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妇人》看美国文学中的长女形象
2020-02-28王振平盖雪莹
王振平 盖雪莹
(天津科技大学,天津 300222)
一、引言
美国19世纪作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Louisa May Alcott)的小说《小妇人》(Little Women)是女孩成长的故事。小说中的四个女孩一方面依恋温馨的家庭生活,一方面渴望自立自强,走向社会。特别是梅格与乔,家中年龄最大的两个孩子,都期望承担或不得不承担更多的责任,姐妹俩的表现既有对传统长女形象的维持,又有对现代女性形象的塑造,展示了19世纪美国社会的一个侧面,同时也表现了女性主义萌芽时期美国女性为争取应有地位所做的努力。
一般意义上,长女指家中排行最大的女儿,不论在中国还是西方,长女往往比家中的弟妹要承担更多的东西,在中国甚至有“长女如母”的说法,长女不但要为父母分担家务,还要照顾弟妹。相比长子,长女承担的不少却往往不能像长子那样得到更多,这就使得长女的形象具有了一定的特殊性。在中外文学作品中,多有以长女为主要形象或以长女为主题的描写。文学批评界关于长女形象的研究多见于中国作品,如针对老舍所著的《四世同堂》,林语堂所著的《京华烟云》以及霍达所著的《穆斯林的葬礼》等作品中的女性形象进行的研究,对外国文学作品中关涉长女形象的研究并不多见,但不可否认的是,外国文学中也会出现长女形象,如玛格丽特·米切尔所著的《乱世佳人》中的斯嘉丽,托马斯·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中的苔丝等,都关涉长女形象的描写和对长女问题的认识。《小妇人》中不但有对长女的描述,而且出现了两个性格迥异的长女。曾有学者对《小妇人》进行过不同视角的研究,如,从女性主义视角分析作品中女性的地位,[1]通过对马奇姐妹婚恋观与19世纪美国传统婚恋观的比较,研究爱情婚姻与财富关系的,[2]等等。
从自然属性来说,长女和其他孩子并无什么不同,但从社会属性来说,长女却具有与其他孩子不同的地位和功能,尤其在愚昧落后的封建时代和资本主义早期。文学作品中的长女很少有积极乐观、勇敢奋进的英雄主义形象,多为忍辱负重,甘于牺牲的忍者。这种描写也符合历史和传统。随着时代的进步,长女一直试图摆脱这种形象,并且当今社会的长女早已不是传统文学中描写的那种形象。首先,她们身上长女的标签已经模糊淡化,其次,她们也不再认为自己对家庭有特殊责任,社会或传统对自己有特殊要求。这些进步并非一蹴而就,今天长女的健康形象,是经过了一代代人的努力得来的。从《小妇人》中对两个长女的描写,我们不仅能看到传统长女的形象,也能看到她们为成为新时代女性而做的努力。
二、长女形象探究
“作为代替男性形象而出现的长女形象是现代文学作品中的一类女性形象。长女既是家庭血缘关系格局中自然身份的指称,又是文化意义上宗法身份的指称。”[3]在深受传统价值观浸染的社会,传统文化的教化会使长女形成心理暗示,产生长女情结。在长女情结的诱导,特别是在家族中长子“缺席”的情况下,出于对家族的责任,长女往往会自觉承担维护家族利益、孝亲敬长、爱护弟妹、振兴家业的责任和义务,不惜牺牲自我。不论中国还是外国,男性总是在家庭中享受着家族传人的尊荣,具有不一样的角色,承担着不一样的责任,也往往享有不一样的权利,而女性的身上,体现更多的往往是责任与义务,而不是尊荣与权利。长女承担着与长子一样的责任,却因为女性身份和自身的长女情结,往往付出更多,得到更少。不论是长子还是长女,所作所为无形中都会受其自身情结的支配,正如荣格所说“不是人支配情结,而是情结支配着人。”[4]
在文学作品中,体现长女形象的并不总是子女中年纪最大的女性,如在张爱玲的长篇小说《半生缘》里,曼桢虽然是家里的二女儿,却在姐姐嫁人后接过家庭重担,扮演了长女的角色。在《小妇人》中,梅格和乔作为家中年纪最大的两个孩子,扮演了不一样的角色,表现了两种不尽相同的长女形象。梅格作为姐妹中的老大,呈现的是传统的长女形象,在她身上既可以看到母性情怀,也可以看到长女责任感;次女乔颇具男性性格特征,在梅格出嫁之前,表现颇像男性,敢作敢当,在梅格出嫁之后,她又变得柔和体贴,表现了一个现代化的长女形象。
“《小妇人》一书最明显的创作特点就是女性形象的占比远远大于男性的形象,即便男性人物偶尔出场也都是为了寻求女性的帮助。”[5]遭受丧女之痛的劳伦斯先生在贝思那里找到了安慰;因父母离世而感到孤独的劳里向马奇姐妹寻求关怀;病中的马奇先生需要太太的照顾。在十九世纪,这种女强男弱的表达是超前的,也极具进步性,这种以女性为主导的创作不仅仅是对当时女性生活状况的形象呈现,同时也是作家女性主义思想的流露。马奇家的生活多局限于“家”这个场景中,这是一个以女性为主的微型社会,它最大限度地展现了女性主义萌芽时期女性的形象、性格、思维与价值观。马奇太太与四姐妹的性格都不落后,甚至超越了时代,但她们终究未能摆脱男权思想的惯性思维。《小妇人》诞生于社会思想转型的背景下,作家一方面受到传统社会道德标准的桎梏,另一方面也受到早期女权主义运动的启发,作品中既有对传统的妥协与反抗,也有对自由自立的向往与畏惧。尽管作家的女性主义思想只是处于萌芽期,但依然体现了思想的解放和进步。书中的女性自立自强,憧憬着社会能像接受男性一样接受她们并在婚姻中保持平等,但读者也看到了传统与现代的矛盾和她们想摆脱传统形象的艰难。长女形象正是传统女性形象的一个特别反映,梅格和乔是传统长女形象向现代长女形象过渡的代表。梅格的表现尽显传统意义上的长女形象,她努力在女儿、妻子与母亲这三个角色中保持平衡,将一生奉献给了家庭;乔与梅格不同,在扮演传统长女形象的同时,她还积极追求自由自立,为传统女性形象加了一笔异化色彩,她是走向现代的长女。
三、传统长女形象的自我认同
长女形象糅合了母性的情怀和长子的使命感,身份更复杂,承担的也更多。《小妇人》中的梅格的角色定位相对复杂,她在人生的不同时期分别承担了女儿、妻子与母亲三种角色,而家庭意识在其生活轨迹中是贯穿始终的,她将传统长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持家的女儿
作为传统观念很强的长女,她不仅要首先踏足社交圈,撑起家庭门面,还要帮母亲分担家务,照顾妹妹。她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在家庭中的责任,也为之付出了努力,同时从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梅格明白踏足社交圈是她需要承担的家庭责任,她要通过在上流社会展示自己,为家庭撑起门面,引领妹妹们进入社会。面对社交圈的奢华与复杂,马奇家应对起来有些捉襟见肘。她们一方面积极参与人际交往,另一方面又因经济困顿而感到羞怯与无奈。这时,女性的身份和地位不可避免地与社会发生了碰撞,让梅格踏入社交圈,是作家对男权社会的挑战。同一时代的小说《傲慢与偏见》的开篇是这样说的:“凡是有钱的单身汉,总想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了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进入社交圈,正是接触社会和碰到男人的最佳途径。首次踏足名利场,梅格因贫穷而感到自卑,而这种自卑体现的正是女性渴望在名利场中被男性认同的虚荣。自卑心理已经通过千百年来的各种教化手段被内化为思维定势,牢牢地占据了女性的大脑,她们自主地认为,男性是社会和家庭的主导,是女人的依靠,女性属于男性。在家中,梅格恪守传统观念,努力承担家庭责任。当妈妈不做家务的时候,她挺身而出,照顾母亲和妹妹,以女主人的姿态操持家务,接待客人,指导妹妹们做自己分内的事。梅格在努力扮演长女的形象,这也是男权思想桎梏下传统女性的思想,即,对家庭生活充满向往,努力逢迎他人的感受,使自己能够成为被社会、舆论、公众所接受并认可的标准女性。
(二)周到的妻子
作为传统的长女,“贤妻”的特质是必不可少的。在传统社会中,男人处于主宰地位,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成为“贤内助”是女性最大的成功。虽然《小妇人》中男性形象多有缺失,但男性的影响无处不在。马奇家姐妹价值观的塑造与养成,主要来自于父亲的来信以及母亲对父亲教育方针的实施。梅格所追求和呈现的正是传统社会认同的贤妻良母,如同伍尔夫笔下的“房中天使”一样,“她几乎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愿望,别人的见解和意愿她总是更愿意赞同。”[6]梅格受到的男性影响是无形的,传统、社会、文化、环境都促使她努力成为男性喜欢的,自认为应该成为的“房中天使”。
婚后的梅格无疑是一名合格的妻子,虽然她在恋爱中的表现超前于时代,但在婚后却中规中矩,对丈夫的体贴周到,对娘家的念念不忘。美国女性主义者艾德里安·里奇认为:“女性从一出生就以男性的思想为主导,并以此为行为的准则,她们的思想意识被男性统治阶级的思想意识支配,内在化了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7]梅格恪守温良恭顺的妇道,时时刻刻都在践行这一传统观念。梅格说:“只要他高兴,我丈夫什么时候都可以带朋友来家,我会随时准备好,不会忙乱,不会责怪他,也不会让他感到不舒服。他会看到一个整洁的屋子,一个愉快的妻子,和一顿丰盛的晚餐。”[8]由此可见梅格对自己在家庭中的定位——一个能让丈夫骄傲和满意的主妇。这不仅体现了她对自己附属性角色的认同,也是对她自身的一种物化。当她抵制不住诱惑买了一块丝绸之后,十分害怕丈夫的质问,而丈夫得知事情后的冷嘲热讽更是让她后悔不已,直至把丝绸卖给朋友,给丈夫买回了大衣,这件事才完美结束。为了做一个好妻子,梅格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慈爱的圣母,总是牺牲自己的利益和诉求来维护家庭的和谐。与其说是她自己要成为这样的人,不如说是社会要她成为这样的人。
(三)全能的母亲
梅格生育后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到了孩子身上,丈夫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温情,家中环境又太过聒噪,便选择了逃避,拒绝参与家庭生活承担家庭责任。不难看出,和大多数生活在十九世纪的女性一样,梅格认为,生儿育女和操持家务是自己的本分,家庭之外的社会与她无关。开始时,她满意这种生活,在丈夫缺席,子女年幼的情况下,担起家庭的重担,“母代父权”,掌管了整个家庭。虽然她在这时表现出了相对的独立性,但她并未因自己变得更加独立和不依附于丈夫而感到欣喜。相反,她抗拒作为女性的自己变得独立,最终仍选择让丈夫回归家庭,让自己有所依附。对于自己的付出,她欣然接受,她要让母亲和妹妹为自己骄傲,既要当好女儿、好姐姐,又要当好妈妈、好妻子,这正是传统认识中女性应有的形象。
梅格不嫌贫爱富,敢于追求自由的恋爱,性格中有女性主义意识的萌芽,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身上体现更多的是对家庭的责任。囿于时代的局限,她深深认同自己的传统长女形象,难以摆脱传统价值观和男性社会的桎梏,最终成了妈妈的好帮手,妹妹的好姐姐,丈夫的好妻子,孩子的好妈妈,一个为传统社会所认可的女性。
四、现代长女形象的另类体现
女性被束缚受压迫的传统,东西方虽然表现不同,但实质是一样的。女性的体力和智力都被认为是低下的,东方有男尊女卑和女子无才便是德之说,西方有男人第一性、女人第二性之说。《小妇人》中另一个主人公乔的表现和梅格形成了鲜明对比,她表现的是一个另类的反传统女性形象。她有写作才能,个性独特,在姐妹中独树一帜。她具有“双性同体”的身份,在职业女性和“房中天使”两个角色之间保持了恰当的平衡。她在家中表现的并不像妹妹,而像个长女,只不过他是个另类长女。她既努力帮助家庭,又自立自强而不失去自我。但不可否认的是,虽然乔的形象有时代进步性,但最终也未能完全摆脱传统长女情结的束缚。
(一)现代长女形象
苏珊·巴斯奈特认为,“女性主义者可以通过无穷尽的再阅读和改写的快乐,把自己对操纵文本的标记昭示天下。”[10]奥尔科特通过把乔塑造为小说中最具男性特色的女性,将传统女性角色进行了改写。乔从一开始就以假小子的形象出现在读者面前,这种对传统女性形象的反拨即为作者女性主义创作思想的体现。奥尔科特将伍尔夫“双性同体”的女性主义思想赋予乔这一角色,意在通过改写传统女性形象,表达自己对消除两性二元对立、抵制男权统治的渴望。乔的很多行为不符合传统女性形象,如,她带领四姐妹创办社团,并在集会时穿富有男性特色的服饰;她匿名写作,并在作品中表现男性创作的特点;她抗拒社交,不参加舞会,不愿意身着有女性特征的服饰去拜访他人,“她向来不大注重打扮”。[8]乔对形象的不在意与梅格呈现的“交际花”形象大相径庭,外观的朴素与精神上的追求,都使得乔与自己的女性身份格格不入。在男性主导的社会,女性虽然不能昂首走上社会,但有人并不接受看似既定的命运,她们在努力地走出既定的轨道。乔对男孩子的对话和运动的浓厚兴趣,从另一方面映射出她的与众不同和她为挣脱传统观念束缚而做的努力。“五六个快活的小伙子在房间的另一头大谈溜冰,她心痒难耐,恨不得也走过去参与,因为溜冰是她生活中的一大乐趣。”[9]令人深思的是,她的努力总是受到压制。她喜欢双手插兜吹口哨,却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谴责。这从另一侧面表现了作家的矛盾心理,她想突破男权社会的禁锢,彰显女性主义,但又深知社会的无情和传统认识的根深蒂固。
乔虽然具有一定的现代观念,但也未能逃脱传统长女形象的束缚。父亲不在的时候,她成为家中的男人和长子,为赚钱养家而努力写作。收到父亲患病的电报时,她不惜卖掉自己珍爱的头发,表现了一种男性化的担当。长发作为女性最典型的形象特征却被乔丢弃,这是作者在乔这一人物形象的描写上最有反抗性的一笔。但乔用痛哭抒发了她对长发的不舍,她还用帽子挡住短发,羞于见人,可见乔是羞于对传统女性形象的改变的,她内心深处并未摆脱对传统女性形象的思维定势。乔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梅格完全不一样,她虽然对婚姻有强烈的抵触情绪,但最终还是屈从于传统,选择婚姻作为自己的结局。虽然奥尔科特在现实生活中为了自由终身未婚,但在小说中,作者却无奈地屈服于传统,因为家庭需要她结婚,社会需要她结婚。
(二)不是长女的长女
虽然乔的做派颇为男性化,但她身上却不乏女性特色,可谓是能隐忍、有担当的长女。这首先体现在她对父亲的理解上。虽然父亲不在身边,但家中却处处有他的存在,他依然是家庭的主心骨和精神寄托,即使是一封来信也能让全家高兴好几天。看到信中爸爸对她们的期盼后,乔说:“我会试着做个‘小妇人’,就像爸爸总爱这么叫我的那样,改掉自己的粗野脾气,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再胡思乱想。”[9]这样的承诺是有悖于她的性格的,但乔宁可改变自己,也要遵从父亲的期盼。作为母亲,马奇太太扮演的是中间人的角色,向女儿传达父亲的思想与期盼,协助父亲使四姐妹成为“小妇人”。乔宁可违背自己的天性也要服从父亲的教导也是长女心态的表现。
乔对妹妹的复杂情感进一步印证了她的长女担当。艾美是家中最小的女儿,骄纵、懒散、高傲、虚荣,仿佛镜像一样站在乔的对立面,二者注定会产生矛盾,在矛盾的激化与和解过程中,乔完美演绎了传统长女的形象。乔和艾美之间的矛盾冲突是二人自我身份认同困境的产物,冲突让她们更清晰地审视自己,提升自己。因为乔和梅格去剧院没带艾美,她就烧掉了乔的书稿,乔伤心愤怒,不接受道歉,而后悔不已的艾美最终通过伤害自己给乔戴上了精神枷锁。乔为自己不够宽宏大量而愧疚,她反省并重新认识自己,不但原谅了艾美,并决定改变自己。尽管自己是受害者,却因内化了的长女情结而备受良心谴责,最终选择委曲求全,还把跟随马奇婶婶去欧洲游历的机会让给了艾美。每当姐妹间出现矛盾,乔都选择牺牲与退让,扮演了一个隐忍的长女形象。
当贝思让乔去照顾赫梅尔家的婴儿时,乔假装生病没有去,而去了的贝思传染了猩红热。乔深感愧疚,“‘我可怜的宝贝,这对于你来说是多么恐怖!应该是我去的,’乔边说边伸出双臂扶着妹妹在母亲的大椅子上坐下来,露出一脸懊悔之色。”[9]父母缺席时,乔义无反顾地承担了照顾妹妹的责任,随后为了贝思的爱情,她又放弃了自己的朋友和熟悉的环境,毅然踏上陌生的旅程。这一方面体现了乔的独立精神,同时也是她为了妹妹的幸福和家庭的和谐而做出的自我牺牲。接到贝思病重的消息时,她再次放弃工作,抛下一切,用全部的钱带贝思去海边疗养。此时梅格已经结婚,乔把自己的空虚与孤独放在一边,承担起了长女的责任,甚至在劳里向她求婚的时候她一心想的都是把他让给自己的妹妹。可以想象,在当时的社会现实下,乔很难跨过传统观念这道坎,最终也只能是回归传统。作家也通过婚姻为她安排了一个传统女性的结局。她表现的是一个兼具女性与男性特征,传统又不乏现代进步精神的长女形象。
五、结语
长女形象是文学作品的描写视角之一,是一个重要的文学母题。《小妇人》中已经显露女性主义思想萌芽。女主人公已经对自己的传统角色有了反抗意识,但长女身份不是轻易就能摆脱的,根深蒂固的传统和道德教化使两位主人公形成了思维定势,她们对家族有自觉的担当,对妹妹有天然的保护欲,但却往往忽视自身的主体诉求,始终处于牺牲者的地位。尽管女性主义萌芽时期的女性已经显示出思想的进步,但社会环境的桎梏和对身份认同的局限还是让她们举步维艰。长女形象作为历史文化与道德传统的产物,尽管在当今社会依然有一定的认同度,但经过社会的进步,尤其是女性主义观念的深入人心,当代妇女,不管是否是长女,大多都能正确认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在家庭和社会中保持自己的尊严与独立。所以,对于现代社会的长女形象,我们已经不能做简单的正误评价。相信随着时代和思想的进步,长女形象的传统特征会逐渐淡化,社会对于传统长女形象的思维定势也会逐渐弱化,作为长女也会越来越找到自身所具有的社会价值和身份尊严。