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史诗《亚鲁王》洪水神话的水文化表达
2020-03-04赵东
赵 东
(贵州财经大学,贵州·贵阳 550025)
苗族史诗《亚鲁王》的洪水神话既有南方史诗中十分普遍的兄妹成婚再生母题,也有自身较为独特的文化内涵和表达方式。研究《亚鲁王》的洪水神话对于深入理解苗族的水文化表达以及推动中华民族水文化的源与流的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一、祖先谱系与民族文化认同
苗族的洪水神话异文较多,在西南地区居住着众多的苗族支系,不同支系对于洪水神话有着各自的说法。《亚鲁王》洪水神话的内容十分丰富,涉及到的文化元素十分繁杂。为了全面了解史诗的洪水神话,需要对史诗的早期祖先谱系做一个大致疏理。
史诗《亚鲁王》的开篇便是“创世纪”,在创世神话中,对苗族的祖先谱系有一个较为完整而详尽的叙述。史诗中说苗族最早的祖先是女神哈珈,她是最早的造物者和祖先,苗人称她为祖奶奶或是哈珈女王。哈珈女王高居在最高的天界,那里被称为天极。哈珈女王创造万物,苗人崇拜的诸位祖先均为哈珈女王的孩子,这些早期的祖先们和哈珈女王一样也居住在天极。祖先们忍受着孤独寂寞,坚韧执着地创造万物和人类,虽然经历了屡次的失败,却一往无前。据史诗记载,有几位了不起的祖先,他们在早期的创世神话中做出较为重要的贡献。觥斗曦正是这样一位成就突出的祖先。他聪明过人,能力超群。他在世之时,世界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那时他造出很多人,可是那些活着的人不会死去,一旦死去的人就不能再活。虽然觥斗曦没有造出完美的人类,可是在他的时代,人们生活在天堂一样的岁月。“薅刀自己会薅地,挖锄各自来挖土,柴自己来到家,水各自淌进屋,菜自己会煮熟。”[1](P4)觥斗曦生董冬穹,董冬穹时代开创了更为辉煌的苗人祖先的历史,董冬穹头脑灵活,而且他行动迅捷,“灵活得像是织布梭子里飞转的线筒,机灵得如同来来回回的梭子。”[1](P5)董冬穹时代草木茂盛,动物种类繁多,可是董冬穹也没有最终解决造人的问题,因为他造的人无法繁衍后代,“董冬穹造的人兴旺不了”[1](P7)。董冬穹生养众多,其中乌利王是董冬穹王的五儿子。
在董冬穹王的这个天地间,造人造物的英雄历经失败,天地经历了九次大的毁灭。乌利王的使命是让这个天地获得生机和轮回,让人的模样产生很大的变化而且重新繁衍。乌利王在通往天外故乡的中途修筑了一座城楼叫天门。乌利王把守着天门,当时天界有十二个太阳和月亮,阳光十分刺眼而且热量很大。董冬穹的三儿子耶炯仿照天界的样式在下界造了十二个太阳和月亮,当时的人们出门都要撑起铁伞抵御强烈的阳光。后来董冬穹派六儿子赛扬去射太阳,才解决了这个难题。董冬穹的四儿子吒牧是制造乐器的神,他造出的乐器不能响,于是他杀了儿媳,雷神的女儿波尼冈孃来献祭,于是乐器就可以响了。吒牧的做法引发雷公的愤怒,他用洪水毁灭了人类。洪水退去之后,人类得以重生,从此迎来了人类快速繁衍的时代。随着造出的人越来越多,天界资源匮乏,饭不够吃,水不够喝,人类从天界来到我们今天居住的世界,神的时代就此告一段落。乌利王之后又经历了九次大的造天造人的活动,人类来到了今天我们生活的这一个天地,人类也终于成为真正完备的人。这时,随着亚鲁王的诞生,正式过渡到英雄时代。
上述的祖先谱系中,从哈珈女王开始,到亚鲁王出世,一共经历了数百代。早期的创世之神大多为女神,反映了苗族漫长的母系文化的历史。在史诗的“创世纪”部分,觥斗曦时代和董冬穹时代最具魅力,造人进程不断加快。董冬穹的几个儿子在造天地万物和繁衍人类方面做出重要的贡献。洪水神话是整个创世纪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正是洪水神话打通了神的世界和人的世界。当洪水退去之后,人类终于完成了自我救赎和自身的再造。在祖先的努力下,完备的人类也正式出现。洪水神话标志着完备的人类出现之前数百代祖先的默默无闻的努力终于结出丰硕的文化果实。正是洪水神话让人类记住了不断努力,开辟天地,创造万物的早期祖先的奋斗史。通过洪水神话,祖先的谱系得以流传和发扬。洪水神话直接的来源是祖先在制造乐器时候,多次遭受挫折,最终将美丽贤淑的波尼冈孃作为艺术祭坛上的牺牲才造出乐器。人类因为杀死波尼冈孃来献祭乐器,因此遭受惩罚,最终经历一番劫难之后,人类终于得以重生。洪水再生神话在各民族均有不同的阐释,史诗《亚鲁王》洪水神话将造人成功与洪水之后,人类寻找新的家园和完美的人类直接联系起来,丰富了水文化的表达方式。
更为重要的是,洪水之后,人类寻找到新的家园,而且诞生了沟通神人世界的人间英雄亚鲁王。这是迄今为止发现的非常完整的一个苗族祖先的神话谱系。这个祖先谱系不仅对于苗族的文化认同具有重要的意义,而且对于南方诸民族的洪水再生文化认同,乃至整个中华民族的洪水再生文化认同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从南方诸民族的洪水神话中不难看出,诸民族在洪水再生文化上有着共同的文化理想和精神追求,从整个中华的洪水再生文化也可以看到极为相似的文化认同。
苗族的洪水神话流传十分广泛,“在贵州各世居少数民族中,苗族的洪水故事版本最多、表现手法最丰富、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最为丰满”[2](P21)。贵州省苗族洪水神话中具有代表性的两个版本是苗族古歌《洪水滔天》和苗族神话《洪水故事》。这两则故事中引发洪水的原因大致差不多,都是惹怒雷神而降下洪水。史诗《亚鲁王》的洪水神话和这两则神话有很多相通之处,比如惹怒雷神引发洪水,以及捉弄并囚禁雷神等情节,说明《亚鲁王》洪水神话与众多的苗族洪水神话属于同一神话体系。可是,史诗《亚鲁王》洪水神话的文化内涵更为丰富,表达方式更为复杂。
雷公在南方洪水神话中的地位非常重要,“雷公这一形象作为贵州少数民族洪水神话中最重要的象征,和地处亚热带多雨多雷电的自然气候是密不可分的。在这些少数民族的洪水故事中,雷公的形象充满了复杂性和矛盾性,他拥有神力,却常常被人捉弄,发洪水淹没世界体现了自然力量残酷的一面,但其恩怨分明的性格,却也具有人类童年般的简单和直率”[2](P21)。南方诸民族大多以稻作文化作为主要的文化特征,稻作文化区的族群对于风雨雷电有着极强的感应能力,因为这种南方多发的极端天气现象,不仅让人恐惧,而且给人们的生产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苗族先民对于雷神这个形象既恨又爱,既崇拜又恐惧。雷神经常被塑造成喜怒无常,崇高与顽皮兼具的复杂神话形象。
叶舒宪教授在他的人类学著作《金枝玉叶》中写道:“20世纪70年代,陕西临潼姜寨的仰韶文化出土的陶器上有蟾蜍图像,引起了一个重新解说女娲原型的尝试:女娲就是女蛙。”[3]女娲崇拜被看成是蛙神崇拜不仅因为发音上的相似,更重要的是从原始神话思维的视角考察蛙神崇拜会发现,在世界各民族的原始崇拜中,蛙神象征着生殖女神和创世之神。蛙神的形象中就有雷神的文化元素,蛙类可以预知雨水的到来,蛙类因为叫声响亮被看成是雷神的化身。蛙类庞大的肚腹象征着旺盛的生殖能力,而蛙类可以预知雷电雨水,被视为掌管雨水之神,加之蛙类的鸣叫声震如雷,被看成雷神是十分贴切的。
在史诗《亚鲁王》洪水神话中,引发洪水的原因是惹怒雷神,雷神降下洪水毁灭人类。雷神为报答曾救他的两个孩子,赠与一颗葫芦种子,二人后来才得以躲在葫芦之中幸存。洪水暴发后,雷神的外甥女用银簪划破大地,形成一个大洞,洪水落入大洞之中退去。洪水过后,乌利王派各种动物外出寻找新的家园,最终老鹰发现了新的家园,因此,老鹰与祖先约定以后在秋季老鹰可以来村寨捕食小鸡,此时后代不可以驱逐或者捕杀老鹰。幸存的兄妹二人经过艰难曲折的选择,最终成婚繁衍出无数的子孙后代,人类走上兴旺发达之路。
史诗《亚鲁王》中使用了葫芦这一在南方史诗中广为流传的避水工具。“葫芦作为一种在南方分布广泛的植物,从其自身的特点看,它的生长可以一直延续到北纬30度范围内的低海拔地区,并且藤蔓繁茂,极易于生长,较早地进入人类生活,作为避水工具有其现实性”[4]。葫芦在洪水神话中寄托了早期先民对于繁衍后代,战胜自然灾害的强烈愿望。史诗《亚鲁王》的创世部分贯穿着生养众多,繁衍后代这一主题。祖先们辛苦奋斗数百代,始终怀着让人类兴旺发达的不变初心,直到洪水神话才真正解决了造人这一宏大主题。正是因为经历了毁灭性的洪水灾害,人类才得以重生并不断走向完美,而史诗中对于洪水之前数百代祖先坚韧不拔的造人努力进行咏唱,通过洪水文化这一独特的水文化表达,彰显了苗族先民繁衍后代的愿望。
二、音乐起源与诗意文化特色
史诗《亚鲁王》将洪水神话与音乐起源相结合的水文化表达方式具有鲜明的地域特征。南方诸族群早期神话传说对于造人遭遇的挫折均有所表达,仡佬族的洪水神话中就有“竹王”的传说,人类向自然界学会说话,吸取了自然界的灵气而得以延续。史诗《亚鲁王》中以女性献祭的方式学会了音乐,让洪水再生神话具有更加诗意化的艺术魅力。
吒牧王是董冬穹王的四儿子,吒牧王的使命是造十二种乐器、十二种铜鼓和十二种唢呐。之所以造出的乐器是十二种并非只是出于苗族喜爱用十二表示不确定的数字,这与苗族祖先在天极中的时空概念就是以十二作为计量单位有关。天极中以十二作为一个轮回,太阳有十二个,月亮也有十二个,后来亚鲁王造的人间的集市也是十二个,人的生肖也是十二个,至今贵州省紫云县麻山一带的村镇还是按照十二生肖来命名,比如猴场、羊场等。
音乐是苗族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中华民族表意文化的代表,苗族的音乐文化在史诗《亚鲁王》的洪水神话中具有重要的地位,苗族文化中的生命意识和女性崇拜通过诗意化的人文情怀得以传达。
史诗人物波妮冈孃的命运悲剧赋予史诗的洪水神话以诗意化的艺术魅力。她美丽贤淑,给苗人带来美妙的音乐,而当她面对死亡的时候,并没有恐惧和躲避,而是像个真正的英雄那样毅然选择了死亡。波妮冈孃的牺牲行为代表了苗文化刚柔相济的民族文化特色。苗文化带有高度诗意化的文化特色,艺术气息十分浓郁。苗人热爱音乐舞蹈,热爱祖先赐予他们的美好家园,就算身处贫瘠荒凉之地,也心存感恩。波妮冈孃形象中蕴含着苗族早期祖先文化中的女神文化元素。上文已经对于早期造人的祖先有过论述,史诗的创世部分对始祖的形象进行了描述,哈珈女王是最早的始祖,西部苗人称之为祖奶奶。在中华诸民族中均有早期祖先女神形象的描述。早期女神崇拜文化至今在很多地区仍然保留。苗文化中的女神崇拜和女性形象的诗意化表达更是十分普遍。史诗《亚鲁王》的早期造人的神的谱系印证了史诗神话描述的上古文化的女神时代。苗文化的早期母系文化特色十分突出,至今在贵州省的一些苗族聚居区,仍然保留着一些母系文化特征,比如在麻山一带至今仍然有母系时期的家庭伦理关系和婚姻恋爱习俗。麻山一带的家庭关系以“舅家为大”,家庭的主要血亲关系往往以女方为主。在家庭事务中,舅家承担重要的责任和具有决定权。这种情况在贵州各地苗寨的表现有所不同,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主要是早期母系传统和后期的父权文化之间的交错发展。
波妮冈孃作为史诗《亚鲁王》中众多女性形象之一,寓意十分深刻,特别是将她融入到洪水神话的文化表达中,将苗族创世神话的母系文化特色以及女神崇拜文化传统表露无遗。史诗《亚鲁王》的洪水再生神话将波妮冈孃为乐器献祭作为这一思想的艺术化表达更具民族文化特色,波妮冈孃不仅是苗族艺术的化身,同时她也是苗族英雄主义情结的集中表达,为后来的亚鲁王出世起到很好的铺垫。
苗族文化的诗意化特色通过多种方式表达出来,比如具有悲剧色彩的美好女性形象的确立,女神崇拜的母系文化特色,抒情性的文化表达,生活习俗艺术化,回归祖先家园的诗意化人生理想等,而这些文化表达都可以从史诗《亚鲁王》洪水神话的音乐起源中有所体现。
三、英雄时代与亚鲁王崇拜
神话学巨匠坎贝尔认为人类的发展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从非创造出来的造物主的直接产生物到神话时代易变但永恒的人物;第二个阶段,是从被创造出来的创物主到人类历史的领域[5](P283)。亚鲁王的时代在史诗中正是对应着坎贝尔所说的人类的第二个阶段的英雄时代,即从神的时代到英雄的时代。从史诗的唱诵中我们不难看出,亚鲁王的时代是人类发展的一个分水岭。亚鲁王之前的祖先是可以自由出入天地之间的神的形象。在亚鲁王时代,由于上界的资源限制,后代已经不可以再随意进入天界。亚鲁王骑着哈珈女王赐予的战马可以上天,其他人则不可以再随意上天,这正是标志着英雄时代的到来。亚鲁王作为最后的一个自由出入神人世界的英雄,沟通神人的人间领袖和英雄人物,具备了半神的通灵性,带领族人,在祖先神灵的指引之下,按照和亚鲁王的约定来规范生活。
亚鲁王是乌利王之后若干代的一个后代。这时候人类的数量众多,而且已经从天极到了下面我们现在居住的这一片天地生活。在贵州省麻山一带的苗人传说中,亚鲁王穿着一双黑色的铁鞋,骑着一匹白色的战马,自由穿梭于天门。哈珈女王十分宠爱亚鲁王,她给了亚鲁王以无穷的力量和穿梭于天地之间的能力。亚鲁王获得哈珈女王的嘱托,遵照天极的旨意来训导、教化天门之下的人类的生活规范。
洪水神话之后,人类像水稻一样疯狂地繁衍生息,身体像棉花一样健康成长。正是因为人类繁衍众多,天极的资源有限,人类不可以再随意穿过天门,回到祖先的家园。因此,亚鲁王作为苗族的人文始祖和崇拜的英雄,带领苗人正式跨入英雄时代。亚鲁王的身上被赋予了太多的祖先的美好气质。他带领族人劳作、经商、歌舞、占卜、征战、迁徙,并且给苗人规定了礼法和仪式。
史诗《亚鲁王》作为苗族西部方言区葬仪上唱诵的经文,具有民间信仰的神圣性。史诗的唱诵还要配合一系列固定的仪式同时进行。在这些度亡仪式中生动地将英雄时代的文化特征全面展示。主持丧葬仪式的主持人在贵州省紫云县麻山一带被称为“东郎”,字面的意思是“教化”或者“训导”。东郎承担的责任是通过唱诵史诗经文和主持一系列的仪式将死者的亡魂送回到祖先居住的天极。东郎身穿青布做成的象征武士战袍的礼服,脚穿黑色的铁鞋,手持长剑或者梭镖,头戴斗笠(象征抵御天极十二个太阳热量的铁伞),口中唱诵着史诗《亚鲁王》的经文,从创世纪神的谱系一直唱到亚鲁王一生的丰功伟绩。在度亡仪式中,保留着大量英雄时代的印记。比如“征粮”这一环节就是模仿亚鲁王当年率领族人征战的场面。征粮在葬仪上指的是由亡者的亲友组成的一支小队伍,在东郎的带领下,牵着战马,手持长剑或者梭镖,经过崇山峻岭之中的跋涉之后,到达亡人的女儿或者姐妹的家中,将准备好的亡灵需要的各种物资带回亡人的家中。在贵州省麻山一带的苗族聚居区,最具特色的葬仪莫过于“砍马”。亡魂要跨上选中的战马踏上回家的征程,在砍马之前还要有一个“封将拜相”的环节,由东郎站在一张桌子上,唱诵经文,这个仪式是把亡魂封为将军,充分表达了亚鲁文化的英雄主义情怀。
正是洪水神话开启了苗文化的英雄主义时代。随着人类繁衍的数量越来越多,人类的言行举止,价值观和生活方式需要规范,因此,亚鲁王作为沟通神人的英雄,将人文知识和生存技巧带给族人。亚鲁王的人文始祖形象标志着苗文化的英雄人物同时又是文化的创造者。亚鲁王集中表达了苗人的英雄主义理想。苗人心目中的英雄就是亚鲁王,亚鲁文化是对洪水神话以来的生产生活方式以及人生理想的升华。
四、结语
史诗《亚鲁王》作为苗族表意文化集大成的作品,将苗族文化的抒情特质和英雄主义情结充分表达出来。洪水神话作为创世纪的重要转折点,起到承上启下的重要的“关节点”作用。早期数百代居住在天极的祖先们希望造出完美的人类,而且希望人类能够繁衍众多,他们坚持不懈的奋斗终于通过洪水再生神话得以实现。可是随着人类生育众多,人们的社会规范以及生存能力受到极大的挑战。此时英雄人物应运而生,亚鲁王正是开启英雄时代的标志性人物。他作为西部苗人心目中的人文始祖之一,承担起带领族人开疆辟土、征战迁徙、生产生活和礼仪教化的责任。亚鲁王形象折射出洪水神话时期的英雄主义印记。史诗《亚鲁王》洪水神话充分表达出苗族表意性文化特征,将创世女神的付出和美好女性献祭的悲剧美与人类生命的延续相结合,让苗族的文化表达中带有诗意栖居的民族文化特色。史诗《亚鲁王》的洪水文化表达寄托了中华民族文化共同体的共同文化特征和精神追求,同时又具有鲜明的地域文化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