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遗民研究的学术史回顾与展望
2020-03-03程太红
程 太 红
(安徽工程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清遗民研究萌芽于20世纪60、70年代;进入80年代以后,有所发展;2000年以来,有关清遗民的研究进入了百花齐放的局面。既往研究中,有关清遗民研究的综述文章有两篇,本文力图从学术史的角度将新中国成立以来学界关于清遗民研究现状、基本线索以及相关研究热点加以阐述,以展望清遗民研究的未来趋向(1)有关清遗民研究的综述,主要有张笑川的《民初“清遗民”研究的回顾与展望》(《兰州学刊》,2012年第9期)和陈晶华的《现状与展望:近十年来社会文化史视野下的清遗民研究》(《理论界》,2018年第2期)两文。。
一、清遗民研究的萌芽期
清遗民研究萌芽于20世纪60、70时年代,该阶段学界多以“遗老遗少”作为这一群体的称谓,并以传统革命史观作为研究范式,研究内容上也只是对清遗民复辟活动进行简单批判。
1964年,章开沅和刘望龄开始对民初清遗民的复辟活动进行考察。章、刘两先生认为清朝的“遗老”,除以溥伟、善耆为核心的皇勋贵族复辟势力和张勋、升允以为核心的武装复辟势力之外,主要以各地的逊清大小官僚为主,“出身于封建官僚地主阶级的文人学士,是一个以封建礼教相维系的最顽固、最迂腐的封建‘卫道’集团”。这一群体是复辟份子中人数最多的,“它囊括了清朝中央的大学士、太傅、尚书、部臣、大学堂监督、编修, 地方上的总督、巡抚、布政使、提学使,乃至一般的官府幕僚”,如吏部主事胡思敬、江宁提学使兼署学部副大臣劳乃宣、学部副大臣、大学堂总监督刘廷琛、署理安徽巡抚沈曾植、刑部侍郎陈毅等,他们都是遗老复辟集团中的核心人物。从地域分布上看,他们多集中在北京、天津、青岛、上海、南京等大城市,足迹遍及全国。在行为活动上,遗老们通过集党结社为复辟培植力量,宣传封建礼教为复辟制造理论依据,进而谋划、策动武装复辟[1]。
刘望龄在此文的基础上,著述《辛亥革命后帝制复辟和反复辟斗争》一书,详细地对民国年间“以袁世凯为头子、以帝制自为为宗旨的军阀官僚集团”和“以张勋为魁首、以清朝复辟为宗旨的旧贵族旧官僚集团”的复辟活动进行了介绍[2]7。
章、刘两先生所界定的清遗老主要是指企图复辟清王朝的逊清大小官僚,研究内容上围绕着与复辟相关的政治活动展开,较少涉及文化活动,并且认为遗老文化活动是为政治活动服务的,是复辟的产物。该阶段的研究在批评清遗老保守、落后、反动的政治立场时,一并否定了他们的文化学术成就,对清遗民持完全否定的态度。
20世纪60、70年代有关清遗民的研究完全受传统革命史观的支配,并且受社会政治背景的影响,一定程度上存在片面以及矫枉过正的判断。正如有学者说道:“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前相当长一段历史时期,"左倾"思潮肆虐,于学术界之主要表现,即不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以科学态度对待各类人和事。因人废言,以偏概全。对学术界,尤其是社科界造成极大损害”[3]489。尽管如此,该阶段毕竟开启了对清遗民群体的关注与研究,在学术理路与方法上为后来学者提供借鉴与指导。
二、清遗民研究的发展期
20世纪80年代,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清遗民群体,清遗民研究进入发展期,研究观念由传统革命史观转向近代化史观,研究对象由群体扩大到遗民个案,研究内容由复辟活动扩展到文化学术活动。该阶段清遗民研究的发展与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社会思潮解放、学术研究内在理路的发展息息相关,“从80年代以来,中国近现代史研究中逐渐出现突破长期盛行的‘新旧二元’模式,关注边缘、失语群体,以求更全面把握近现代中国社会面向的潮流”,清遗民研究的兴起正是这一潮流的体现[4]。
胡平生所著《民国初期的复辟派》是该阶段成果的最佳代表,对清遗民研究有着筚路蓝缕之功。该书对民初宗社党复辟到溥仪建立“满洲国”近半个世纪的复辟活动进行了考察。胡著定义的“逊清遗老”是指“胜朝旧臣”,并从遗老的政治历史状况上进行分类:一类是坚定的守旧派,曾反对洋务变法、清末新政,如劳乃宣、刘廷琛、胡思敬等;一类是旧帝党分子,晚清时期赞助维新,但辛亥革命风暴后,走向退化道路,沦为完全的保守派,如陈三立、沈曾植、郑孝胥等。胡著还就遗老的日常与文化生活加以简单分析,为后来学者的研究提供了研究方向[5]53。
除群体研究外,个案研究也取得一定成就。早年有关清遗民个案研究主要还是围绕遗民复辟活动展开的,主要有以下几类:
首先是对宗社党人复辟活动的研究,杨天石对逊清宗室溥伟谋划的复辟活动进行了介绍与分析[6]。祝英杰认为宗社党人在山东的复辟活动完全是携私怨报私仇,导致地方动荡不安,“为了制造混乱,不惜去煽动一些愚昧无知的盗贼、会匪,逐渐沦为打家劫舍式的地方滋扰行动”[7]。
其次是围绕张勋、康有为丁巳复辟展开的讨论。陈豪满以张勋复辟为主要考察对象,指出民国年间的复辟活动之所以频繁出现,与中国近代革命的“不彻底性”相关,这也是造成民国政局动荡的根本原因[8]。王隆平对康有为在丁巳复辟中的地位作了分析:“康有为在丁已复辟中所起作用的大小,是以张勋对他的态度为前提的”,“在被推崇的前期,康有为的活动只是进行建议、鼓动而已,作用是十分有限的,复辟的具体计划是张勋召集军阀制定并实施的,与康有为无关”[9]。林克光考察丁巳以后的康有为,认定他仍然主张“虚君共和制”思想,企图依靠吴佩孚等军阀势力实现复辟[10]。
最后是对郑孝胥、陈宝琛的探讨。杨照远认为郑孝胥妄图借助日本,实现复辟清朝的行为注定了郑氏汉奸的下场[11]。迟伟凡认为传统儒家教育与仕宦家庭环境养成了郑孝胥封建伦理的观念和复旧保皇的思想[12]。学界对陈宝琛的评价十分公允,“应该用两把尺子加以衡量, 第一把尺子是进步与反动,陈氏作为遗老,念念不忘世受大清的‘国恩’,把自己的才智都投放到废帝溥仪的身上,这当然是反动的;第二把尺子是爱国与卖国,用这把尺子衡量陈宝琛,则我们都应该承认他是爱国的,而不是卖国的”[13]。
个案研究中,清遗民在晚清时期的活动也得到相关学者的关注与重视,如徐伟民肯定了郑孝胥在甲午战争期间要求积极迎战以及发展洋务的举措[14],韩春英介绍了梁鼎芬在张之洞幕府期间的事迹,勾勒出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形象[15],其他如汪兆镛、王闿运、林纾等人的生平与学术都有相关介绍。
20世纪80年代的清遗民研究,学者打破以往因清遗民政治立场否定遗民一切的局限性,能够一分为二地对清遗民进行考察,开始关注清遗民在辛亥前的活动以及他们在学术文化上的作为,能比较公允地对清遗民政治活动做出评判,为以后的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
三、清遗民研究的兴盛期
2000年以来,随着社会思想文化的进一步开放及学术理路的深入探索,清遗民研究进入百花齐放时期,研究观念更新,研究视角创新,研究方法多样,无论是清遗民群体研究还是遗民个案研究都成果丰硕。该阶段学界对清遗民群体研究主要集中在身份认同、生存空间、政治文化、社会活动、心态与精神五个层面,基本涵盖清遗民研究的各方面。
首先,在身份认同上,林志宏认为政治立场与态度以及价值取向是确定遗民身份的重要依据,“首先最根本的前提,是这群人至少在民国建立后,对逊清宗室仍旧怀抱忠诚的态度。从心理层面而言,遗民仅认定对一家一姓的效忠,拒斥对‘多数众民’的效忠”,“清遗民相当反对民国的政治体制”,再者,“他们内心厌恶民主共和的政治理念与价值”,持坚定地反对民国的政治立场[16]24。
还有学者认为文字、文本等文化符号是遗民身份认同、传递情感的重要载体。董习认为:“文字正是清遗民借以影响认知和传达认同的媒介”,通过文字传递情感的共鸣,“才在遗民群体中不断巩固着集体的身份认同,建立起士人的归属感”[17]。潘静如认为:“相比于忠清,很可能对逝去的生活、变迁的人事的感喟,对作为‘文治符号’的同光的想慕,才构成了清遗民日常精神世界的主体”[18]。姚达兑认为遗民们将对君主故国的思念寄托于文本中,他们结社酬唱,“维持彼此的关联,安置心中的宿愿、身份和记忆”[19]。
其次,在生存空间上,“租界遗民”成为学者们关注的重点。熊月之最早关注租界遗民,指出租界成为很多清遗民们安身立命之所,“在中国历史上,改朝换代是寻常事,遗老遗少也多得很,但清末民初租界遗老,人数之多,影响之大,现象之奇特,则是绝无仅有的”,该文从社会史角度揭露了清遗民现象与近代社会变迁之间的密切关联[20]。
陈晶华从清遗民生存环境的视角进行考察,指出租界一方面保证了遗民的安定生活,另一方面也为遗民复辟提供了空间,丁巳复辟中的主要策划者康有为、赵尔巽、劳乃宣、沈曾植等都是生活在青岛、上海的租界[21]。王标借用福柯的“异质空间”来解读清遗民的生存境况,认为清遗民在民国与租界之外建构了具有对抗话语权的“第三空间”[22]。陈丹丹认为租界的形形色色、光怪陆离,都被清遗民构建成心目中的“山林”,为了调和与现代都市生存方式的内在紧张,他们在十里洋场中打造了“独上高楼”的另类隐逸空间[23]。
再次,在政治文化方面,林志宏所著《民国乃敌国也:政治文化转型下的清遗民》是该阶段清遗民群体研究的佳作。林著以“政治文化”为主题,“通过民国初年的一群人物——清遗民的政治认同和态度,从而理解近代中国自传统迈入近代后,各种思想交错下复杂的现象,及其内在变迁的动力”[16]1。值得一提的是,该书旁征博引,运用大量一手资料,列举了365名清遗民基本资料,为后来学者的研究做出极大贡献。
罗惠缙从“文化”角度来解读清遗民,考证了清遗民的学术研究、学术思想以及文化典籍的考镜、整理、出版等活动,提出“文化遗民是集道统担当、学术承续与文化整理等职责为一体的遗民”[24]16。 傅道彬、王秀臣认为:“晚清遗民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化遗民’”,清王朝的崩溃对文人而言不仅是政治含义,更富有文化含义,“文化遗民情结”深植于遗民世界的方方面面[25]。
从次,在社会活动上,陈晶华较为全面地探讨了清遗民的社会生活,“政治属性是清遗民的本质属性,政治生活在其遗民人生中占有重要比重”,“真正积极参与复辟活动的人数量并不多”;文化上,“他们以赓续旧学命脉为己任,致力于史志编纂、文献整理出版、传统文学艺术创作、经学研究及教育等活动”;生计上,“谋生之道更丰富,主要有随侍君侧、靠积蓄为生、卖字鬻画、执教、力田以及投资近代实业等”;其他活动上,“他们积极参与捐助地方教育、修缮庙宇古迹、赈灾济困、兴建地方基础设施及维护地方安定等社会公益活动”[26]。刘庆重点考察了青岛遗民,“逊清遗老充分借助青岛舒适的自然人文环境,购地筑宅,品茗吟诗,游山观海,置身世外的寓公生活已然成形”[27]。
最后,在心态与精神世界上,邵盈午将近代士人分为豪侠、遗老、怪杰、鸿儒等四种类型,“一直将兴趣锚定在处于新旧嬗替之际的‘士人心态’这一维度上”,因此,注重从“内心世界”和“人格特征”角度来研究清遗老[28]序。周明之以“文化心态”为探讨重心,考察了“忠”和“现代化”在王国维、罗振玉、郑孝胥等遗民中的体现与作用,“忠”的道德理念,导致了他们对“现代化”的反对[29]2-5。
除此之外,清遗民个案研究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有近百篇的期刊论文与学位论文。
其一,学界聚焦梁济之死问题的探讨。邵盈午指出以梁济为首的清遗老思维逻辑是非理性的和高度道德化的[30]。韩华考察了梁济的思想世界,揭示其“自沉”的文化意义,并得出民初社会普遍存在信仰危机[31]。罗志田指出“梁济之死”体现他对共和体制的失望,梁济对“殉清”的解释体现出比同时代许多人更清醒的国家意识,对民初社会问题的观察与分析也相当深刻[32]。
其二,学者对沈曾植的考察较多。葛兆光从文化史的角度分析:“沈曾植的依恋旧朝,更多的是一种对传统生活、稳定秩序的企盼,在社会变动中,他们的旧经验无法适应新变化,于是他们觉得没有安全感”,“他们未必特别重视一家一姓的天下更替,倒是更关心他们获得价值与尊严的文化传统的兴亡”[33]。孙明通过沈曾植和曹廷杰的比较研究得出:“治统和道统是士大夫社会角色和思想世界中的核心范畴,也为清遗民的关怀所在”[34]。
其三,学界对郑孝胥的研究也不少。徐临江从“一个文化精英从政、从戎、从商、从事外交活动这一特殊视角进行透视”,“把郑孝胥参与外交、变法维新、参与洋务、督兵靖边、领导民间立宪运动的种种鲜为人知的活动展现在读者面前”,生动地揭示了近代舞台的复杂性[35]序。李君从“存在之由”与“变迁之故”两方面入手,从历史环境、政治抱负、个性气质、心态情感等方面来析论郑孝胥以及他的“存在之由与变迁之故”,“变”的是随着时代环境相应改变的社会身份、政治生活、人生结局;“不变”的是他的价值观念与人生追求[36]。
其四,学者围绕刘声木展开较多研究。林志宏探讨了刘声木面对剧烈变动的时代是如何自处的[37]。 吴志铿从刘声木的文本中考察得出,民初清遗民对于历史的记忆是具有选择性的[38]315-324。罗缙惠从文化遗民的角度对刘声木的活动进行考察,从而得出其作为文化遗民的个性特征[39]。
除此之外,学界对地方上清遗民也多加研究,如山西的刘大鹏、江西的胡思敬、广州的汪兆镛等,在研究视角上多从“地方士绅”或者“文化遗民”出发,肯定他们对地方文化教育方面的贡献,这对我们进一步加大对地方遗民的考察具有极大的借鉴意义。近年来,文本考察成为学界新热点,清遗民日记、专著等被学者开始关注,考虑到文章篇幅,笔者不再一一赘述。
四、清遗民研究的展望
清遗民研究三阶段的转化与近现代社会思潮、学术内在理路的转变有着密切关系。改革开放后,学术研究观念不断革新,传统革命研究范式向近代化研究范式、后现代史学研究范式转变,对清遗民的研究产生深远的影响。尽管该群体目前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但是由于其人数众多,分布地广,活动复杂,心态不一,研究空间仍然很大,笔者以为未来研究可从以下角度展开:
首先,深化对清遗民身份界定的探讨。“清遗民”这一群体至今尚未有明确的界定,学者在研究过程中常常莫衷一是,争执不休。杨照认为不能用使用“清遗民”概念,“遗民”有标榜忠于清室的正面意义,用“清遗老”概念能表达他们在思想上带有浓厚的保守色彩[40]。赖钰匀表示不同意见:用“遗老”称呼过于强调“正统论”的价值判断,“不免有以新为美、以改革进步思想作为正统价值而否定清遗民文化思想的偏颇”[41]。清遗民概念界定的复杂性正折射了他们在活动、思想与心态上的复杂,应加强针对性的考察。罗志田就曾质疑林纾的遗民身份:“因为林之去北大,并非在鼎革之际辞职以殉清,而是到民国年始因太炎派的压迫而离去,实际上也曾‘为民国宣力’,其先朝遗民的自我认同并不稳当。”[42]
清楚明确的身份界定是开展清遗民研究的前提,然而清遗民在思想活动的复杂性加深了研究的难度,“清遗民作为一种历史、文化塑造的产物,总是充满了多重维度、多种可能,任何排他的、单一的界定都几乎是不可能的”[43],“‘清遗民’从来不是一个既定的群体,而是由各种不同的认同所堆砌出的一种想象社群”[44]。
笔者以为对清遗民身份的界定大致从政治态度、文化立场以及社会认定角度出发,政治态度与文化立场是遗民自身以及遗民群体内在认同;同时代社会舆论以及当局政府对清遗民的态度与看法,是判断与认定遗民身份的另一个角度,通过外在社会认定以深化对清遗民身份界定。
其次,细化清遗民的分类研究。清遗民人数庞大,足迹分布全国,研究过程中,需进行合理分类。以往研究中,一些学者将清遗民分为“政治遗民”和“文化遗民”,这种分类是根据清遗民参与的活动进行分类的,“政治遗民”罗振玉、郑孝胥等人志在复辟帝制活动,“文化遗民”李瑞清、王国维等人更多致力于学术文化的重建。实际上,清遗民的个体人生轨迹是不断变化的,有些遗民前期以文化活动(政治文化)为主,后期致力于复辟活动(文化活动),在研究中需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切忌将政治与文化作隔绝研究,毕竟传统士人精神世界是政治与文化的相结合。
除此之外,笔者以为可以从清遗民区域分布角度进行研究,清遗民集中分布在京津、上海、青岛、四川、岭南、港澳等地区,各地区遗民呈现不同的特点,聚集在京津、青岛的遗民大多是清王朝的皇族重臣,生活无忧,旨在策划复辟活动,民初复辟活动的策划与发动大多是这一地区的遗民;聚集在上海的遗民,大多是晚清地方大员,生计不愁,整日诗词唱和,寄托情思,清遗民许多文学作品在此诞生;聚集在四川、岭南地区的遗民,多是地方上的士绅,致力于文化学术建设与地方社会事业;港澳地区的遗民大多从事文化事业和各类营生。笔者以为在区域分类的基础上再从区域社会史的视角进行进一步考察,以深化对清遗民的认识。
最后,变化清遗民的研究视角。清遗民的研究不能脱离民国社会,不能将清遗民群体束缚在他们自身精神世界与社会活动中,应从民初社会转型、社会舆论以及民国政府等角度来考察清遗民的活动。清遗民研究不能拘囿于部分精英层遗民的考察,应将考察范围扩展到地方遗民,呈现遗民文化政治活动的多样性特征。除此之外,遗民文化作为中国历史中的一种独特文化,可从中国遗民史的角度考察该群体,也可将元清遗民、明清遗民做比较研究,以探讨遗民的时代性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