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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曲子词与商业文化

2020-03-03王柳芳

甘肃开放大学学报 2020年5期
关键词:曲子敦煌

王柳芳

(豫章师范学院 文旅学院,江西 南昌 330103)

敦煌曲子词可谓是唐五代的流行新声,富有生活气息,展现了市井生活百态,刘大杰先生在《中国文学发展史》中指出:“敦煌曲子词……内容非常丰富,反映的社会面非常广阔,特别是商业城市的生活面貌,反映得更为鲜明。”[1]敦煌曲子词的创作受到市民阶层趣味的影响,呈现出通俗性、民间性、叙事性、娱乐性的特征,同时也有着浓郁的商业化色彩。

一、敦煌曲子词是城市商业文化的产物

敦煌曲子词是配合胡夷里巷之曲、以口语为创作工具并符合市民生活情调的新体抒情诗,融合了胡、汉等多民族的音乐元素。隋代以来,印度系音乐经中亚从丝绸之路传入中原,与中国俗乐相结合,形成新的燕乐。燕乐曲调繁复,乐器众多,颇具异域风情,给听者带来感官上的强烈震撼和快感。燕乐起初盛行于王公贵族,逐渐流传至市井闾巷而风靡一时。敦煌曲子词的来源十分复杂,大多为无名氏的作品。虽然其中部分词经过了文人的加工润色,但还是具备词这种文学样式的民间初始状态,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曲子词所展现的地域面貌十分广阔,并不限于河西地区,也有来自长安、江南等地之作,是唐五代民歌的代表之作,最终有幸保存于敦煌一隅。敦煌曲子词大多附于写本正文的后面或背面,由民间创作,经文人加工润色,乐工歌妓进行协律,适合演唱。龙榆生在论《云谣集》时便指出“其为当世民间流行之歌曲”[2]。

敦煌曲子词是繁华都市生活的产物,具有浓郁的城市气息,展现了广阔的商业城市风貌,“反映的社会现实多限于市民阶层”[3]。敦煌曲子词中的女子往往衣饰华美,装扮时尚,“及时衣着,梳头京样,素质艳丽青春”[4]239。敦煌曲子词有着浓郁的市民趣味,一些田园风光的描写往往用于衬托隐士热爱山水的情怀,较少触及广大的农民阶级,对民间疾苦反映较少。从内容来看,敦煌曲子词多以繁华都市为背景,其人物形象也十分多元,来自社会各个阶层,既有五陵少年、闺门怨妇,亦有妓女、商人、士卒、工匠、医生、女工等普通百姓,也有不少中下层文人。敦煌曲子词以家庭、爱情等日常生活琐事为主题,满足新兴的市民阶层的娱乐需求,传达了市民阶层的价值观念,突破音乐文学为王公贵族服务的传统,其表现手法更为大众化和通俗化,是百姓喜闻乐见的新兴的民歌形式,“大率皆普通情感,为当时民众所易了解之歌曲”[5]。

城市居民组成极为复杂,包括官吏、士兵、商贾、手工业者、地主、游民、僧侣、士人等。城市商业的发展促进了各个行业的发展,也使得各行业的分工更为明确,这在敦煌曲子词里有着详细的表现,如P.2809《望江南》(娘子面)表现了女工磨面粉的劳动情景:“娘子面,硙了再重磨。昨来忙蓦行车少,盖缘傍畔迸麸多,所以不来过。”[4]418S.2607《失调名》(织锦纹)表现了织锦女工的内心情感世界,她技术高超,辛勤劳作,“织成端疋,遣家僮市卖”[4]421。唐代为促进商业的发展,实行诸多优惠政策,加之社会兴起消费的热潮,极大地促进了商业贸易的发展,商旅络绎不绝。《长相思》(三不归)表现了商人的不同际遇。通过富不归、贫不归、死不归等三种情形,层层递进,展现了漂泊劳累的行商生涯。

开放的社会环境是曲子词发展繁荣的沃土。唐代城市的娱乐场所十分发达,为城市居民的享乐提供物质基础,“长安风俗,自贞元侈于游宴,其后或侈于书法图画,或侈于博弃,或侈于卜祝,或侈于服食”[6]。这种享乐风气至晚唐愈演愈烈,流行新声风靡一时,时人为之如痴如醉,不惜千金买乐。曲子词作为唐代伎艺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娱乐消遣,流行于宫廷宴飨、王公府第、寺院戏场和市井街衢,传唱于大江南北。敦煌地处中西交通要道,各民族杂居,形成了一种自由开放、兼容并蓄的城市氛围。长安与敦煌的文化交流十分频繁,也加快了曲子词在敦煌的传播速度。

二、敦煌曲子词中的城市文化

敦煌曲子词的内容极为丰富,几乎包括了唐代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王重民在《敦煌曲子词集·序》中说:“今兹所获,有边客游子之呻吟,忠臣义士之壮语,隐君子之怡情悦志,少年学子之热望与失望,以及佛子之赞颂,医生之歌诀,莫不入调。”[7]唐代城市有了长足的发展,汇聚了大量财富和人才,成为人们心驰神往的乐土。曲子词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真实地反映了市民的生活状况,展现了唐代异彩纷呈的娱乐文化和城市影像。

(一)壮丽帝京

在时代精神的鼓舞下,唐代士子普遍具有积极入仕、建功立业的渴望。作为一国之都,长安城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为国竭忠贞,苦处曾征战。未忘立功勋,后见君王面”[4]395,“得谒金门朝帝美,不辞千万里”[4]517,反映了四方人士向往帝都的心态。

汉文化具有强大的向心力、渗透力和民族凝聚力,大唐的文治武功赢得了四夷的普遍拥护,这在敦煌曲子词中也多有反映。唐政权对少数民族的辐射力并非单凭战争所获得,更多源于先进文化的吸引力。敦煌曲子词多次以少数民族视角抒发对中原帝都的向往之情,雄伟壮丽的皇宫是京城最引人注目的景观,《献忠心》云:“陟历山阻,意难任。早晚得到唐国里,朝圣明主。望丹阙,步步泪,满衣襟。”[4]673此乃四夷朝觐献忠之曲,以少数民族视野来歌咏天子圣德,通过帝都特有的景观来显示大唐的强盛国力。《感皇恩》通过拼接帝都特有的景观,展现了大唐帝国的赫赫声威。

(二)繁华都市

敦煌曲子词展现了丰富多彩的城市娱乐生活。《喜秋天》通过联章展现了女子在七夕节乞巧的场景。《菩萨蛮》(抛鞭落)描写了踏春漫游之事:“清明节近千山绿,轻盈士女腰如束。”[4]358《开元天宝遗事》谓“长安士女,春时斗花”[8],《斗百草辞》展现了长安城士女斗百草的欢乐画面,“佳丽重名城,簪花竞斗新。不怕西山白,惟须东海平。喜去喜去觅草,觉走斗花先”[4]1679。

曲江是长安著名的游赏胜地和娱乐场所,无名氏《明月湖醉后蔷薇花歌》云:“持杯忆着曲江事,千花万叶垂宫墙。复有同心初上第,日暮华筵移水际。笙歌日日征教坊,倾国名倡尽佳丽。”[9]曲江歌女云集,许多王孙公子在此娱乐终日,四处留情,《望江南》(临池柳)述说了歌妓的可怜身世:“莫攀我,攀我心太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4]321五陵是豪门贵族聚居之地,也是《云谣集》中的重要地理空间,有许多曲子便以五陵为主题,如《天仙子》(五陵泪眼)、《浣溪沙》(五陵恳切)、《倾杯乐》(五陵堪娉)、《渔歌子》(五陵儿女)、《渔歌子》(五陵渺渺)等。五陵有许多纨绔追欢、歌妓卖笑的秦楼楚馆,颇多以卖唱为生的职业歌女,《浣溪沙》(五陵恳切)极力渲染歌女音喉的出众,“纤手令行匀翠柳,素咽歌发绕雕梁。但是五陵争忍得,不疏狂”[4]185。歌女服饰华美,宛若仙人,“五陵原上有仙娥,携歌扇,香烂漫,留住九华云一片”[4]121。韦庄《忆昔》便回忆了五陵的歌舞盛况,“昔年曾向五陵游,子夜歌清月满楼。银烛树前长似昼,露桃华里不知秋”[10]。

(三)敦煌形象

从两汉开始,敦煌乃“华戎所交一都会也”[11],对外贸易十分兴盛,各国商人往来频繁,市场商品琳琅满目,S.5641敦煌写本王梵志《兴生市郭儿》云:“行行皆有铺,铺里有杂货。”[12]P.3644《店铺招徕叫卖口号二首》保留了敦煌商铺叫卖的口号,商品可谓应有尽有,如“橘皮胡桃瓤,栀子高良姜。陆路诃梨勒,大腹及槟榔。亦有莳萝荜拨,芜荑大黄,油麻椒蒜,荷藕弗香”[13]。在《儿郎伟》中,便有四海争相纳贡的记载,虽不乏夸饰,也从侧面反映了敦煌国际贸易的发达。在张议潮的率领下,敦煌人民捍卫祖国西部边疆的安宁,敦煌呈现出国泰明安的景象,“歌谣再复旧唐国,道舞春风杨柳花”[14],百姓集体载歌载舞,对大唐帝国有着强烈的向心力和认同感,“生死大唐好,喜难任”[4]673,“六蕃总来归伏,一似舜日尧年”[15],“一去扫除荡尽,为须歌乐还乡”[4]480。这些歌辞充分展现了敦煌安定繁荣的景象,抒发了敦煌百姓身为大唐子民的骄傲之情。

三、联章歌辞的叙事性

敦煌曲子词是按照隋唐燕乐曲调谱写的歌辞,具有一定的章曲形式,有调名,能入乐,用途十分广泛,可徒歌清唱,合乐演唱,演唱的场所也极为广泛,宫廷宴会、胡夷里巷、秦楼楚馆,处处都有曲子的身影。唐代出现了歌场、戏场等演艺场所,一些散乐队伍活跃于城乡地区,形成了“新歌旧曲遍城乡,未闻典籍入歌场”[4]734的兴盛局面。敦煌曲子词被之管弦,配合舞蹈进行演唱,集歌、乐、舞三位一体,在敦煌文献中便发现了二卷唐代舞谱。敦煌曲子词表演于文化水平不高的民间文化场所,不能有过于高深晦涩的主题。它多运用民间文艺常用的白描、铺叙、对话等手法,情感自然流露,无过多矫饰,为广大市民阶层所喜闻乐见。王国维指出《云谣集》“语颇质俚,殆皆当时歌唱脚本也”[16]。

一些敦煌曲子词受民间文学的影响,出现了以讲述故事为目的的系列歌辞,用于故事讲唱和戏弄演唱。它们一般选取典型场景构成故事,分若干段落进行讲述。如《捣练子》由六首词连成一个整体,通过辞爷娘、别妻子、送征衣、斥秦王、哭长城、收尸骨等六个情节演绎了孟姜女的故事,情节紧凑,对话皆家常语,却感动人心,催人泪下,控诉了战争给普通百姓带来的痛苦与无奈。

敦煌曲子词广泛吸收民间歌唱体式,联章歌辞内容十分丰富,种类较多,常见的调名有《五更转》《百岁篇》《十二时》《十恩德》,有调名,有定格,是一种定格联章体,属于燕乐范围。其中不少与佛教有关,僧侣运用民间歌唱体式,创造了定格联章,宣唱佛教义理,使佛教得以在民间广泛传播。《五更转》具有递相转唱、铺陈故事的特征,广为民间传唱,又被佛门所用,成为宣讲佛教义理的一种文学样式。

四、《云谣集》与商业文化

唐代社会风气较为开放,青年男女往往突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束缚,大胆追求爱情。杨海明据王重民《敦煌曲子词集》统计,指出“言闺情与花柳者”约占40%[17]86。《云谣集》是歌妓艺术的代表之作,以都市儿女的爱恋为主题,有着浓郁的都市风情。汤涒认为《云谣集》出自中原,展现了帝都长安贵族阶级的生活,“尤能写照出中原曾经一度的繁华和太平”[18]。一些曲子极力铺叙乐妓之美色,夸耀其伎艺,以吸引王孙公子、商贾百姓的关注。饶宗颐认为:“《云谣集》中的歌曲有许多分明是‘酒筵竞唱’。”[19]《云谣集》多有饮酒的描写,如“玉腕慢从罗袖出,捧杯觞”[4]185,“频频满醉如泥,轻轻更换金巵”[4]590。这些曲子风格绮丽,以供娱乐助兴,可见词在发展初期便具有艳情倾向。

敦煌曲子词源于市井闾巷,具有民间文学质朴的特点,同时也带有市民阶级的低级趣味。杨海明指出,当词“流入商业经济发达的城市之后,内容有所变化,其中固然有人民群众的真情实感的流露,但也不免掺入了贵族富商以及市民阶层所存在的庸俗思想”[17]87。有些曲子流于低级感官趣味,薄幸男子处处留情,带着把玩的心态来描摹女性的容貌、体态和神情,与南朝宫体诗一脉相承。如《柳青娘》(倚阑人)云:“青丝髻绾脸边芳,淡红衫子掩酥胸。”[4]190这些曲子充满挑逗意味,近于狎昵。不管是逢场作戏的公子,还是四处留情的狂夫,曲子中的女性大多予以宽容,既是封建社会男女不平等的体现,也是敦煌曲子词的商业色彩所决定的。

敦煌曲子词依赖于燕乐的音乐环境,具有故事情节,适应在歌场、戏场等娱乐场所表演。随着宫廷乐人流落民间,职业歌妓制度已颇具规模,并出现了不少商业化色彩浓郁的曲子。这些曲子并非是纯粹抒发创作者自己的心绪,大多乃是为第三者代言,以便在公共场合表演。作为一种伎艺,曲子的创作到生产要遵循一定的市场规律,以迎合最大范围的消费者的审美趣味。这些曲子以声传唱,娱乐大众,以男性为潜在的观众,以符合男性观众的审美趣味为评判标准。中晚唐冶游狎妓之风极盛,王孙公子、富商豪贾、文人士子流连于风月场所,杯觞交错之际,歌妓轻启歌唇,吟唱儿女私情,述说少女对爱情的憧憬与执着。歌妓是敦煌曲子词的抒情主人公和叙述者,其表演的性质决定了她们必需要取悦受众,所以她们抒发的感情是泛化的,并非特定的情感体验。以《云谣集》为代表的敦煌曲子词,已开后世以词侑酒佐欢之先声。

五、“征妇怨”与商业文化

唐代开边拓土,大批将士奔赴西北战场。敦煌曲子词有大量征夫思妇的内容,P.2555诗文集有47首七言诗,其中有近一半是写征妇内容的。任半塘《敦煌歌辞总编》“征妇怨”列《云谣集》10首,《云谣集》以外38首。

唐代官府有着较为完备的乐舞制度,《唐会要》载:“伏见诸道方镇,下至州县军镇,皆置音乐以为欢娱。岂惟夸盛军戎,实因接待宾旅。”[20]唐代军镇皆置有营伎,岁时节日、宴饮庆贺、迎来送往等重要场合都需要营伎进行歌舞表演。唐肃宗至德元年,岑参赴西庭东归,入敦煌玉门关,其《玉门关盖将军歌》云:“美人一双闲且都,朱唇翠眉映明矑。清歌一曲世所无,今日喜闻《凤将雏》。可怜绝胜秦罗敷,使君五马谩踟蹰。”[21]《凤将雏》演《陌上桑》之事,唐时其辞已亡佚,据任半塘细致考证,《凤归云》亦搬演罗敷故事,其名、声颇似《凤将雏》,得出《凤将雏》即曲子《凤归云》的结论,并指出:“岑诗‘清歌’以下五句,分明谓美人献伎,不但歌《凤将雏》而已,且表演《陌上桑》故事。”[22]结合了岑参诗作,可知营伎表演的艺曲十分丰富,既有汉代的旧曲,也有时下流行的曲子词。《凤归云》(鲁女坚贞)为男女二人对唱,上曲以男子口吻道出对女子的爱慕之情,下曲则以女子口吻回应,表白对丈夫的忠贞,塑造了一位坚贞的征妇形象。《凤归云》具有很强的戏剧色彩,极富趣味性,且贴切营中将士所思所想,故引起强烈反响。

敦煌地区流传着数目众多的“征妇怨”曲子并非偶然,敦煌乃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唐朝在敦煌驻扎囤积重兵,以加强对西北边塞的守卫。戍边将士生活十分艰苦,军营的伎艺表演是他们重要的娱乐消遣活动。敦煌“征妇怨”,以深闺和边塞为主要场景,其受众正是广大戍边将士。这些曲子词的大多数应为代言,多采用“良人”“征人”“征夫”等第三人称,将征妇的相思之苦唱与旁人,使大众可听,传唱于军营,用于激励士气、娱乐将士,具有演唱叙事的性质。一些“征妇怨”还颇有趣味,如《凤归云》(鲁女坚贞)为男女对唱;《鹊踏枝》(征夫早归)为人与鸟的对唱;《南歌子》(风情问答)采用了民间常用的盘歌形式。这些曲子有一定的戏剧色彩,适合在军营、市场、寺庙等公共场合进行表演,以满足观众的娱乐需求,其表演具有一定的商业性质。

“征妇怨”曲子词全面展现了大背景下的征夫征妇的心理世界,具有强烈的乐观主义精神。S.5643《送征衣》云:“每见庭前双飞燕,他家好自然,梦魂往往到君边,心专石也穿,愁甚不团圆。”[4]337在相思离情中表现出浪漫色彩,显示出征妇的豁达与自信。征妇深明大义,鼓励丈夫勇于杀敌,对丈夫充满关心和思念,有效缓解将士的焦虑不安,激发将士的爱国情怀。她们坚守夫妻之爱,捣战衣、絮战袍、送征衣、传书信、祈和平、祷三光,企盼边关无事,王师早日凯旋归来。她们对和平的渴望,是建立在战争胜利的基础之上。歌辞往往以祝祷结束,寄予美好期望,如《宫怨春》(到边庭)唱云:“愿天下销戈铸戟,舜日清平。待成功日,麟阁上,画图形[4]313。

战争给普通百姓带来了极大的伤害,由于长期的两地分居,战士对妻子少不了猜忌和怀疑,精神也极为脆弱。为使将士安心保卫边疆,“征妇怨”无一例外地表现出对丈夫的思念与忠贞,有效地安抚了将士们的焦虑情绪。与充满哀伤的唐代文人诗“征妇怨”相比,敦煌曲子词“征妇怨”歌颂唐王朝的文治武功,传递着丰富的正能量,显然对激励士气有着很好的作用。

六、结语

敦煌曲子词是城市商业文化的产物,具有强烈的娱乐色彩和商业色彩,较为全面地反映了新兴市民阶层的生活情趣。过去学者论及敦煌曲子词往往侧重于它的民间性,较少谈及它的实用性和商业性。敦煌曲子词的作者十分复杂,既有底层百姓、歌妓乐工,也不乏中下层文人。作者的多元性导致敦煌曲子词的审美趣味趋于驳杂,有相当数量的敦煌曲子词并非是天然质朴的民间歌谣,而是一种应用价值十分广泛的文化商品,所抒发的情感也并非是个人的真实体验,往往为特定的受众群体而作,以满足他们的娱乐需求和情感需求。这些敦煌曲子词不可避免地受到市民文化的浸染,呈现出轻松诙谐、铺叙夸张的趣味,也沾染上了市民阶层的一些低级庸俗的思想,甚至流于色情,具有浓厚的代言性质,为后世“酒筵竞唱”之滥觞。两宋商业经济发达,柳永等词人行走于市井,依靠为歌女写词而谋生,为传统文人所不齿,却与词的初步形态——敦煌曲子词的商业性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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