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松上海滑稽戏的尾音

吉普赛

李九松（1934-2020）江苏，演员

对于吴语地区的观众而言，李九松这个名字远没有他所扮演的角色出名，而奇特的是，观众也不知道他的角色姓甚名谁，只知道他叫“老娘舅”。老娘舅在吴语中是舅舅的意思，常指代那些德高望重、处事公道的长者。

1990年代，室内情景喜剧风靡全国时，上海也有一档讲述老百姓日常生活的“海派”经典节目《老娘舅》。因语言障碍与文化隔阂，节目并没有《我爱我家》那么红火，但在上海及苏南地区，这档播出时间长达12年、总集数为一千多集的电视节目就是人们的共同记忆。李九松在其中饰演男主角老娘舅，因他待人真诚、助人为乐，剧中人遇到麻烦或有纠纷时，总请他出面解决。到后期，“老娘舅”与“老舅媽”年事渐高，故事主线由他们一家扩展到整个小区，“老娘舅”也就退居了二线。按照剧中的说法，“老娘舅”是去乡下小住了。2020年1月29日，86岁的李九松因病去世。此时《老娘舅》已停播12年，以其为代表的海派情景喜剧也早已不复当年荣光。

李九松出生于1934年，父亲是文明戏（中国早期话剧形式）演员李明扬，母亲也是江浙地区戏曲演员。据说李九松开始滑稽戏表演始于一次偶然的舞台“事故”。当时他在沪剧《秦雪梅吊孝》中跑龙套，不留神把台上吊孝的老太叫成了老爸，这个瑕疵并未引来观众的倒彩，反而惹得全场哈哈大笑。这之后，李九松发现了自己的喜剧天赋，并开始拜师学艺。他擅长塑造各种小人物，表演自然到位、动作感鲜明，从不刻意彰显自我、夺人光芒。他在滑稽戏《苏州两公差》中扮演过小公差、在《孝顺儿子》中扮演过老年痴呆症患者、在独角戏《头头是道》中扮演爱教育人的老娘舅……观众熟知他捧哏时憨态可掬的形象，甚至对他谢顶的脑门儿都倍感亲切。在《老娘舅》中，李九松有个经典动作，就是遇到困难时会眉头紧锁，右手挠着头顶仅有的几根头发，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李九松的作品曾获江南滑稽汇演“优秀表演奖”、喜剧小品曾获全国喜剧小品一等奖，不过在全国观众视野中，他依然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2014年接受媒体采访时，他回忆说，过去全国曲艺家协会开会，上海滑稽戏的位置总是排在倒数第一、第二位。“北方的相声来上海唱戏，起码一次几万，我跟王汝刚出去最多几千，这就是现状，没法比，做这个就不是为了发财。”那一年，滑稽戏代表人物严顺开去世，海派喜剧往何处去的话题，曾一度是曲艺界的热点。遗憾的是，一个日渐式微的艺术门类，即便成为热点，也不过是小圈子的讨论与忧虑。

2019年春节，李九松曾和李青、周艺凯等七位平均年龄超过85岁的滑稽戏老艺术家为新出品的《石库门的笑声》站台。当时李九松身体抱恙，上台前刚吃了降压药。他说：“感谢广大观众来捧我们独脚戏的场，恭祝各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希望大家多看滑稽、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