促进情报研究和情报服务的实现,而后者的发展和变化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推动我国情报学研究的展开。因此,情报学研究和情报工作本应该是紧密相关的,而对应的情报学界和情报业界也应该是高度融合和密切关联的。但实际情况是情报学界和业界之间经常缺乏合作交流,情报学界满足于理论研究和论文发表,而业界也满足于各领域展开情报工作和活动来解决目前问题即可。

4 对我国情报学未来发展的看法

针对我国情报学发展的问题,笔者认为应从以下几个方面解决,从而推动我国情报学的快速发展。

4.1 加强大众对情报和情报工作的正确认识

大众应当享有情报知识的普及权利,通过大众媒体等方式正确地认识和理解我国情报的概念和情报工作的内容、任务或者方式等情报知识,以此摆脱旧有的刻板印象。加强大众对情报和情报工作的认识以及对情报事件的了解,将有助于提高群众对情报工作的配合度。与此同时,也为情报学教育的开展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4.2 情报学教育应当以“情报”为主,明确情报和信息的关系

我国情报学的未来发展是由年轻情报学学者引导的,然而目前年轻的情报学学者都存在对情报学认识不清、情报研究和工作的信息偏移等问题,而这些都将不利于我国情报学的未来发展。因此,为了纠正我国情报学年轻学者关于情报学研究和情报工作的错误认识,我国情报学教育应当展开一系列关于情报学发展和认识的课程,帮助情报学的学生梳理我国情报学发展的历程和特点。同时,还要强调 “情报”和情报分析研究的重要性和价值,以及明确情报和信息的关系,即通过对信息的整理和分析来获取有用的情报,以此达到支持决策的作用。总而言之,我国情报学应当在教育方面进行相应的改革和变化,从而达到“拨乱反正”的目的。

4.3 回归“情报”,强调以情报为研究对象展开研究

虽然我国情报学存在核心概念认识不统一的问题,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对于情报学和情报工作而言,“情报”是他们唯一的研究对象。因此,面对情报元素被弱化和情报学研究领域被模糊的问题,我们需要做的是将研究对象从“信息”回归到“情报”,追求以“intelligence”为导向的情报学研究,坚定地将情报作为我国情报学研究领域的核心。

4.4 主动展开以情报服务为主、文献服务为辅的情报工作

长期以来,我国情报机构总是把情报工作的重点放在“文献服务”上,被动地等待用户的情报需求,充当各行各业信息资源提供的“仆人”。然而,从情报学学科和情报工作的发展来看,情报工作的重点和服务类型都需要进一步地转换。一方面,情报工作的重点应该放在决策支持上,文献工作应作为是情报工作的基础工作,为情报分析或服务提供具体和详细的文献资源。另一方面,情报服务的思想应当从被动等待转化为主动探索,积极主动地展开各项情报分析服务,为各行各业提供有效的情报,争取做情报和情报工作的“引领者”而非“仆人”。

4.5 加强情报学界和业界的合作交流

笔者认为,在合作交流的背景下,我国情报学界所关注的问题、研究理论和研究方法等会更加贴近实际情报应用的情况。而这不仅有助于提高业界情报工作时间的最终效果,还有助于开拓学术研究者的视野,从而扩大我国情报学研究的范围。

4.6 结合国家政策和需求展开新的发展方向

目前,关于经济、安全、科技等各方面的全球化竞争日益加剧,国家对信息、数据、知识和情报的需求也日益增加。已知我国情报学的发展一直受到国家政策和国家需求的影响,因此随着我国政府先后推出的大数据发展战略、国家情报智库发展战略、总体国家安全战略和军民融合战略等重大发展方向,我国情报学也迎来了新的极具中国特色的发展方向:(1)配合“国家情报智库发展战略”,积极参与国家智库的建设,为情报学研究和情报工作的开展营造良好的环境和平台;(2)基于我国对国家安全的高度重视,将“国家安全”作为我国情报学和情报工作重要发展方向,加强对国家安全领域的研究;(3)促进军民情报融合①军民情报融合是指将军事、国安、公安等军用领域情报与社会、经济、科技等发展领域情报融合,即包括军民情报学融合,也包括军民情报工作融合。[16]将其作为情报工作的新重点,构建新的跨情报领域的“大情报工作体系”;(4)大数据的出现会对情报学的研究、技术、工作等各方面产生巨大的影响,因此我国情报学应当抓住大数据环境下的机遇,展开全新的发展。

5 结语

纵观我国情报学的发展历程,从情报的萌芽、情报思维的出现、情报工作的开展到正式情报学的四个发展阶段,每个阶段的情报学研究内容和情报工作重点都在不断地变化,而这些变化很明显受到了国内外环境、政策支持、技术发展和国家需求这几个方面的影响。然而,随着我国情报学的发展,我国情报学和情报工作的问题越来越明显和突出,甚至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我国情报学的未来发展。面对大数据时代带来的新机遇和挑战,关于情报学发展问题的研究和对策越发重要。

对此,基于我国情报学的发展史和情报学发展的问题,本文提出了相应的对策,希望以此推动我国情报学的未来发展。然而,由于笔者的情报知识基础有限,本文所梳理的情报学发展历史架构和发展问题仍然不够完善,提出的对策也带有较强的主观色彩,因此从学术角度来看,本文仍存在较大的局限性。另外,本文没有对关于情报学的未来发展方向进行详细的展开,只用了少量的笔墨进行简要的描述。对此,其他学者可以进行进一步地研究和补充。

猜你喜欢

情报学情报工作情报
湖南省高等学校图书馆情报工作委员会第十届常委会第二次会议在长沙召开
开放与融合:公安情报学进入情报学方式研究*
情报
情报
情报
曾希圣与人民军队情报工作
国内图书馆情报学的发展现状与趋势探索
卷首语
交接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