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商发展大计 传递民心期盼

文/王海燕

营商环境该如何持续优化，长三角一体化怎么进一步协同推进，“老小旧远”等民生问题是否有改善……1月15日至1月20日，市十五届人大三次会议在世博中心举行，850多位人大代表济济一堂，共商上海发展大计。代表们围绕政府工作报告献计献策，每一份建议、每一场发言都浸透民生关切，传递着民心期盼。

关键词：营商环境

消除壁垒，打造公平的竞争环境

提到优化营商环境，不少市人大代表提到了特斯拉。特斯拉上海工厂从奠基仪式到首批model3实现交付,耗时仅仅12个月。代表们感慨：这样让人惊叹的速度，可能只有上海能做到！

市人大代表、上海艾能电力工程有限公司副董事长朱柯丁说，在特斯拉建设的过程中,各级政府大胆尝试、主动作为、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这样的营商环境不愁没有企业、人才纷至沓来。而上海所需要的，显然不只是一个特斯拉。市人大代表、沪东中华造船（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陈建良提出，上海要努力让“特斯拉速度”“特斯拉模式”成为常态，让更多企业、更多项目享受到“上海速度”。

“在全力服务‘巨头'的同时，也要用心呵护有活力、有潜力的小微企业。”市人大代表、森信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王文其认为，优化营商环境与促进投资既要“高大上”，即大力吸引高科技、大项目、上水平的外资与国有企业落户上海，也要注重惠及中小经济主体，大力促进民营企业健康发展。大象起舞，蚂蚁雄兵，只有形成“高大上”与中小微经济主体的和谐共生、相得益彰，才能增强上海的城市能级与核心竞争力。

展翔/摄

营商环境的打造最终要落实到企业的获得感、便利性上。而企业最在乎的，就是公平。市人大代表、沪港国际咨询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郭康玺说，企业家不怕辛苦，也不怕多流一点汗，怕的就是不平等、不对等的政策，要让企业得到实惠，就是要消除壁垒，建立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

过去一年里，上海实施了新一轮优化营商环境改革的108项措施，政务服务“一网通办”取得新突破，企业们感受到了显著的积极变化。

“但还有一些‘准入不准营’‘准入很难营’的隐形障碍，让部分民营企业有劲使不出。”市人大代表、上海峻记工贸有限公司董事长陈峻发现，看上的市场难进、看中的项目难拿、急需的资金难融、优惠的政策难享等问题依然困扰着部分企业。他认为，是因为企业对政策知晓率不高，政策本身的衔接度与执行度也有待提升。他建议，要建立自下而上的政策反馈机制，畅通企业需求的反馈渠道，增强政策的实效性。“比如开通‘企业家——市长信箱’，帮助企业反映和解决实际问题，或发挥第三方评估的作用，将企业感受、市场主体评价作为检验政策实效的标尺。”

关键词：科创

宽容失败可以放在更重要、更靠前的位置

“对我们科研人员而言，这是一个好消息。而我觉得，‘宽容失败’可以放在更重要、更靠前的位置。”市人大代表、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研究员吴蓓丽说，做科研项目，科研人员总担心能不能结题，达不到预期成果会不会影响后续项目的申请，“尤其是大项目，没有人能打包票说‘保证达到预期目标’”。她建议，“宽容失败”不仅是不要做负面评价，更要有滚动性的支持，“这对挑战性的原创探索有益”。

吴蓓丽的建议引发了很多代表的共鸣。市人大代表、上海张江高科技园区开发股份有限公司监事会主席陶明昌表示，这些问题，不止是科研部门一家的事，适用于所有领域，要全部门转变观念，形成合力；要建立健全容错纠错机制，宽容干部在改革创新中的失误、错误。他认为，现行的模式大都为“后补贴”，即成果落地后，再给予相应资金补贴。他直言，这种模式并不合理，“对科研机构而言，前期研发正是高投入、低产出的环节，此时资金的短缺将会极大程度上影响项目的进展。而成果落地、投入市场后，科研机构根本不愁‘变现’，此时补贴显得有些多余”。

科技创新的主体是企业，科技创新激励政策也应当围绕企业来设置。“我在多年的企业服务中发现，优秀企业的内部创业更容易获得成功。”市人大代表、上海苏河汇科技服务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罗钥说，淘宝孵化了支付宝，神州租车裂变了瑞幸咖啡，网易诞生了网易严选，此类案例数不胜数。归根结底是因为，优秀企业及其培育的人才经过多年的创业考验，已具备多种多元化思维模型和较强的资源整合能力，他们在企业内部创业，和集团一起真金白银投入持股，充分调动集团资源的同时，又具备极大的自主权。“我们在引入高端产业、狠抓招商的同时，千万不要忽略了优秀企业内部创业的存量场景。”他建议，对优质企业内部裂变的创始团队、年轻骨干等群体出台相关扶持政策和人才激励机制。

关键词：临港新片区

如何进一步提升新片区产业能级？

自贸区临港新片区是整个上海地区产业体系最为完备的区域之一，也是中国高端装备产业集聚度最高的园区之一。然而，当前上海各高端产业领域仍存在一些“国内空白”和“卡脖子”的地方。如何进一步提升新片区产业能级？

“关键核心技术的对外依赖仍是自贸区临港新片区乃至上海高端产业发展的重要瓶颈。”市人大代表、上海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朱国宏如是说。

当前，临港新片区的高端产业集聚，在过去十余年基础上已有成效，但产业引领地位不突出，核心技术自主化也有待加强。朱国宏建议，应进一步明确高端产业发展方向，聚力而为。“上海要改变从中低端切入新兴产业领域的发展模式，在新兴领域制高点的竞争当中，占据主动地位。同时，推动传统产业向平台化发展，重塑传统产业发展新优势。”

市人大代表、上海大学材料学院省部共建高品质特殊钢冶金与制备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任忠鸣认为，应该进一步加强产业发展预测研究，随时掌握相关科技发展的动向，找准苗头，先人一步布局启动，掌握先机。“当前，高端产业发展往往是少数企业、单位在做，缺乏总体规划。我们不能仅仅站在产业角度谈发展，要从产、学、研整体发展的角度制定规划，高度重视相关科学技术——特别是颠覆性技术的发展趋势。”他认为，只有高校知道下一步要培养什么人，科研机构知道下一步要研发什么技术，才能形成合力，推动整体发展。

关键词：旧改

保护修缮要充分考虑建筑肌理和原有风貌

推进旧改，既是民生工程，也是民心工程，事关城市长远发展和百姓福祉。代表们认为，要尽快甄别“留改拆”，有的放矢采取措施，做到应留的必须留、该改的全力改、当拆的加快拆。同时，保护修缮要充分考虑建筑肌理和原有风貌，处理好“显”与“藏”的关系，多途径保护城市肌理，切实传承好历史文脉，留住城市记忆。

“历史风貌具有不可再生的特性，一旦破坏，将无法彻底修复和复原，因此其价值发挥的前提首先是积极的保护。”在刘民钢代表看来，这个保护目前还不尽如人意。虽然各级政府在保护和修缮历史建筑方面作出了巨大的努力，投入了巨大的资金，市民的保护意识也大大提升，但仍然存在不少问题。很多历史建筑年代久远，建筑物破损、内部设施陈旧老化，有些建筑甚至被挪为他用，或“一楼多户”。他建议，政府有关部门应提出完整的概念和整修整合计划，参照澳门经验，整体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来加以保护。

去年，上海旧改跑出加速度，但也要看到中心城区仍有11.5万户的“拎马桶”现象有待解决。

“去年，黄浦区完成旧改签约1.2万户以上，也要清醒地看到黄浦乃至上海的旧改任务依旧十分繁重，群众对改善居住条件的愿望仍然十分迫切。”市人大代表、黄浦区委书记杲云介绍，黄浦进行了很多探索。比如通过抽户等方式，让一部分居民搬离，每户居民增加3.5—5平方米不等的煤卫空间，通过成套化改造解决群众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历史建筑也实现了“留人留房”。

柏可林/摄

“要适当放宽中心城区旧改地块开发的容积率标准。”杲云建议，提高宝贵土地资源的复合利用效率，为旧改资金平衡创造必要条件，以更快速度、更大力度改善群众居住条件。

现在剩下的旧改地块非常难啃，成本高。代表们表示，推进旧改工作，关键还是要“设身处地、将心比心”，事关群众切身利益的事，再难也要想办法解决。“如果我们的‘心’用到了、‘脑’用活了、‘力’用足了，一定能够更好更快改善市民群众基本居住条件，让群众有更多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关键词：长三角

如何形成真正的合力分工？

“产业同构”是长三角一体化中存在的一个大问题。产业分工协调不足，长三角各地区各自为政的情况依然存在。如何形成真正的合力分工，避免内耗？

市人大代表、松江区委书记程向民说，今年松江将要紧扣“一体化”和“高质量”两个关键，持续推进长三角G60科创走廊建设，其中一个重点就是推动以科技创新策源为特征的区域协同创新。“重点围绕人工智能核心工业软件、第三代半导体芯片、集成电路晶圆生长系统等‘卡脖子’工程和颠覆性技术方向，集聚优势资源，加大区域协同攻关力度。”程向民说。

目前高师院校创新创业的教师多由本校教师担任，绝大多数教师不具备创业能力，创新意识也不够强，对创新创业的理解有待进一步深化，他们在创新创业课程教学中，主要偏重于创业理论的阐述、创业案例的分析，而未将注意力集中在师范生创新意识的培育上。此外，绝大多数高师院校教师认为，师范生的创新意识的培育是创新创业课程教师的任务。殊不知每门课程的教学都有责任去培育师范生的创新意识。全体高师院校的教师要转变观念，适应新时代创新创业发展的需求，除了要传授师范生的知识、训练师范生的技能、培育师范生的职业情怀外，还要在课程教学中注重渗透培育师范生的创新意识。

市人大代表、金山区委书记胡卫国以金山与嘉兴的联动发展为例，谈到需要在体制机制上作出更大突破。“在区级层面，要建立一体化统筹协调机制，成立推动长三角高质量一体化的领导小组，统筹全区一体化工作。”胡卫国说，金山和平湖的土地开发机制不同、要素成本不同、地方的财税分配比例不同，要想实现合作，首先就需要一个统一的、能够指导两地发展的、具有法定效力的规划。

石小强代表认为除了顶层设计，要探索更多模式共同推进长三角一体化示范区建设。他建议借助社会资本资金、技术、管理等方面的优势，形成合力；规范有序使用PPP+EOD（以生态为导向开发）等创新模式，探索把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的有效途径。

王振代表建议，上海应该强功能，增强城市服务功能能级，与苏浙皖形成更加紧密的利益共同体；畅通道，包括平台、网络、信息、要素流动等，让对外服务合作网络、人才流动、利益共享分配机制通畅起来；增活力，激发政府部门在科技创新服务、生态环境治理、公共服务共享等公共领域的引领带动力；创载体，包括城际轨道交通、科技创新成果转化、杭州湾大通道建设等。

市人大代表张斌建议，要重视一体化发展中非示范区的建设，使示范区和非示范区建设齐步走、齐发力。根据张斌的畅想，长三角一体化可以在体制机制和合作模式上进行创新，比如先开展两个城市之间的一体化合作，然后再拓展到更多城市之间的合作。不仅政府间有区域合作，在产业链和创新链上也可有更广阔的合作空间。“从上海出发的各条高速公路，沿线的创新园完全可以联动起来。”

关键词：乡村振兴

城乡融合并不是“城市消灭乡村”

许多代表注意到，当前上海已有的地产农产品品牌，销售面不够广、知名度不够大、发展势头不够强劲。“网红李子柒的案例给了我很多启发。”长期关注上海乡村发展的何支军代表说，应进一步加强农产品品牌建设。他建议，上海可以通过与传媒渠道合作，将地产水果通过形象化的包装推向市场，在发展绿色农业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发展品牌农业。陈岩代表建议，上海郊区有必要展开对农业产品的梳理工作，尽快建立上海农产品品牌规划。

如何促进城乡融合发展？王震代表认为，城乡融合并不是“城市消灭乡村”，而是应该让城市和乡村发挥各自优势和特长，让城市拥有乡村的优美环境，让乡村拥有城市的公共配套。

王震认为，目前，城乡之间在多方面存在差距。首先，乡村的公共资源配置严重不足、社会发展滞后，教育、卫生等方面显著落后于中心城区，导致乡村社会管理压力较大。其次，农民目前收入较低，虽然去年农民收入增幅高于城市居民，但数值上还不到城市居民收入的一半，这样一来，即便增速高，短期内也依然难以赶上城市居民的收入水平。另外，目前乡村的社会保障体系明显滞后，集体经济的内生动力不足，一些农村集体经济组织主要靠租金收入维持开支。

在推进农民相对集中居住方面，蔡雷英代表调研后发现，农民相对集中居住相关产权登记难以落实。近20多年来，本市农民宅基地登记一直处于停滞状态，新的农民相对集中居住点尚未开展不动产登记工作，不利于保障农民的财产权益。“建议尽快研究出台农民相对集中居住相关产权登记管理工作办法，保障农民的财产权益。”

关键词：垃圾分类

垃圾分类的经验还要深度挖掘

“市民践行垃圾分类的效果已超出了预期。”市人大代表王家根说。“我感到‘作秀'的成分少了，推诿扯皮少了，执法和监督更严了。”赵爱华代表也深有感触。

“生活垃圾分类成效明显，但我们不应满足已有的成绩，止步不前。”刘民钢代表认为，上海的生活垃圾分类工作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应以城市精细化管理的高水平为目标，再接再厉，继续努力。他提到，一些居民区已经形成了投放的好习惯，协助分类的志愿者已经离岗。但还有一些社区居民没有养成自主分类的习惯，建议进一步加大生活垃圾分类的宣传力度，逐步改变依赖志愿者的情况。

“垃圾分类仍然面临着一些挑战。”彭燕玲代表说，源头分类环节上的不平衡现象仍然比较明显，比如，企事业单位分类水平低于居住小区，分类容器桶的设置不规范、垃圾乱投现象比较明显；居住小区间也存在一定差距，部分街镇在评到优秀或示范街镇后，有松一松、歇一歇的想法，湿垃圾收集、转运环节的收集容器、小压站的设置点多面广、零星分散。

展翔/摄

“一次‘大考'不如多次‘小考'”，彭燕玲代表认为，考核应侧重于动态、常态的长效管理，考核对象也不应只针对街镇，应通过各部门或单位的工作职责来明确各类细化考核内容和指标，落实到各项责任人。

在许丽萍代表看来，垃圾分类的经验还要深度挖掘，这种广泛的社会发动能力、全覆盖的宣传能力、面对突发情况的应急能力、社会资源整合的能力、社区协商治理的能力都是我们这座城市面对未来各种挑战的精神财富。施政代表说，城市精细化管理应该充分汲取垃圾分类立法的经验，让市民更多地参与城市的日常管理，为城市的发展作贡献。

关键词：养老

满足老年人迫切的出行需求

近日，有几名残障人士在驾驶电动轮椅进入轨交3号线宝杨路站时遭拒；不少老人也向上海市民服务热线“12345”反映出行难的问题。“如何让老人出行不难”成为市人代会会场内的一个热议话题。

市人大代表、九三学社静安区委主委严俊瑛发现，部分新能源公交车的报站功能和一些设置对老年人并不友好。她以经常乘坐的136路为例：“整个车厢内前后约有5块电子显示屏，只有最前面一块是滚动显示下一站的到站信息，但字体很小。”此外，新能源车存在上下车踏步太高的问题，老年人上车跨不上，下车撑不住，手又无处拉。还有一些代表反映，本市一些无障碍设施标示不明。从地面通过无障碍设施进入轨道交通站点，有的站点少则有两三个入口，多的有十七八个，大型枢纽站的入口更是有二十多个，由于标示不明，常常将一些坐轮椅的老年人绕晕。

代表们认为，无论从加强城市治理、提高治理效能的角度，还是从提倡老年人积极养老、满足老年人迫切的出行需求的角度来看，全社会都不应该回避老年电动车出行问题，而应综合考虑社会效益，想办法解决问题。

代表们建议，为了让坐轮椅的老人出行更方便，应在全市所有轨道交通站点的所有入口处标示本站点无障碍设施所在具体位置；在全市街头路口、街区和楼宇等地方，也应明确标示本区域或道路上无障碍设施所在的具体位置；有关职能部门还可与高德、百度等导航软件开发商进行沟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在“搜周边”中显示相关区域内的无障碍设施；同时可将传统电话预约与新兴网络叫车结合起来，将功能融入上海养老服务平台，老人给平台打电话，通过后台转发到社会化打车平台中，解决老年人与打车平台脱节的问题，“这个平台应该使用简便易记的短号码，方便老年乘客约车”。

有些企业提到的“适老化改造”大多是小修小补，再加上老人经济拮据，企业利润不高，积极性也不大。市人大代表、黄浦区副区长李原提出，在政府引导下，形成资金多来源模式，鼓励多方积极介入，力求打造一个居民自筹、企业让利、政府托底的良性循环和可持续的资金支持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