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话剧《千古一圣王阳明》中的诸玉形象

摘 要：绍兴文理学院今天剧社的原创话剧《千古一圣王阳明》是根据王阳明生平事迹进行的一次艺术创作。该剧聚焦了王阳明从狂狷少年到心学宗师的成圣历程，剧中的女主人公诸玉一直与王阳明相扶相随，她不仅在王阳明人生的至暗时刻不离不弃，而且最终助夫成圣，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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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以来，文化界和学术界掀起了一股“阳明热”。作为王阳明的成长地和归葬地，绍兴自然也非常注重弘扬和传播阳明文化。为激活绍兴丰厚的阳明文化资源，绍兴文理学院今天剧社在2019年自编自导自演了原创历史话剧《千古一圣王阳明》，受到媒体的关注，在校内外产生了较大影响。该剧聚焦了王阳明从狂狷少年到心学宗师的成圣历程，剧中的女主人公诸玉一直与王阳明相扶相随，她不仅在王阳明人生的至暗时刻不离不弃，而且最终助夫成圣，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形象。

一、历史典籍中的“诸氏”

王阳明的原配妻子是江西布政使布政参议诸养和之女。弘治元年（1488）七月，十七岁的王阳明遵父命由浙江前往江西南昌与十六岁的诸氏完婚。嘉靖四年（1526），诸氏去世，她与王阳明共同生活了二十八年，但没有生育过子女。

在有关历史文献中，不仅没有留下诸氏的名字，而且相关记载也非常少。在王阳明的诗文中，也几乎没有涉及妻子诸氏的文字。钱德洪的《王阳明年谱》在提到诸氏去世时，也仅用了两句话：“（嘉靖四年）正月，夫人诸氏卒。四月，附葬于徐山。”a黄绾所作《阳明先生行状》也只有一处提到诸氏：“配诸氏，参议养和公讳某女，不育。”b此外，明人沈德符的《万历野获编》中也曾提到过王阳明与诸氏：“吾浙王文成之立功仗节，九死不回，而得严事夫人，唯诺恐后。”c《万历野获编》收录明代众多史事，在明代笔记中称得上为上乘之作，是研究有明一代历史的重要史料，但其有关王阳明的记载中涉及诸氏的也只有这些只言片语。而明史研究学者方志远也据此认为“阳明与其妻的关系十分微妙，甚至可以说很不和谐”d的观点显然不足以令人信服。

可以说，仅凭相关文献中有限的史料，是无法还原诸氏真实的历史原貌的。不过，虽然有关诸氏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但却为其艺术形象的塑造留下了空间，话剧《千古一圣王阳明》就在此基础上成功塑造出一位善良坚毅的女性形象。

二、诸玉形象的艺术塑造

如前所述，依据相关史料上的只言片语，显然无法勾勒出诸氏的真实面貌。不过，诸氏出身于官宦之家，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具有较高的文化修养，其在与王阳明共同生活的二十余年中必然会相互影响。话剧《千古一圣王阳明》中的诸玉形象正是在此基础上的延伸，她在剧中与王阳明相扶相随，不离不弃，并最终促进和帮助王阳明成为心学的一代宗师。

在剧中，诸玉给人第一个印象就是面对权贵时不畏不惧、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和识大局顾大体。在第一幕中，王阳明上书直言触怒了宦官刘瑾，被发配到贵州龙场，在离京途中遭遇刘瑾手下的追杀，王阳明佯装投水自尽。此时，刘瑾来到诸玉面前挑衅，不明事情真相的诸玉便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来与刘瑾周旋。当她的丫鬟小桃做出冒犯刘瑾的举动后，诸玉又非常机灵地让小桃给刘瑾道歉。受到刘瑾三番五次的羞辱，诸玉仍不失礼数，不卑不亢地请刘瑾回去。在第二幕中，宁王在发动叛乱前为了招揽王阳明到他麾下而掳走了诸玉，想以此作为威胁让王阳明前来效力。面对宁王的威胁，诸玉视死如归，毫无恐惧，其坚毅勇敢的形象跃然纸上。

同时，诸玉也表现出贤良恭顺的特点，她对丈夫王阳明不离不弃，积极鼓励支持。王阳明从小便立志成圣，但却不断受到周围人的嘲笑，以至于内心有时也陷入迷茫。在新婚之夜，诸玉便对丈夫痴迷求道表示了支持，并借用娄谅先生“圣人必可学而至”的话进行劝慰，让王阳明恍然大悟。在后来王阳明触怒刘瑾而被打入京城大牢后，王阳明迎来了他人生的至暗时刻，而诸玉却以依然鼓励着王阳明，并立志为他守着这归来的路。诸玉所做的这些，无疑为王阳明的成圣之路上提供了不断前行的促进作用。可以说，每当王阳明遭遇困厄或挫折时，诸玉都能够给王阳明以帮助或启发，对他最后成为一代大儒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剧中，诸玉也表现出体贴人意、温柔善良的一面。诸玉与丫鬟小桃相互间的关系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丫鬟处处为诸玉着想，诸玉自始至终也以爱护的姿态对待小桃。两人名为主仆，却情同姐妹。当王阳明被贬龙场之际，他为了不让诸玉跟随自己共赴未知的烟瘴之地，不惜对诸玉发火。诸玉明白丈夫的苦衷，并给予了最大的理解，打消了同去龙场的念头。王阳明在江西平寇，好友湛大人来访。面对在官场混迹多年，越来越谨慎的湛大人，诸玉感觉到他不愿自己在旁听他们的交谈，便借口去房中收拾衣物而离开，既不让湛大人尴尬，也不让王阳明为难。在全剧中，多处细节描写都表现了诸玉的温柔细腻和善于体贴人意。

三、诸玉与王阳明的成圣之路

不同于一般的古装“文人戏”，话剧《千古一圣王阳明》是有意识要打造的一部“圣人戏”。话剧集中展示了王阳明立志成圣的心路历程，王阳明遵循“圣人必可学而至”的道理，一步步成长，在学问上不断探索前进，在世事上不断磨练，时时想着圣人处此当何为，并最终成为集立德立功立言于一身的三不朽者。如前所述，王阳明在实现成为儒家圣贤抱负的道路上，诸玉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促进作用，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诸玉在剧中的作用正类似于但丁《神曲》中的贝阿特里切给但丁以指引，她不断地引领和启迪着王阳明向着自己的理想前进。

在话剧《千古一圣王阳明》的开始，少年王阳明就立下要成为儒家圣贤的志向，但却备受周围人的质疑、嘲笑，甚至是斥责。私塾先生笑他，同窗乃至世俗小儿都在笑他，尤其是身为状元的父亲都训斥他太过狂妄。这些世俗的质疑、嘲笑，甚至是斥责自然让王阳明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成圣理想，他也常常陷入迷惘之中。当他从诸玉口中听闻了“圣人必可学而至”的话，一下子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与此同时，当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志向、抱负时，诸玉却总是支持王阳明，对他的精神起到了极大的鼓舞作用，让他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成圣理想，并开始认真思索下一步应当如何前进。诸玉循循善诱，一点点启发王阳明。在听闻王阳明想通过修习兵法达到成圣的目的时，诸玉及时提醒他：“可我听说，有句话叫内圣而外王。王公子尚未内圣，如何外王？”这自然引发了王阳明对自己实现成圣理想在方法上的反思。接着她启迪王阳明“格物致知”，让他先向圣贤学习，为成圣找到正确的门径。诸玉的这些话解出了王阳明的许多困惑，对他起到了很好的促进作用。

在王阳明人生至暗的时刻，诸玉每每总是给予鼓舞和激励。在王阳明上书触怒刘瑾后下狱并被发配到贵州龙场之时，诸玉不离不弃，站在王阳明身后默默鼓励他，给予他精神上的安慰。让他明白了“天险也好，人祸也罢，若是这般退缩，何谈为万世开太平”的道理。虽然王阳明拒绝了诸玉一同赶赴龙场的想法，她决心为他候着这归来的路。应该说，诸玉给王阳明的精神支持和情感抚慰，一定程度上让王阳明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坚定了自己成圣的梦想。在“龙场悟道”这一幕中，诸玉刚出场时，王阳明的内心极度迷茫、极度苦闷、极度凄苦、极度疑惑，但她却对王阳明说：“玉儿知道夫君此刻心中迷茫，莫知出路，但无论如何，夫君都不应忘了自己的圣人之志，不应忘了以圣人自勉。”“只要夫君在心里坚持一个救世的志向，那这学问，这诗书，便绝不是无用的！”这些话就像一束亮光一样照进了王阳明的内心，一点点驱散了他心中的黑暗，一步步启迪他如何走出迷茫。

四、结语

绍兴文理学院的原创历史话剧《千古一圣王阳明》自首演以来，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果，该剧是对阳明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一次有益尝试，并被媒体称赞为“一部话剧激活阳明文化新动能”e。作为剧中的主要人物之一，诸玉的形象塑造无疑是比较成功的。虽然该剧重点突出了诸玉对王阳明立志成圣的影响存在一定的简单化倾向，但从话剧人物塑造的角度来看，诸玉这一形象仍不失为一次成功的尝试。其对王阳明立志成圣的启迪与支持贯穿了整部话剧，从某种意思上来说，王阳明与诸玉是相互成就了对方。

（指导老师：卓光平）

a 钱德洪：《王阳明年谱》，见《王阳明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1062页。

b 黄绾：《阳明行状》，见《王阳明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1181页。

c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五《勋戚·惧内》。

d 方志远：《千古一人王阳明》，江西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352页。

e 王敏霞：《一部话剧激活阳明文化新动能》，《绍兴晚报》2019年10月1日。

基金项目： 本文系2019年绍兴文理学院学生科研项目“绍兴阳明心学大众化传播空间与优化途径研究”和绍兴文理学院大学生越文化研究会科研项目成果

作 者： 卢富清，绍兴文理学院今天剧社和大学生越文化研究会成员；卓光平，文学博士，绍兴文理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现当代文学。

编 辑：赵红玉 E-mail： zhaohongyu69@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